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骆显回头,眼神里带着狠戾和憎恶,以及……失望。
  “你这种女人……”
  “该下地狱?十八层的那种?”她笑着接话。
  骆显站在那里,气势凛然,冷漠高傲,像是一动手就会毫不留情的掐死她。
  她掀开被子,穿上绣鞋下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烛火下,她举着茶杯,整个人像是浸润在了黑夜的养分里,又妖娆又邪恶,带着神秘和禁欲,让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她喝了半杯又倒满了一杯,举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凑过去:“喝不喝?”
  骆显没动,浑身都结满了冰块儿似的。
  她把水杯凑在他嘴边:“喝一口吧,骑了这么久的马,不累吗?”
  她伸手缠住他的脖子,把水杯凑在他的嘴边,像是哄他喝下这世上最毒最烈的药。
  他的唇瓣碰到了茶水,突然,他抬手将水杯拂开,清脆的一声,茶杯碎裂成了好多片。他单手将她抱了起来,粗鲁地扔在了床上。
  “好疼——”她皱眉,撑着腰。
  他走上前来,掐着她的下巴,眼底幽暗:“是不是除了朕,其他男人对你做这样的事情,你也会顺从?”
  这句话,明显过分了,说得像她是一个荡妇一样,对谁都可敞开腿。
  不过……
  舒慈眨了眨眼:“不是啊,起码得像你这样的技术才行哦。”
  轰——
  那把火终于被点燃了,他心底的那丝希望灰飞烟灭,再也不复存在。
  他狞笑一声,压在了她的身上,一把扯开她的衣裳,裂帛之声响起,她与他对视。
  “既然如此,那朕今天就好好来取悦一下太妃娘娘吧。”他的拳头摁在她枕头的两侧,几乎是从嗓子里磨出这句话的。
  舒慈眼底闪过一丝光,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嘴角上扬,妖冶得像是彼岸最黑暗的一朵花。
  这一晚,他再也不复以往的温柔,他只知道在她身体里冲刺,却不她是否快乐,亦或是自己是否快乐?他只知道,或许他喜欢上了这世上最恶毒的女子,她可以谈笑风生中,把他的真心放在地上踩,并且丝毫不觉得愧疚。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不带任何怜惜和感情,抱着至死方休的想法,毁灭彼此吧。
  这一晚很漫长,她在汗水中被他撞得头昏眼花,在一次次靠近希望的边缘被他一把给拉了回来。
  第二天,舒慈疼得起不来床,她的下面有些撕裂了,床单上都沾着血迹。
  “自作自受。”道姑给她拿来药,顺便看笑话。
  舒慈一脸苍白的坐在床上,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把我吓得。”
  若不是师姐看穿皇上似乎对她心动,她至于要这样去表现自己可恶的一面吗?
  “快刀斩乱麻,希望这就是结束了。”舒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上青青紫紫,一动就疼。
  道姑瞥了她一眼,把药瓶抛给她。
  “多谢。”
  “别后悔就成。”
  舒慈展颜一笑,她的人生,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又过了二十天,皇上的万寿节到了,四方来朝,京城车水马龙,各国的使臣都带着贺礼到来,各地的藩王也同样准备了厚礼来庆贺这位新皇在位的第一个寿辰。
  清泉峰下的小镇上,一位穿着儒生长袍,竖着玉冠,英气十足的男人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他身边是一位踮着脚啃花生的女童,玉雪可爱,是人贩子最喜欢的那种。
  “够了。”男子把盘子往自己这边移动了一下,阻止她再吃下去。
  “母……爹,孩儿再吃一颗好不好?”女童竖着一根手指,闪烁着大眼睛问道。
  “那我问你,你是愿意再吃一颗花生还是下去买那个糖人儿。”男子问道。
  女童走过去,趴在窗边看了一下,认真说道:“孩儿选糖人儿。”
  男子挥手:“紫婵。”
  一位穿着粉色襦群的女子上前,弯腰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女童下来楼。
  这位男子就是乔装打扮出行的舒慈,而那个女童自然也就是她膝下的公主乐畅了。
  她看着窗外,街上的人流也比往常多了起来,挑着扁担做买卖的,驾着马车穿行于闹市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马夫人,又见面了。”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舒慈侧头,看清楚后眯眼:“怎么又是你?”
  沈秀才笑着坐在她的对面,问:“怎么每次见到夫人都是一人呢?你夫君呢?”
  舒慈微笑:“我是个寡妇。”
  沈秀才一愣,面上带着歉意,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是沈某唐突了。”
  舒慈端起茶杯掩盖住笑意,面前的沈秀才还在道歉,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不妥,一个劲儿的挽救。
  “你常来这儿?”不想再听他啰嗦,舒慈主动问道。
  沈秀才笑着应道:“是,这里环境不错,且时常有学生论道,颇为有趣。”
  “那今天有吗?”
  “最近都少了许多,因为这月是天子的寿辰,所以大家都在谈论天子登基一年来的政绩。”
  “哦?”
  沈秀才见舒慈感兴趣了,立刻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近一点儿的是黄河改道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手笔,远一点儿是反腐治贪的雷霆措施,在沈秀才的话中,舒慈不能听出他对这位皇上的推崇。
  “前些年,官场黑暗,官商勾结,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苦,所以沈某并不愿出仕。可如今看当今圣上颇有贤君的风范,在他的治下,南秦的顽疾渐有好转,所以沈某也报了这次的秋闱。”
  舒慈注意到他说起民生政治时眼底闪烁着的光芒着实动人,这让他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儒生,而不是前一次追了他几条街的痴汉了。
  “恭喜你,适逢明君。”舒慈淡淡一笑。
  沈秀才也笑了起来,道:“夫人虽是女子,但看着似乎格局不小,非俗人也。”
  “茫茫海上的一叶扁舟,不足道也。”舒慈侧头,看向窗外。
  沈秀才不是一个迂腐眼拙的人,他看舒慈的谈吐举止便知道她来头不小,只是平时趋利避害的本领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即便她是一个危险的人,他也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实在是心里太好奇了。
  一个有经历的成熟少妇,远比一个青葱玉嫩的少女更有故事,也更让人想要去探究一番,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很大的可能性是把自己给搭进去。
  第34章 朕属意玉贵人
  万寿节, 举国欢庆,西山上的清泉峰却尤为安静。
  一位穿着粉色练功服的女童单脚站在一个矮小的木桩上, 身体摇晃, 咬紧牙关,额头沁出了汗水。在她对面, 是坐在太妃椅上的舒慈, 她托着茶杯闭着眼,闻着茶香, 心情十分不错。
  “母妃……”一个发颤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嗯?”
  “坚持不住了。”乐畅咬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但舒慈没有喊下地她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很快了。”舒慈睁开眼, 放下茶杯,明艳的脸庞上带着如皓月清风般的笑意。
  乐畅不想说话了,她只想赶快度过这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去找王喜捶捶腿。
  “主子。”紫婵端着一盘新鲜的瓜果过来, 弯腰,“山下有一女子来寻您。”
  舒慈微微一笑, 说:“让她在道观等着,本宫等会儿就去。”
  “是。”紫婵缓缓退下。
  乐畅期待地看着舒慈,果然, 后者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指了王喜监督她站满半柱香。
  “奴才遵旨。”王喜打了个千儿。
  舒慈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满心欢喜又努力压制的乐畅, 又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王喜,这才转身离开。
  “王喜……”见舒慈走远,乐畅软软的喊道。
  “殿下。”王喜小跑了过去,掏出手绢来给她擦汗,“再忍忍,很快了。”
  “忍不了了,腿疼……”乐畅鼓起了包子脸,泫然欲泣。
  王喜看了一眼燃着的香,狠了狠心:“殿下您等着。”
  说完,他跑过去,悄悄摸摸地掐掉一大半。
  乐畅眼睛一亮,对着王喜竖起了大拇指:“你真厉害!”
  王喜把香藏在衣袖里,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叮嘱道:“殿下,这事儿可不能让娘娘知道。”
  乐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多时,香燃尽了,她一下子就倒在了王喜的背上,软绵绵地求背。
  这边,舒慈到了道观,薛如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姐姐。”薛如是迎了上来,面上带着欢喜。
  舒慈挑眉:“薛姑娘变化可真大。”
  之前还是拿着剪刀誓死不从的贞洁少女,现在看来……这一颦一笑之间颇有些少妇的韵味儿了,其中的故事,舒慈大致能想象。
  薛如是苦笑一声:“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舒慈淡淡一笑,不再追问这件事。
  “今日上前叨扰,是有事想要告知姐姐。”薛如是说道。
  舒慈坐在炕桌的对面,抬手邀请她:“坐下说。”
  薛如是迟疑了一下,脚步缓慢地移了过来。
  “看你这畏首畏尾的样子,是猜到我的身份了?”舒慈轻笑,握着茶壶的手把倒了两杯茶水。
  “民女薛如是,叩见贵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窗户纸被捅开,薛如是当即下跪,磕头拜见。
  舒慈端起茶杯放在对面,淡定的说道:“平身吧。”
  “娘娘,民女有求于娘娘……”薛如是不愿意起身,抬头看着舒慈,一脸期待又紧张的神情。
  “如果是你父亲的案子,那本宫无能为力。”舒慈一开口就断了她的后路。
  “娘娘,您要是肯出力一定可以的!”薛如是急急的说道。
  舒慈看她:“你为何如此笃定?先帝在时本宫就不干政,如今新皇登基,难道本宫还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