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惩罚?(4)
  好多星星飞啊飞,漫天漫天小星星……
  当她再次满身灰土地被压在地上时,她真的想哭了。
  今儿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她有一瞬间怀疑宫胤作祟,可是这家伙要擒她何必玩什么花样,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她狐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这青年,但她的角度看不见对方的脸,她目光落在对方满身的灰尘上,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大神山巅花高岭雪,干净尊贵得恨不得在云端打滚,怎么可能愿意在尘埃中翻腾。
  好在这醉汉接二连三对她进行打击之后,终于醉死不动了,景横波在他身下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嗅着他淡淡的酒气和一股奇特的清郁气息,小心翼翼爬起来,这回不敢造次,三下两下扒下他的外衣,匆匆披了,也不敢停留,拖着霏霏见鬼般赶紧跑了。
  她走后,巷子静悄悄。
  过了一会儿,一枚落叶从墙头落下,打着转儿飘近那一动不动的醉汉,却在接近那人上空的最后一刻,忽然消失不见。
  醉汉缓缓坐起身来。
  他支起腿,手肘搁在膝上,长长的睫毛垂下,姿势随意而潇洒,身姿却在黄昏的光芒中,端凝。
  景横波当然不知道巷子里的变化。
  如果她回头看一眼,或许就确定了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的真相。
  但现在她现在一心奔赌场而去,要在赌场大展雌风,为一行四人一鸟一兽赢回路费和饭费。
  到底有没有人捣乱,她不关心,只要此刻还是自由的,她就要自由个够本,绝不会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忧纠结。
  醉鬼的衣衫内袋里竟然有钱,景横波喜出望外,有钱意味着有了赌本,解决了她一个大问题。
  钱还不算少,一张五十两的通兑银票,景横波没有去想寻常百姓怎么会在身上带这么大一笔银子,欢天喜地地去开赌。
  她当然可以用这五十两银子去付饭钱,去雇车,去生活,这银子够一个小康人家生活两年,但是用了这钱性质便成了偷,她更希望自己挣来钱,再把银子和衣裳都还给人家。
  “啦啦啦法海你不懂爱,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景横波哼着小曲儿迈进了赌场的大门,这回当然没有遇到阻拦。
  “赌神驾到!”景横波兴致勃勃挤入一张桌子。
  “客人玩哪种?”庄家问她。
  “掷骰子赌大小!”景横波毫不犹豫,赌大小来得快。
  庄家将骰盒舞得眼花缭乱,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连绵成虚无的光影,一众赌徒眼珠子滴溜溜随着转,乌黑里眸子闪烁着金银色的贪婪。此时景横波就算装男人装得粗疏也无人关注。
  只有桌子斜对面一面容平常的男子,以手撑头,眼眸低垂,身体语言诉说着不关注和不耐烦。他身子甚至微微倾斜,避开了身侧一身臭汗的赌徒和身后试图献媚的侍姬。
  当然,这紧张时刻,没人注意。
  庄家手中骰盒已经舞到终梢,一个令人炫目的花活之后,砰,骰盒重重落下。
  “押小!”一直凝神倾听的景横波唰一下推过自己的全部财产。
  “哈,已经连出三把小,我可不信这个邪!”有赌徒不以为然。
  景横波笑眯眯对他伸出中指。
  一众赌徒各自押注,庄家双腮肌肉咬紧,霹雳大喝一声:“开——”
  声音如炸雷响,震得众人都一呆,趁这失神一刻,庄家的小指悄悄伸入骰内……
  桌子对面那撑头男子,忽然指尖轻轻一弹。
  庄家手指一僵,便在此时,骰盒翻开。
  再想动手脚已经来不及。
  “小!”景横波尖叫蹦起,大喜沸腾兴奋难抑,一把抱住身边一个阿猫阿狗,就准备来个表达兴奋的贴面,“哦也——”
  嘴唇离那幸运的家伙还差零点零一公分时。
  面前那傻兮兮的家伙忽然不见了。
  嚓一声轻响,景横波面前已经换了个人,青衣长衫,面容僵木,替代了刚才的阿猫阿狗,静静地矗在景横波面前。
  景横波本来就没看身边是谁,不过是发泄心中欢喜而已,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变化,但也来不及看清。
  “叭。”一声。
  响亮清脆。
  唇和脸颊接触零点零一秒,触及肌肤四分之一寸方面,抵达心湖深处三万英尺,深及灵魂尽头八千云路。
  有一瞬间,两个人都木了木。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停息,喧嚣赌场,沮丧庄家,兴奋赌徒,媚笑侍姬,足够炸翻屋顶的各式纷扰吵闹,都在一瞬间定格,只留这一刻唇下清风琉璃月,颊上春雨杏花天。
  一触即分。
  景横波转开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一个和陌生人的欢呼贴面。
  她笑哈哈捋起袖子,银票往桌上一拍,“再来!”
  “再来!”
  凝固的赌场又活了。
  骰盒摇动,庄家鼓腮,红的白的黑的滴溜溜转,笑颜和怅惘同在,兴奋并潜藏同行,捋起的袖子雪白的手臂,转动的手腕艳美的红唇。
  众生相,色相。
  景横波若无其事听着骰盒动静,一双眼睛却终于有意无意地向身边一瞟。
  身边刚才那被贴面的青衫人已经不见了。
  景横波眼光忍不住又向后扫,终于在人群的尽头,看见他的背影。
  步子不快,但不知为何眨眼便到了三丈外的大门,隔着纷扰的人群,她似乎看见他举起袖子,靠近颊边,似乎要擦。
  她脊背抽紧,竟然忘记去听骰盒的声音。
  “押大小!”庄家的声音令她一惊,急忙转眼看回赌桌,也没听清骰盒动静,胡乱押了大,再回头看那人,哪里还有人影?
  她愤愤哼一声,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高兴起来表达兴奋,以前在研究所也是经常的事,今天怎么这么心绪不宁,莫名其妙。
  想着刚才,原本没打算亲上的,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靠了上去,那一霎唇下肌肤有点怪异,随即又觉得有热力逼上来,灼灼似火,像隔着一泊清冷的湖,看见对面深红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