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过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
  虽然叶朗那边并没有表示不满——不知道是不是像周瑾瑜说的那样,她算自家人,所以这位哥哥比较包容——但林长乐自己对自己是有要求的。
  更何况,林长乐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别的不说,高强度的英文对话,两三天下来,就感觉比在小树林里读一年的效果还要好。林长乐已经有点期待她过完暑假之后,英语口语交流能力的突飞猛进了。
  得到了好处,自然也会想着要能起些作用,帮些忙。林长乐没做过助理,经纪人虽然匆匆交代了些要做的事情,但很多事做起来不是说起来一句话那么简单的。比如,准备好片场要用的东西。可是要用什么呢?这个可能要根据具体拍戏的内容来决定。总之还是很需要经验的。
  开始林长乐也是一窍不通,但她很努力去学。叶朗要求过的事情,她都会记下来,不用他再说第二遍。叶朗没提过的,她观察其他明星的助理做的事情,好的能用上的也比照着学。还有些是她自己观察试出来的经验,比如几点开工的话,应该安排几点出门,几点化妆,哪个化妆师效果最好,拍什么戏份提前多久吃东西,吃什么吃多少量能撑下来又不会胖,喝多少水能让叶朗不会口渴又不会太频繁上厕所等等等等,总之方方面面,细致入微。
  到最后,林长乐俨然已经从菜鸟晋级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超级助理,笔记记了厚厚一本子,叶朗的各种习惯了如指掌,各种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叶朗也是有天突然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去操心演戏之外的事情了,从睁眼开始,穿什么衣服,吃什么早点,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只需要按照安排的做就是了,难得的,还不会让他有被安排的束缚和不自由。
  等林长乐暑假结束要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叶朗差点没想说,你别回去了,一直跟着我做得了。想想老爷子那边知道了估计这次非得揍他了,才怏怏不乐的送人走。红包给的厚到林长乐都没好意思拿,还是叶朗坚持塞给她:“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有时间就继续过来跟着帮我吧。”
  林长乐捏了捏厚厚的红包,开心的是,这应该算是对她的工作很高形式的表扬了吧。
  经纪人那边已经挑好了新助理,还奇怪怎么这阵子叶朗一点都没抱怨过,以为叶朗改了性子呢。谁知道换了新助理以后,没过一礼拜,新助理就眼泪汪汪的哭上来,说什么也不干了。经纪人听完助理的吐槽,才发现,叶朗哪里有改了性子,分明是变本加厉的更难搞了。这难伺候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有人撑下来呀。
  只好亲自去跟叶朗谈判,“差不多就行了,照你这要求,根本没人能做下来啊!”
  叶朗自己也被换新助理的各种不顺手烦着呢,“谁说没人能做下来?之前乐乐不就做的好好的吗?”
  经纪人噎住了,“……那既然那个做的那么好,那你让她接着做呗?”
  要能接着做他还用烦吗?叶朗恨恨的摔了手里的本子。
  最后还是只好接受了经纪人的建议,把标准降低点。
  叶朗这下觉得用林长乐做助理的不好了,跟他哥打电话的时候吐槽,“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周明浩挺意外的,“乐乐之前没什么经验,还怕她做不来呢,当时是想着,就算出什么错,你好歹会看着家里人份上多担待点,怎么着?居然还挺满意的?”
  “何止挺满意啊。之前是觉得很好,这一对比了才发现,那就是十分满意,特别满意,新来的根本一百分之一都比不了。怪不得大家都爱找亲戚当助理呢,自己人是不是就是要尽心很多啊!唉,神烦,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好大的坑。”周明翰抱怨。
  “那也没辙,乐乐还是学生呢,上学才是正经事。”
  “我知道呀,所以我这不没让不上学嘛。”
  周明浩无语了,“怎么着,感情你还想让人家退学去给你做助理啊?”
  周明翰振振有词,“要换别人我肯定会说服她了,上学不也是为着找工作嘛,跟着我前途钱途都大把的有,她学英语的,我国外的合作也多的很,工作里学的东西更多,不退学,找人请个假,学期末回去考个试不也挺好的?”越说越觉得其实也挺有可行性的,“哥,你说让乐乐这么着怎么样?”
  怎样个毛线,周明浩很想白眼弟弟的自信,“你悠着点,这话让老爷子听到了,非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周明翰也知道这事没什么戏,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那她下次还想找实习的时候你让她继续来跟着我呗?这工作也挺好的,我以后的路线肯定走国际,她学的东西也用的上,其他的跟人沟通打交道的能力也能锻炼,也能攒下人脉,我这边肯定会照顾着她,工资也随便开。你跟她说说呗?”
  “……你自己怎么不去跟她说?而且,你觉得人家做的好,人家不见得就想继续往娱乐圈这个方向发展吧?说不定乐乐想去做个翻译员,外交官什么的呢?”
  “我要去跟她说,不跟求人似的嘛?太丢面了!一直就是别人求我的份!翻译什么的多没前途啊?以后都是机器自动翻译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失业。外交官也就是看起来光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谁谁谁……”
  “行了行了,你跟我说这么多也没用啊?说不定乐乐想好好学习搞研究呢,这都得看她自己。”周明浩打断他,又安抚到,“下次乐乐再想找实习的时候我跟她提提。”
  “不光是提提,你要好好指点她工作规划。”周明翰不满,“你要想说服人,谁都能被你说服。”
  “好好好”周明浩安抚到。明白自家弟弟从小就是恣意的性子,现在又是万千粉丝宠爱的影帝,更是被宠坏的无法无天。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跟弟弟起争执,反正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他说了算吗?说不定过个一阵子弟弟自己就忘记了。
  周明翰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刚才在兄长面前的孩子气立马收了起来,又是那个高冷挑剔的叶大影帝。
  林长乐那边却不知道这许多后续。
  经过一个暑假的磨练,她收获还是很多的,别的不说,口语能力起码三级跳。当然这不光是一个暑假的功夫达成的效果,更多的还是她小一年来小树林晨读的积累,而暑假里大量英语的运用练习让之前积累的知识融会贯通,厚积薄发,质变引起量变,才会有这么突飞猛进的变化。
  课堂上一开口,就让一干同学老师很是惊讶。
  有相熟的同学不免来打听,“你暑假去干嘛了?报了什么班吗?效果这么好,推荐一下呀?”
  这可真不好说,林长乐想了想,“去国外参加了一个口语夏令营,有英文环境吧,用的练得多了感觉进步就很快。”
  “这样啊……”大家不免有点失望,本来还以为是哪个培训机构的什么老师的课,想着就算贵点,效果这么好也可以去试试。可是要是国外的口语夏令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考虑的选择了。
  “原来你家条件这么好呀?”有同学就忍不住惊讶。林长乐从来没透露过家庭背景,又不是生活奢靡的作风,每天又早出晚归的好好学习,看起来实在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家一直都以为她就是普通人家呢。
  就有人看不惯了,比如班里风头最劲的谭晓琳,据说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白富美,从小上双语学校,她的英语水平一贯是班里最拿的出手的,很有一群人追捧。这次林长乐露了这么一手惊艳的口语,实在很是抢了她的风头。
  于是故意追问,“到底是哪家夏令营啊?我以前也去过很多国外的外语冬令营、夏令营,没觉得有这么大效果呀?到底是哪家,我下次也试试?”
  林长乐当然说不出来,含糊的推脱。
  谭晓琳不屑的笑笑,“大家都是同学,你有好的培训的推荐分享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干嘛这么不情愿呀……不会是……”谭晓琳上下打量了林长乐那很普通的牌子的衣着,刻意拉着声调说,“不会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国外的夏令营吧?”故作好意劝说,“你平时那么努力学习大家都看的到的,暑假突击进步了也是正常,大家就是想问问你经验,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用这样假装吧,也没什么意义。”
  就有跟她玩的关系最好的几个姑娘状似在悄悄讨论,声音却大的全班都听得到:“还国外的口语训练营呢?看她也不像能去参加的起国外夏令营的样子啊”
  “就是呀,晓琳什么夏令营没去过呀,说的那么玄乎,悄悄用功就用功了呗,也太虚荣了吧?还编这么不靠谱的理由,有意思吗?”
  “好爱慕虚荣啊,圆都圆不回来,我都替她尴尬……”
  林长乐被围攻的很无语,她确实不是去了夏令营,这理由是她刚现编的。可是这跟虚荣不虚荣有一毛钱关系吗?她要是直接说真实原因,影帝叶朗在美国拍冲奥奖大片,她去给影帝做贴身助理去了,那才更是让这群女生嫉妒的肠子都能青了好不?
  不过林长乐才不会跟她们争呢,爱怎么想怎么想呗,who care!
  林长乐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满不在乎的回答,“哦,好吧。”
  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这么淡定,反倒让谭晓琳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难受,恨恨的追问:“你是承认了吗?你是不是心虚了?”
  “哦,你说是就是吧。”林长乐语调平静,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第 12 章
  林长乐还以为有了这么一出,她刚好转的同学关系又会恶化回去,但结果居然并没有差很多。
  谭晓琳为首的那一小嘬女生,自然是看她不爽。但班里其他看谭晓琳不爽的人更多,这些人对林长乐反倒是更亲近了些。果然应了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那些人表达亲近的方式是试图拉着林长乐一起吐槽谭晓琳,这点让林长乐很是敬谢不敏,所以她继续恢复了以图书馆为家的日子。
  林长乐的学校生活变化很小,新学期除了上的课程有变化,其他都跟之前并没有多少差别。但其他人变化还是很大的。大一新生的时候对大学无比新鲜憧憬,刚刚脱离高考,恨不得把学习抛到一边,尽情的玩耍体验各种活动各种社团。到了大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拿到奖学金的同学的刺激,或者是该玩的都玩过了就发现也不过如此,不少人也开始努力学习了。
  当然,还有努力恋爱。
  林长乐原来一起晨间小树林打卡的六人小组凑不齐了。陈其然和彭菲大三了,播音主持专业安排了去电视台的实习,学影视表演的刘瓒虽然也刚大二,但已经开始在外面跑剧组。袁宥琳大四,有了意向的签约舞团,现在在重点准备排练毕业作品。李筱筱则是忙着谈恋爱,重心早就飞到跟男友甜蜜蜜了,晨读坚持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林长乐干脆就放弃等她了。
  好在林长乐不是非得有伴一起才能怎样的性格,一个人也还是照常的每天早起小树林。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新的同伴。
  开始在小树林遇到陆子期的时候,林长乐还以为也是一起来晨读的同好,并没怎么在意。
  虽然后来发现,他每天来小树林并不晨读,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看书而已,也奇怪了下这男生在哪里不能看书干嘛非得大早的跑来这个地方?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癖好,林长乐一贯不予置评。
  直到有天例假太痛,起晚了一些,去的时候发现那个每天都早起看书的男生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在看书,而是焦急的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林长乐本来也没想太多,但是她走过去的时候,男生看见她,一时之间没掩饰住脸上送了口气的表情和开心的情绪,林长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男生不会是在找她吧?
  林长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懵住了。男生这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暴露了,脸色通红的羞赧。手足无措的在原地呆了一会,还是主动走了上来:“那个……我是脑认知科学系的陆子期,我之前早上去操场跑步路过总看到你在这里读英语……我觉得你好努力……我……”
  陆子期脸红红看着她的说不下去了。
  林长乐没听明白这里面的逻辑,看见她读英语觉得她很努力所以呢……但不知道为什么,被男生这么红着脸盯着,她也不自觉的红了脸低下头。
  故事也没有直接就进行到粉红色。
  虽然林长乐和陆子琪的认识有些暧昧尴尬,但尴尬完之后,倒也并没有刻意的怎样,而是慢慢自然的熟识了起来。
  陆子琪会因为注意到林长乐每天早起坚持在小树林晨读而心生好感,他自己自然也是一个十足勤奋努力上进的人。努力的人气场相近,自然会互相欣赏。
  渐渐的开始默契的每天早起小树林相约,然后慢慢也会一起泡图书馆,讨论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时间管理,逻辑思维培养,知识构建等等,互相推荐一些书,也开始会一起去看看歌舞剧,研究下美术展览。
  等到铺天盖地双十一宣传到来的时候,陆子琪表了白,林长乐也没有多加矫情,应了下来。
  有男票的日子也并没太大变化,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早起晨读,只是从原本小树林见,变成陆子琪带着早餐等在楼下。图书馆里也从面对面变成了肩并肩,不用写字的时候,手指会悄悄在桌子下勾起。
  还有就是林长乐周末回周家的频率骤降,从之前的一个月三四次,到了一两次。
  老太太自然留意到了变化,周家上下也没多久就知道了小姑娘交了男朋友的消息。
  林长乐也没想瞒着,也大概会知道周家到底还是要对她男朋友的人选过目审查一下的。不过林长乐也并不担心什么,交往之后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些陆子琪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老师,清白简单,勉强算得上书香门第,总之是完全不会和周家打上交道的人家,和他们林家也算的上门当户对。
  她本来就从没想过要在周家那个圈子里找对象,她是周家人又不是周家人,身份是很有些尴尬的。和周家门第一般的人家,她高攀不起;低就的话,林长乐也不想去拿感情去考验猜测那另一半是为了什么和她在一起。总之,两相为难,还不如干脆的量体裁衣,不在周家这个层面上找,反而省却很多麻烦。
  这点上林长乐看的很清楚。
  周家人对她的清楚也很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有时候,道理谁都知道,真要抛却内心的虚荣感,直面这种落差,还是很不容易的。
  周明轩不用老爷子发话,暗地里接触了下这位陆同学,倒确实感觉是个人品能力都还不错的年轻人。。周家便没有发表什么额外的意见。
  倒是周瑾瑜、周嘉玥对林长乐谈恋爱这件事情很是感兴趣,特意约了仔仔细细的询问细节。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认识多久了?”
  “谁表白的呀?”
  “怎么表白的?”
  “这么简单你就答应了?”
  “你喜欢他什么呀?”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
  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林长乐觉得她爸妈和奶奶都没有这么盘问她。
  “看对眼了呗,就觉得相处不累挺自在的,兴趣爱好又有一致的点,又有可以互相学习的新鲜的东西,挺难得的,就在一起了呀。谈恋爱就是找个专属伙伴一起玩耍嘛,想知道,自己谈一场就清楚了呗”林长乐倒没有不耐烦,只是实在觉得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
  提到这个倒让两个姑娘都沉默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怎么可能就只是看对眼相处愉快就可以啊。喜欢也不只是喜欢,所以呀,还是不要喜欢的好。”周嘉玥轻轻的看似随意的说。
  饶来绕去的喜欢不喜欢,林长乐却奇异的听懂了。
  周家这样的人家,周嘉玥、周瑾瑜她们以后的另一半,包括周明浩他们的,都不是简单的考虑个人感情的事情。婚事自然是要合适才可以,还真是喜欢还不如不喜欢。
  周瑾瑜突然笑了,“乐乐你来还挺好的,有时候觉得就像是在玩真实版的模拟人生。那种生活我其实一直还挺好奇的,这一年多感受到的,比过去二十年都多。嗯,挺好的。”
  林长乐想了想,“我觉得我就跟买了vip的玩家一样,像小说或者梦幻剧吧,有时候要好用力才能把脚拉回地面。我还是喜欢踩在地上的感觉,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