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连续好几条的微信,好像关潮声真的很紧张一样。
  他是真的紧张吗?
  谁知道呢。
  也许关潮声发这些消息的时候,身边还有某个绯闻女友陪着呢。
  第10章
  半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
  周鹤城听到了,但没动。
  门铃只响了两次,随后就没有再听到动静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周鹤城的冷笑,在听到门铃响的时候,一想到等在外面的人会是关潮声,他的心里竟还是抑制不住不死心地有些期待。
  只是关潮声毕竟没有耐心,按了两次门铃就没声了,是离开了吧……
  啪嗒一声,手机被他摔到了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周鹤城依稀听到了有人对话的声音。
  他以为是错觉,可是渐渐地交谈的声音愈加清晰起来。
  “你好像对这里挺熟的,常来吗?”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意外。
  随后是一声男人的应答,只是简单的一个“嗯”字,周鹤城就听出来是关潮声的声音。
  他们有彼此房子的钥匙,按门铃没开,所以关潮声直接自己开门了。
  关潮声过来看他,还带着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周鹤城也无比熟悉,虽然他和对方没有面对面碰面过,可谁让她总是和关潮声一起上热搜、传绯闻,让周鹤城不得不花心思关注了她。 “嗒”的轻响,紧闭的卧室门被打开,走廊里的灯光透了进来,正好照到了靠着床尾坐在地板上的周鹤城身上。
  “……鹤城?”关潮声看到了人影,抬手开了灯,房间里终于大亮,“怎么不开灯坐在地上?”
  关潮声看到了周鹤城手臂上的伤痕,立马紧张地走上前,这一动,将他身后的人暴露在了周鹤城的眼底,周鹤城咬了咬牙,捡起手机就往关潮声身上砸过去,“关潮声你给我滚!”
  关潮声被周鹤城丢东西丢习惯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直接把手机砸过来,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接,但是没有接着,手机重重地砸在关潮声的胸口,周鹤城是真使了大劲,关潮声被砸的一声闷哼。
  那手机在砸到关潮声之后,一道弧线掉落到地上,这回是重重的响,像敲在周鹤城心上一般。
  那句怒喊,再对上周鹤城发红的眼睛,让关潮声一怔。
  倒是把后边的沈曦微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她见关潮声居然会有周鹤城家里的钥匙,还以为只是网上的传言有假,他们两人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是一见面就那么凶,这关系怎么看都不是不错的样子……
  那眼神……让关潮声意识到周鹤城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周鹤城为什么突然这么怒气冲冲。
  关潮声顿了顿,想到之前周鹤城一点小病小痛都要龇牙咧嘴委屈得不行,以为这次是疼狠了,在周鹤城身前蹲下,“我看看,是不是疼了?”
  关潮声想拉过周鹤城受伤的那条手臂仔细瞧一瞧,这个时候周鹤城怎么会乐意让他碰,察觉到他的意图,赶紧把手又是往后一甩,忘记后边就是床。
  砰!床沿和伤口的碰撞让周鹤城疼得白了脸,眼眶忍不住又红了,但是在关潮声面前硬是咬着牙没发出声响。
  原本处理好的伤口,因为这一下,又有殷红的血从伤口上冒了出来。
  关潮声强硬地把周鹤城的手抓在手里,“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他妈不想看到你啊,叫你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周鹤城的声音因为强忍着难过止不住地颤抖,“带着这个女人滚出我家!”
  站在后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的沈曦微表情先是愕然,随后变得有些难堪。
  “你给我冷静一点!别乱动,不要你的手了吗!”关潮声想压住他,但又怕蹭到他的伤,“曦微听说你受了伤,好心过来看你,你就是疼的再不舒服也不该说那样的话。”
  听着关潮声彻底向着沈曦微,周鹤城更加疯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他抬起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落下来,“谁他妈稀罕她来看了,我认识她吗?我稀罕你带她来看我吗?你们都给我滚蛋滚蛋啊!”
  关潮声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凝重,“周鹤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关潮声盯着周鹤城手上的伤口看了几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站了起来,转身往房门外走。
  沈曦微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慢了一步跟上,开口问关潮声,“要走了吗?”
  关潮声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他的脾气不太好,今天晚上的事,别放在心上。”
  沈曦微想到刚才周鹤城一点不客气的那些话,笑容有些勉强,“别、别这么说,确实是我不请自来了……”
  心里却很疑惑,刚才周鹤城对关潮声也一点不客气,一口一个“滚”的,关潮声居然都没有生气还为周鹤城像自己道歉?
  关潮声把沈曦微送到门口,沈曦微惊讶地问他:“你不走吗?”
  关潮声摇摇头,“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我不放心留他一个人,下次请你吃饭。”
  沈曦微点点头,“好吧,那我先走了。”
  送走沈曦微,关潮声关上门转身去找医药箱。
  关潮声和沈曦微离开卧室到楼梯的那段距离,周鹤城是听得到两人的谈话声的,他只听到关潮声温柔地安抚着沈曦微。
  关潮声离开他了,满心只有沈曦微。
  刚才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坠落了下来,周鹤城将脸埋入膝中呜咽了起来。
  伤口是很疼,可是为什么心口更疼啊……
  周鹤城哭得投入,都没发觉到关潮声去而复返,直到听到关潮声把医药箱放到他旁边的声音。
  关潮声也没想到这会儿工夫,周鹤城竟然一个人坐在地上哭,认识他那么多年以来,印象中这是关潮声第一次看到周鹤城哭,还哭的那么惨,顿时就心疼地想把这个人抱进怀里。
  周鹤城闻到了关潮声的气味,但是死不抬头,现在他肯定眼泪纵横特别难看,死也不会让关潮声看到这一幕。
  关潮声的手落到周鹤城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刚刚不是还和一只刺猬一样,怎么现在就变成哭包了?”
  周鹤城的身体一僵,张嘴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哭嗝,他立马闭上了嘴,忍住哭腔,“你不是滚了么,还、嗝,还回来做什么!”
  “你都那么闹脾气了,我怎么敢走。”关潮声说,“手伸出来,别压着,还流血呢,我给你再上点药。”
  周鹤城忍不住刷地抬起了头,死瞪着关潮声,“小爷就是脾气不好,受不了就滚滚滚,伺候你的沈小花去吧!”
  “什么小花小草,我可不就你一个祖宗么。”关潮声这话接的自然,一边上药一遍轻声询问,“疼不疼?”
  周鹤城龇牙,“砍你一刀看你疼不疼!”
  “怕疼还自讨苦吃。”
  关潮声说的是刚才周鹤城自己使劲把手打到床沿上的事,可周鹤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喜欢关潮声这件事。
  顿时心里又难受了起来,“……可不是自讨苦吃么,我一直都在自讨苦吃啊……”
  说着说着,哭意竟又上来了,好像今晚就要把自己苦苦暗恋的痛苦全部一股脑儿的哭出来似的。
  关潮声帮周鹤城上完药,一看周鹤城又是一串泪珠掉下来了,脸上闪过诧异,“这是怎么了,要把这二十多年来脑子里进的水都给哭出来吗?”
  周鹤城正伤心着呢,一听关潮声这话,顿时炸毛道,“滚,你丫脑子才进水了呢!”
  关潮声抬手轻柔地拭去周鹤城脸上的泪水。
  周鹤城颤了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关潮声将他的温柔分给了另一个女人,他想,既然已经不完全属于他了,那就舍弃吧……
  可终究还是舍不下来。
  第11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鹤城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关潮声低声道,“去洗把脸吧。”
  周鹤城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刚才关潮声分外温柔地用手帮他擦拭眼泪,此刻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余温。
  关潮声的温柔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又是那么不经意。
  可他却并不知道,那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却足以让他心内澎湃。
  如果真是交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给我这样的温柔?全都拿去给她啊!
  此刻的周鹤城就像是咬了钩的鱼,明知道不挣脱就是危险,他也有机会选择挣脱,可偏偏舍不得鱼钩上的那点鱼饵。
  这鱼饵还是自动补给型的!还是总是看准了时机补给!
  周鹤城微微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关潮声此刻的表情和眼神,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去卫生间。
  偏偏关潮声还跟了上来。
  “你来干嘛?!”周鹤城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关潮声将周鹤城的毛巾取了下来,“你手受伤了,这几天就别使劲了,我帮你拧。”
  周鹤城愣愣地站着——你看,就是这样……
  关潮声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
  拧干了毛巾,关潮声冲他道:“抬头。”
  没有拿毛巾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搭上周鹤城的额头,把他垂在额前的发整个撩了起来,眼看就要上手帮着擦脸,周鹤城一把拽过毛巾,“我自己来。”
  “……随你。”关潮声在须臾之后收回了手。
  周鹤城擦了一把脸,然后抬眼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才哭的确实狠,眼睛通红通红的,真是又丑又丢人,居然在关潮声的面前哭到崩溃。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偏偏关潮声看他愣愣地盯着镜子看的场景,来了句,“现在知道丑了吧,刚刚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还要丑呢。”
  “我丑我的,要你看了么!”这时候关潮声要是接着跟刚才那么温柔,周鹤城反而受不了,这会儿刺他一句,反倒让他舒服一点。
  果然是没救了。
  偏偏周鹤城还没有来得及稍微放松一点,关潮声的后半句话就来了,“哎,也只有我不嫌弃了。”
  周鹤城吸了吸鼻子,努力不把关潮声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不要多想不要多想,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不停的警告自己,用尽量平淡无波的语气说:“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