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结丹中期训徒
  除却被她栽种的惑人心,清泉峰后山此时灵田开辟颇多,十来个炼气修士接受了任务摘种灵植,见得华幽从禁制中出来,连忙恭敬行礼。
  华幽垂眸一瞧,整片灵田倒是养得不错,微微一顿,并未对这些人多加理会,便抬步走过。待得走出后山,就又听到夫子与巳午一个激怒一个咆哮的炸毛声,伴随着两道声音而起的便是一串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华幽踏出这片四季如春的竹林,方一现身,便见到前面那个五六岁的孩童笑声戛然而止,连忙低下头眼中带着畏惧,小声喊道道:“见过师尊!”
  “嗯!”华幽瞥了她一眼,见得四周并无他人,这才淡淡询问道:“你一人跑出来的?”
  流彩束着双环髻的小脑袋又是缩了缩,她对于这个见面不多但清冷威严的师尊,总是惧怕与恭敬得多,小声呐呐道:“流孟师姐布置的课业已经完成了!”
  华幽对小孩儿从来耐心就不多,收她为徒、当年用雪绒莲给她洗精伐髓,给她找到最为适合的高阶功法,身为她的真传弟子更是灵石丹药不缺,在她看来已然是仁至义尽之事,此时不过是例行一问罢了,见此淡淡点头道:“好生修炼,莫要贪于玩耍,遇到不懂的便去问流孟。”
  流彩几个月之时便来了飘渺玉宇这般灵气充裕之地,加之洗精伐髓之后,从小食用的更是带着灵气之物,是以通体纯粹,虽说从六岁起才修炼,但不过几个月,便已然踏入炼气二层,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小孩子向来是坐不住,此时好不容易出来玩耍一趟,便被她最为惧怕的人逮住,小脑袋耷拉着乖乖点头,见得华幽并未多加训斥而是转身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看着夫子与巳午大战,不一会儿笑声又溢了出来。
  回到洞府华幽手中灵光探出,把洞府外几枚传音符纳入手中,一一探听之后,这才对林念渔说道:“进来吧!”
  这般多年过去,林念渔却仍旧卡在筑基后期,结丹却是丝毫进益也无,华幽倒是把几件她结丹之物备下,在这种情况下,却是丝毫用途也无。
  待进得洞府坐下之后,垂眸打量她一番,便直言而道:“这些年清泉峰上之事多是你在管理,亦是我耽搁了你修行,待明日你便选几个管事交接过去,然后好好修炼!如今你卡在这里,一味修炼却是不容进益,不妨出去历练一番,找到结丹契机。”
  林念渔郑重听着,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华幽这才抬眸看了看她,早在多年之前华幽便把固颜丹给她服下,如今的她仍旧明眸皓齿,二十来岁的,好年纪。
  看了林念渔半响,她面上的清冷缓缓退却,叹然一声:“没想到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你还不过是个几岁的幼童。”说道这儿笑了笑:“当年你倒是挺喜欢与巳午玩耍。”
  林念渔面上也带着些许回忆,想到巳午噗嗤笑了笑,颔首说道:“这么多年巳午倒是从未变过,还是那么小。”
  “是啊,妖兽寿命本就绵长!”话音一转,华幽郑重看向林念渔:“算起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虽说我这个长辈当得不甚称职,但亦是想你一切都好,好好修炼,莫要让我失望。”筑基修士不过两百寿岁,而结丹修士却有五百寿命,她不想见到这个自己满心关爱的晚辈,或许就在她一次闭关之后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林念渔灵根算不得好,当年修炼之初修为涨的如此厉害,想必与那块石头有关。但后来似乎作用变小,或是其他不知名原因。到了筑基期便慢了下来,想必那石头对她修炼也不起什么作用了。想要踏入结丹,却是颇为艰难。
  “知道!”林念渔眼眶微红,对于华幽她是真心濡慕。想到当年杜清然为了那块石头,便能不顾多年相处姐妹情谊出手抢夺,想到这些年华幽对她的无私,更是觉得怅然与复杂。
  修仙之人一生中总会遇到种种危急,华幽并无把一切事情都给后辈处理妥当的心思,见得她面色不对,并不询问,而是淡淡转了话题。开始一点点仔细给她说起当年她结丹顿悟契机,待得一切仔细说完。这才说道:“去凡俗界吧!”
  在林念渔惊愕的眼神中,华幽笑了笑:“感悟人生百态对你达到这一步颇有帮助,我会给你一块令牌离开灵山界,去凡俗界犹如凡人一般待上十几年好好感悟一番,想必你会有所得!”
  林念渔眼中亮光一闪,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是。
  待得林念渔离去,华幽招来流孟询问了她如今修炼,见她已然快要筑基,便取出一枚筑基丹,而后传音给华菀托她照顾一番,这才发出几道传讯符告知众人她将闭关冲击结丹中期。
  不提众人对她这般快就冲击结丹的疑惑和震惊诧异,她封闭了洞府,而后在洞府中布下聚灵阵,取出各种备下的辅助丹药,这才小心翼翼取出那枚水系高阶灵石。
  深吸口气五心朝上,体内丹田之处,金丹咻然运转,一派刺骨的冰霜从体内溢出,华幽猛地张开嘴,一只巴掌大小的冰凤清鸣一声飞出,盘旋半空咻然落在那枚高阶灵石面前,股股浓郁纯粹的水系灵气在吸收之后渐渐化作她需要的冰系灵气,一人一凤相对缓缓吸收,整座洞府彻底化作冰天雪地。
  这般一闭关便是整整十三年而过。
  十年之间飘渺玉宇与灵山界发生了不少事情,比如明箜寿元已近,闭关准备强行突破,却在洞府中无声息损落,精血令牌彻底断裂。此事对于飘渺玉宇打击颇大,一时间原本与逍遥洞天相等的结丹修士数量又落了下风。而当年与华幽在碧水城有过一见的华研顿悟契机,闭关结丹。
  十年间,整个灵山界一片风平浪静,就连正邪两道边际亦是平静至极,显得有些诡异。
  而就在数年前苍蓝山脉北狄峰,一处从未被人发现的陌生秘地开启,不少修士进入一探,进去数百人出来却堪堪数人逃出,就连数位结丹修士亦是损落其中。而北狄峰上三个小门派倾绝而入,最后彻底死在其中,门中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彻底颓败下来,而后为了保存自身,是以三派合一。听闻那处密地之中完全絮乱死气,犹如炼狱熔浆,里面的生物杀之不绝,修仙界便给这处秘地冠以了死地之称,无人敢进。
  十三年后,这一日封闭多年的清泉峰主峰洞府突然间无声无息开启,华幽先是询问了执事这些年门中发生之事,还有清泉峰一应事情,待听到华毓强行结丹失败再次外出寻求结丹之机,华菀准备与家族安排之人成亲之时,诧异一瞬这才恢复平静。
  挥退了执事,沉吟半响这才招来流孟与流彩,听二人讲述这些年修炼。
  流孟第一次筑基并未成功,第二次才成功筑基,此时稳固停在筑基前期。
  比起流孟,流彩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灵根出色、修炼资源从不担心、更是她唯一的真传弟子,在这一辈乃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华幽抬眸看了她一眼,如今已然炼气九层,少女长得娇俏漂亮,发髻之上数件灵光四溢的钗环,手上带着镶嵌着宝石灵石的镯子,眉目间却满是傲然之态,虽说对着她一副恭敬崇拜,但她只需轻轻一观,便知道流彩如何。
  想必因为她的身份,门中弟子对她巴结甚多,养成了她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华幽眉间皱起,想到方才执事隐隐提起之事,华幽便止不住的怒火升腾,看得流彩忐忑不已。
  她对这个师尊不算了解,从记事起她便住在清泉峰,林念渔这位师叔对她颇为宠爱,而流孟不过是记名弟子,虽说自己称呼她一声师姐,但对于流孟却颇有些不屑,并不听她的话。
  待林念渔出了门、华幽闭关,她被身边照顾的外门、杂役弟子吹捧,加之自己从修炼以来,修为就涨的飞快,就更是不把这个灵根低下的记名师姐放在眼里。
  流孟数年前还会劝说,但见过流彩这般跋扈更是被她当面鄙夷过,就彻底放手不管。是以养成了她脾气越来越霸道张扬,在清泉峰算是除了华幽之下第一人。
  对华幽这位记忆中根本不深的师尊,听闻她是飘渺玉宇百年来第一位结丹修士,自豪之下想到她比起自家师尊灵根丝毫不差,总觉得华幽能结丹,她日后自然也成,就越发自傲起来。
  华幽越是打量,面上的冷色就越发深重,流孟看得分明,知道师尊是看不过这位小师妹的脾性,恐怕想要教训一番。心头暗叹一声,亦是觉得该管教管教,否则日后还不知惹出多大的麻烦。去年更是一气之下,跋扈的毁了一个外门弟子根基,若非门中长老对华幽颇为忌惮,恐怕早就惩罚了她,但见得此事并无大碍后,流彩却越发跋扈嚣张起来,比起当年的华黛更是不知刁蛮了多少倍。
  但这位师妹对她的不屑何其明显,她以前还会苦口婆心劝解着,后来便彻底死心不理会了。
  流彩在这等目光之下,脸上的笑意越发挂不住,面上的张扬变成了畏惧,讪讪的看着华幽,低下头不敢动弹。
  华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面上表情终于化为一派冷寂,冰声道:“从今日起你便给我到后山闭关,何时筑基何时出来,若是五年之内不能筑基,那本座就没你这个弟子,就如你之前对那外门弟子所做,毁了你根基,此生彻底不能入道!”
  “师尊!”流彩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眼中却带着些许茫然无措,直到此时竟还是一派不为悔改,不知她如何发怒。
  “闭嘴!”华幽冷声打断她,袖袍一挥带出一片冷气,心间怒火却是越发暴涨,林念渔与流孟从小皆是未曾让她操心,两人对于修炼皆是认真,却临到头唯一真传弟子竟是如此模样,当真是让她气不可遏。
  “你以为你单灵根资质多了不得?不过是你年幼之时本座用雪绒莲洗髓而来,若非本座把你带回来,你早就不知死在了那儿,不知尸骨腐烂成何种模样。你曾祖母不过是杂役弟子、你外祖母更是没灵根的凡人,我收你为弟子乃是是为还一情面罢了,帮你洗髓、助你入道、更是让你在修炼途中不被俗事外物所恼,灵石灵药从未缺过?你便是如此报答我的吗?早知如此本座便该如当年你外祖母所言,留你一条小命便是,何须如此费心!流孟外祖母却是本座当年至交好友,你有何本事瞧不起你师姐?”
  此事流彩丝毫不知,如今闻言愕然的睁大眼,唇瓣蠕动,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灰败,几乎瘫软在地上:“怎……怎么可能,我、我是单灵根,怎么会这样……外祖母,怎……师尊”
  华幽冷冷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在如此目光之下,流彩惨白着脸,怔怔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只听间师尊高高坐在上首冷声说道:“你有何骄傲之处,那些内门、外门弟子为何巴结与你?你当真以为是你的灵根还是你的容貌?你以为这世间单灵根修士少了,灵山界好几位,为何还是死死卡住,进阶不得?”
  “巴结与你,不过是见你有个好师尊。自你修炼以来,我从未断过你丹药、灵石、法器,你又是如何回报与我?你嚣张跋扈、骄傲自满,如今小小年纪更是虚荣、贪念繁华,如此心性若想要修得大道,倒不如趁早废了你修为滚出飘渺玉宇,也免得日后惹出事端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未曾料到居然养成你这种性子,残害同门断人仙路,竟还如此嚣张肆意,本座倒是不知这门中规矩何时在你身上便成了虚无?”
  “……师尊。”流彩早就惨白着脸,待听得华幽毫不留情的话语,只觉得一身自以为的骄傲彻底被碾成粉末、陷入泥地,异常不堪。
  流孟站在一旁犹豫着想要求情,但看了看流彩,觉得她实在该来一次震撼教育,叹了一声便低下头只做不知。
  “听闻你每月多日去碧水城游玩儿,耗费灵石不少,更是许多店铺的常客,当真是好本事,本座拿给你修炼所用,你却拿去买些华而不实之物,这般喜欢碧水城,你若愿意如今便可收拾包袱彻底离开!”
  “师尊!”流彩终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彻底跪倒在地,泪水啪嗒不停打落在地面,哽咽道:“弟子错了、弟子知错,师尊莫要赶弟子离去,弟子日后定然好生修炼,再也不胡闹行事。”
  华幽冷冷看着她,丝毫不理会她这番模样,仍旧冷声吩咐道:“去后山闭关,五年之内若是不能筑基,便降为外门弟子,离开清泉峰!”
  流彩身形一颤,低低应着,再不敢说话:“是……弟子领命!”
  华幽不再理会她,此时一见她更是怒火上心,挥手便让她退下。
  流彩战战兢兢的行礼离开,哪里还有之前的神采飞扬得意张扬。华幽这才看向流孟,面上寒意消退满意道:“为师观你修为稳固,可见你这些年没有白费。”想了想从储物袋取出数瓶丹药与一串紫色铃铛交予她:“这几瓶丹药对你如今修为颇有助用,这串铃铛乃是我筑基期时使用灵器,乃是一件高阶灵器,攻击更是颇为凌厉,好好留着吧!”
  “是,多谢师尊赏赐!”流孟眼眸一亮,欣喜的把东西收好。
  华幽微然一笑,叹了口气:“待会儿本座会与掌门师姐知会一声,你日后份例调到真传弟子。本来是在你筑基之时便做的,为师这些年闭关倒是忘记了。”
  这个消息砸下来,流孟更是惊喜不已,连忙跪下行礼,眼眶通红哽咽着磕了几个头:“弟子、弟子定不负师尊教诲。”
  华幽知道她向来懂事,早年在柒家受尽白眼鄙夷,让她比同龄人更加懂事沉稳,知道自己灵根不好,修炼上更加上心,才能以如此灵根、如此年纪两次筑基成功。比起流彩来,除了灵根,其余当真是天差地别。
  华幽摆摆手,叹了口气:“你师妹年幼,多年在清泉峰长大,对于人情世故大多不知,被人吹捧一番便如此骄傲自满,你身为师姐,日后好生管教她才是。”
  流孟迟疑一瞬,到底是郑重点头。
  华幽满意颔首,询问了她如今修炼,针对她如今修为不解之处,讲解了一番。待得她快要离去之时,这才说道:“流彩所欺那外门弟子眼下如何?”
  流孟退走的步伐一停,迟疑一瞬这才说道:“她丹田被碎,除非用天材地宝重铸经脉,否则此生再无修炼可能。加之……加之师妹缘故,执事长老把她贬为了杂役弟子。弟子去见过几次,但她小小年纪受此迫害,心性越发偏激冷淡,并未接受弟子给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