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是件简单也犯难的事情,
  简单在福旨指向明确,右肩,月牙痕,
  犯难在,世上的女子右肩有月牙痕的不说千万,也一定不是独一无二,
  所以,看上去清晰明了,其实还是寻觅困难。
  所以说,这就是姜靓的福气了,
  小黑熊那一巴掌扫过来,利爪正好在她右肩留下一个弯弯的月牙伤痕,
  更恰巧的是,
  这时候第一秘书处的郑林正好来蔚州私人探亲,前来拜访了好友姜澜,叙旧间得知了姜靓的伤势……这下,郑林大惊!
  大太子“月牙痕姻缘”的信息当然还属于高级保密阶段,唯有元首几个近臣得知。
  郑林当时不动声色,还亲来探望了姜靓,扯上自己曾经在军演时右肩也负过伤为由,还确实看了看姜靓左肩伤势……心情万分激动,实实在在一枚月牙弯!
  郑林当即回京,亲向元首汇报了这件事,
  当然,言语里也决计有撮合之意:姜澜本是他好友,又是韩构恩师,这种亲上加亲的事,怎么说都是百利无一害!
  元首当然也是惊奇之意,
  他信佛,可作为当权者,理智这一头对此玄而又玄之事还是秉持保留态度,
  没想,
  真有“月牙痕姻缘”的兆相,而且,还是自己多年信赖的老臣姜澜之女!
  只是,“我记得他女儿好像已经出嫁……”元首这一疑虑马上被郑林打消,“她女儿这段婚姻并不幸福,听说最近因男方照顾不周还受了伤害。您只是是否介意她是二婚……”元首摇摇头,“这倒无妨。”
  有了这句“无妨”,郑林即得了圣旨,开始筹划了。
  当然一切还是在隐秘中进行,郑林这样的人最是暗中行事的好手,秘而不疏,疏而不漏,方方面面想的极其周全。
  务必要面上形成这样一个局面:
  姜靓婚姻不幸,离婚,与韩构当属“青梅竹马”,最后终成眷属。
  那么,首先就得扫除原澈这个障碍,
  原澈是有能力进入第一秘书处的人,加上他和梁家的关系,自然轻忽不得。
  应采取“恩威并施”,
  人情理德上,就得死咬姜靓此次伤情严重,都是他作为丈夫的照顾不周,姜家人对他失望之极,以此压迫他无条件离婚。
  再,正如姜湛说言,作为今后的一国之母,怎可还有在要害部门的“前夫”参政?得把原澈从此调出一切和政建相关的部门,升他一个闲官儿,也算安抚。
  而这所有的筹谋都在郑林的一手协调下秘密开展着,算计着他原澈呢,怎么可能叫他洞悉分毫?
  还有一人,这事儿他们得寒着办,
  就是梁一言。
  算计的毕竟是他外甥,
  郑林也以私交去拜访过梁一言,想探探这位权臣大佬对外甥到底重视几何。
  言谈里皆不提及老大,都围绕各家的老二谈。
  “上次碰见韩照,他还提及小小呢,说他这么多好友里,唯小小最得他心。”
  “小小是情重守义,喏,才调回来没几天,又老山里督军去了,这也是为长小太子的脸,谁叫他走哪儿都顶着小太子嫡系名头呢。”梁一言淡笑,
  “也是梁州会调教人,两个外甥都成了才。咳,说起来小太子没小小省心呀,前段时间迷恋个女孩子死活要同居,偏偏是个外围女子,名字好听,纯南,可哪纯的起来……”郑林直摇头,
  梁一言稍一动眉心,面上无言,心中却是一虑:纯南这个名字可不陌生。她是跟了原小三年之久的女人……这下有意思了,韩照这是“明知故意犯”还是“暗度陈仓”,亦或,根本还不知……
  “哎,咱们这两位小王爷呀,最近都是命犯桃花,哪里像您两位外甥这样本分,如此优秀,不知梁州是否有心好好栽培栽培承袭家统。”郑林貌似感慨随嘴一问,
  梁一言还是那样讳默难料,只是一贯地“太极悠悠”,“孩子们都还年轻,再看看吧。”
  再看看?
  那到底是重视,守望着;还是还在审视,准备随时弃?
  郑林在他这里实在没摸出什么底,倒“亲自上门”送来一个梁一言十分需要的“切入口”:夏又的这门婚事算能走到头了。
  ☆、2.22
  超市外头有个小广场,几个放学的孩子在那儿跳橡皮筋,夏又看得不想走。
  龙龙没有办法,只有上去再次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拖着走向车。
  每次这般“老鹰捉小鸡儿”般捞她的人,龙龙也不想。他也发现这是个有问题的傻姑娘了,常用法子带不走人撒,只有这样最简单。
  这是州长第一次叫他来领人去州府邸,龙龙算着点等到她下班,果然,她也分秒不差出来了,结果就被门口跳橡皮筋的孩子吸引了半天,龙龙等了会儿的,想想总有看厌的时候吧,哟呵,她这架势是人家小孩子不收班她不走呢!只有下车捞人。
  推上车。这傻姑娘眼睛还看着车外的孩子们,龙龙忍不住问“小时候没人跟你玩儿吧。”
  夏又低下头不做声。
  龙龙也是可怜她,一路上不再搭理她,稳稳开向州府。
  自然掩人耳目地把她送进了梁一言办公室后的休息室。
  梁一言也算着点呢。问龙龙“怎么现在才来。”
  “她看小孩儿跳像皮筋儿不走。”
  梁一言一失笑,“哦,贪玩儿呢。”龙龙要出去时他吩咐了句“去给她买根像皮筋儿绑屋里跳。”
  梁一言走去会议室继续开会,
  休息室里,龙龙给她绑好像皮筋儿,一头牵在立柱上,一头用高脚板凳牵着。
  “跳吧。”龙龙出去了。
  夏又可开心,一个人跳得一头汗。
  梁一言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她快快活活的样子。
  她一见他就不跳了,
  梁一言倒走向沙发边坐下,“玩呗,看你个小胖子多跳跳也好。”
  夏又真又接着跳,
  梁一言发现她还真不是瞎跳,有模有样的,
  看小肉妞儿衬衣袖子卷着挥汗如雨的模样,真汁儿招惹人,梁一言起身过去抱起她。夏又累了也趴他肩上直喘粗气,梁一言拍了下她的屁股,笑着“这就是缺少运动的表现,动一下气呼呼的。”
  让她坐怀里倾身捞起自己的水杯直接递她嘴里,小肉妞儿咕嘟咕嘟直灌,梁一言手放她腹部那里一按。多了解她,立即不喝了,夏又要从他怀里起身“我要上厕所。”梁一言紧抱住她,一手拿过她的水杯放下,亲上她水润润的唇,低笑“鬼扯,哪那么神,每次一按那儿就想上厕所……”亲到右肩那儿。梁一言突然不动了,剥开衣裳更仔细瞧……这一瞧,人眉心蹙起,“什么时候弄的?”
  问是这么问,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夏又右肩前多了个弯弯,
  乍一看,真以为长出一轮弯月!
  夏又肤白,这轮月牙儿却是银色,绝非死气沉沉的肉芽,银色的光泽近似春水,乍眼看去,好似里头还有流动感,特别灵秀!
  梁一言不禁贴上唇去摩挲,“怎么弄的,”又问,
  “小熊抓的,”夏又老实答,她还蛮喜欢这个伤疤,一开始其实是粉红色的,那时候痒,她老抠,现在完全愈合了,就成这副模样,她还是爱摸,软软的,揉在指尖特别舒服。
  “小熊?”梁一言疑惑看她,出事那段时间,州长不外出访问了么。
  “郊游时遇见小熊了,”夏又低头磨手指头,
  “和谁去郊游,”
  “和同学。”她又撒谎。她知道他是原家亲戚呢,晓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一言此一时倒没多怀疑,挑起她下巴轻吻“看你多灾多难的,都是贪玩惹得吧……”
  她身上的汗对梁一言而言都是甘露,他特别喜欢跟她水淋淋地裹,夏又媚在水润里格外抠杀人心!
  这次她睡着了,梁一言没有立即盘醒她,一开始跳了像皮筋儿,之后又大盘缠一把,小傻子早已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梁一言给她盖好被单,又低头在她颈背处厮磨了半天。这是他第一次把她带到自己的地方,也许也是更明确要霸占她的心,不对自己避讳什么了……
  梁一言下楼来,
  长沙发上的原澈和原小站起了身,小小的起身一贯的懒散不羁。
  “舅舅,”原澈还是恭顺有礼,
  “坐,”梁一言温和一压手,“把你们兄弟两这会儿叫来,是有件事得当面交代一下。”说着,却是直接看向原小,“小小,我知道你一直质疑着舅舅对你哥的压制,今儿我也好一并和你说清楚。”
  兄弟俩是没想到他今日这样开门见山,原小还是一笑,“舅舅也承认是一直压制着在啊。”
  梁一言靠向沙发背,这才看向原澈,
  “澈儿,你知道我们梁家从曾经一统天下到如今依旧能盛族不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么,简单讲,就是三个字,大局观。
  要明白这个道理:山不转水转,风水着实轮流转。
  你太外公最敬崇的一人就是佟国维。
  曾经,佟国维当朝为相,门生故吏遍天下。他的侄子隆科多想让他六叔给找个差事,三番五次上门求告。佟国维吃缠不过,派他去监狱里做了个微末小官儿,与被贬的十三爷攀上交情。又过了一段时间,因太子位虚悬,皇上叫众臣上表举荐新太子。佟国维居中串联,满朝文武都举荐八贤王,可私下里,他却偏偏叫隆科多去烧四王爷的冷灶。隆科多大有怨气,佟国维才说出了一番道理:我保八爷,你跟四爷,不管将来谁得势,可保佟氏家族安贵尊荣。隆科多这才理解了他六叔的苦心,而后事也如佟国维设想:他自己虽然保举八爷触了霉头,惹得康熙帝斥之为‘以怨报德的无耻小人’,但是,他的侄子隆科多却逐渐被选为辅佐雍正的重臣……
  原澈,你现在还这样年轻,在还没有足够看清朝局如何发展时就急于贴近权峰,是没有好处的。
  我原本的设想本也在逐步实现:你烧韩构的灶,原小烧韩照的灶。
  虽然目前从情势上看,老大当权顺风顺水,
  但是,你又如何能担保今后不会发生变故?这点原小应该清楚,韩照有一点是韩构绝不能及的,这位小太子基本上是在枪炮里实打实‘打上来’的,任何朝代都是这个道理,枪杆子出政权呐……”
  原澈,此时包括原小,这会儿可全正色肃神了!
  姜不愧老的辣,他们这个舅舅哇……真不能不服!
  ☆、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