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亲眼看看全部弟子远去后,灵虚双修一挥,乘风直入那一片弥漫着黑气和废墟的天地之中。
  ……
  暂不提灵虚前去寻找玄凌天,且说苏蕊和玄蛋蛋被玄凌天用空间裂缝送走,两人眨眼便到了一处荒山之中,只瞧见处处巨石林立,空气滚烫,寸草不生,压根不知是被送到了哪。
  即使这样,苏蕊也是一动不能动,四肢仍然僵硬,玄蛋蛋只好小心背在背上,小心前行。
  两人行了一天,也没遇到半个人影。
  见太阳落山,玄蛋蛋小心将苏蕊放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葫芦,倒了半杯水出来,送到苏蕊面前才想起来他娘还被他爹的玄阴冥水封着,根本没法喝水。
  “娘,你千万别怪我啊,都是我爹。是他对您吓的手,不是我啊!”玄蛋蛋先撇清自己的关系,苏蕊虽然不能说话,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是始终瞪着,想来也是快被他爹气死了。
  “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您啦!我爹是早有安排对付那几个魔头,就是要他们顺着天阶爬上去,才好收拾他们。云塔上有幻影境,现在全真灵界都知道那几个魔头人面兽心。您放心吧,只要您不捣乱,我爹一定能收拾住他们……”
  “他老人家这玄阴冥水可是厉害,我也解不了,不过我瞧着就这么一层,应该是到了时间就能出来了。娘,你不要着急……”
  玄蛋蛋滔滔不绝道,浑然不觉苏蕊眸中光芒不定,最后竟滚出一颗泪出来。
  原来是嫌她碍事,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还想把她给关起来,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他厉害,真厉害,什么事靠他自己就行,她什么用也没有……
  想把她给关起来就关起来,想把她冻起来就冻起来,还被儿子这么扛着走……
  ……
  玄蛋蛋猛然觉得心头喘不过来起一样,他跳起来一看,手忙脚乱地大叫:“娘,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咔嚓”一声细响从苏蕊脸上传出,两人都听见了,苏蕊不由瞪大了向眼睑下头看去。而玄蛋蛋惊喜地喊道:“冰碎了,碎了。娘,你再哭点泪出来……”
  苏蕊:……
  ☆、第92章 嗯嗯嗯嗯嗯
  不晓得是不是玄凌天这冰的时间到了,还是苏蕊眼泪有某种奇怪的功效,总之,冻住苏蕊的那冰咔嚓嚓地裂开了。
  苏蕊第一个动作就是挥拳去揍玄蛋蛋,玄蛋蛋却是一面抱头一面生火:“娘,你快来暖和暖和!”
  儿子这么贴心,越显得老子混账。
  苏蕊最终没捶下去,跟玄蛋蛋一起蹲在火堆前烤火。
  “娘,你有什么打算?”玄蛋蛋瞧苏蕊面色不虞小心问道。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苏蕊都没抬眼看他,闷闷道。看着什么都问她一句,其实早拿好了主意,不愧是他生的。
  “哈哈……”
  玄蛋蛋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爹既然把我们送出来,肯定是要有一场大战。现在什么情况,咱们得先离开这里才能知道。”
  这说的都是些废话,玄凌天既然打定了注意把他们送走,送的地方肯定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玉仑境的地方,这几乎都不用想的。所以苏蕊现在才这么有气无力地蹲在这里。不知道等他们找到回玉仑境的路,玄凌天还是不是活的?但想到一开始他把她给安置在玉仑池底,那说明他还是有些把握的。现下也只能如玄蛋蛋所言,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你能感知到我们处在真灵界哪个方位吗?”苏蕊问。
  “这个……”
  玄蛋蛋想到玄凌天的嘱咐有些迟疑,但在被苏蕊瞪了一眼后,心尖一软,身不由己道:“能,不过要些时间。”老爹嘱咐他带他娘走的越远越好,可现在也足够远了,他也很担心老爹啊,希望他爹没事。
  苏蕊等着玄蛋蛋辨别方位,玄蛋蛋挠了一会儿头,忽然对苏蕊道:“娘,您先转过去,等我好了叫您。”
  苏蕊不知他搞什么鬼,却依言转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后面有些声响,悄悄回过头来。
  只见荒原之上,星空之下,好大一坨黑影,就好像从大地里长出了一个超级大的榴莲一样,不过榴莲前头长长地晃动着一个脑袋,咳,有些像乌龟的头,看起来正在卖力地辨别方位。
  苏蕊御剑飞近那庞然大物,那庞然大物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即手忙脚乱地往榴莲壳里缩。那么大的身躯瞬间就变成了巴掌大小,首尾都收进壳里不出来了。
  苏蕊无奈又御剑飞了下来。
  感觉到她的靠近,那半个榴莲壳简直红的像火,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虽然形状不太一样,但此情此景……苏蕊忽然回忆起了一片似曾相识的情景。
  玄蛋蛋在壳里快羞死了,哎呦,他还没做好准备让他娘看他长什么模样呢,他娘会不会嫌他长的丑啊?!
  玄蛋蛋猛然察觉到一只手把它给捧起来了,捧他的分明是他娘,可他娘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啊?
  玄蛋蛋一狠心,飞快地伸出脑袋出去看了看,刚对上苏蕊的眼,又极快地缩了回去。
  苏蕊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吧,和你爹真像。”
  “娘,你再仔细看看,我比我爹帅的多了,这都是您长的美。”玄蛋蛋豁出去了。
  “嗯。”
  这马屁拍到苏蕊心坎里了,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这感觉还真是……幸福。
  玄蛋蛋同感,因为他娘没嫌他丑,他是晓得她娘喜欢看美人的。
  “娘,您真的不嫌我丑?”玄蛋蛋还有点不确信。
  “傻孩子,哪有当娘的嫌自己孩子丑的?”苏蕊摸了摸玄蛋蛋的头。
  荒野之中,两个看起来年岁一样大的孩子,一个对着另外一个做着这样亲昵的举动,另外一个满怀孺慕之情地望着另外一个,别提多诡异了,可沉浸在其中的两人却浑然不觉。
  母子之间自有一种神奇的血脉感应,玄蛋蛋真的感觉到苏蕊没有半点嫌弃他,高兴的一会儿变成半个榴莲爬爬一会儿变成人形挽着苏蕊的胳膊。其实他这一族,天性确实懒散,最喜欢化出本体无拘无束地趴着。
  无论他怎么折腾,苏蕊都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玄蛋蛋来回爬了几圈,在苏蕊“慈祥”的目光中,忽然醒悟过来,松开嘴里叼着的苏蕊的裤脚,问道:“娘,你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了?”可惜他娘的记忆,被韩素音给毁了。
  苏蕊眼珠转了转,对上那抱着自己腿的榴莲龟的两颗绿豆眼,又不忍心骗他了。
  “我是记起了很少的一些事情,但……”
  “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爹的!”苏蕊还没说完,玄蛋蛋就说出了她想说的。
  给她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儿子,真是该好好谢谢他,苏蕊心想。不过那唇角只上翘了一小会儿,就垂了下来,微微一抿:“现在你爹生死未卜,虽然他希望能保全我们,可覆巢之下并无完卵,我们迟早会被人发现。与其四处逃命,不如乔装改扮,暗里打探消息。若是你爹还活着,我们也好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他不在了,也好寻个地方藏匿,待到有能力时,再为他报仇。”
  动了她的人一根汗毛,她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方才苏蕊还俨如慈母,片刻之间那冷厉渗出,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玄蛋蛋怔了怔,觉得他娘绝非只记起了很少的事情,他不由想起他爹以前干的事,真心替他爹捏了把汗。
  “是,娘。”
  玄蛋蛋方才已经辨明方位,分辨出他们是处于真灵界星叶大陆的边缘,真灵界极其广袤,大陆就有无数块,这星叶大陆距离玉仑境不止是隔了万万里,中间还有几块大洋,靠御剑飞行几年也不一定能回去,玄凌天一下把他们给弄那么远,也真是厉害了。
  其实这有点误解玄凌天了,那时候情况危急,玄凌天只能趁着云塔周围有结界阻挡虚尘等人的视线,将苏蕊两人送入空间裂缝,那裂缝是他临时提前破开,具体能到哪他也没估算出来,反正是尽可能远就是了。
  玄蛋蛋正要问苏蕊如何乔装打扮,却见苏蕊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翩翩少年。
  苏蕊化出水镜,对着镜子看了看,她皮肤太白,不免引人注目。又问玄蛋蛋要了一支符笔,并不需要符纸,凝神在空中缓慢绘制。
  玄蛋蛋见她从笔尖流出的仙力就像凝固在空中一样,须臾便成了一个古朴繁杂的图案,苏蕊伸手一拍,那图案便朝玄蛋蛋飞来,玄蛋蛋容貌登时老了几岁,变得平淡无常。苏蕊依法炮制了另外一道符箓,把自己也给弄得极为普通。
  好了之后,将符笔抛还给玄蛋蛋,放出一柄飞剑,载上玄蛋蛋便朝荒山外飞去。
  苏蕊容貌虽变,但令玄蛋蛋最诧异的乃是她那份气度。此时苏蕊负手立于仙剑前方,风吹起她的衣袖和袍摆,并不厚实的身板却一动不动,那里头似乎蕴含着一股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势。先前玄蛋蛋自然也是亲近苏蕊的,但更多的是爱护之意,而此刻,玄蛋蛋却多了一层尊敬。
  按照玄蛋蛋的推断,两人至少用一天才能飞出这荒山,到达有人的城镇,到时候就可以用传送阵,几日也就回到玉仑境了。
  一日后,两人果真看见了一座小镇。
  三日后,两人距离玉仑境所在的雷泽大陆只差一道海峡了,但却意外地被阻住了去路。
  这道海峡两岸竟没有传送阵,只能用仙舟通过,且每天只有一趟仙舟。御剑的话没人管,但据说海中有不归属妖族掌管的十二级蛟蛇,被吞了只能算自己倒霉。
  玄蛋蛋觉得这对他构不成威胁,却被苏蕊扯回了客栈。
  “方才我打听过了,两岸本来是有传送阵的,因为一些原因今日关闭了。这原因就是雷泽大陆出现了可怕的魔物,这边的人怕魔物通过传送阵进来,故而只用仙舟这种落后的手段。”
  玄蛋蛋大为奇怪:“娘,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你是什么时候去打听的?”
  苏蕊摸了摸玄蛋蛋的耳朵:“你要用心去听。”
  好了嘛,人家只是因为跟娘在一起才没怎么关注别的,玄蛋蛋变成榴莲滚在苏蕊腿上,他发现他一这样,他娘基本上就不会说什么了。
  苏蕊对着腿上的榴莲发呆,情况透着诡异。原来在星叶大陆没有听到玉仑境一战的消息,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可这一路赶来都没有听到就有些奇怪了。到了雷泽大陆的边缘,消息还半遮半掩的。若是玄凌天得胜,雷泽大陆的修士必会乘胜追击,而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那么就是玄凌天输了,虚尘等人控制了玉仑境,那诛杀玄凌天更是一件大事啊,怎么会没人议论?
  太诡异了!
  苏蕊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忘了玄蛋蛋还在她腿上,直接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玄蛋蛋还没爬起来,就被苏蕊捡起来塞到袖子里,带着他匆匆出去了。
  在楼下茶馆里没坐多大一会儿,苏蕊和玄蛋蛋都呆若木鸡了,没想到玄凌天竟然入魔了!
  “当日虚尘、君庭、白衣、明心、飞羽五人为了夺得昊天图,布下陷阱诬陷紫极仙帝入魔,不料却被紫极仙帝识破,早在这五人攻向云塔时,玉仑派的幻影镜便将这五人丑陋的面目传遍了真灵界。当时只要有幻影镜的地方,大家伙是一个不漏地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可是没想到,在这场大战之前,紫极仙帝就中了虚尘老贼的暗算,被虚尘老贼打入了一颗魔种。紫极仙帝一人连诛四仙帝,重伤一个,自己也是撑不下去了,才会在最后时刻被魔心侵蚀,震破云塔和玉仑境……唉,成也是他,败也是他啊,他现在成了最大的大魔头了,我们真灵界,这次可算是惨喽!”
  “嗳,老王,你这么说也不对啊,这过去好几天了,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嘘——你小声点!你没看见现在关于紫极仙帝的一切现在各大门派都严禁谈论吗?连幻影镜都给关了。一旦入魔,那可是六亲不认,万一让他看到想起点什么,对着你来个……”老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下巴往上猛地一抬,示意就是那么个意思,“明白了吧?”
  那个发问的立即噤声,半响又道:“那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我这可是天天要跑这两边,这样下去可没法做生意了。”
  老王道:“你还想着做生意呢,浩劫已至,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那老王说完就拎起大茶壶挨个给大家添水,原来这个人是这茶馆的伙计。
  等老王到了苏蕊面前,苏蕊就压低了嗓音问:“老王,现在有人知道玄凌天在哪吗?”
  ☆、第93章 嗯嗯嗯嗯嗯嗯
  老王看了苏蕊一眼:“小伙子,你问的问题谁都想知道,可谁都不知道,自从玉仑境破碎之后,玄凌天就无影无踪啦!还是少出门——你这是打算去哪?”
  这些年轻的小伙子,总觉得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争着往雷泽大陆跑,谁知道去了还能回来吗?
  苏蕊笑笑:“我回家啊,我家是玉仑山第十方州的。”
  “那你这可够呛……”老王给苏蕊续满了茶水,现在真灵界人都知道雷泽大陆是魔物横行的重灾区,玉仑派原来那些地方是重灾区的重灾区。
  苏蕊和玄蛋蛋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间。
  “你可有什么法子感应到你爹?”
  玄蛋蛋摇了摇头,自从他从空间裂缝里出来,就失去与玄凌天的感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