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18节
  关有寿是一定不敢带闺女上医院见老大夫,要是老头子见了闺女的伤口完好无损,那还了得。
  背着闺女转了一圈,快到主街时,他放下后,父女俩大手牵着小手,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逛街。
  天天犁地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闺女,咱们要不要下饭馆?”
  “爹你饿了吗?”
  “吃了过来还好。上回爹来饭馆里有红烧肉,就是不知今儿有没有,有的话,咱带点回去。”
  关平安闻言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以前顾家都看不上猪肉,以为下等人才吃,真是够蠢的,那一天的白菜猪肉饺子多香喷喷呀。
  当然你得忽视猪会吃屎。
  走着走着,她好奇地看着进出的人,还有上面“海阳县邮电局”六个大字,这是什么商铺?
  还有人往大门口不远的一个绿色高铁桶里塞东西。可惜那人的身子挡住了手,要不然她就能瞧得见。
  关有寿顺着她的目光,笑了笑,抱起她边往里走边往解说,“这是邮电局,那六个大字就是海阳县邮电局。
  邮电局是专门给人寄信、寄包裹,还能发电报。比如爹去外地,想你们了咋办呢?就能给你们写信。
  你们在家找爹爹咋办呢?也可以写信给爹。遇到急事咋办呢,还能发电报,这个速度快,没两三天就能收到。”
  快到门口,关有寿接着轻声说了一句,“等一下别说话,爹让你见识见识。”
  他所谓的见识:就是装一位目不识丁的农村小伙子,想给在省城好久不见的大姨去一封信。
  一位刚刚归来的邮递员闻言,立即停下扶着的自行车,踩下脚蹬,领着他们父女俩人进了里面。
  邮局不大,只有两间屋子,空空荡荡的,木头的柜台很高,只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坐在里面。
  一位正在招待寄包裹的大婶,还有一位两条长辫子的女工作人员此刻坐在里面埋头织毛衣。
  外面靠墙地方还有木质的大桌子,旁边并没有椅子。上面还摆着一瓶白色浆糊,此刻正有人站在那写信。
  领他们父女进来的年轻邮递员同志,他先与木柜台里面的同志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关有寿,“有地址吗?”
  关有寿点了点头。
  “同志,寄一封信要几天到呀?我娘让我来打听,要是时间太长的话,我得去车站碰碰运气,看是不是能找人稍个信。”
  年轻的邮递员同志目含怜悯地看了看关平安脖子上的绷带:唉……又是一位没钱看病的老乡找亲戚求助。
  这位一想起要是对方不借钱,这小丫头可不得跟自己那可怜的姐姐一样夭折,心一软,压低声音。
  “还有一种更快,就是发电报。今儿发明儿就到,电报一到,对方单位里的人一般都知道。”
  说着,人家还朝关有寿眨了眨眼,“就是贵了点,一个字要三分五,加上对方地址姓名,咋的也得快赶上块把钱。”
  明白对方心意,关有寿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连连道谢。
  “谢啥,我也是农村上来,谁家日子过的好好的,会抹下脸找亲戚。你自个琢磨,要是不着急就写信。
  省城离得近,最慢也就一周能收到。寄信也实惠就4分钱,不像找人稍信和发电报,遇上啥事都能说个明白。”
  等对方话一停,关平安连忙问道,“叔,刚才有位叔叔拿走了好大张好大张的一张纸,上面有画画,我能买吗?”
  刚关平安就发现那位年轻人说的是报纸,递给他的那位长辫子女同志还夸了对方关心国家大事。
  她也是好同志呀,她也想关心国家大事呀……
  “那个呀,得有介绍信。小丫头,让爹给你买小人书,花花绿绿的,那个好看,适合你这么小。”
  想了解当前局势怎么这么难!
  她羞涩地摇了摇头,笑道,“太贵了,要好几毛,能买好多糖的。”这样的语气应该符合6岁幼童对吧?
  “让你爹带你去废品收购站,那里都是论斤称,价格不贵。我家孩子就经常过去,偶尔能碰上好几本。”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的闺女,朝对方感激一笑,“我这就带孩子去那边,同志,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为人民服务么。”
  第28章 再临供销社
  离开邮电局,关有寿还真有心想带闺女去废品收购站,除了买小人书,他也想找找有没有一年级的课本,顺便买点旧报纸。
  以前三少爷可不就是五岁开蒙,他跟在身边就听那位老先生提过有些书香门第的子弟在三岁就启蒙。
  废品收购站离主街有些远,他先征求闺女意见,“你是想先去找小人书,还是先在这边逛了再去?”
  “爹你说呢?”
  “我呀,还是先在这边逛个够,等到了点,咱们去对面饭馆吃了再去废品站,刚好在那边等老大爷的马车回去。”
  “爹真厉害,我听爹爹的。”
  关有寿乐得呵呵直笑,摸着自家姑娘的小脑袋,决定来一趟咋地也要给孩子买点小零食,把她的红荷包给塞满。
  与那日不同,县供销社顾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站在买布匹的柜台前面,在那挑选一些东西。
  一来此时正是下午,二来没有那天似的有不要票的瑕疵品待售,三呢,还是那句话,城里人过日子也手上紧巴巴。
  关有寿抱着女儿顺着柜台转了半圈,看过各种商品,然后走到副食区,这时候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都分了百货和副食品两块区域。
  “同志,我要买东西。”
  一位年长一点的售货员放下手上的活,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的抬了抬头,“买啥?带了票吧?”
  不怪她如此说,看样子这一位年轻人是乡下的,身子的深蓝色褂子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说,还洗得发白,可别让她白忙乎一场。
  “有票!不要散糖,”关有寿指了指柜台里的水果糖,“给我来半斤,我要这种,奶糖也给我拿30颗。麻花称一斤。”
  售货员同志惊讶的看了看他,倒是没再多言,立即站起身拿了三张包装用的草纸铺在柜台上,伸手就从柜台里面抓了几把,抓完一样包起来,又用纸绳扎好。
  包好三包后,依次放在称上一称——怪了,刚刚好。
  比起关平安,关有寿则见怪不怪。
  这年头别说县供销社,就是他们屯里代售点的马寡妇抓起东西也是每次不多不少,重量误差没多少,何况一斤有几颗糖,一斤几根麻花,对于她们经常上手的售货员来说,大致上都有数。
  售货员拿着个算盘扒拉几下,瞧得父女俩人嘴角直抽,就这么一清二楚的东西,至于吗?
  这还不算完,拨好算盘,还得等对方开完票,用铁夹夹好,再从头顶上的铁丝上“唆”的一声传到收银柜台。
  接着,他们父女俩人还得跑去那边先付完票、付完钱,才能倒回来取这三包,真不容易啊。
  越是大地方越是规矩多,忒麻烦。这要是在公社和屯里的供销点只要给票给钱,拿了就走。
  但也是有利的地方,像奶糖,小的代售点不一定有,村里人就是有宠着孩子的主,也得顾忌点熟人目光。
  在县城就是这点好,不像去屯里代销点买点东西,弄得整个屯里人都知情,也不像在乡里的供销社,随时能遇上个熟人。
  关有寿将三包东西塞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子里,抱起闺女又去了纺织品柜台,要了一块毛巾。
  也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买回去,别说他爹娘,就是他媳妇都会念叨死人。
  抠门习惯了的娘们,她咋就不懂闺女儿子的小嫩脸又不是老树皮。
  每天早上见到俩孩子红通通的小脸蛋,他就心里一揪。以前是没钱,现在爷好歹也是有白来块巨款的大爷不是?
  不止女人有购物癖好,这男人一开场,也是不容忽视,目光很快盯上了柜台里的牙膏和牙刷。
  买!
  老是用柳条,万一戳破俩孩子的小嘴呢。
  不过,这得藏在屋里用,要不然他娘该要上他屋里搜查私房钱。哼,没分家就藏私房钱,胆儿肥了!
  关平安心疼地看着售货员又开始开单子,四根牙刷、一条牙膏呀,她娘见了绝对会气疯的。
  从医院回来那天,还有后来……
  她娘就说了城里人忒败家,用啥面霜、啥牙膏、用啥牙刷,尽是臭显摆,有这钱还不如多存点口粮……
  应该有些口是心非吧,听那语气又是羡慕又是感叹,或许也不会太过于生气?没准她爹摆得平。
  唉……穷啊,她要是有钱全给她娘买了……
  关平安出神的望着售货员身后靠墙的一排排柜子:要是不要钱票就好了,她一定全要了。
  先一定要那个长方形的肥皂,一定要那个香喷喷的香皂,一定要那个抹脸的面霜,一定要她娘喜欢的那块碎花布……
  突然,一阵眩晕让关平安刹那间有些恶心想吐,吓得她立即搂紧她爹脖子,不敢再费脑力深思。
  关有寿拍了拍她,“累啦?等爹再给你们买瓶水果罐头就走。”
  关平安忍着不适,笑眯眯的回道,“爹,我不喜欢罐头,等天儿暖了,山上啥野果子都有。”
  “那味道不一样,上次你住院,爹就想买一瓶,可惜你娘老在我身边,这次先买了她就没辙。”
  你这样好吗?
  小心你媳妇要没收小金库!
  关平安脑袋还觉得昏昏的,不好摇头,只能说自己不喜欢。
  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罐头?见闺女这莫懂事,关有寿更舍不得委屈孩子,果断抱着她去开了票,一起结账。
  上次在病房有人探望病号,当时就拎了两瓶罐头,他俩孩子当时的小眼神就一直往那瞟,要不是顾忌哥们马振中在场,他都差点一口气跑来抱几瓶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谁知道几时再来,眼看春耕要来,他就算有心到时候也抽不出空闲。
  买!
  一定要买!
  以前那些大小姐长年累月不是参汤就是燕窝银耳,他闺女难道就连瓶水果罐头都无福消受?
  一想起小小的一团,在大冬天被扔在雪地里,关有寿心里就一揪。他们父女俩人都是可怜人,一个亲手埋了闺女,一个一出生就被遗弃。
  这是缘分,老天亲自还给他一个亲闺女,让难产的妻子不用再受一次刺激,让他一家四口完完整整。
  关有寿下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露出笑容,“爹的傻闺女哟,爹还能买得起一瓶罐头,以后爹会努力攒钱,爹的平安只管花钱就行。”
  关平安:“……”总是让她这么感动的傻爹,不会是打算一直干那些能赚十个工分的卖命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