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秦勉挺起胸膛,你没吃饱吧?我请你啊!
  你下手挺快?沈老板,让我请!
  我来我来!
  口袋里有钱的少年,一个比一个坐不住,争相要请沈顾北吃饭。
  他们从口袋里拿出钱,七手八脚递给胖阿姨,搞得阿姨有些无奈。
  你们倒是先要包子啊。
  哦,差点忘了。秦勉才想起目的,豪迈地说,肉包子先来两笼吧。
  后面吵架那桌,听到秦勉的话,傻眼了。
  沈顾北喝完稀饭,从口袋里拿出纸,擦擦嘴巴说,你们光吃肉不会腻吗?
  老板说得对!秦勉立刻改口,那就一笼素的和一笼肉的,我快饿死了。
  你们慢慢吃。沈顾北起身,及时逃离一群饿鬼狼吞虎咽的现场。
  离开时,他从口袋里拿出零钱,付给胖阿姨。
  后桌几个大高个瞧瞧这边,又瞅瞅林发财。
  虽然没说什么,表情明显带着几分嫌弃。
  林发财彻底找不回面子,匆匆吃了几口早饭,拎着书包要离开。
  走到店门口,听到秦勉大声招呼,阿姨,收钱。
  胖阿姨麻利的包包子,头也不抬说,哦,你们那个老板付过了。他说你们都是整钱,怕我找不开。
  还真是。
  我老板真好。小男生用力啃了口包子,泪眼汪汪问,老板什么时候再让我去打工?
  等着吧你!
  考完一整天的试,沈顾北回到五班教室,其他学生一放学就跑得没影。
  只剩下某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如同脱水的鱼儿一样咸,趴在课桌上晾肚皮。
  郑安南同学。沈顾北走过去,用手指戳戳他,翻个身。
  嘿咻郑安南配合的翻个身,把沈顾北那半边位置空出来。
  有点可爱。
  沈顾北再次被他戳中莫名的萌点。
  你怎么了?他难得主动关心小废物。
  没什么呦。郑安南嘴硬的回答。
  不说算了。
  ???郑安南大声质问,你态度好冷淡,就不会多问两句吗?
  没必要。沈顾北语气冷淡。
  他死死拿捏小废物的性格,就算自己不问,他也会主动说出来。
  傲娇就是这样。
  什么叫没必要?你好过分!郑安南爬起来,振振有词的控诉,从前天回来以后,你的所作所为都很过分!
  说说。
  还需要说吗?你光顾着考试,根本不理我。昨天我要去你家蹭饭,还被你拒绝了。郑安南越说越生气,结果,你今天请别人吃饭,他们都告诉我了!
  哦。面对同桌的指控,沈顾北面不改色,甚至没打算回应。
  然后呢?郑安南眨巴两下眼睛。
  该放学了,走吧。沈顾北拿起书包,大步往教室外面走。
  郑安南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哀怨。
  早恋应该是这样的吗?
  说好的青涩暧昧,偷尝禁果呢?
  骗人!
  还不过来?沈顾北走到教室外面,停住脚步,朝里面的人勾勾手指。
  郑安南磨磨蹭蹭,整个人大写的别扭。
  沈顾北轻笑,缓缓说出五个字,今晚去你家。
  嗯?嗯?!郑安南立刻精神起来,像狗子似的撒着欢冲出教室,跑到沈顾北身边摇尾巴。
  喂喂喂,你要去我家吗?为什么?
  离我远点,好热。沈顾北企图推开他。
  才不要呢。郑安南黏糊糊贴着他,又说,我还没同意你去我家呢,你怎么自作主张呀?
  行,你别同意。沈顾北核善地说,晚上睡大街的时候记得盖被子。
  郑安南:???
  第34章
  房间里格外安静。
  郑安南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硬撑着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盯着沈顾北。
  喂喂喂,你还要写多久?
  四十分钟。沈顾北准确给出时间。
  郑安南应了声,继续百无聊赖打瞌睡。
  犹记几个小时前,听到同桌说要来自己家,郑安南高兴得像春天里的山花,漫山遍野盛放。经过漫长的等待,山花走完四季,欢乐一点点枯萎。
  按照预期,沈顾北来到他家,两个人应该吃吃饭聊聊天,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结果呢?
  结果沈顾北进门以后,直接找个宽敞的地方,放下书包开始写作业。
  可怜的郑安南,眼睁睁看他从数学写到生物,又拿出物理和化学,如同一只写作业永动机。
  惨遭冷落的郑安南同学,默默咬紧后槽牙,内心恶毒的想:
  作业这种东西,就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怎么?沈顾北感受到小咸鱼的幽怨,百忙之中抬眼,匀给他零点几秒,难道你饿了?
  我郑安南原本想要嘴硬。话说出来前,他记起沈顾北吃软不吃硬的毛病,堪堪改口道,嗯,好饿呀。
  别撒娇。沈顾北语气依旧冷淡,手底下写写画画。
  撒娇也没讨到亲近的大狗子,在线委屈。
  才委屈两分钟,沈顾北写完一道大题,放下笔将书合起。
  他扶着桌沿起身,活动两下筋骨,顺嘴问,想吃什么?
  红烧肉!
  驳回。沈顾北径直走向厨房,今天吃清淡点。
  你每次都不听我的意见,为什么还要问?郑安南自觉跟进厨房帮忙。
  沈顾北轻笑,递给他自己理解的眼神。
  某个恋爱脑被迷得七荤八素,瞬间又重回春天,心花开得格外灿烂。
  由于经常被沈顾北使唤的缘故,郑安南同学虽然没学会做饭,帮厨的水平倒是突飞猛进。
  根本不需要老板指挥,他自觉洗菜、淘米、煮饭,把碗筷提前准备好。
  瞧见他乖乖听话的模样,沈顾北对未来几天的同住生活,涌现些许期待。
  锅里的鸡汤咕噜咕噜,香气飘出来,充盈整个厨房。
  郑安南肚子越来越饿,眼巴巴望着鸡汤咽口水。可惜饭还没煮好,要等几分钟才能开饭。
  你先去外面腾桌子。沈顾北熟练的使唤人。
  好嘞~被使唤的人早已习惯,哒哒哒收拾桌子准备开饭。
  拿起沈顾北的书本,要塞进书包里。
  桌子还未收拾好,院子里传进来两道熟悉的苍老声音,急急呼唤他名字。
  郑安南,郑安南你出来。老头提高声调喊。
  嗯?郑安南走到外面,看到明明只相隔几百米,却阔别半个月没见的姥爷和姥姥。
  姥姥拍了下姥爷的手背,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上前招呼郑安南,家里刚做好饭,你过来吃吧。
  啊?郑安南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家指哪里。
  犹记年少时,姥姥和姥爷曾经不厌其烦,反复给他洗脑。
  你姓郑,我们家姓李。
  我们不是一家人。
  等你长大点就搬出去,知道吗?
  现如今,他慢慢长大,与老李家的关系越来越淡薄。
  他们却主动上门,邀请他回家。
  郑安南沉默地跟他们对视,久久没有说话。
  他觉得这个场景过于讽刺。
  我让你收拾桌子,你沈顾北盛好饭,发现桌面依旧乱七八糟,皱着眉出来找郑安南。
  见到跟他对峙的老两口,沈顾北瞬间猜到两位老人身份,轻轻抿了下唇。
  需要我回避吗?他小声问郑安南。
  不用,你别走。郑安南立刻拉住他,力道很大,捏得沈顾北手腕有点疼。
  沈顾北能够理解他的无助,轻轻拍拍郑安南的手背,无声安抚。
  我不过去。郑安南找回状态,颇有底气的回答,我正要吃饭呢。
  老两口闻到里面的香味,彼此对视一眼,有点下不来台。
  打从郑安南搬出来以后,老两口便把他当成空气,从未主动过问。
  顶多是郑安南过来吃饭,他们多加一双筷子。郑安南不过来,他们乐得清静。
  如此持续许多年,直到接到女儿的电话,老两口总算意识到,外孙有半个月没过来吃饭了。
  你居然学会做饭了,挺好,挺好。姥姥没话找话,尴尬地替自己解围。
  我没有。小废物骄傲地纠正,都是沈顾北做得,他做饭超级好吃!
  老两口同时看向沈顾北,没有出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你是谁?
  你们好,我是郑安南的同学。沈顾北主动解释,回应非常得体,因为我家长去城里住院,所以这
  段时间借住郑同学家。
  姥爷听完他的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姥姥打量沈顾北,多看好几眼,仿佛回忆什么。
  你们有事吗?郑安南直接切入主题。
  呃,怎么说
  那就是有事。郑安南退后半步,往旁边让让,进来吧。
  屋内打扫得非常干净。郑安南知道同桌有洁癖,每次带他回家前,都要喊小弟来扫地拖地。
  老两口环顾四周,暗暗觉得心慌。
  他们本以为,郑安南吊儿郎当,没什么出息,自己生活肯定一团糟。
  所以只需要稍微示个好,给他点甜头,郑安南就会不计前嫌乖乖回去。
  谁知道,真实情况截然相反。郑安南看起来过的非常好,比他们还惬意。
  坐吧。郑安南拿开沈顾北的书包,放进客房里,把椅子推给姥爷。
  郑安南心里非常清楚,姥姥和姥爷不喜欢自己,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孙子对待。
  即便如此,他对待老两口依旧客客气气,从未在他们面前任性闹脾气。
  因为彼此关系太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决裂。
  郑安南眼睫低垂,坐到沈顾北旁边默默端起碗。
  桌下,沈顾北伸手拍拍他,又把鸡汤里炖得软烂的鸡腿夹出来,放到狗子碗里。
  先吃饭。
  好。郑安南感受到同桌突如其来的安慰,瞬间得到治愈,拿起筷子努力干饭。
  老两口坐在他们对面,神态局促,低头默默看两个少年吃饭。
  桌上的饭菜,跟他们家平常自己做的略有不同。
  分量没那么大,每道菜卖相特别精致,鸡汤香味浓郁,闻着就觉得好吃。
  老两口咽咽口水,竟然有些馋。
  可郑安南没有招呼他们动筷子,刚才进来时,也说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饭。
  现在就只能干看着,眼睁睁瞧着郑安南啃完鸡腿,喝干鸡汤。吃掉所有菜,还把菜汤倒进碗里拌饭,一顿饭吃得特别满足。
  等吃饱喝足,他拍拍肚子满血复活,屁颠屁颠收拾碗盘去厨房洗碗。
  洗完碗出来,郑安南终于重新注意到老两口,开口就问,你们还在啊。
  姥爷:
  沈顾北提醒,是你让他们进来说话的。
  郑安南恍然大悟,哦对,所以有什么事?
  确实有点事,跟你妈妈有关。姥姥说着,瞥了沈顾北一眼,意思很明显。
  李家的家事,不希望外人参和。
  奈何郑安南没有get到她的意思,甚至不觉得那个地方是家。
  哦,然后呢?听到妈妈这个陌生的称呼,他内心毫无波澜。
  从小到大十七年,郑安南满打满算见过妈妈李少霞三次。
  都是过年的时候,李少霞带着丈夫回娘家走亲戚。由于丈夫不知道她生过孩子,李少霞也不敢认大儿子,见面只准他叫阿姨。
  到后来,李少霞索性不回来了。
  然后,你妈过两天要回来了。她以后就留在庆黎照顾你,跟你一起生活。姥爷说话时,眼睛仔细观察郑安南,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喜悦。
  然而并没有。
  哦。郑安南好像听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反应特别冷淡,我下个月满十八岁,不需要她照顾。
  姥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无论你几岁,她都是你妈妈,照顾你是应该的。
  可是我需要照顾的时候,没有妈妈。郑安南语气平静的阐述。
  姥姥却误会他的意思,口不择言询问,你是不是嫌老李家穷,想跟你爸走?
  啥?
  我都听说了,前几天放假,你去扶溪找你爸了。姥爷索性把话挑明,怒气冲冲说,我知道你爸有钱,十几年一直给你打生活费。可是你仔细想想,他给你那点儿钱,顶多够他家养个猫猫狗狗,别被小恩小惠蒙蔽。
  什么乱七八糟的?郑安南有些听不懂,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沈顾北。
  沈顾北原本不打算参与,见自家狗子被欺负得蔫啦吧唧,只好接过话。
  两位老人家先冷静。沈顾北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开始捋其中关系,首先,你们说郑同学的母亲要回庆黎,为什么?
  关你什么事?姥姥嫌他参与家事,语气很差。
  你不准骂他!郑安南闻言,立刻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
  老两口没见过郑安南发脾气,现在感受到他的怒火,竟然有点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