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乐倩不假思索,别想了,反正今天带你来也没打算动真格,就让你过个眼瘾,换下心情,唉!我家老夫人电话,我出去接一下,被她知道我泡吧,脖子会被拧断!
  乐倩朝穆夏做了个咔的动作,拿着手机跑了。
  穆夏独自坐着,看着吧台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久,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送假酒。
  您慢用。服务生躬身。
  穆夏一脸麻木地答应,下一秒突然想到什么,快速收回目光,冲服务生甜甜一笑,天真无邪地问她:那边那个姐姐凶吗?
  服务生怔愣几秒,胸腔里憋起笑意。
  她在这里上班三年,见过不少想和韩青时搭讪的女人,其中不乏身材火辣的老手,长得这么天然无公害的还是头一个。
  勇气可嘉。
  就是不知道心理素质怎么样。
  韩青时损起人,那是当真不给脸。
  就在上月,一个les圈有名的白富美慕名而来,想约韩青时。
  韩青时起初拒绝得还挺客气,奈何对方给脸不要脸,竟然想用强的。
  韩青时单看长相就知道软硬不吃,对她用强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个女人最后的下场是被韩青时送了一句别人抹粉脸上轻扫,你光脖子就二两了吧后让人扔出了tonight。
  这还只是最近的个例,整体比较温和。
  真回忆起来,类似的情况多不胜数。
  不过,好像还没人成功在这里约到过韩青时,至少她来的这三年里没有。
  这个小姑娘送上门多半也是被拒的命。
  哎。
  服务生无声地叹气,用了句反问暗示穆夏,一般不凶?
  穆夏,说了约等于没说,谁一般凶了?
  好的,谢谢。穆夏礼貌地说。
  待服务生离开,她面色凝重地对这句话进行了解读,得到满意答案后鼓起勇气开启了人生第一次搭讪。
  姐姐。穆夏一脸乖巧地站在旁边叫人。
  她先前和韩书颜的谈话没说谎。
  自从两人在一起,她确实没再这么叫过别的女生。
  她爱胡闹,但有分寸。
  潜意识里,她不会把任何可能产生暧昧的举动带入一段正在发生的感情里。
  现在无所谓了吧。
  穆夏觉得嘲讽。
  这个称呼被她搁置了两年,今天再叫竟然有点生疏。
  也不知道刚才笑得够不够甜。
  就在穆夏心里打鼓的时候,侧身说话的韩青时转了过来。
  视线对上,她脸上闪过了一瞬惊讶,再看又眸色清冽,表情平和,你在叫我?她问,嗓音凉却柔。
  穆夏第一次干这种事,到底还是紧张,闻言生硬地点了下头,说:姐姐,你真漂亮。
  近看,她的五官更显立体,皮肤白得没有一丝瑕疵,只是挑眉启唇这样再随性不过的动作,也透着成熟女人的克制沉稳,锋芒稍敛。
  韩青时听到穆夏肯定的回答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情绪,她一只胳膊肘撑在桌上,手自然向下弯,细白指尖搭在杯口轻蹭,谢谢。
  在穆夏以为第一个话题就此结束时,她垂下的眼睫忽然抬起,嗓音低低的,那你喜欢吗?
  咚!穆夏胸口被重重撞到。
  好漂亮的眼睛,漆黑,沉静,乍一看与世无争,深了,能捕捉到顶风而生的锐气。
  穆夏沉在里面拔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喜欢。
  韩青时唇间有了若有似无的笑,温柔又明媚,和安静时冷调的感觉截然不同。
  刚在她身上趴过的女人这会儿半撑在吧台,嘴里咬着根吸管,觉得戏看得差不多了,戏谑地冲穆夏打了个响指,问她,看上我们阿
  女人脱口而出,差点叫了韩青时的本名,收到她警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改了口,看上这个姐姐了?
  穆夏闻言回神,匆忙看了眼韩青时,没底地说:嗯。
  女人一听,乐得趴在了吧台上。
  她笑得很夸张。
  周围的人闻声看过来,窃窃私语里带着隐约笑声,像在嘲讽穆夏的不自量力。
  她很想掉头就走。
  抬脚之前,一直看着她的韩青时忽然敛了表情,沉声对旁边兀自在笑的女人说:有那么好笑吗?
  女人没说话,无所谓地耸耸肩,把空了的杯子推出去,让调酒师再来一杯。
  穆夏松了口气,正要说声抱歉,放弃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倚靠吧台而坐的人却拿过衣服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既然喜欢,我今晚就是你的了。
  第4章
  出了tonight,吵闹声再次袭来,穆夏不舒服地拧起了眉毛。
  韩青时看到,步子放慢,并排走在她旁边问:第一次来这里?
  是啊。穆夏马上翘着嘴角,笑得像朵花,专门来找你的,啊,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穆夏,夏天的夏,喜欢漂亮成熟的大姐姐。
  女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和这里的嘈杂格格不入。
  我知道。韩青时错开她清澈的目光看向前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以后别来了。
  穆夏,哦。
  头牌好冷淡啊,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啊?
  还有,她刚做自我介绍,头牌说知道?知道个鬼奥。
  穆夏舔舔发干的嘴唇,余光小心地打量着身旁高瘦成熟的女人。
  近若竹节,柔也坚韧,远似山水,静还大气。
  不管穆夏怎么看都没从她身上看出来丝毫风尘气,和头牌的称号一点也不搭调。
  唔,奇奇怪怪。
  穆夏第四次将探究的视线移过去时被撞了个正着,顿时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青时却只是低笑了声,说: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这里又没别人。
  穆夏干笑两声,不敢看了。
  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步子忽地停下。
  韩青时回头,怎么不走了?累?
  不是。穆夏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
  过了十几秒之久,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重新开口,你今晚真的可以跟我走吗?
  韩青时笑着反问:不是已经走了?
  不是这个走!穆夏着急,我是指,就
  穆夏脸皮薄,说不出来,倒是韩青时从她不自然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
  韩青时淡了笑,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跟我上床?
  !穆夏脸色爆红。
  这一反应直接证明了韩青时的猜测,她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声音被压得很低,穆夏,你认真的?
  穆夏害怕这样的韩青时,但还是咬着牙,不让自己有一分一毫地退缩,是!
  韩青时脸上仅剩的一丝笑容消失殆尽,她回身走到穆夏跟前,俯视着她情绪激烈有些发红的眼睛,你说是专门来找我的,可你看看你的态度,是不是即使我今天没过来,你还是会带走一个女人,跟她过夜?
  穆夏被看穿,心虚地偏过了头,我心情不好。
  韩青时眉心紧拧,声音里多了几分薄怒,这是你可以拿自己开玩笑的理由?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说远的,你刚出来的地方,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韩青时语气太重,打破了穆夏伪装一天的平静,她嘴巴紧抿,丧气地说:你别骂我嘛,我今天下午才被老师骂了一顿,当着整个教研室人的面,特别惨,可我根本就没犯错啊,我早就把那个bug改了,是她故意删我代码,还假装好人说可以修复,明明就是偷我的方法。
  穆夏说到最后心态彻底绷不住,泪眼婆娑地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我其实不是谁都可以,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才行的。
  穆夏!韩青时气笑,那她是不是还得自己长得恰好招她喜欢了?
  看到穆夏红通通的眼睛,韩青时猛地想起鞋面上那滴很久才散去的眼泪。
  一口火悄然熄灭,无可奈何地抬手敲了下穆夏的脑门说:穆夏,别惹我。
  穆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从头牌的声音里听到了挫败,可是她也没干啊。
  姐姐。穆夏嗡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的?
  韩青时语塞,望着穆夏的目光变得很深。
  良久,韩青时缓缓吐出口气,问她:你想好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确认,如果
  好了!穆夏态度坚决。
  韩青时沉沉地看了她几秒,说:出去这里不远,有家新开的酒店,还算干净。
  话题转得太快,穆夏一时没有反应,等她回过神,掩饰性拽着发热的耳垂说:可以。
  另一边,乐倩的电话只打了几十秒,加上进出,统共不超过五分钟,然而就是这一杯酒的功夫,穆夏人没了,电话也打不通,急得她随手抓了个服务生问:坐在这里的女生呢?
  服务生知无不言,走了,和吧台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一起。
  乐倩,是她听错了,还是头牌瞎了?
  报警?
  不行。
  传到学校,她俩都得被记过。
  木木保研的事已经因为项目凉了一半,绝对不能再冲动。
  乐倩匆匆付钱走人,路上不停给穆夏打电话,打到手机低电才被接通。
  不等她说话,那头传来了一道陌生女声,低缓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穆夏,说了别惹我。
  一夜尽兴,穆夏在清晨刺亮的阳光里艰难睁眼。
  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穆夏脑子有短暂空白。
  她昨晚好像和那个漂亮姐姐开房了,此时,她正背身侧躺在那个人怀里,被她亲昵地抱着,横在身前的细白手腕绕着一圈扎眼的青紫。
  穆夏记忆回笼,想起昨夜疯狂,脸如火烧,瞬间红透。
  她浑身僵硬地躺着,整个人浮在半空,飘乎乎的不敢妄动。
  嗡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兀响起。
  身后的人被打扰似乎很不悦,呼吸重了很多,但还是很快抬起身体,去拿手机。
  隔着极近的距离,穆夏能清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热意,还有那副她昨天晚上亲了无数次的绵软无意擦过的耳尖时让她理智炸裂的刺激。
  穆夏确定,再多哪怕一秒,她就会尖叫着跳起来,从这里逃跑。
  万幸,那个人接了电话。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掀开被子穿衣下床的动作更轻,像是怕吵醒她一样。
  确定人走远了,穆夏火速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临走前,她把银行卡放在了枕头上。
  里面有她全部的奖学金,包括gn的两万块,特等学业奖学金、三好学生、项目补助,七七八八算下来挺多的。
  倩倩说了,这个姐姐的经历不好。
  她能帮的只有这些。
  不久,韩青时回到卧室。
  耳边电话没挂,助理还在那头尽职尽责地汇报工作。
  久听不到回应,助理提高了声音,韩总?
  韩青时收回落在空床上的目光,嗓子很沉,今天的会议你主持,我晚点到。
  挂断电话,韩青时走到床边坐下,侧过身,手掌从还留有余温的床上慢慢滑过。
  看到枕头上的银行卡,韩青时沉静的眸子倏地压下。
  没有只言片语提醒,她的第一反应全凭直觉穆夏这是把她当花钱就能玩的随便女人了?
  真行。
  穆夏腰酸腿手抖地回到宿舍时,其他几人都没在。
  韩书颜的床位已经空了,留在桌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串项链。
  那是穆夏送给韩书颜的情人节礼物,cartier的。
  她私下接活,加班加点熬了一个月多才攒够钱买,现在被人当做垃圾扔了。
  穆夏站在垃圾桶前看了一会儿,平静地把乐倩桌上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揉在一起压上去,然后提出垃圾袋绑紧,扔在了门外。
  折身往回走时,忙碌一夜刚回来的乐倩大步跑过来问:木木,你昨晚干吗去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穆夏拉着门把,支吾道:先进来,等下再说。
  乐倩比她快,三两下走进去关了门,直入主题,你昨晚和头牌一起?
  穆夏抱着小黄鸭,眼神闪躲,啊,你知道了哈。
  肯定啊!我亲耳听到她接你电话!
  嗯?接我电话?穆夏犯懵,我怎么没印象?
  你那会儿估计已经云里雾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乐倩想起韩青时当时的语气,快速脑补了一出动作大戏,成功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木木,你们是不是那个了啊?
  此话一出,两个理论丰富,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小白同时默了
  阳台,窗户大开。
  穆夏和乐倩一人一张凳子排排坐,腰杆挺得笔直,目光一对上立马红着脸避开,直勾勾地盯着宿舍楼后的荒地看。
  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啊。乐倩解释,我爸昨天开车被人碰瓷了,折腾到大半夜才处理好,我妈那人你也知道,心眼比针还小,我哄她又是好久,一直折腾到今天才有时间过来。
  穆夏,嗯,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我爸没责任,不用赔偿。
  那就好。
  干巴巴的对话结束,两厢无言。
  乐倩实在经不住好奇心地驱使,砸吧了两下嘴,问她,你昨晚和头牌说了什么?她不是很难搞吗?你是怎么拐走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