第 19 章
  赵钱想要查到印宿的位置并不难,但关键就是他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院子里的大白菜。
  到时候家里没人,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毕竟这是印宿悉心照顾的东西。
  此刻印宿斜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慵懒的半眯。
  他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听赵钱絮絮叨叨中参杂的关切。
  “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你要出去拍戏,难道我还会拦着你吗。”
  “你的腿还没好全,轮椅又不带着,到时候站不住千万别逞强。”
  “这次可不要受伤了,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到最后,印宿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
  他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了接连奔波的疲劳,每到这时,他都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
  赵钱说了半天也没人理自己,一看才发现印宿已经陷入浅眠。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宝贝?”
  “嗯?”
  糯糯的鼻音穿过屏幕挠到了赵钱的心里。
  印宿眼睛都没有睁开,却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这个小细节让赵钱心花怒放,什么不告而别都成为浮云,就连这几天劳心劳力照顾的大白菜都变成了他眼里的亲儿子。
  他心疼的看着印宿苍白的脸,也不知道人怎么回事,好好的养着,也总是这个样子。
  “晚安,宝贝。”
  赵钱温柔的注视着印宿柔和恬静的睡脸,心里满满涨涨又酸又软。
  突然,他脸一红,悄悄的凑到屏幕啾了一声,做完这个幼稚的动作,他连忙羞窘的关掉视频。
  自然也就错过最后一秒,印宿抖着睫毛,从嘴里溢出的一声低语。
  “晚安,赵钱。”
  ……
  印宿戏院班主的角色比之前梁卿的戏份还要散。
  但他的戏份又都集中在前期。
  几乎他在剧组坐上一天,可能也就只为了那几分钟的戏。
  不过他也没有抱怨,常常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观察着其他的演员。
  而他的脸实在太出众,偶尔有些女演员会隐晦的看着他,但往往这时,就会有人私底下说点什么,最后女演员一脸惊愕的看他两眼,带着不可言说的表情走开。
  不过他并不在意,一切如常。
  这是一部带有战争背景的影片,里面自然少不了爆破的场景。
  也就是这个时候,剧组再一次出事。
  不知道为什么,放好的道具提前爆炸,男主角没有出场,但女主角被炸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印宿眼眸一暗,快步走过去,在一阵尘灰中,那个人走得很快,瞬间就不见人影,他头一偏,看到站不起来的女主角正一脸惊慌,他脚步一转,向女主角伸出手。
  然后在女主角期待欣喜的目光中,一手将她夹在了腋下。
  炸起的石块砸在身上有些疼,轻薄的戏服很快被划破,一块尖锐的石子带着力道划过他的侧脸。
  他本想躲开,腿却一软,颧骨传来一阵刺痛。
  漫天尘灰,夹着女主角走出来的印宿简直像个英雄。
  一团乱的现场在李导的指挥下恢复平静,所有人都静静的注视着他,直到看见他脸侧的伤口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时才纷纷反应过来。
  众人全都围过去,小心的接过女主角,为他查看脸上的伤。
  女主角看着狼狈,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吓得腿软,反倒是印宿身上有些细碎的划伤,当然,最严重的也就是他脸上那道几厘米长的伤口。
  养好了没什么事,就怕一个不好,会留下疤。
  印宿不甚在意的用手抹掉上面的血珠,傲人的身高让他一眼就看到外围那个不起眼的年轻男人。
  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秒,他眼眸一转,移开了视线。
  “你这……还是好好的处理一下,这件事我会慎重调查。”
  李导向印宿严肃的承诺。
  没有人不知道一张脸对于一个演艺人员来说有多重要。
  尤其是印宿的脸比许多人都要出众。
  “没事,伤口会好的。”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变成了故作坚强。
  顿时,那些平日里不用正眼看他的工作人员,眼里都多了些怜惜。
  “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小心养着不会留疤,我帮你消消毒,就怕有细菌感染。”
  化妆师湾湾眉心紧皱,那副惋惜心疼的样子简直写满了整张脸。
  小梨年纪小,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听湾湾这么一说,立马手脚麻利的去准备。
  两个大姑娘互相配合的帮印宿消毒,虽然奇怪渗出的血量很少,但看着伤口不深也就松了口气。
  一团乱的剧组也重新步上正轨,好在清点过后,损失不严重,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其实应该说,如果不是印宿反应快,可能缩在里面的女主角周岁真的会出事。
  外出回来的吴明远听到印宿受伤,立马着急的赶过来。
  见他伤了脸,更是面色凝重。
  印宿趁着没有人注意,向吴明远小声的说了句话。
  吴明远眼眸一动,隐晦的朝一个角落看去,脸色更加难看。
  那边受到惊吓的周岁也在安慰中平复下来,她头发散乱,脸上的灰难掩她的苍白,她披着一件衣服,在助理的陪同下过来向印宿道谢。
  周岁是那种生的大气温婉的美人,天生一张主角脸,此时狼狈柔弱的模样,看着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出不来。”
  虽然是不雅的夹着她出来,但好歹救了她。
  “没什么。”
  印宿摇了摇头。
  他本意并不是去救周岁,而且那种情况下,但凡周岁镇定一点,她也能自己走出来。
  但周岁却觉得他这是托辞。
  周岁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伤的印宿多了丝奇异的魅力,在本来高雅脱尘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丝野性和神秘。
  她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温温柔柔的说:“我还是想谢谢你,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吃饭。”
  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了一句:“当然,要等你伤口好了之后。”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赵钱之外,有人对他发散出主动又善意的信号,沉静的黑眸打量着对方,他自然的答道:“好。”
  周岁面上挂上显而易见的欣喜,但随即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便收敛几分,识趣的不在打扰。
  “那我们,到时候见。”
  过来慰问的李导笑呵呵的看着周岁的背影,有些打趣的说:“看不出来,你小子的魅力还不小。”
  印宿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周岁这姑娘挺好的,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只是没想到,她原来喜欢你这一号。”
  李导的中年沧桑脸挂上了揶揄的表情,那副看热闹的样子就差手上一盆瓜子。
  印宿拍了拍身上的灰,云淡风轻的说:“我多讨人喜欢,难道你不清楚吗。”
  李导有些尴尬,因为作为导演,他并没有控制私底下那些演员和工作人员对于印宿的议论。
  其实他和赵钱有点交情,知道赵钱这人不坏,但或许是那些风气的影响,总之他也不觉得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有多好,偏偏他又欣赏印宿,就想借那些人的嘴敲打敲打他,让他走回正道。
  印宿脱下身上的长袍,慢条斯理的当着李导的面一抖,在李导差不多要咳出浓痰的声音中,他清冷的声线也格外清晰。
  “现在这情况戏也拍不成,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说完,他抬脚就走,却在刚越过李导就停住脚步,回头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对了,晚上来我房间找我,帮我说说戏。”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李导虎躯一震,那张历经风霜的中年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恐。
  他忽然觉得,自己晚节不保。
  ……
  夜半时分,初秋的天,李导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敲响印宿的房门。
  在等待开门的这段时间,他小心的四处张望,就差没把做贼心虚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印宿打开门,看到李导那副偷偷摸摸不自在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内省(xing)自己的玩笑是不是有些过分。
  看到他穿戴整齐,没有什么刚出浴的热气和要掉不掉的浴衣,李导也十分明显的松了口气。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李导尴尬的轻咳一声,极力做出镇定的模样进入印宿的房间。
  接着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向来只有演员想进或害怕进导演的房间,还从来没有哪个导演不敢进演员的房间。
  门“嘭”的一声关上,角落里一个人影匆匆离开。
  没有人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李导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凝重。
  经过一晚的发酵。
  关于印宿勇闯爆破场地救出女主角和晚上公然引导演进房的话题就同时发布。
  还附带好几张不甚清晰却不妨碍辨认的图片。
  热度不相上下,其中有赞有骂。
  ……
  刚浇完水,卷着裤腿正叉着腿休息的赵钱看到手机,脸一黑,手里握着的白菜苗就离开了肥沃的土地。
  李老狗居然敢挖他的墙角!
  不过就几天没见,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夜宿事件,要再过几天,这还得了!
  他在身上随便擦了擦,手指飞快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喘了几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干什么。”
  赵钱的脸阴沉似水。
  “我要出门几天,帮我照顾一下院子里的大白菜。”
  “……”
  没等对方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得,这大好的日子,刘老狗和他哥□□的做,爱做的事,他这边头都快变得和白菜叶子一样绿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