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臣不敢,只是皇上也不是没有见过斯羽,之前去陆家村的时候皇上不是曾经见过了么。”庄锦寒连忙拱手,明知皇上的怒容是故意,还是认真作出解释。
  “那次朕一门心思都在番薯上,哪有心思想这么多,倒是这个陆斯羽,这些日子可是做了不少事,朕想要见他一见,又有何不可?”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平静地看着庄锦寒反问道。
  “若是皇上真要见斯羽,也并无不可,只是斯羽只是普通百姓,若是突然知晓皇上的身份,恐怕会有些惊恐,日夜不安。”庄锦寒认真说道,直接站在了陆斯羽那边。
  “朕真的就这么吓人?”皇上摸着下巴问道。
  “不是皇上吓人,而是皇上的身份吓人,而且皇上若是大费周章招斯羽进宫,恐怕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庄锦寒低声道,这也是他不希望皇上见陆斯羽的重要原因,陆斯羽想平静生活,可他一旦以平民的身份入宫与皇上见面,到时候那些一直盯着皇上的人一定会注意的陆斯羽,陆斯羽也恐怕无法继续平静下去。
  “哦?朕听闻许多大臣都知道锦寒你有一位至交好友,且对这位好友关怀备至,以你的身份难道还不够让人注意?”皇上笑着问道,也算是回馈给庄锦寒的小礼。
  果然庄锦寒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京城里与臣关系好的人不止斯羽一个,而且有心人只要一查便知臣与斯羽的交情,以臣的身份,还不足以被重视,若是连皇上都招斯羽进宫,意义可大不相同。”
  “既然如此,那朕出宫去见他如何?”皇上笑道。
  “皇上,这?”
  “朕正打算出宫体察民情。”皇上一本正经说道,却还是笑着看着庄锦寒慌乱的模样,从小到大,他还真的很少见到庄锦寒如此慌张的模样,也不知那个叫陆斯羽的人有什么魅力。
  第106章
  “这里就是你们的地方?”
  “齐少爷?”陆斯羽抬头,却蓦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说起来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但或许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太好,他对这个人仍然印象深刻,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也还记得这人。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被称作齐少爷的某人笑道。
  “最近一直都在学堂里念书,直到最近才有一些时间,顺便帮庄哥处理这些种子,不过齐少爷最近气色很好,想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陆斯羽笑道,之前他看到齐少爷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如今再见,他的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身上的气质也比之前更加凌人。
  陆斯羽一早就猜到这位齐少爷一定是皇室中人,但却从未打听对方的真实身份,如今齐少爷再来,他也没有打听的意思,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最近国泰民安,老百姓也可以吃饱了,相信很快就都会过上好日子,朕……是一件令人开心的好事,心情畅快了,脸色自然好了许多。”虽然差点漏了嘴,但他还是很快转了回来。
  “我们去里面看看吧。”庄锦寒在一旁说道。
  “也好。”皇上点头,径直往庄锦寒指的方向走去。
  陆斯羽和庄锦寒跟在后面,每到一处都会给他介绍相关情况。
  这批种子的数量不少,但陆斯羽只是拿了一部分他把握比较大的进行育种,有一部分他还要对照相关书籍进行研究,还有一部分现在温度不合适,又没有温室大棚技术,不可能运用现代科技将温度调节至植物所需的温度,他也只能作罢。
  不过饭也要一口一口吃,不可能一口气吃成大胖子,他如今还要上学,只能抽出一部分精力用在这上面,即使再着急也不行。
  “还好如今已经有了番薯、玉米和土豆这三样东西,有了那三样东西,以后老百姓就不会再愁饱腹的问题。”只要吃饱了,其他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可以慢慢来。
  “确实,最初番薯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种值得普天同庆作物,果不其然的是,番薯在许多地方都能种植,这一年来,许多县府屡屡传来好消息,老百姓在开始种植番薯之后对生活也有了希望,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皇上认真说道。
  自古以来,谁不想做一个名留青史,被后人敬仰赞扬的皇帝,只是许多皇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自登基之日开始,就决定要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让更多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才会在挖掘河道之前主动提出减免赋税的方法。
  然而他的决策得到了许多大臣的反对,这其中就包括庄锦寒的父亲——庄相,可是他却仍然执意一意孤行,最终让此事得以施行,也让那些百姓心甘情愿挖掘河道。
  在他的计划中,改变老百姓的日子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甚至是用一辈子时间,也只能改变一点点,但谁能想到有这么一种产量极高的作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番薯,亩产可以达到五千斤甚至更高,这样的存在简直是上天赐予的恩泽。
  谁也不知道,当时在看到那一亩亩绿油油的番薯藤时,他的心其实在颤抖,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渴望看到老百姓能够吃饱,再也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天灾导致路有饿殍。
  而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有番薯,还有玉米和土豆,这两样东西的亩产虽然比不上番薯,但却比正常的作物亩产要高出不少,有这些作物在,国家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昌盛。
  “这些作物想要在全国推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或许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时间虽然很漫长,但结果一定会令人感到惊喜。”陆斯羽在一旁说道。
  古代的技术有限,再加上他们的种子不多,就算真的在下一季就种出了成熟的作物,但这个国家太过庞大,想要将作物推广开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甚至于如果是以果子作为种子的那些作物,最初几年的果子都会被用于种植,直到它们的覆盖面越来越广。
  “此事也不必焦急,作物种植一事也该有轻重,这件事恐怕还要锦寒你来处理。”皇上看着庄锦寒,他最信任的就是庄锦寒,也确信庄锦寒一定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此事应当与皇上商量一番。”庄锦寒看着皇上,要是再说下去,他觉得陆斯羽就要猜出皇上的真实身份了。
  “也是,”皇上一拍脑门,“听说你们这次还种出了一种叫棉花的作物,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依羽弟所言,棉花可以用来织布,还可以织出被子来,保暖效果很不错。”庄锦寒如实说道。
  “既如此,就让人在全国推广就是,若是真的有如此大的作用,也可以大大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皇上连忙点头,对这些事,他一向不吝人力物力财力。
  “今日怎么这么多人?”突然有人在外面说道。
  “小舅。”庄锦寒第一时间看到。
  “小舅,你怎么来了?”陆斯羽也看到了宋珏,疑惑问道。
  “酒楼已经找好了,不过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就来这里找你。”宋珏进屋,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人,看到那人时,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叫,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
  “宋珏,见到我不会说话了?”皇上笑道。
  “哪里,只是吓了一跳,齐少爷事务繁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齐少爷。”宋珏也笑,既然皇上不愿他的真实身份被知道,他自然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不过在场的人当中,被隐瞒的或许只有陆斯羽一个。
  “事务繁忙的明明是你才对,宋家公子最近似乎很闲?”皇上调侃道。
  “哪里哪里,我最近忙的很,真的一点都不闲,”宋珏连忙摆手,生怕一不注意,就是一大堆事落在他头上,“最近正在处理酒楼的事,没什么闲余,正好齐少爷在此,不如一起去看看?”
  “也好,反正今日无事,去看看也好。”皇上点头,大概今天真的是打定主意到处闲逛。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两人就已经聊到了一起。
  陆斯羽跟庄锦寒走在后面,听着两人聊天,不禁疑惑地询问庄锦寒:“庄哥,小舅跟齐少爷是不是很熟?”
  “嗯,他们关系不错,因为小的时候总是小舅带着我们玩,所以就算长大了,关系也还不错。”庄锦寒简单解释道。
  不少人都知道庄锦寒跟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不错,所以很少有人会得罪庄锦寒,但许多人都不知道,两人小的时候就是宋珏带着的。
  “怪不得庄哥跟小舅的关系也这么好呢。”陆斯羽点了点头,他看宋珏跟庄锦寒的关系不像是普通的舅甥,反而像是好朋友一样,如今听庄锦寒这么说,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舅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经商,但外公希望小舅能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那个时候小舅跟外公的关系很不好,所以总是来我家,小舅跟我娘的关系很好,所以那个时候小舅一直带着我,有的时候小舅也会有许多稀奇古怪赚钱的想法,不过只有少部分能赚钱,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掏钱。”庄锦寒笑着说道。
  “我以为小舅从小就是做生意的好手呢。”陆斯羽说道。
  “小舅确实喜欢做生意,也懂得举一反三,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小舅不会做生意,所以才会亏,但之后慢慢的,小舅就熟练了起来,手上的生意也基本不会亏,直到小舅成为皇商之后,外公才认同小舅的所作所为。”庄锦寒解释道,这些事反正陆斯羽迟早都会知道,早些说了也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不过小舅确实厉害,毕竟不是什么人努力了就能成为皇商。”陆斯羽认真道,他一直都觉得宋珏聪明,这样的人能够成为皇商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家世,还因为他的聪明才智。
  宋珏在前面带路,几人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陆斯羽走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造房子,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用的材料。
  这个时候有出现水泥吗?在他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甚至于在这个时代,他也从未见过有谁用水泥造房子。
  “可如果真的是呢?”陆斯羽下意识开口。
  “是什么?”庄锦寒顺着陆斯羽的目光望去,也见到了不远处有人在造房子,却不知道陆斯羽说的是什么意思,“羽弟在看什么?”
  “我想过去看看。”陆斯羽突然说道,水泥的发展其实分为好几个阶段,但只要有了第一阶段,以后的阶段要继续发展就容易多了,最重要的是,水泥的出现也是奠定道路基建的基础。
  “我们先去酒楼看看,他们在造房子,短时间内不可能造好,不会突然消失。”庄锦寒说道,虽然不明白陆斯羽突然的冲动是为什么,但眼下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不能任性。
  只是一瞬,陆斯羽就明白了庄锦寒的意思,直接点头:“好,回头我们再过来看。”
  水泥路……水泥路……柏油路!!!
  水泥在现代工业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可是修路却不是只有水泥路一种选择,相对而言,柏油的制造就容易多了,用柏科植物燃烧后分泌的树脂也可以铺路,只是想要用柏油修路,就需要砍伐大量树木,一味铺设柏油路也不可行。
  不过想法归想法,这件事也不能太快决定,还是需要先考虑清楚,然后一点点慢慢来。
  第107章
  “这里原来就是酒楼,只是原来的东家有事离开京城, 便把酒楼卖了。”宋珏介绍道, 也算是解释酒楼的来历。
  陆斯羽抬头看着酒楼, 他在餐饮经营上的经验就只有之前的陆家饭馆, 当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赵掌柜也不会出手, 因此陆家饭馆看上去很好, 也不需要大费周章重新装修。
  而这个酒楼不一样,他觉得宋珏大概还是把酒楼的情况往好了说,这间酒楼原来的东家大概早就有想法不做了, 所以这个酒楼看上去很是破烂, 即使是三层的建筑,且看着还不小,也让人没有兴趣进去吃饭。
  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流和环境, 微微皱眉。
  “小羽有什么想法?”宋珏在旁边笑着问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陆斯羽皱眉道,“其实这一片不算荒凉, 那些地方还有摆摊的痕迹, 看得出来这里以前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 可是如今这里却很少有人经过,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里变成这个样子?”
  “嗯,”宋珏背着手笑着点头,“有人想要把客人带走,便强制把这一片的摊位全部撤了。”
  “这样也行?”陆斯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这一片的人流突然少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人为导致的?
  “怎么不行,没有客人,他们的生意便做不起来,强制撤离这一片的摊位,就能带走附近的客人,这也是一种做生意的方法。”宋珏淡然道,显然对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怪不得这里明明能发展出繁华的街道,人却还是这么少,如果是官府出手,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陆斯羽点了点头,他之前就听宋珏说过京城里的大酒楼背后基本都有人,而这个看起来十分破败的酒楼大概是少有的背后没有人的存在,不动它动谁。
  “小羽觉得这种做生意的方法如何?”宋珏突然问道。
  “不仁义,但也无可厚非。”陆斯羽略微思考了一瞬,得出这个答案。
  “哦?所以小羽以为那些人用这种手段抢走客人也可行?”宋珏好奇,笑问道。
  “不是可不可行的问题,而是他们有能力,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做,当然,这样的事对于这家酒楼的前东家而言,肯定是一件令他咬牙切齿的事。”陆斯羽没有那么愤世嫉俗,既然处在这样的时代下,他自然也会融入其中。
  “难道小羽就不同情这家酒楼的前东家?”宋珏看着陆斯羽问道。
  “小舅,这家酒楼的前东家真的是靠自己的能力盘下酒楼的吗?”陆斯羽反问,不是他怀疑对方的实力,只不过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他觉得一个人想要走到能在京城开酒楼的地步,绝不会没有后台。
  “哈哈哈哈哈,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说你对官场熟悉吧,有的时候真的反应迟钝,可说你对官场不熟吧,偶尔反应却很快,你一直不想当官,还以为是不喜欢官场的环境呢。”宋珏大笑道,并未直接回答陆斯羽的问题,但也相当于变相给了答案。
  “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官罢了,我朝官商之间的关系要比前朝更加密切,这样的发展让许多在前朝应该落在暗处的关系出现在明面上,商人借助官员的权力做一些事也无可厚非,即便是我自己,不也在借助庄哥和小舅的权力行事吗?”陆斯羽笑问,他自己就是借势行事,又哪里有资格说别人用权压人。
  “说的对,放在明面上的官商勾结总比在暗地里要好,”宋珏笑道,“不过听小羽的意思,似乎有别的想法?”
  “只是个人拙见罢了,不过小舅,我们真的要在外面聊天吗?就算我们没问题,让齐少爷跟着一起站在外面似乎不太好。”陆斯羽说道,宋珏对齐少爷的态度,庄相对齐少爷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齐少爷身份不简单。
  这样的身份,让他站在大街上,即使周围的人不算多,似乎也不太好。
  “看我这脑子,怎么跟你聊起来就没完了,齐少爷,锦寒,我们快进去坐,好好聊聊以后这酒楼的事。”宋珏连忙招呼众人进酒楼。
  与外面的破败不同,酒楼内部打扫的还算干净,不过大概因为很久没什么客人,原来的东家也没有太注意酒楼的情况,隐约间还有一股霉味。
  “我之前来看过,这个酒楼已经废了,或许推到重建才是最好的选择。”宋珏皱着眉说道。
  “推到重建要花不少银两吧。”陆斯羽感慨道,他还没忘记这间酒楼是他的,所以推倒重建的钱也应该由他来出。
  “后悔了?”宋珏笑道。
  “我怎么会后悔,”陆斯羽笑道,“有小舅在,这间酒楼肯定会有生意,而且就算前期的钱不够,不是还有小舅么,需要还多少钱,就从酒楼开张之后的利润扣,还清给小舅的欠款之后,我再拿利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