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爹,您别胡思乱想了,是我将他们引来的,我想知道关于云叔的事情,顺便问问云叔这些年过的可好……”柳梦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啊?我爹?我爹过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他已经病死好多年了啊。”云天河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
  “什么?云叔他、他竟已经过世了?”柳梦璃激动的打开了房门。
  柳世封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的泪痕还以为她是听到这个消息哭的,叹息道:“璃儿啊,所以我才说明日再谈,你,唉……”
  “哦,对了,柳**!我和菱纱还有云朵要走了。”云天河记着菱纱说找到云朵之后就要离开的。
  “啊?那,那怎么行,你走了,璃儿怎么办?你可是我为璃儿千挑万选的夫婿啊。”
  柳世封眼巴巴的看着云天河,他就得再没有人比云天河更合适了。在他看来云天青人那么好,他的儿子品性也肯定不会差!他的璃儿已经十九岁了,眼看就要到双十的年华了,这、这寻常人家姑娘都已经嫁人了啊!
  “爹,既然您知道云叔是我心目中的大恩人,大英雄,又怎么会有人能比得上他。”柳梦璃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声音不大,却有着自己的坚持,“更何况仰慕之情,不同于儿女私情,这终身大事,女儿还是希望能自己做主。”
  “这……好吧,爹都依你,哈哈哈,璃儿高兴就好……”柳世封向来对自己的女儿溺爱有加,百依百顺,听柳梦璃这么说,他哪里又再会坚持,只是,云天河刚来,怎么就要走了呢,还有这韩姑娘:“这不是那位女贼吗?!如此说来,韩姑娘你不是应该在衙门听候发落么,怎会以戴罪之身出现在这里?还四处乱跑……这于理不合呀!”
  “什么‘女贼’!本姑娘可是大盗!堂堂正正的‘大盗’!”
  韩菱纱最讨厌别人说她是贼了!更何况在她看来,她不偷不抢活人的东西,死人都已经入土了,那些瓶瓶罐罐根本用不上!岂不是浪费?尤其是那些帝王世家的人。
  与其让那些宝贝蒙在土堆里积灰被腐化,不如拿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不是更好吗!
  最后还是柳梦璃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最近寿阳城外的女萝岩频频有妖怪伤人的事情发生,就由他们去将事情查探清楚,让韩菱纱戴罪立功,免去她的责罚。这才把事情抹了过去。
  “云朵,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柳梦璃思绪一片纷乱,云朵的出现化解了她多年来的困惑,却也打破了她多年以来的平静。
  她竟然真的是……妖。
  “当然可以。那菱纱就去我的房间休息吧,今天我留在这里陪梦璃说话。”
  “也好,也好。”柳世封见柳梦璃和云朵感情如此之好,自然高兴。
  韩菱纱觉得有些好笑,见过怕娘子的,还没有见过怕女儿的呢!
  “小云姑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你能给我讲讲那儿的故事吗?”柳梦璃在桌边坐下,有些紧张的绞着双手。
  “自然,你的母亲名婵幽,是妖界之主……”
  云朵能感受到柳梦璃的不安,她的语速不快,挑了些她知道的说了出来,并没有梦貘一族绑架她的事情。
  深夜,柳梦璃为困倦的云朵燃上了安神的龙脑香,盖上毯子。小姑娘抱着兔子靠在小塌上睡了过去。
  “晚安,小云姑娘。”
  柳梦璃望向窗外明月高悬的夜空,仿佛透过无尽的夜空看到了梦境之中出现的迷幻之地。
  幻暝界么……
  *
  烛龙湖边,红衣白袍的青年长身而立,墨色的长发服帖的披散着,并未有过多的坠饰。那道背影就像一道剑痕,清冷而凌冽。
  他的手中没有剑,身上的剑意去聚敛如实,以气化剑,以剑御气,几近完美。
  穆玄英忍不住叹息,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是一年没见,雨哥的武学修为竟是又有了一番进境。只不过穆玄英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雨哥身上的气息又冰冷了一分,越来越像那昆仑雪原上亘古不化的坚冰,冰凉沁骨。
  “雨哥。”
  三年过去了,云朵姐姐的下落毫无音讯,就连那位神算传人赵涵雅也测算不到云朵姐姐的下落,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她还活着。
  这三年里恶人谷弃了大理山城,将无量山原本的霜戈堡搬移至红衣教无量宫据点,澜沧城也是搬移至了原本万宝阁的位置。重建之后的无量山新恶人谷据点几乎被打造的固若金汤,以至于在排兵布阵方面,即便求得了五仙教相助也断绝了浩气盟想要深入黑龙沼的可能。
  更何况五仙教与恶人谷因为云朵的关系,双方以烛龙湖一带为界,达到了一个互不干涉,甚至偶尔互行方便的微妙的情况。
  时隔三年,如今十五岁的穆玄英已然长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虽面庞尚未褪去青涩,但是沉稳的气息与不凡让他看上去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可靠。
  穆玄英安静的陪着莫雨站在湖边,三年前的今天,便是云朵失踪的日子。他们谁也没有忘,忘不了也,不敢忘。若是连他们也忘记了云朵姐姐,那有一天姐姐回来该多伤心啊……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我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莫雨垂下眼帘,可是人总是当时间被收回时,才知道,世上还有一句,无常。
  “雨哥,说起来,这次我在广都镇遇见一个人,”穆玄英提了起来,“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小的时候游历到稻香村的余半仙吗?”
  莫雨回忆了一下,好在他记性向来不错:“那个在村里骗吃骗喝骗酒的神棍?”
  “雨哥!别这样说!”穆玄英挠挠头:“余半仙才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说的有些事不是挺准的嘛!我觉得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莫雨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最正统的神算后裔就在恶人谷坐着呢,赵涵雅都算不出来的东西,区区一个江湖游历的神棍又能有什么见解,说的再好听也就只能图个不切实际的心里安慰罢了,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穆玄英无奈的弯弯眉眼,他觉得雨哥真的是和王谷主越来越像了。他可不想看到雨哥变成王谷主那样。他虽知晓雨哥对云朵姐姐的不同,却无法体会那之间的感情,但也同样知道雨哥是多么执着的一个人。所以他根本无法劝出口。
  他又能怎么劝?劝雨哥忘了云朵姐姐吗?那样的话他怕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莫雨有事去往成都府,便和穆玄英同行至了广都镇。穆玄英要赶回落雁峰,莫雨则在广都镇落了脚。
  说来也巧,这世上或许真有缘分这么一说,之前毛毛随口提起的余半仙,莫雨还真在广都镇遇到了。
  看着眼前几乎一点没变的江湖道士,莫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站在了这里。
  “呵呵呵呵,是你啊,快有十多年没见了吧。”余半仙还是那副粗布衣褂,接地气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什么世外高人。
  莫雨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
  “想见那个孩子吗?”
  莫雨看向余半仙的目光带了杀意。
  老头儿依旧是笑呵呵,仍是一团和气:“她确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那孩子的机遇乃是因果所致,非我等可以左右。此物是我偶然所得,如今予你也算结个善缘。”
  余半仙手中的是一块质地通透的紫晶石。
  第150章
  原本的寿阳城虽然不至于穷困潦倒, 百姓手里却也没有如今这么多的余钱。往来的行脚商人更是少之又少, 城里的生意也只够寥寥维持。
  直到幼年的柳梦璃利用寿阳城一带特有的香草, 调制出了特殊香料,甚至得到了京城里达官贵人们的喜爱,美名远扬。往来寿阳城的客商们多了, 寿阳城也变得富庶起来。
  而寿阳城外的女萝岩盛产一种名为“离香草”的香草, 正是调香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 寿阳城的百姓经常会过去采集。只是不知为何, 最近频频有人被妖怪咬死的事情发生。
  “居住在女萝岩一带的槐妖以及丝萝等妖怪向来性情温和, 以前从来没有过伤人一说。”
  经过云朵的口述, 当年的记忆也越发清晰了起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 柳梦璃反而对妖怪更多了一分悲悯之心。
  女萝岩是石林间一处处空洞地带聚集而成岩洞群,离香草向来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这种的岩洞恰巧是离香草最合适的生长环境。
  “咦,这个地方有土灵珠的气息。”云朵对五灵元素的敏感程度远超旁人,女萝岩远比其他地方浓郁的土元素, 一下子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土林猪’?好吃吗?”云天河听说过山猪, 野猪, 还没有听说过叫‘土林猪’的,不过既然是猪应该都能吃吧!
  “你就知道吃!土灵珠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就连我也是因为韩家祖上得到过雷灵珠才知晓世间有这宝贝。”
  韩菱纱没好气的开口,她觉得云天河这个人简直就是来克她的吧!
  云朵笑笑,给一头雾水的云天河解释了一下:“天地间存在着水、火、雷、风、土五行之力, 这五种力量与人们的生活也息息相关。水克火, 火克雷, 雷克风,风克土,土克水的同时雷会带来火,风会带来尘土,水土繁衍生息,火带来光与热,五行相生相克。”
  “相传上古三圣时期,创造了人类的女娲娘娘以补天时遗下的彩石将水、火、雷、风、土五种巨大的自然力凝聚成为了五颗灵珠。”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以灵珠的力量现于人间,是人间五灵最强之力,力量散尽后便会消失,经过多年的力量聚集再现人间,同一时期只会存在一颗。这土灵珠便是其中之一。”
  “不能吃啊……”云天河失去了兴趣。
  “哇塞,小云朵你懂的好多啊!”
  越是相处,韩菱纱就越觉得云朵神秘,她学识渊博,尤其是关于仙术方面的知识,说起来头头是道。这也让韩菱纱越来越好奇云朵究竟是什么身份。
  “嗯,看过很多书。”云朵简单的带了过去。
  “啊,这些妖怪……”柳梦璃大惊失色。
  几人说这话转入一个岩洞中时被一地槐妖的尸体吓了一跳。
  槐妖本身是一种灰色长得有点像狐狸的兽类,常年在女萝岩一带活动,性情温和。乍一看到一地的尸体,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冲天的血腥气息让韩菱纱不适的捂住了口鼻,她简直想吐了。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柳梦璃看着那一地死去的槐妖,心怀不忍。忍不住想起了当日人妖两界大战,死伤无数的场景,更不免痛心。
  “怎么会这样……”云朵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先他们一步来到了这里,只不过这手段也太过冷酷了一些。
  怪不得他们进来这一路半只妖怪也没有碰到,原来是被斩尽杀绝了么。
  “天河,你小心,你脚边有个陷阱!”韩菱纱低头抚平自己心中翻涌的恶心感时,注意到了云天河脚边被翻过的地皮。
  “啊,这个啊,我刚刚就看见了,挖的很是普通,新翻的土都没有盖好,”云天河对捕猎一事尤为擅长,挖陷阱也是一手绝活,“倒是你和云朵站的地方,好像有个很大的坑,挖的比这好多了。”
  韩菱纱不信,使劲蹦跶了两下:“看吧,我都没有发现!站上面这么久了都没事!”
  云朵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脚下突然一空失去的重心——!!!
  “啊!”
  小姑娘站在正中央,陷阱坍塌下去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周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韩菱纱站在边缘,条件反射就想拉住云朵。结果自己重心不稳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云朵——!”“菱纱——!”
  云天河和柳梦璃当场就被发生的变故惊呆了。云天河想直接跳下去,好在柳梦璃虽然心急如焚好歹还存有几分理智,劝住了云天河莽撞的行为,另寻法子去岩洞下层寻二人踪迹。
  另一边,云朵虽然摔的猝不及防,可好歹因着有风灵珠在身,关键时刻,令风灵珠托起了她的韩菱纱的身体,没至于摔得太狠。
  “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啊!”
  “菱纱,你看——”云朵看着毛茸茸的小槐妖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大哥!她们,她们没有摔晕怎么办!”一只稍小一些的小槐妖紧张的缩成了一团。
  为首的小槐妖耳朵上已经生出了两片翠绿的槐叶:“不、不必慌张!大不了我们同归于……”
  “哇!软绵绵的!”云朵金铃索一卷,把五只小槐妖都卷到了怀里,抱住蹭了蹭,“咦?身上还香香的!”想要!好想要!
  被小姑娘差不多能发光的眼睛盯着,槐米整只槐妖都不好了——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啊!
  “起开!起开!压死了!压死了!”
  湫瞳费力的从云朵屁股底下爬出来,愤愤不平的教训道:“你能不能把你见到毛绒玩具就走不动路的破习惯改改,捡了一个我,你还没有吃足苦头吗?”
  那你骄傲个屁啊!云朵也是让湫瞳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给惊呆了的。
  “好香啊喵……像娘亲身上的味道喵……”被云朵抱在怀里最小的槐实想到自己被剑仙杀死的父母鼻子一酸,呜哇哇扑在云朵怀里哭了出来,“爹……娘……喵~”
  “不、不许哭喵!”槐米回过神来,湿漉漉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杀伤力,“你这个可恶的人类!快点、快点放开我们喵!”
  云朵被突然哭起来的小槐妖弄得手足无措,韩菱纱也很是喜爱这些小家伙,帮忙哄道:“别哭,你们别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