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看着四爷的背影,敏宁不如将思绪倒回到之前。
  之前敏宁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指望四爷回答。没想到四爷竟然给了这样一句回答。
  “很适合你。”
  敏宁搞不清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想问,旁边有两个小孩也问不出口。可不问的话,这事搁在心里,不吐老梗在心口也难受的慌。
  敏宁又看向四爷,他已经站在戏园子外,车夫将马车牵了过来,四爷伸出手在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抱上了马车。
  “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有些惊慌,她努力维持自己不要失态,连忙掀开门帘子进了马车。
  四爷很快也跟了上来,直接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敏宁不好意思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四爷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看得敏宁终于忍不住嗔了一声,“爷,就算这身衣服适合我,你也不用这样瞧吧?”
  四爷收回目光,才道:“回府之前记得将衣服换下来。”
  敏宁一噎,迅速应了,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走在街道上,隔了几步竟然看见一间澡堂子,这让敏宁感觉到惊讶。
  要知道澡堂子只有南方才多,北方几乎很少。前两年街上可没这么多澡堂子。哪像现在每隔一段路,又有一家澡堂子出现。
  四爷突然凑过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敏宁脑袋卡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我看街上开了许多家澡堂子。”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敲了敲车墙壁,很快有人掀开车帘子,“爷,你有何吩咐?”
  四爷抬起下巴问:“在街上何时多了这么多澡堂子?”
  那人回答:“说来这澡堂子还是从南边传过来,听说香皂传到江南的时候,那边的人非常喜欢在这种澡堂子里搓澡。澡堂子越开越多,后来就传入了京。京城的百姓也喜欢这种花点钱,就能泡许久的洗澡方式,这澡堂子便供不应求,在整个京城遍地开花起来。不过都开在外城,内城倒真没见过。”
  四爷回了一句知道了,那人就将帘子放下,然后四爷才问敏宁,“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敏宁觉得头大,四爷到底怎么了,整个人都透着古怪劲?
  四爷真没想到那么多,还一个劲的在问她。
  敏宁只好点头,闭上嘴巴再也不问任何话。
  两人就这样回了府,一回到府后门,就见苏培盛已经等在那了。
  苏培盛一见到两人,就焦急的说,“爷,太子派人来找爷,说是有重要事找您!”
  四爷却不慌不忙,反而转过头对敏宁说:“你先回院子里,等会儿我再过去。”
  敏宁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跟谁旁边的人进去。
  身后传来四爷的声音,“人在哪?还不在前面带路。”
  敏宁回到了院子,碧影看到她上前一拜,“格格,福晋中午派人送来了一桌席面,说是为你庆生。”
  敏宁走进屋子里,将衣服换回来,舒了一口气才说,“那没有发现我不在吧?”
  碧影摇摇头,“那倒没有,菜送来的时候,我对福晋身边的芳菲说,格格您身体不适在屋里歇着,看样子芳菲也没怀疑。”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问她,“那些菜呢?”
  碧影:“都罩起来了,格格要是饿的话,我拿去热一热。”
  敏宁摇摇头,“那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这些你让人撤下去热一热,都分给院子里的人吧。今日也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就当给你们压压惊。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敏宁才像是想起什么对碧影说,“这几天咱们院子都在禁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回头让人打听一下,没出去的这几天爷跟福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四爷实在诡异的很。
  碧影听了自去找人打探,没多久就带了消息回来,“外面没发生什么,福晋和四爷挺好的,不过我听说有一晚上李格格好像在小花园拦住了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敏宁没往深处想,“算了,既然打听不到,那就别打听了。等会爷会过来,你记得上些爷爱吃的糕点。”
  等真正歇下来时,敏宁才发现那只小木狗不见了,她想了想才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还是在两位阿哥手中。
  也就是说,小木狗被两人拿走了?
  而此时永和宫内,十四阿哥向德妃娘娘高兴的展示着手里会跑会叫的小木狗,“额娘,小四嫂可真是好人,送了我这么一个好玩的小狗。哎,就是太少了,要是能分一个给十三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人一个看小狗比赛跑。”
  一旁的十三阿哥老实的坐着吃糕点,听到十四阿哥的话客客气气的笑了。
  德妃娘娘听了,便说,“这有什么,回头我派人问问,问问这小狗是从哪弄来的?再弄一个回来给十三就是。”
  十四阿哥高兴道:“那明天我拿去给汗阿玛瞧瞧,让他也见识一下。”说着将小狗放到一旁,又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泥娃娃,木雕小人、面人等等给德妃娘娘看,“额娘你看看这些像不像四哥,都是板着一张脸。”
  德妃娘娘笑了,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个狭促鬼。”
  十四阿哥呵呵一笑。
  一旁的十三阿哥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扯开嘴角也跟着笑了。
  海上的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郑钧在船上醒来时,太阳已经重新出来,天边晚霞迷人。
  就好像刚才那阵暴雨,没发生一样。
  看着一望无际深蓝色的大海,郑钧才刚一转头,脸色就变了。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几个黑点,那黑点快速行驶过来明显不是岛屿,更像是船只。
  然而在海上遇到船,郑钧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有很大几率是海盗。
  一旁的小男孩也揉了揉脑袋起来,跟着看到了朝他们围过来的船只。
  他瞪大眼睛,对郑钧说,“应该是洋人的船,郑大人到时候你听我的,别与他们从起冲突,让他们带我们上岸。等上岸后,我们再想办法回大清。”
  郑钧摸了摸胸口的宝石,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等船被围上时,几个红头发的大胡子洋人上了船,郑钧听不懂洋话便由小男孩帮着回话。
  小男孩跟对方叽里咕噜几句,最后一脸垂头丧气点头,才跟郑钧说,“大人,这些人是洋人的商船,他们说这艘船被他们俘虏了,属于他们的战利品,我们也是他们的奴隶。”
  郑钧勃然大怒,想他堂堂大清一个秀才老爷,老百姓见到都不敢不恭敬,这些毛都没有褪干净的洋人,竟敢抓他当奴隶。他非得,非得……
  郑钧泄了气,在这个广阔无垠的大海上,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双手不敌四拳的秀才,还真没小男孩有用,至少小男孩还会几种番语。
  两人被驱赶到别的船上,小男孩安慰郑钧,“郑大人别担心,等船上了岸,我们就偷偷的溜走,这沿海一带,有不少我们大清的船只,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不会在大海上惨遭毒手,在海上死个把人可没人知道。
  好在这些人还算有良心,只抢了船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郑钧这衣服被泡了海水,皱巴巴的难看的贴在身上,只以为他是穷伙计,也没人想到他怀里还藏有一大笔宝石。
  接下来的日子,有小男孩翻译,郑钧二人也没有过的太艰难,顶多干的活多,吃的太少。
  经过十几天的船上生活,郑钧也学会了一点番语的之后终于看见了大陆。
  就在郑钧艰难的在异国求生时,远在大清,敏宁也收到了郑钧失踪的消息。
  这个日子还要往前推,自她生辰那日之后,明显感觉到四爷歇在她这里的时间增多,这一日四爷起床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她,“你之前那个小木狗是从哪里弄来的?娘娘还想要一个给十三。”
  原本昏昏欲睡的敏宁当即清醒过来,“呀,那只小狗真的被十四阿哥他们拿走了?”
  四爷的脸色有些发窘,对于这种拿了人家的东西觉得不够,还要再要一个的行为他也觉得丢人,然而娘娘问的事他又不能不问,只能硬着头皮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多少两银子,爷付给你就是了。”
  敏宁抬头问他,“爷,你觉得这种玩具要是拿出来卖,会受欢迎吗?”
  四爷回答,“有的人会接受,有的人大概会避之不及。”
  敏宁了然,这个时代愚昧之人不在少数,自然会将这些当做巫蛊之物。
  于是她便道:“爷,这个小木狗只有一个,是我哥哥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送给我的,不过你放心,哥哥已经去找会做木狗的人,等拿到方法,我会再送几只给爷。”原本拿出去就想让四爷看看,没想到被两个小阿哥看中那就更好了,想到以后宗室的小阿哥也会跟风,那玩具店开起来就不愁没有客人。
  四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怎么赚钱的地方哪哪都有这兄妹俩?
  要不是她问起卖,他还真想不出来可以拿出来换钱,这大概就是两人思维的不同。
  敏宁还在兴致勃勃的说,“我看干脆每个阿哥送一只,爷,你说到时候我要是举办一个木狗赛跑比赛,这些阿哥们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个都是活广告,她觉得光做狗太单调,不如在添上猫,想必小公主们小格格们也喜欢。
  四爷觉得她这番话,颇为异想天开。但想一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宫里虽然不行,但民间却可以,当然前提没有人阻止。
  “我看干脆拉娘娘入股得了。”说到最后敏宁直接对四爷提议。
  四爷走过来,一把将被子拉起来盖在她头上,“刚才不是还困吗?这会儿怎么这么有精神?”
  因为快到冬至,皇帝已经搬回了宫,四爷也不必赶到畅春园上朝。
  下了朝,四爷直接去了永和宫。
  “……安格格说这木狗只是个玩意儿,是她哥哥看着稀奇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送给她的。听说十三想再要一个,她就说托她哥哥再去问问,最好找到那做木狗之人,再做几个送来。”
  德妃听了微笑着放下茶碗,说道:“你这个格格很不错,送了个木狗给小十四,他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在我面前说她好话。”
  四爷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只木狗是小十四不告而取,这是在娘娘面前先将事实敲定,免得他们回头将实情说出口?
  可在娘娘面前,他也不好就小十四的事情跟她争辩,母子俩的感情已经很冷淡了,他不想再雪上加霜。
  想不到好的方法,四爷只能冷着脸告辞,连敏宁想让娘娘在他店里参一份股的话都没有说。
  回府之后,四爷收到一封信,信是潘元成送来的,里面几张银票,数一数竟然有五六万之巨。
  四爷脸冰起来,莫非潘元成敢胆大妄为向他行贿?
  再一翻开信,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四爷的脸色先是缓和,然后又凝重起来,将信和银票放回信封中,命人给安格格送去。
  敏宁收到信后,先是打开了信,然后不敢置信的站起来。
  “什么,郑先生失踪了?”
  第3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7)
  敏宁咬着唇, 心不住往下沉, 也没心思看旁边的一沓银票, 而是问着来人, “十三行那边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过来禀报?”
  信上只说回程时遇到暴风雨, 有几艘船被吹散了,恰巧郑钧所在的一艘就是其中之一。
  等船回到广州, 潘元成才知道这件事,便做主将那剩下的几船货卖了,连同银子以及信一起送了过来。
  来人回答, “已经问过了,听说是十来天前的事,后来也分了几船人去找,结果没找回来。”
  敏宁失神地坐回椅子上, 呆坐了许久, 才挥挥手让对方退下。
  过了一会儿, 碧影端了一盘糕点进来,看见敏宁心神不定的个样子忙将盘子放到桌上, 走过来问, “格格这是怎么了?”
  敏宁无意识的抓紧信纸,抬头说:“之前不是派人去南洋吗?那个人连同一船货消失在风暴中。你说是不是我太肆意妄为了, 连累他失去了性命。”
  这是她头一次见识到,因为她的决定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敏宁看着自己的双手, 上面好像沾满了血迹。为了一己之私, 害得一个人失去性命, 这让她心中涌起了深重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