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这个姿势抱着,舒谨就比盛星禾要高上不少了。
  他仅仅是轻呼一声,就顺从地挂在了盛星禾身上,他的视野在倒退,但是他并不在意盛星禾要把他带去哪里,他低下头,捧着盛星禾的后脑与脸颊,吻了下去。
  夜晚的房间比白天还要安静。
  盛星禾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有什么从见面以来就压抑着的东西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深深地亲吻,唇舌纠缠,几乎是疯狂地在索取对方。
  两人都像被烧着了一样,一进卧室门,盛星禾便反客为主将舒谨推在冰冷的墙壁上,粗鲁地吻他的耳朵咬他的脖子。
  舒谨的睡衣被推得非常高,叫了两次盛星禾的名字,
  但声音被喘息声淹没,只好又小声地叫了两次“哥”。
  盛星禾撕开包装的时候看上去很冷静,但舒谨被他弄的非常疼。盛星禾从他口中扯出枕头一角,换上自己的手指让他咬。
  动静太大,豪华套房的厚重大床都发出了声响。
  舒谨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脸上、身上哪里都是红的,如煮熟的虾米。
  盛星禾的声音喑哑:“腿勾上来。”
  舒谨的澡白洗了。
  盛星禾把他抱去重新洗了一次,他早已不是柔弱的少年,但试图自己从浴缸站起来时,竟然连腿都在打颤,只好任由盛星禾又把他抱了出去。
  床单有点脏,盛星禾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舒谨在他怀里说:“我就在这里睡。”
  床垫很软,舒谨躺上去后整个人仿佛陷在云端。
  他侧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感到盛星禾的手指捻了捻他的耳垂,他连背脊都酥麻起来,脸上也再次泛起红晕。
  “我去买点药。”盛星禾说。
  “不用了。”舒谨道,“已经很晚了。”
  “才十二点。”
  “明天早上去吧。”
  盛星禾的手指离开舒谨滚烫的耳垂,却被一把抓住。
  舒谨半睁开眼睛,眸色不明,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盛星禾,然后张嘴轻轻咬住了盛星禾的指尖。
  盛星禾看了他一会儿,把他从床上捞起来,面对面抱在了腿上。
  彻底结束时已是凌晨。
  舒谨几乎睁不开眼睛了,他睡了一阵,迷迷糊糊感到有冰凉的东西,盛星禾还是给他涂了药。
  最后房门被关上时,舒谨已经清醒了。
  盛星禾就睡在他的隔壁。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起盛星禾第一次睡在他隔壁那晚,他也没有睡着。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一个深夜。
  舒谨刚要入睡,就听见了车库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家里的狗也叫了起来。他和同学连线打完游戏,已经非常困了,但还是穿上拖鞋准备下楼。
  父亲舒昭远开门进屋,狗子冲上去献殷勤,兴奋得呜呜叫。
  发现跟在舒昭远身后的还有一个人,狗子就上前两步围着他们转起了圈圈,舒昭远笑着呵斥:“泡芙!”
  “爸?”
  舒谨往楼下走。
  “谁来了?”
  舒昭远抬头看到儿子,问了句“你还没睡”,就把身后玄关昏暗处的那人让了出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哥哥盛星禾,刚从灵江来,以后就留在市里念书,也可以和你作个伴。”
  客厅里灯光温暖。
  舒谨看清那人的脸,不由得停住脚步,愣在了楼梯上。
  舒昭远带回来的是一个少年,约比舒谨大两三岁年纪,个子挺高。少年长得很好看,脸部线条如被天然雕琢过,舒谨见惯了相貌出众的人也被惊艳到。
  但对方的眼睛实在是太可怕了,只有一只是完好的,另一只呈浑浊的灰色,就像没有感情的玻璃球嵌入眼眶,让舒谨心中发紧。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盛星禾,那个今年十六岁,却已经被舒昭远资助了十年的残疾贫困生。
  灵江是个小镇,距离市里挺远。
  舒昭远在那里有个工厂,经常往灵江跑,连舒谨都去过一两次,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盛星禾的名字。
  舒昭远对这个盛星禾太好了。
  从小到大,不管舒谨有什么,舒昭远都会给盛星禾买一份。
  每年的衣物、学习用品、甚至游戏机山地车等都会按照同档次给盛星禾买一份,只要舒谨开口问舒昭远要了,舒昭远必定要给盛星禾带一份,哪怕他本人暂时去不了灵江,也要托人带过去。
  舒谨特别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这种感觉,对他来说,这个盛星禾简直夺去了一半本该属于他的爱。
  更让他不爽的是,舒昭远经常在他面前提起盛星禾,赞不绝口。
  盛星禾又考了年级第一。
  盛星禾又得了三好学生,数学满分。
  盛星禾的老师又特地打电话来表扬他等等。
  舒谨的成绩也不错,所以对此表示不屑:“他们那个镇上的学校才多少人,到我们学校来考年级第一试试?”
  舒昭远就说:“他要在你们学校考第一也太简单了,你们老师没说吗?盛星禾中考理科全市都是第一,多少学校抢着要。”
  舒谨气得鼓起脸:“这么厉害他怎么还上灵江的破高中?”
  舒昭远就更欣慰了,感叹道:“这个孩子孝顺啊,他外公病重,他为了外公主动放弃那些递给他的橄榄枝,你们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
  舒谨:“……”
  舒昭远对盛星禾的关心过了头,已经到了令舒谨觉得夸张的地步。
  这次舒昭远大约有一个月的时候没有回家,就是留在灵江帮助盛星禾料理后事——听说盛星禾的外公去世了,家里就他一个人,舒昭远在替他主持大小事务。
  舒谨中考完毕,成绩比意料中要好。
  从拿到成绩单就在等舒昭远的夸奖,到一个月后已经麻木,他就越来越讨厌这个盛星禾。
  这也就算了。
  舒昭远竟然把人直接从灵江带了回来,看这大包小包的,盛星禾是要直接住进他的家了!
  舒昭远对舒谨介绍完,又对盛星禾说:“这是你弟弟,叫舒谨,脾气骄纵了点,人还是很乖的。”
  少年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他不卑不亢,用他仅有的那一只清澈的眼睛看向舒谨,淡淡地点点头:“你好。”
  舒谨的目光却落在那只灰色的眼睛上,有点害怕:“……”
  客厅里安静一瞬。
  舒昭远说:“我帮你把东西拿上楼,你以后就住舒谨隔壁,我明天去学校给你办转学手续,以后你们就念一所高中了。”
  舒谨震惊了。
  整个二楼向来都是舒谨的领地,舒昭远清楚这一点。
  被外人入侵的感觉终于惹毛了舒谨,他实在难以理解舒昭远为什么要把一个陌生人带进家里来分享他的一切,不仅是家里,还要把这个陌生人带去他未来的学校,这种入侵不是一天,而是可以预见的未来的每一天!
  “我不要。”舒谨忽然开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舒昭远再次抬头:“你小孩子有什么意见?哥哥来家里是好事。”
  舒昭远拿上行李,对盛星禾说了两句话,两人一起上楼。
  狗跟在他们的身后,看上去其乐融融,只有舒谨是外人。
  经过舒谨身旁时,舒谨小声说了句话。
  家里一下子变得沉默。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和你离婚了。”舒谨说,“盛星禾其实姓舒吧。”
  少年走在后面,闻言一顿。
  舒谨没看舒昭远的表情,径自跑回了房,把房间门关得震天响。
  舒谨没有哭,只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隐约听见外面舒昭远和那个入侵者说话的声音,可能是在告诉他家里的设施或者在帮他铺床。
  舒谨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夜深人静,那些窸窣声响逐渐消失。
  隔壁安静得就像没有人。
  可是舒谨知道对方就在隔壁。
  他的生活里从此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不管他是否愿意。
  盛星禾就这样进入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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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舒谨的名字经常打错,打成舒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