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入夜后,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灶膛里有一抹昏黄的火光。
  夏末蹲在门口已经望穿秋水了,见林凌一进院就迫不及待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林凌知道小孩儿不是盼着她安全回家, 只是想早些吃上肉而已, 洗了洗手走到灶台旁揭开锅盖, 混着香料味儿的肉香铺面而来, 令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夏末趴在灶台上, 目光灼灼的盯着锅里的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炖肉不停的咽口水:“煮好了?”
  “我试一试。”林凌也是第一次炖兔肉, 没有把握, 于是夹起一块尝一尝味道。
  肉有些烫, 林凌呼呼的吹了好几下才放进嘴里,咸淡适中, 味道还行。
  小绿拱了拱林凌的手:味道怎么样?我也想要吃。
  林凌低头看了小绿一眼, 随后又看到夏末也眼巴巴的望着,并问她怎么样?
  “还行。”林凌让他熄火,然后拿出三个碗各装了一份热乎乎的土豆炖兔/肉。
  小绿抖了抖叶子:我要很多很多肉,不要土豆。
  林凌撇了下嘴角, “光吃肉也不怕肚子痛。”
  小绿凶巴巴的叉腰:要肉!要多多的肉, 我今天好辛苦的。
  “凶什么凶?又不是不给你。”林凌上下打量着小绿的小身板, 它只吃肉, 其他的都不吃,还光吃不长个人,吃下去的肉也不知道都长哪里去了?你说气不气人?
  分好肉以后, 小绿一头扎进了肉堆里,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它生无可恋的跳进了冷水里:草率了, 好烫。
  林凌:“……”
  另一边的夏末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土豆炖兔/肉蹲坐在灶膛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刚吃进嘴里, 夏末就被热滚滚的土豆给烫得舌头都麻了, 他连忙呼了几口气,“好烫……”
  刚泡了一个凉水澡出来的小绿看到夏末正狼狈的吐舌头,幸灾乐祸的抖了抖叶子:活该。
  夏末冷冷的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小绿,“总比你叶子快被烫熟了好。”
  小绿气得叉腰,想跳起来打夏末,但被林凌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它离开前还不忘记对夏末放话:算了算了,看在她的面子放过你。
  林凌在心底叹了口气,幸好这小祖宗还能听劝,要不然真闹起来就闹心了!
  夏末埋头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吃这种热菜,他觉得比上次做的炸土豆和油泡肉还好吃,“真好吃。”
  其实林凌就是瞎煮了一通,肉煮得很柴了,味道也有些重,随便换做一个老饕都会嫌弃,也只有末世里火锅一遭的人才不会挑食:“锅里还有,吃完了可以再添一碗。”
  虽然没有主食,但这么大一碗肉已经足够让她们吃饱了,吃完以后都默契的没有再去加菜,留着明天再吃。
  林凌看着碗里大半碗带着油水的菜汤,“要是有米饭,拿这些汤来泡饭还能再吃一碗。”
  夏末不知道米饭是什么味儿,也不知道剩菜汤泡饭是什么味道,但根据土豆炖肉的味道想象,应该也会很好吃的,所以他开始期待田里的稻子快快长起来。
  两人一藤吃得正欢快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动静。
  林凌警惕的看着院墙外面,停了片刻后门口又传来一声动静,她放下碗筷,抄起一根木棍朝外面走去。
  门外的动静倏地停下了,随即传来变异狗的叫声。
  林凌听到是变异狗的声音,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警惕却也就没有彻底放下,这大晚上的变异狗跑来蹲在自家门口做什么?
  “你做什么?”林凌出声问道。
  变异狗低低的汪了一声:换肉。
  换肉?
  换什么肉?
  林凌打开门半条缝隙,看到变异狗拖着一只变异兔站在门口,她愣了愣:“我们的兔子都是一样的,你要换什么肉?”
  变异狗朝屋里嗷呜了一声,意思是它想用生兔子来换她家的肉。
  林凌听明白后眉眼上扬起了骄傲之色,看来自己做的土豆炖兔肉的确很香,变异狗闻着味儿,大老远都跑来换肉了。
  想到一大锅土豆炖兔肉,林凌觉得接这个生意了,“可以。”
  林凌将一只巨兔子搬进屋里,小绿开心的蹦跶了起来:捡到兔子了?
  林凌说:“不是捡的,是变异狗想拿兔子和我们换肉。”
  小绿看着林凌舀了一大碗肉分给变异狗,跳起来拦住她:不给它,这些是我的,是我要吃的!
  林凌看着护食的小绿:“可我已经收下兔子了。”
  “不给就要把兔子还给它。”
  小绿摇着脑袋:不还不还!不给丑东西吃!
  “你还想黑人家兔子?你的小心眼儿可真多。”林凌可不敢黑变异狗的兔子,它的战斗力可不是她比得上的。
  林凌端了一大碗土豆炖兔肉放到门口,“里面有很多土豆,还有一些汤水,你尝尝看能不能吃得惯。”
  变异狗嗅了嗅,香味浓郁,可比吃生肉好吃多了,埋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管土豆、骨头还是兔肉,一股脑的都吃了进去,没有一丁点儿浪费。
  林凌又把啃剩下的一些骨头给了变异狗,变异狗也没有挑剔嫌弃,咔嚓咔嚓的咬个不停,吃得有滋有味的。
  小绿插着腰站在门口处显摆:她做的菜很香很好吃,我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变异狗嗷呜了一声,它也想吃。
  小绿抖了抖叶子:不给你吃!丑狗!
  变异狗冲着小绿低吼了几声。
  林凌忙走出去:“别吵。”
  “小绿你进屋。”林凌看了眼变异狗已经吃完了土豆炖兔肉,“你吃完了就走吧。”
  变异狗伸出舌头舔了舔大碗,看了眼屋里微亮的火光,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等变异狗走后,林凌关上院门,回屋洗了锅碗以后变异狗送来的兔子处理了,处理好以后又将泡着的兔肉加入辣椒粉、花椒粉、盐等香料码味,涂抹均匀以后放入桶里,等一天一夜之后就可以挂起来风干了。
  处理好兔肉以后,林凌就上楼去休息,休息一夜过后她的异能又恢复如初,活力满满的下楼去干活了。
  甫一下楼就看到夏末一瘸一拐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腿怎么了?”
  夏末下意识的站直了腿:“没事。”
  林凌记得昨天夏末好像被巨兔们追得摔了好多次,“是昨天伤到了吗?”
  夏末点了下头。
  林凌看着他的红肿的腿:“昨晚怎么没说?还能走吗?”
  夏末说:“走慢一点可以。”
  林凌想了下今天要做的事儿,用不上夏末,“今天你就在待屋里休息,不用出去了。”
  夏末急忙道:“没事,我能干活。”
  林凌挑眉:“在家休息还不好?”
  夏末的嘴巴张了张,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摇了下头,没有解释什么。
  林凌能理解夏末的心思,这是怕她撵走他,怕她不给他东西吃,她以前跟着小队逃亡的时候也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总怕被抛下。
  想到这儿,林凌自嘲的撇了撇嘴角,她不是那种人,而且她也需要夏末帮忙干活:“这里没有药,你先打一点冰凉的井水冰敷一下,待会儿去帮我盯着发电机就行。”
  夏末听林凌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我现在去池塘旁边守着。”
  “随你。”林凌一出门就又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趴到门口了的变异狗,“你怎么在这里?”
  变异狗汪了一声,又朝厨房的方向望去。
  林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哭笑不得,“还赖上我了是不是?”
  小绿跳出来叉腰骂道:丑狗走开,不给你吃了!
  变异狗凶狠的瞪了小绿一眼,然后看向林凌,满眼透露出一个意思:求投喂!
  “我们早上不吃肉,啃两个土豆就够了。”林凌将昨晚烤熟的冷土豆分了小半个扔个变异狗,“吃了就赶紧离开吧,再来我也没有食物分给你了。”
  变异狗见没有香喷喷的土豆炖兔肉了,失望的看了厨房一眼,然后慢慢的朝远处的山坡上走了。
  林凌打发走了变异狗以后,就去山上补树苗,到了山上看到一片狼藉的山坡,她的气血又涌了上来。
  昨儿傍晚天色较晚,她也没工夫来清理树苗,现在过来一看,发现几只大兔子直接吃了一整个山头的茶树苗,另外又踩折了半山坡的松树苗,她辛辛苦苦种出的树苗呀!
  虽然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但还是难以解她的恨!早知道就该绑起来打一顿再吃!
  躲在袖子里睡觉的小绿察觉到林凌的低气压,钻出来拱了拱她的手臂:不气,大不了多吃几口它们的肉。
  林凌撇了撇嘴角,“是你想吃吧?”
  小绿应得理直气壮:怎样?
  林凌嫌弃的笑了一声,“又懒又贪吃。”
  和小绿并肩作战几次以后,林凌也和小绿熟悉了一些,逐渐了解过后便没有一开始的小心谨慎,时不时的逗弄几句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小绿暴躁的跳起来想打林凌一顿,但想着她现在脑子不好,算了算了,它大人有大量,懒得和她计较。
  林凌看着重新缠在她手上的小绿,忍不住笑了笑,小家伙还挺能忍的。
  小绿昂起头:你笑什么笑?
  林凌敛起笑:“我没有笑。”
  小绿不乐意了:你有!你就有!
  “有又怎样?”林凌捻起小绿的叶子,“不要发脾气,发脾气就吊起来打。”
  小绿一想到无数个被罚站或者被吊起来的夜晚,叶子恹嗒嗒的往下垂:你怎么就会这一招?
  林凌没有注意到小绿话里的‘又’字,笑了笑说:“谁让你一点儿都不勤快。”
  小绿抖了抖叶子:哼。
  “不帮忙就老实呆着,我要干活儿了。”林凌先将被巨兔们撞倒的松树苗扶了起来,能继续种活的继续种,折断的直接分成两截,一半继续种在树坑里,另一半则用异能催出根茎,种到被吃光的那片山包上。
  巨兔们闻着植物的清香味而来,饥饿难耐的兔子们一点儿都不挑食,直接将茶树连根拔起,一股脑的全部吞了进去,连一根树根须都不剩。
  种一棵,林凌就骂一句死兔子,她辛辛苦苦找回来可以成活的种子,结果被几只流氓兔给糟蹋了。
  林凌是越想越后怕,幸亏昨天夏末过来巡视了,如果没有过来,可能被吃掉的就不止这一个山包的树苗了。
  同时昨天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得小心提防着食草变异兽,这些变异兽的鼻子都很灵敏,只要闻到植物的味道,隔着几十公里也会跑过来。
  等夏末的脚好了以后,她得让他在周围建起一道泥土围墙才行。
  想到这儿,林凌无奈的笑了一下,怎么搞的她像无良黑心老板?员工只要能动弹了就得干活。
  小绿拱了拱林凌:快干活!不要偷懒!
  “偷懒最多的就是你,好意思说别人?”林凌嘁了一声,转身下了小山包。
  小绿扭头看了眼山包上的土坑,扯了扯林凌的袖子:你不种了?
  林凌:“没树苗了。”
  小绿抖了抖叶子:那去找种子。
  “过两天就去。”林凌直奔回了家,将发电机和抽水机搬到了池塘旁,并将所剩不多的油全部倒进了发电机里。
  夏末看着林凌将油一滴不剩的倒进了发电机里,心底有些疑惑:“全部用掉?”
  “嗯。”林凌刚才下山的时候,发现之前漫山遍野都浇过水的山包上地面上长着一些小小的野草,所以她想全部浇一遍,尽可能让野草多繁殖一些。
  夏末说:“可用完就没有了。”
  “我知道。”林凌应了一声,“过两天我要去兔子来的方向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柴油。”
  夏末看了眼林凌,她放心自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想了想说道:“我能去吗?我可以帮你。”
  林凌看了夏末一眼,他跟着一起出门,她的确更放心一些,“你要是走得动就一起去。”
  夏末接话:“好。”
  两人默契的没有多说什么,“我去山上了,待会儿叫你你就开。”
  夏末点点头。
  林凌起身就朝山上走,走了几步后想到大黑鱼喷出的水有一点治疗的功效,“你可以去池塘里泡一会儿脚,对你的脚有好处。”
  一直缠在林凌手腕上的小绿立了出来,兴奋的抖了抖叶子,快去快去,最好被大黑一脑袋给撞水里去。
  林凌伸手按住又想要搞事的小绿,“别去逗大黑。”
  其实不用叮嘱,夏末也不会去招惹和小绿一伙的大黑,“好。”
  两人配合过一次,这一次也很顺利,林凌拿着水管将重新种植了树苗的山包都浇了一遍。等她正准备浇下一个山包时,水没了。
  小绿正趴在水管上玩滑滑梯,玩得正起劲,突然水管瘪了,它一时没有防备跌倒在了水泥坑里面,它忙从水坑里爬了起来,抖了抖叶子:怎么没水了?
  林凌理了理水管:“没油了。”
  有点小洁癖的小绿抖了抖叶子上的脏泥:擦擦。
  林凌嫌弃的看着满身都是脏泥的小绿,“自个儿擦去。”
  小绿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盯上了林凌的裤腿儿,它想要爬上去蹭干净。
  林凌意识到小绿的意图,转身就跑,“别想往我身上蹭。”
  小绿气得蹦了起来:我蹭蹭又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负心汉!
  “谁让你这么脏。”林凌提着水管就朝池塘的方向走,走到半道上时听到几声变异兽的低吼声。
  小绿两片叶子顿时立了起来:咦?那个小破孩要被变异兽吃掉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凌没理会小绿,她拔腿就朝院子方向跑,好不容易养熟一点的小孩儿被咬坏了可就糟了。
  等她赶到池塘边,就看到夏末正对着变异狗站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林凌看着变异狗,它怎么又来这儿了?夏末又是怎么招惹它了?
  “夏末。”林凌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局面。
  夏末听到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即站到林凌的身侧,“它想攻击我。”
  变异狗发怒了,冲着夏末狂叫了几声。
  林凌喝止变异狗的动作,“你别叫这么大声,容易引来变异兽。”
  变异狗虽然不满,但还是没有再狂吠,只是低低的嗷呜一声,又冲着夏末露出了獠牙,威胁警告着他。
  林凌转头看向夏末,夏末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林凌看到变异狗身上的泥土印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低了声音和变异狗相商:“他得罪你了是吗?我代他向你道歉。”
  变异狗的战斗力比她强多了,林凌小心翼翼的和它道歉,生怕惹恼了它:“看在我昨晚分你肉的份上,你不要咬他。”
  变异狗低声汪汪了两声,然后将落在水沟里的大兔子拽到了林凌的面前,用力的推给她。
  林凌看着死兔子,抿了抿唇,“你又想拿兔子来和我换肉?”
  变异狗点了下脑袋。
  林凌哭笑不得:“就这么喜欢我做的菜?”
  变异狗汪了一声,好吃。
  小绿拱了拱变异狗的腿,想让变异狗离开这里:兔子留下,你走!
  变异狗可不做赔本买卖,朝着小绿低吼了两声,然后又将大兔子朝林凌推了推:做!
  小绿缠住林凌:不做不做!不做给丑八怪吃!
  变异狗嫌弃的看了眼小绿,只要这个人给它做吃的,它就不和小绿一般见识。
  “是不是我做了,你就离开这里?”经历过末世的人都更有了领地意识,林凌也不例外,她不希望国家分配给自己的土地里有任何危险存在。
  变异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凌点了下头:“好,那等我忙完这里就给你做。”说完转身先去清理水管和发电机了。
  收拾发电机的时候,林凌发现里面还有半升油,疑惑的看了一眼夏末:“里面还有油。”
  夏末不自在的拉了拉帽子,“是我不小心碰到了。”
  小绿一听还有油,拱了拱林凌的手腕:我还要玩。
  “老实去旁边呆着。”林凌已经收完一半的水管了,再去浇树苗也太远了,直接把剩下一截水管就近放进了菜地里,打算用剩余的油发电并浇一点水。
  按下按钮后,发电机突突突的响了起来,小绿又兴奋的趴在了发电机上面,抖抖抖抖抖抖个不停。
  变异狗被发电机的声音惊醒了,它起身迈步走到发电机旁边,疑惑的嗅了嗅,这是什么?
  正在蹦野迪的小绿被变异狗的打獠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丑东西,你离我远一点。
  变异狗冲着小绿汪了一声。
  被喷了满身口水的小绿嫌恶的抖着叶子:我要和你拼了!
  就在这时,发电机突然停了。
  变异狗愣了愣,怎么停了?
  林凌见发电机停了也不奇怪,半升油用不了多久,所以收拾着水管就往回走。等走近的是还发现,看到变异狗凑到了发电机旁,正张嘴去咬抽水机的插头。
  林凌只有这么一个好抽水机,可不能被咬坏了,“别咬。”
  等她刚一喊出声,她就听到咔嚓的一声,整颗心都凉了。
  下一瞬,她又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咕嘟咕嘟——
  林凌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池塘,大黑正好从水下游过去。
  等大黑游走后,咕嘟咕嘟的声音就消失了,林凌回过头看向变异狗咬碎的插线板,一阵头疼:“这个不能咬。”
  变异狗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还会发出响声,便有些好奇,又凑上去了咬了几下。
  林凌没想到变异狗竟然也这么熊:“别咬!”
  变异狗不听,咬着插线板走到另一边去玩了。
  这时,身后池塘里又传来几声咕嘟咕嘟的声音。
  林凌皱着眉回头看向池塘,发现大黑已经游到了池塘的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