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季风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喷洒在自己面上的、带着一股浅淡的薄荷清香的温热气息远离了之后,他才再次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问道:“大白,你会介意在迁徙的时候,拖一块木板多带上一个人吗?”
  大白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季风明显从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瞬间划过的不可置信,和一丝丝不甚明显的恼怒。
  让一个神兽做这种事,果然不大合适。季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突然好奇为什么大白从一开始就愿意让自己呆在它的背上,并且没有丝毫抵触的情绪。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白的大脑袋向前探了一些,从鼻腔深处挤出一声轻哼,却是并没有拒绝季风的提议。
  季风眼里的喜悦几乎要迸发而出了,他扯下脸上的那一小块兽皮,吧唧一口亲上了大白的鼻子,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谢谢你,大白!”
  大白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没有躲开季风的亲吻。
  得到大白的同意后,季风不再在帐篷外面停留,掀开了门帘走进了义泰的帐篷。方才他和大白的交谈声并不大,帐篷内的几人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因此不知道义泰的困难已经被解决了。在看见季风从帐篷外走进来的时候,阿玉和云天族长的交谈戛然而止。
  阿玉转过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身体颤抖着站在义泰的身边,没有说话。
  季风走到义泰的身边,轻轻握住他搭在草床边上的手。他的手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季风能感觉到他的用力,即使义泰表面上表现得再淡定平和,他的内心也不曾平静。
  “没关系的。”季风的视线直直看进义泰的眼睛里,嘴角勾起一抹极能安抚人心的笑容,“你放心好了,大白会带上你的,我们所有人都能安全到达新的居住地。”
  义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祭司大人,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风大人的面容了,自从风大人当上大祭司之后,他便一直都在脸上挂着一块兽皮。以前的他并不知道风大人为何要这么做,但现在,在听到族里的传闻,又看到风大人此时的面孔之后,他大概明白了风大人的用意。
  风大人瘦了很多,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他当上大祭司之前的活力,脸颊上的肉肉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许是刚才有些劳累,风大人的唇瓣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血色,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见他唇瓣上有着几道细小而干枯的裂痕。
  风大人是真的身体不适,而不是安良临死前的危言耸听,也不是族人们没有根据的传言。
  义泰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觉得心里一轻,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沉重的抑郁瞬间就消散了不少。他一直以为,风大人只是不想救他,直到现在他才确认了下来,风大人只是有心无力罢了,并不是想放任他不管。
  季风明显地感觉到了义泰心情的转变,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和云天族长一起帮着阿玉收拾着他们的东西。他让云天族长将义泰扶着站了起来,随后在义泰草床底下垫着的那块木板上放了很多厚软的兽皮,并系上了几根长而结实的兽皮绳,缠在了大白的身上。
  天空上的太阳越来越偏,再过数个小时,天色便会逐渐开始暗下来。
  季风将族人们所携带的所有东西都放进背包空间中之后,被大白一尾巴甩到了背上。在即将离开部族的范围圈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族,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
  他们出发了。
  第38章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瓦格纳部族的众人距离原先的居住地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族人们相互之间挨得很近, 时不时有人被雪地里看不清的突起物绊住时, 身边的人便会及时地搭把手, 以免他摔倒在地上。
  在整个瓦格纳群体的四周,有一层隐隐约约带着莹白色光芒的、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不时地在闪烁着。结界的范围并不是固定的,族人们若是一时间分散了些距离, 这层结界便会随着群体外围的形状而不停地调整着大小, 确保每一个族人都被罩在这层结界里。
  走在迁徙大部队最前方的, 是一头雪白色的、身形庞大的狮子, 雪狮的背上坐着一个头上和脸上都裹着一块兽皮的身形瘦削的少年, 雪狮的身上缠绕着几圈结实的兽皮绳, 兽皮绳的尾端连着一块并不是特别大的木板, 木板的上方坐着一个青年。
  浩浩汤汤的一群人跟在雪狮的身后,从远处看去, 好不壮观。
  大白前行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但季风能感觉到, 大白其实很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但碍于身后瓦格纳部族的众人,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以免族人们吃不消。
  从离开瓦格纳部族领地的那一刻开始,每隔一段距离,大白便会用前爪刨一下地面,低下脑袋嗅一嗅脚下的积雪与泥土,似乎是在分辨着什么一样, 一直等到季风回头看不见部族之后,大白才停止了这个举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坐在它背上的季风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大白的变化,他揉了揉大白蓬松的鬓毛,心知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最危险的那一块区域。
  季风一直留意着瓦格纳部族领地的方向,但在这数个小时的时间中,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他很想知道安良下的诅咒所带来的灾难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离得太远他也没有可能看见什么。虽然大白很可能知道灾难的具体事宜,但由于语言不通,季风也没有办法从它的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夜色已深,大白逐渐停下了脚步,回过脑袋蹭了蹭季风的胳膊。季风从大白的身上跳了下来,身体稍微摇晃了两下,随后靠在了大白的身上,想要缓解一下眼前的眩晕。
  神力的输出已经开始对他的身体产生一定的影响了,好在这次的眩晕只出现了几秒钟,没一会儿便完全消失了。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季风站直了身体,一边和云天族长说着,一边从背包空间里取出帐篷,让族人们搭建起来,顺便将族人们各自整理的包裹交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取出一些食物填填肚子。
  将所有族人的帐篷全部都搭建起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样太过麻烦并且太浪费时间,季风只取出了几个体积较大的帐篷,让族人们挤一挤凑合着过一晚上。
  等族人们全都安顿好了以后,季风才回到了大白的身边,在雪地上扑了一块兽皮,蜷缩着靠在了它的身上。
  结界里并不冷,就算没有帐篷的遮掩,季风也觉得挺舒服,身后的大白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暖炉一样,比他原先草床的触感强了一万倍。
  季风有些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法杖,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那里一片灰暗,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一点星光。
  明天的天气也许并不好,季风收回了视线,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大白身上的毛发。
  那些兽皮绳已经从大白的身上解开了,但拖拉时所留下的痕迹却还没有完全消失,大白身上的毛发还有一些凌乱,依稀可以看出几道纵横交错的细长痕迹。
  季风心里有些愧疚,倾身在那些痕迹上亲了两口。大白扭过头舔了舔他,眸子里倒是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
  紧绷了一个下午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之后,身体上的疲惫也顷刻间涌了上来。季风虽然没有下地走路,但一直持续不断地输出神力,让他比那些身受大祭司的庇佑的族人们还要来的疲乏。
  季风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和他倚靠在一起的大白突然动了起来,让他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还没有等季风反应过来,大白便突然站起了身体,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季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看向了大白飞奔而去的方向,猛地瞪大了眸子。
  那是一头浑身黑灰的野兽,双眸泛着猩红的光芒,身形比起大白不遑多让,从外表上看去,几乎和季风上一次外出寻找神草时遇见的那头野兽一模一样。
  季风的心还没来得及提起来,那头野兽便被大白迅速地解决掉了。他有些呆愣地坐在原地,却又觉得这一幕是理所当然的,上一次也是这样,那头野兽根本经不起大白的一爪子。
  大白在结界外的雪地上蹭干净染上了血的前爪,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趴回了季风的身边。
  季风见大白的身上没有伤痕,便也放下心,眼角向野兽尸体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问大白:“它的尸体就那么放在那里没问题吗?会不会有其他的野兽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大白的大脑袋左右晃动了两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季风的脸颊,又趴了回去。见大白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季风也便不再多虑,靠着大白的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族人们早已全部进了帐篷,大白的攻击迅速而又安静,那头野兽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便失去了呼吸。族人们并没有被这一场小插曲惊扰到,除了大白和季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天刚亮,季风便听见了附近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声。他埋头在大白的毛发里蹭了蹭,睁开眼睛后发现,有不少的族人的面上都有些惊慌,视线时不时地瞟向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季风看了看,发现他们所关注的地方,正是昨天晚上野兽出现的地方,但野兽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滩已经干涸的血液,在白色的雪地上刺眼而又醒目。
  季风的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有别的野兽出现,将尸体叼走了,但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在他身边的大白也看见了这个场景,却是一脸的淡然,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一样。
  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采摘神草时那头野兽的尸体也同样消失了,当时他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野兽也只留下一滩血液,血液的周围并没有其他的野兽拖拽的痕迹,和这一次一模一样。
  野兽的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除了那摊血液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的痕迹。
  季风轻轻拉了拉大白的鬓毛,低声问他:“大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大白没有出声,只是用鼻头蹭了一下季风的手,便站起身将季风拉到了它的背上,朝着族人聚集的地方低吼了一声。
  族人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虽然依旧有些惴惴不安,却仍然用最快的速度将帐篷以及包裹收拾好,交到了季风的手上,极有次序地很在了大白的身后,准备再次启程。
  云天族长加快两步来到了大白的旁边,悄悄地问季风:“风大人,那个血迹是……”
  “不碍事的。”季风帮大白系着身上的兽皮绳,安抚着有些心神不宁的云天族长,“只不过是大白的加餐而已。”
  云天族长松了一口气,退回了族人们的中间。
  季风明显感觉到大白的身体顿了一下,它回过大脑袋,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快到让季风完全没有捕捉到。季风揉了揉大白的脑袋,轻笑了一声说:“委屈你了,大白。”
  大白轻哼了一声,扭回头开始赶路。
  一路上没有任何事发生,休息了一晚上之后,大家的体力明显好了不少,赶路的速度也有提高,一整个白天仅仅停下来休息了两次,效率不可谓不高。
  又过了两天,族人们的情绪显然沉闷了不少,季风察觉到了这一点,心知迁徙的途中确实很是无聊,就算他向族人们保证过,用不了几天他们就能找到新的居住地,但很显然,相信的人少之又少。
  季风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这种情况几乎没有解决的办法。
  几个大大的帐篷伫立在这片空地上,不远处似乎有一座高高的山峰,看起来有一些眼熟,季风记得自己似乎在采摘神草的时候,见过这座山峰。
  大白要带他们去的地方,也许离神草的生长地并不远,这对以后瓦格纳部族的发展来说,倒是挺方便的。
  季风整个人都埋在了大白的身体里面,长时间的神力输出让他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袋也晕乎乎的,白天赶路的时候,若不是有大白的尾巴帮他保持平衡,他也许早就摔落在地上了。
  这一次,还没有等睡着,大白就又动了起来,和前两天的那天夜里一样。
  季风睁开眼向周围看了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瓦格纳部族的周围已经被一小群黑灰色的野兽包围了起来,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十数头。
  没有人发现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出现的,亦或者说,它们的出现就像是它们死去后一样,毫无声息,也毫无踪迹可寻。
  第39章
  紧靠着大白的季风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季风握着法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眸子里也划过一丝慌乱。
  如果只是一头两头的话, 季风并不会有多大的担忧, 大白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两头这样的野兽根本不会对大白造成任何威胁,但现在, 这种野兽有十数头之多, 更何况, 瓦格纳部族的众人都在这里, 相较于这些凶残的野兽们, 他们根本就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那些野兽相互之间的距离很远, 因此季风不担心大白会被它们围攻, 但他担心大白若是没有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它们,那些野兽会对族人们产生威胁。
  不管怎么看, 那些野兽的目标都不像是大白,而是瓦格纳部族的众人。也许这是安良的诅咒之一, 也或许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在路途中碰巧遇见这些野兽们。
  最让季风担心的是,这些野兽的同类, 是否会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瓦格纳部族新的居住地,以这些野兽神出鬼没的特性,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件事情,直到最后被它们攻击得措手不及。
  想得越多,季风心底的不安越甚。大白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底强烈的情绪波动, 尾巴小幅度地一动了些许,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带着一丝安抚一般的意味。
  小腿上突然传来的温柔触感让季风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嘴唇不甚明显地蠕动了两下,低低地念了两句咒语。
  将瓦格纳部族众人包围住的结界明显地闪烁了两下,莹白色的光芒比之前更加亮了几分,看起来更加的结实了。
  呈扇形状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野兽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大白也同样没有向它们发起攻击。季风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的思绪却逐渐清晰起来。他尝试着从体内分出另外一股神力,让它们缓缓地流入法杖,心底默念着冗长的咒语,让那一丝神力逐渐地钻进了大白的体内。
  那是一个小型的祈福咒语,在平时,有强力丹加持的情况下,这一个小小的祈福并不会对季风产生什么影响,但他此时除了祈福咒,还必须同时维持住大祭司的庇佑,两个法术同时施展让季风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好在祈福施展得很顺利,神力也极为温顺地全部进入了大白的体内。
  季风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许,他感觉到一直磨蹭着自己小腿的尾巴悄悄地收了回去,身边大白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他咽了咽口水,知道大白也许是要开始动手了。
  “小心。”季风的话音刚落,大白便猛地窜了出去,雪白色的身影几乎是眨眼间便冲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那头野兽身前,轻微的噗呲声响了起来,红色的液体一瞬间便染红了地上的积雪,格外的醒目。
  虽然看不清楚大白的动作,但季风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大白被野兽群起围攻受到伤害。好在大白的速度非常快,雪白的身影在黑夜里只剩下一道不甚清晰的残影,在季风以及所有野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有数头野兽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大白的实力果然可以碾压那些野兽。季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感觉到自己的神力震荡了一下。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眼睛朝着一旁看了看,发现有几头野兽趁着大白离它们比较远,便直接朝着结界处冲撞了过来,却被莹白色的结界挡在了外面。
  季风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又加大了不少神力的输出。被野兽冲撞上去的那一小块结界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涟漪,逐渐往外扩散着,却没有半分要被撞破的倾向。季风大口地喘着气,体内神力的涌荡让他的身体格外的难受,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只要他能坚持住不让野兽冲破结界,大白就能解决掉那些野兽,族人们就不会有事。
  也许是发现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同伴还在不停地减少,剩下的那些野兽开始着急了,毫无掩饰的嚎叫声在这一片区域响了起来,为数不多的那几头野兽放弃了攻击结界的想法,聚集在一起朝着大白逼近着。
  它们似乎是看出来了,想要突破结界,唯一的办法便是先解决掉大白,然后慢慢消耗季风的神力。
  大白是他们中唯一的战斗力。
  野兽的吼叫声惊动了沉睡中的族人们,不断的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在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惊呼出声,骚动逐渐在族人们之间蔓延开来。
  但还没等族人们彻底慌乱起来,大白便已经将剩下的那几头野兽全部解决了,野兽落地的沉闷声响让族人们安静了一瞬间,随后又一次骚乱了起来。
  但这一次,让他们骚乱的原因却不是那些野兽,而是大白。
  大白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恐怖,雪白色的毛发上沾染了不少红色的血液,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凌厉而充满攻击性的光芒,在黑夜里格外的明亮。它缓缓地向季风踏着步子,浑身上下的肌肉似乎还没有放松下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蹬地飞跃而起,扑咬向身形瘦弱的季风。
  季风没有察觉到族人们的担忧,在看到那些野兽全部倒在地上之后,他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见大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也同样迎了上去。
  身体上的乏力和突然放松下来的神经,让季风的步伐看起来有些踉踉跄跄的,短短的距离间有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却被他及时地稳住身形,最后成功地站在了大白的身前。
  大白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窜进季风的鼻腔中,季风心里的担忧又一次升腾了起来。大白身上的血迹太多了,他根本看不见它是否有受伤。季风心急地举着法杖,又从体内分出一丝神力,探入到大白的身体内,过了好半晌他才舒了一口气,用没有拿法杖的那只手蹭了蹭大白右眼的上方,抹去了那里的一块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