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闻言,绮云高兴的说道:“那感情好,我们娘娘有什么心事也不爱和我们说。夫人过去和娘娘说说话,多少也排解一番,咱们做奴婢的都感激夫人。明日我一定备上好茶好点心候着夫人。”
  悠然微微一笑,说道:“行了,明日我一定过去。这会天也不早了,再晚天黑了路上不好走,我这就不虚留你了。”于是绮云谢了礼便告辞而去了。
  到了晚上沈泽回来,看到这粉蕉,笑着说道:“这东西如今可算是稀罕,是乐安郡主送来的?”
  悠然淡淡一笑道:“你猜的倒准,可不是她让人送的?我尝着这个还挺甜的,糯糯的,味道不错,你尝尝?”说着便伸手掰了一个剥了皮递给沈泽。
  沈泽其实不大喜欢吃水果,但是眼见媳妇都剥好递到跟前了,也不好说不吃,接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就麻利的吃完了。吃完后砸吧一下嘴:“恩,味道还不错。”
  话音未落,只见悠然又递了一个过来,沈泽笑着说:“这个还是给娘子吃吧,为夫已经吃好了。”
  悠然眉眼一挑,笑着说:“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些,不过这东西润肠,你昨儿不是还说有些上火吗?吃这个润润肠。”闻言沈泽只好又接过来吃掉了,好在这种粉蕉个头小,一个也没两口,不一会就吃完了。
  沈泽拿茶水漱了口,然后说:“外头都说乐安郡主目下无尘清高自诩,偏偏和你关系这样好,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头一个想着给你。真真是各人的缘法,没法子说清。”
  悠然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么?郡主样样都好,论人品样貌哪样不是拔尖的?偏偏命运有些不济,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波折?”
  闻言,沈泽有些奇怪的抬头问道:“怎么了?郡主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她待你素来不薄,你瞧瞧,咱家要是能帮上忙的,你就多帮着一些。”
  悠然将冯大小姐的事情说了,然后摇了摇头道:“若是旁的事咱们自然是义不容辞,偏偏是他们家里的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插手。如今也只能是我多去劝慰着些罢了。”
  听了悠然的话,沈泽倒是说道:“事情也许没你想的那样严重,我瞧着荣王也不像是对郡主没有情分的样子。听说王府的那几个侍妾通房如今也不过是摆设罢了,郡主都嫁过去好多年了,如今王府连个正经的庶妃都没有。若不是有心为之,怕是王府的侧妃之位早就满了。”
  沈泽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悠然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我们净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等明日我去看了郡主再说。”说完揉了揉额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儿到山上吹着冷风的缘故,回来后总觉得脑仁疼。”
  见她神情怏怏的,沈泽连忙挪到悠然身旁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伸出双手给她轻轻按压起来。一边按一边说:“这会子城里虽然暖和了许多,但是山上还是凉的紧。下回再去须得戴上帷帽才好。”
  他的手劲不紧不慢的正合适,按了一会儿,悠然便觉得舒服多了。今日在外头奔波了一天,她也确实有些累了,一放松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沈泽见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把她抱到床上,帮她除了外衫,自己简单的洗漱之后便上床搂着悠然睡了。
  第二日恰好是大朝会,天不亮沈泽就走了,悠然听见动静也醒了过来。昨晚睡的香甜,今早虽然醒的早,但是一点也没觉得困顿,只觉得神清气爽的。
  洗漱过后,悠然正在用早膳呢。柳叶笑眯眯的端着一个秀巧的花盆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花盆向悠然面前一放,兴奋的说道:“奶奶瞧瞧,这是我自己扦插的茶花,没想到竟然开花了。还有好几个花苞呢!”
  悠然顺着她的手瞧过去,见这茶花统共不过一尺高,上头有两朵半开的花苞,另外还有几朵极小的花苞,花的颜色是正统的大红色。她不由赞道:“都说红花俗气,我瞧着这绿油油的叶子衬的这红花倒是显得格外鲜亮。不错,总算是没白在我身边待这么些年,你们这么些人,好容易有个可以出徒的了!”
  瞧了一会,悠然心想方心素最爱茶花,这花虽然不是她最喜欢的白色,但是瞧着也鲜灵的紧。于是便问:“这花,你插了几盆?”
  柳叶回道:“插了总有四五盆,不过都是这种红色的。”
  悠然笑道:“就要红的,你去仔细挑两盆品相最好的拿过来,待会给郡主带去。”柳叶听说悠然要拿她的花去送礼,比多给她一个月的赏钱还让她高兴,忙不迭的去后头挑花去了。不好意思啊,亲们,最近几天一直在福建出差,所以没有正常更新,请大家不要在意。等我回去后会恢复正常三更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心大
  悠然带着两盆子精致的茶花到了荣王府,她到的时候,方心素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画画。下人们知道两人交好,径自将她带到了这里。看到方心素还有画画的闲情逸致,悠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想来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方心素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瞧,笑道:“你来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偏偏这些丫头们一个个觉得了不得了,竟然还跑到你跟前啰嗦去了,真是该打。”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绮云端了茶点走到门口,闻言是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悠然正好瞧见了绮云尴尬的样子,不由笑说:“行了吧,你当旁人听不出你话里的显摆来?明着是嫌弃,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可不是谁都能调教出既能干又贴心的丫鬟来的。”说完冲绮云招招手:“快进来吧,不用在那门口杵着。”闻言,绮云这才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笑着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指着盘里的茶点说:“这壶里是夫人爱喝的武夷水仙,府里刚来了一位淮扬籍的点心婆子,这是她今日新做的五香糕和雪花酥,夫人尝尝可还合口味?”
  方心素这会正好画完了最后一笔,听到这话搁下笔转头对着悠然来嗔道:“听听,也不知道这个究竟是谁的丫鬟,对你这样体贴。见你来了忙不迭的上茶上好点心。我在这房里呆了半天也没个搭理我的,想想真是伤心。”
  听了这话,绮云倒罢了,倒是一旁的眠月素来是个口直心快的,当下鼓着嘴说:“娘娘这话好没道理,今早用过早饭,是娘娘自己说要静静的在这屋里画一幅画,不让咱们进来打搅的。刚刚小丫鬟们不过是在院子外头说了两句话,娘娘就嫌她们聒噪,我们这才离得远远的。这会子又来嫌我们,真真是好没道理。”
  话音刚落,被绮云拉了一下袖子:“行了,怎么跟主子说话呢?”
  方心素轻笑着跟悠然说:“你瞧瞧,这些丫头,胆子一个比一个肥,这回竟然寻起我的不是来了。”
  悠然端起茶杯来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方不紧不慢的回道:“那还不是因着你不占理呗?我觉着啊这几个小丫鬟倒是越来越有条理了,该赏。正好前日旁人送了一盒子青金石的小玩意给我,你们拿去自己分了,留着玩吧。”她的话一说完,自然就有跟来的丫鬟将东西拿出去分了,当然几个大丫鬟也都不会落下。
  方心素这时才发现,茶桌上头还多了一个竹篮,里头并排放着两盆小巧精致的茶花。当下赞道:“这花开的倒挺精神,我倒是许久不见这样鲜亮的红花了。以前没记得你养过红色茶花啊,这是你新养的?”
  悠然笑着摇摇头:“这个还真不是我养的,是柳叶那丫头养的。”
  闻言,方心素轻轻一叹:“你自己会养花就罢了,如今连丫鬟也调教的这样能干。”一边说一边亲自执壶帮悠然添了一些茶水。悠然轻笑道:“我还真没怎么调教她,不过是素日侍弄花草的时候她在边上学了一些罢了。说来也是她和花草有缘,我身边这么些人里,就唯独她能自己养出几盆不错的花草来。话说回来,你府上不也有一个挺厉害的花匠吗?我瞧着如今这府里的花草比以往精神多了。”
  方心素回道:“这花匠还成,有几分手艺是真的。只不过他是个外男,总不如个丫鬟婆子的用起来方便。可惜你早说了柳叶是要外聘的,要不然我一定把她要到身边来伺候。”
  悠然白她一眼:“她是自我微末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了,我总要给她找一个好归宿,要不然心里总是不落忍的。”
  方心素点点头:“逗你玩呢,你说的我都知道。丫鬟虽说是奴婢,可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跟咱们一场总不能让她们没个着落。就是我自己的丫鬟,愿意出去的我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出去的日子再苦,终归也是能自己当家做主的。不比困在这宅子里强上十倍?”
  此时丫鬟们都已经自觉地退了出去,只留两人在屋里说些体己话。悠然见身边没有旁人,便道:“如今也没有外人,我少不得要问一句,那位冯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嚷着要给王爷做侍妾了?”
  闻言方心素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还能怎么着?人家心大着呢,一边口口声声愿做侍妾,另一边却跟宫里的冯妃暗地里谋划着想取代我做正妃呢。”
  悠然听了不由皱眉道:“这位冯大小姐的心也太大了吧?她即使不是再嫁之身,终究也不过是个庶女,我倒奇怪她哪里来的信心能取代你做这个荣王正妃?”
  方心素这才回道:“统共不过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清明那会子我家王爷出城去给老王爷请安的时候,恰好遇到冯大小姐的车驾正被一群纨绔子弟拦住了去路。我们王爷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见状便上去将那些纨绔子弟给喝退了。如此,就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美女情愿以身相许的好戏。”
  横竖这样的事情大致都是如此,不管里头有什么猫腻,事情终归都已经发生了。听到这里,悠然还是有些不解:“就算如此,她要作妖,此时也该放低一些姿态才是,怎么就敢直说想取代你呢?”
  方心素沉声道:“这位冯大小姐如此心大,自然不会将心事明着说出来。不过是她和冯妃两个暗地里商量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听到了,然后又传到我这里来了。”以往她总觉得太后给她留的那些人没什么用处,她又没想着要和宫里头作对。如今却是觉得多亏了这些人,要不然早都掉进旁人挖的坑里去了。
  悠然没有追问方心素是如何知道这样隐秘的消息,只是轻声说道:“先借着王爷救她的事情,想法子进到府里来。她是那样的身份,以你的性子自然不屑去为难她,听说她在闺中时还颇有些才名,想来在琴棋书画上还是颇能和你聊上几句的。若是她耐下性子时常在你身边小意奉承,刻意讨好,时间长了你就会对她失去防备。到时候她再从中做些手脚的话想必就容易得多了。”
  听了她的话,方心素倒是不由的一愣:“难道你在宫里也有人手?”
  第三百二十章 鹦戏梅花图
  说完这话,方心素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不过悠然倒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笑着说:“不过是我胡乱猜测的罢了。”前世那么多可不是白看的,里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话说回来,悠然顿时觉得和这位冯大小姐一比,自己反倒一点也不像个穿越的,简直就是胸无大志啊!那位周王妃瞧着还有些心思,
  方心素刚才问完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宫里是什么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在里面安插人手的。听了悠然的话,她不由叹道:“你这话说的,跟冯大小姐在冯妃跟前说的几乎没有出入,这位冯大小姐可不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悠然失笑道:“这人还真是心比天高!就算是事情都如她所料,以她再嫁的身份凭什么去做郡王继妃?就凭皇上如今对六皇子的宠爱吗?”
  方心素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一语中的,猜得可真准。这些日子,皇上常常把六皇子和七皇子几个年幼的皇子带在身边,其中又以六皇子最受皇上重视。而且,现如今剩下的皇子中,六皇子的母族算是最最强盛的。定安伯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其余的几个皇子,包括梁王殿下在内,母族都有些弱呢。更何况,如今冯妃可是又有了身孕呢!”
  这?这也太玄幻了吧,去年皇帝陛下不是都快挂了吗?这会子还能让妃子有孕,看来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老当益壮。只是这事对悠然她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于是她沉吟道:“宫里足有好几年没有喜事了,这样大的喜事我竟从未听说。”
  方心素敛目道:“还不到三个月,冯妃娘娘自然不敢让外人知道。宫里头皇后娘娘自然是不屑在这上头做什么手脚,可是备不住有旁人眼热。”闻言,悠然不由皱眉说:“看来这定安伯冯家所图不小啊。”接着又有些紧张的看向方心素:“等三个月后冯妃的胎坐稳了,这样的喜事一定会让皇上高兴万分。到时候冯妃若是趁机提出堂姐的亲事,她们姐妹再将姿态放的低一点,皇上岂能不给冯妃这个面子?”
  悠然并不知道方心素的身世,此刻真的是十分为她担心。凭着这姐妹俩的心机手段,若是真让那个冯大小姐进了门,以后这府里可是真就再无宁日了。”她心里十分担忧,连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没想到方心素却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风轻云淡的说:“放心吧,这个冯妃蹦跶不了多久的。她若是安分一些倒罢了,若真想着玩些阴谋诡计对付我,最后也只能是自讨苦吃。”
  见她一副笃定的神情,悠然约摸着她手里应当有什么底牌,再不济宫里也还有皇后娘娘在,想来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看着她还是一副沉思的样子,方心素轻笑着说:“好了,你好不如意来一趟,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对了,你那宅子捯饬的怎么样了?预备着什么时候搬家?”
  悠然忙笑着答道:“上半年事情太多,再者还有国孝在。我们预备着过完中秋,八月底九月初上再搬。对了,说到这里,我就厚颜说了,到时候少不得要求你的两幅墨宝,我装饰屋子好用。”
  方心素莞尔笑道:“这个好说,我如今也就剩下这点子消遣了,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画出来。你想要什么图,我多画几张,你到时候只管挑喜欢的,我提前让人去装裱好了,等你搬家时直接挂上就得了。”
  说话间,悠然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方心素的书桌旁。桌上有她刚画的一幅鹦戏梅花图,鹦鹉画的惟妙惟肖,梅花则是清丽脱俗,两者相得益彰,十分生动。悠然当下就笑道:“旁的就罢了,你看着随便帮我画一幅,我瞧着这个就很不错,生动有趣。刚才光说话了也没顾上看,这会子才发现你这画技当真是一日千里了。怪不得如今有许多大家千金都想着让你给点评一二呢!”
  想起那些各怀心事的千金小姐们,方心素缓缓道:“那些不过都是为了求得一二虚名罢了,一个个的匠气太重,我懒得理会她们。倒是我瞧着汐姐儿在这上头还有一二灵气,还有你那个外甥女桃良,年纪虽小,但也算有些天分。若是肯在这上头下些功夫,将来总会挣得几分才名。只是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将来若真的才名太盛的话,也不知道与她是好是坏呢。”
  桃良这个小丫头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颇有自己的主意了。悠然冷眼瞧着将来怕是连玉莲也做不了她的主,只是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总是盼她好的。如今听了方心素的话,她不由说道:“这孩子还小呢,心性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出来,过两年再看看吧。到时候她心性若真是不错,还得劳你多指点一下她。”
  方心素横了她一眼:“这事还用你说?只要她心性够好,就是天分上再差一点我也愿意教导。不过我瞧着这孩子虽然有时候要强一些,但心里还是有谱的,该软的时候也会软,不像一般的孩子,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的,真真是个鬼精灵!况且她对自己的娘亲那样孝顺,将来应该是错不了。”
  悠然打趣她道:“这还没怎么呢就护上了?横竖她现在也还没到学画的年纪,等过两年少不了你的徒弟。对了,刚才这画着实不错,索性我一会直接带走好了。”
  方心素撇撇嘴道:“这画不好,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分神了,梅花画的有些凌乱,你要喜欢这个图,改天我给你画个更好的。”悠然知道她的脾气,自己不满意的画是决计不会送人的,因此也只得作罢。
  两人又说了些旁的闲话,中午,方心素备了一桌上好的席面款待了悠然。用过午膳之后,悠然见方心素有些困倦的样子,知道她素来都有午睡的习惯,便说道:“我前几天从旁人那里弄来一块有天然山水纹样的云石,找人给嵌成了屏风,说是今个儿给送过去。我着急过去看看,就不多待了。”
  亲们,我终于回家了。来回四千公里,坐车坐的我神魂颠倒。今天先调整一下状态,明天起恢复三更哈。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和斋
  她既这样说了,方心素也没有虚留,起身把她送到门口,还要继续送时,被悠然给一把拦住了:“行了,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套?这会子外面的日头就有些大了,你快别出来了,小心把脸晒红了。”闻言,方心素果真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笑着说:“那你路上慢着些,抽空再来吧。”
  自荣王府出来,悠然先去了趟新宅子,一问之下才知道订好的屏风竟然没有送来。一个管事回道:“这家装裱铺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说好晌午之前就给送来的,结果一直也没什么音信。这不,江二爷略吃了些午饭就过去看去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去了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过是块石头罢了,悠然也没太往心里去,对管事说:“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我一会走的时候顺道过去看一眼去。”说完,往宅子里各处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便带着丫鬟婆子的走了。
  上了马车后,悠然妒意车夫说道:“路上拐一下,去朱雀大街的三和斋一趟。”
  朱雀大街离悠然家里的新宅子很近,行了也就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在三和斋的门前停了下来。悠然掀开车帘看了一下三和斋的门脸,真不愧是京城有名的装裱铺子,外面的装饰既气派又雅致,看来这铺子的主人也当是个有格调的。见铺子里头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在少数,悠然便吩咐杨妈妈道:“你进去瞧一下,看看江哥儿在不在里面?”
  杨妈妈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就冷着一张脸出来了,气呼呼的回道:“这家铺子好没道理,瞧见咱家的云石珍稀难得,非要出银子买下来。江二爷跟掌柜的理论了半天,他家里竟然把货藏了起来,连看都不给看了。”
  这是要出幺蛾子了?悠然沉吟一下说道:“你先去把江二爷喊出来,我亲自问问他。”杨妈妈忙折返回去,不一会就把沈江给带了出来。
  虽说这两年沈江长进不少,可是他到底还是年岁小,斗不过这些积年的老掌柜。即使吵得面红耳赤的,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出来看到悠然不由的有些羞愧,红着脸走到马车前躬身回道:“小弟无能,竟不能将嫂嫂的石屏给要回来,实在是惭愧的很。”
  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悠然安慰道:“不碍的,一块石头罢了,没了就再找旁的替代,也不是非它不可。我倒是没曾想到在这天子脚下,还有人做这样店大欺客的事。只是,这苦水咱们家可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咽下去。他们家知不知道东西是咱家的?”
  沈江回道:“知道的,小弟见他们耍无赖,便将大哥的名号报了出来。谁承想他们竟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一个像是管事的还说什么若是忠国公沈家倒也罢了。御林军统领不过三品官,他们家还不放在眼里。总之,听语气可真是蛮横的紧。”
  态度这样蛮横,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啊!想到这里悠然便问:“你可曾打听过这家铺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江点头道:“我一早就问过了,这家铺子是定安伯冯家大小姐的产业。听说这位冯大小姐是寡居在家的,因此这家铺子的一应事务就由冯家二房的三爷冯恩应总览。这位三爷就是当今六皇子的亲舅舅,宫里头冯妃娘娘的嫡亲弟弟。”
  听了这话,悠然心里忖度着这事怕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她和方心素一向交好。等闲人便是冲着这点也不会轻易和她交恶。不过是一块云石,虽然稀缺了些,但京城之内总能找到几块相似的。但是冯家如今是摆明了是想恶心一下她,毕竟为着这么块石头,她也不好死咬着对方不放。闹开去,也无非就是得些银钱赔偿罢了。她若是再多计较,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想想也是,冯家既然有那等心思,做出这种事来,既能落了她的面子,又能向方心素和沈湉示威。当真是好心计呢!
  只是,冯家若是真把她当软柿子捏,那就找错人啦!
  沈江说完后,见悠然半晌不语,刚要开口,就听悠然沉声问:“你确定咱们家那块云石还在里头?”
  沈江点头应道:“还在的,我刚才亲眼瞧过,已经装裱好了的。”悠然点点头,心里不住的琢磨着这事该如何处置。她看了一眼自己带的人手,多是些丫鬟婆子,只有两个马夫和几个小厮,打起架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她正在这里苦思着呢,就听到后头传来一阵环佩之声,听动静就知道是贵女的车驾。悠然回头一瞧,不由自主的笑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心素。
  没一会,方心素的马车就到了跟前,她一早就认出了悠然的马车,因此忙令车夫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对着悠然问道:“你在这里作甚,我老远就瞧着你的马车在这里了。”
  悠然回道:“出了点岔子,倒是你怎么这会子出来了,没有歇午觉吗?”方心素回道:“眯了一会,就听下人来报信说我家的大姑奶奶刚生下了一个小子,我正要去道喜呢。你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瞧着不大像是好事呢。”
  这是早晚也要让她知道,于是悠然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完她的话,方心素冷笑道:“这家子人还真有意思,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呢,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我少不得好生陪他们玩一玩。这事啊,你就别管了。我倒想瞧瞧她们家还有什么龌龊手段?”话虽这么说,到底里头的人也还不配她亲自下去过招。
  转头将身边口齿最伶俐的丫鬟画屏和眠月喊到身边吩咐了几句。悠然这时已经坐到了方心素的马车上,有些担忧的问:“我原想着就是把那石屏给砸了也不能就这样任他们恶心我,倒是你这样贸然插手,宫里头怕是不好交代吧?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方心素摇头道:“没事,你这身份对上伯府还是有些吃亏。况且这事表面上是对着你,实际上还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不管谁管?再说了,谁说这事和我没关系了。这云石屏风不是你装裱好了预备送给我的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冯三
  一听这话,悠然便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苦笑道:“我原想把事情料理了再告诉你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劳驾你。”方心素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反正这些日子过的也有些无聊,我正愁没什么乐子呢!你放心吧我身上可是有双重封诰呢,他们想占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说话间,画屏已经和沈江交谈了几句,沈江是个灵透的,一听画屏的提点,便知道对策了。紧接着,沈江便在前头领路,将画屏等人引到了铺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