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乌娜两眼快要喷出火来,恨恨的跺了一脚,先跑开了。
  季孙弓下身子,对着我道,“快上来,我背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知道自己确实会拖累他的步伐,只好爬到他的背上,他疾步如飞,狂奔回村子。
  刚到村口,我就听见乌娜的声音,“山魅来了!山魅来了!大家快点起火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乌娜的声音的搅动了,很快,村里燃起了一条条火龙。
  季孙背着我进村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村子的所有人,脸上都有刺青!他们全都穿着兽皮,举着火把,看起来毫不开化,仿佛从未走出过这里,从未见识过任何现代文明一样。
  他们在我眼里,像野蛮人!
  可是他们看到我的时候,比我看到他们还要震惊。
  还没走进村庄,已经有人上前来,愤怒的指着季孙,“季孙,哪里来的外族人?!”
  季孙不说话,径直走向一个垂老的老者面前,才把我放下来,面对老者,他恭敬的解开了脸上的兽皮,弯下了腰,“族长,这是我在山林里打猎的时候遇到的姑娘,被蝙蝠群围住了,而且她中了青花蟒的毒液……”
  族长眯着眼睛看我,浑浊的眼珠,褶皱的皮肤,看起来至少有两百岁了。
  而且他的脸不像其他人从颧骨下才开始刺青,而是从额头一直刺到了脖子!整张脸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肤色,全是青色的图案。
  我一和他对视,就觉得害怕,往后缩了缩。
  季孙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别怕,族长非常睿智,也许可以帮助你。”
  我微微点头,但还是不敢说话。
  族长打量我良久,终于发话,“把这个外族女人先关起来,今晚我们要对付山魅,明天再管她吧。”
  季孙脸色一阵发青,“族长,她什么都做不了,不用关她吧……”
  族长瞥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道,“多年前那个女人看起来和她一样柔弱,却几乎毁了我们整个族群。”
  季孙终于不敢说话,满脸都是我看不懂的愧疚。
  乌娜得意洋洋的押着我,往一间地窖走去。
  经过季孙身边的时候,他轻轻跟我说,“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我看了看他,只觉得他满眼都是悲伤和无奈,只好回答道,“谢谢你。”
  地窖潮湿而又阴暗,却有一个天窗可以瞭望外面的世界,我能听到季孙的族人不断地发出类似于野兽一样的声音,也能看到不断窜起的火苗,最后在一个女人的长嘶之中,破晓来临。
  一切归于宁静。
  我静静的等着那个满脸都是刺青的老族长派人来放我出去。可是直到等到第二个夜晚来临,也没有人来管我。
  连季孙都不见了。
  我又累又饿,几乎快要崩溃了。
  季孙说得没错,这里的人都在仇视我这个“外来人”。我不明白他们对我的仇恨从何而来,但是我确实当了这个倒霉蛋。那个老族长说的话,仿佛暗示着这个村庄曾经被一个外来的女人伤害过,而那个女人,好像也是季孙带进来的。
  我猜测季孙要么就是也被他们控制了,或者……他不敢管我了。
  看着天色再次陷入黑暗,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来,难道我人生最后的日子,要在这阴暗的地窖里度过吗?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天窗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喝水吗?”
  我抬头一看,只见乌娜的脸庞忽明忽暗,带着阴毒的笑。
  “季孙呢?”我也顾不上她曾经想伤害我,赶忙问道,毕竟她是我等到现在唯一等到的人。
  乌娜脸上笑意一敛,“你们这些外来女人,最会勾引男人。季孙,在族长那里,不会来受你的勾引的。”
  我长舒一口气,季孙果然是被他们控制了的。他的眼睛那么清澈,我相信他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不是被控制,他一定会来救我出去,然后送我出这片林子的。
  乌娜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她拔开了水袋的牛角塞,却并没有把水袋递给我,而是倒提着水袋,让水从天窗的缝隙中淋了下来。
  水洒到了我的脸上身上,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想喝就张开嘴接着。”
  我愤恨不已,用眼睛剜她,她却丝毫不以为意,“你既然不需要喝水,一定也不需要食物,那你就这么一个人呆着吧!”
  说着她就转身离开。
  我默默坐在地上,回想着这一切,简直觉得像在做噩梦。昨天我还在祁天养的家中好好的躺着,今天就到了这个诡异的村庄,见到了一群蛮横的野人,被关在了这个阴暗的地窖里等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阿年!
  就在我咬着牙咒骂阿年的时候,乌娜的脸突然重新出现在天窗之上,只是这次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昂着下巴,而是被一只手按了下来。
  那双手修长而又苍白,无数次在我身上游走,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祁天养!
  我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低声问道,“祁天养,是你吗?”
  “别说话。”祁天养的声音传了进来,对我来说,简直好听得像是天籁一样!
  我立刻就乖乖闭嘴,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激动,眼泪已经刷刷的往下掉。
  祁天养,他居然找到我了,他居然没有放弃我!
  我不敢想象这两天阿年是怎么对他撒谎的,他又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找到这里来。他有没有遇到蝙蝠群,他有没有遇到山魅?他有没有遇到那群野蛮人的阻挠?
  祁天养在上面徒手将地窖的天窗拉开了,拖着乌娜一起跳了下来,我这才发现乌娜的口中被塞满了淤泥,怪不得她不能张嘴咒骂,只能发出呜咽的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