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累得已不想解释为什么。
  看见小郡主一副疲惫不堪闭着眼睛不愿解释的模样,竹青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倒数一百下。
  刚数完最后一个“一”,就见陆锦心圆滚滚的小身体立马从墙上瘫软在床榻上,双手双脚摆成了个大字。
  肉嘟嘟的小手小脚,一节一节跟个莲藕似的,可爱极了。
  看着一刻也安分不了的小郡主,竹青抿着嘴直乐。
  “郡主累了,也折腾饿了吧,奴婢给郡主去寻些点心来。”竹青太了解自家郡主了,调皮好动又贪吃。
  哪料到,陆锦心刚迷迷糊糊地道了声“好。”立马又瞪大了眼睛,摆摆小肥手,几乎是快哭出声地嚷道,“不吃……不吃……”
  减肥最忌讳的就是多食。
  成功的控制住饮食,便已是成功了一半。
  “咕噜咕噜”,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简直就在跟陆锦心唱反调。
  “郡主,用点吧,您晚膳就只吃了那么一点点……”说起来,今日的郡主很是奇怪呢,晚膳那么一桌子好吃的,都是平日里郡主最爱吃的菜,却只扒拉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不提晚膳还好,一提晚膳,陆锦心空空的肚子就更饿了。想起那一桌好吃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啦。晚膳时,她可是一个劲儿盯着自个肥嘟嘟的手看,才逼得自己谎称胃口不佳,放下竹筷的呢。
  “不吃,不吃!”陆锦心翻了下胖身子,脸朝下趴着,就怕自个一个没忍住,又贪嘴了。
  可是不能功亏一篑。
  摆摆手,将竹青给轰了出去。
  到了次日早膳时分,陆锦心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啦,看着那些点心,眼睛都直了。
  不过教养很好的她,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秀气就是了。
  正低头品尝点心时,门外一股香甜的味儿传了进来。
  “是豆浆?”陆锦心最爱喝甜甜的豆浆啦,一脸期待的望着门口,咧嘴直笑。
  待看到那端了托盘进来的丫鬟一眼,陆锦心唇角的笑意瞬间敛去。
  是桃红。
  大清早就看见讨厌的人,真真是晦气。
  那一脸谨慎怯弱的表情装给谁看?上一世,陆锦心可是亲眼见着了成为爹爹妾室后的桃红,背对着爹爹在娘亲面前是如何嚣张的。
  可恨的是,桃红极其会装,前一刻还无礼地对娘亲还嘴,下一刻就一副备受欺凌的委屈模样哭倒在爹爹脚下。
  活脱脱一个无辜受到主母拿捏的受气包模样。
  模样儿伪装得也好,整个人看上去怯弱无比,声音更是委屈得打颤,完全将自个爹爹蒙在了鼓里。
  想起上一世娘亲的死,陆锦心的眼神猛地犀利起来,冷冷瞥过桃红端来的豆浆,飞速掉头面对贴身丫鬟竹青,像个真正六岁的孩子似的囔囔道:“我不要旁人碰过的吃食……我不要……”
  刁蛮又不讲理。
  “是,奴婢该死,这就再去给您端一碗来。”
  话里是满满的嫌弃。
  桃红立刻尴尬地愣在原地,双手端着托盘,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有些发懵地抬头凝视郡主那张明显不悦的脸。
  “放肆,郡主是你能抬头直视的么?”恰巧端了一碗玉露羹进来的海棠,瞅见桃红就不客气地斥责起来,斜了她一眼,“没规矩!”
  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昨儿个海棠也无意间看见桃红那勾.引世子爷的嘴脸,清晨又得了世子妃甄氏嘱咐,让她好好地调.教,眼瞅郡主也是个不喜桃红的,那她可就不用客气了。
  “退下!”
  瞬间被一个主子两个奴婢无端挑刺的桃红,委屈极了,端着托盘犹豫了两下,默默倒退着出了房门,耳边传来陆锦心和海棠、竹青两丫鬟调.笑打趣的声音。
  对比这么明显,桃红眼底泛起恨意,身子却一副胆怯得哆嗦的样子退了出去。她没想到的是,才将豆浆搁回厨房,就被磨豆浆的粗使婆子瞪了一眼。
  “这般晦气,郡主最爱喝豆浆,还能被退回来重做。”一时惹得厨房众人各个撇嘴嘲讽。
  日子着实不好过起来。
  ~
  “娘,祖母要回来啦?”胖乎乎的小锦心一想起上一世慈眉善目,最爱逗她玩的祖母就开心。娘亲离世后,最疼爱她的女子就是祖母啦,怕小家伙被爹爹续弦不待见,起初一日里就得派上身边大丫鬟来大房巡视三遍。
  确认续弦对小锦心确实不错,才减为巡视一次。
  “是呢,前阵子你昏迷不醒,祖母可是去了遥远的福山为你吃斋念佛,今日晌午才能回来。”甄氏怜爱地扶着锦心的脑袋瓜,手里拿了把桃木梳给女儿梳梳额前的齐刘海。
  福山啊?
  传说中许愿最是灵验的山头。
  可是陆锦心记得那山离京城有些远,光是马车就得跑上两天呢。最不爱坐马车的祖母为了她,真真是豁出去了。
  一时惦念祖母的陆锦心,鼻尖泛起酸意。已熟悉了这具六岁小身体的她,直扑扑地扑进娘亲怀里:“娘,祖母对锦心真好。”
  小家伙鼻子酸了一阵后,立马跳出甄氏怀抱,“那今日我要穿得美美哒,要穿那件新做的裙子给祖母看。”囔着就跑到了衣柜前,要寻找那件开春新做的春衫。
  春衫可是让绣房新做了好几套呢。
  一旁侍立的竹青哪能让小郡主动手找衣裳呢,连忙上前从最上层的柜子里取出好几套薄薄的衣裙来,件件色彩鲜艳,刺绣的花朵儿栩栩如生,就是万花丛中过的蝴蝶一时都得看迷了眼呢。
  自家女儿从小就爱臭美,甄氏早已习惯了。好在这两日南风一吹,天气确实暖和不少,只要不在户外逗留太久,穿穿春衫还是使得的。
  只是甄氏以为女儿会捧着那件紫红色的衣裙舍不得放手的,没想到女儿愣了短暂一瞬后,竟是一脸嫌弃地拎起那件裙子扔在了地上。
  那可是荣国公府的嫡次子荣铭一脸笑容地夸赞女儿最适合的颜色呢。打小就与荣铭两小无猜的女儿也是一向爱追随荣铭的品味的,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莫非上回玩闹时,闹出了不愉快?
  身后娘亲的疑惑,陆锦心可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上一世,陆锦心自打见过荣铭一面后,就鬼使神差地与年岁相仿的荣铭哥哥玩到了一块。
  骑马弄青梅。
  陆锦心的胸口猛然闷痛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虐荣铭吧……想怎么虐啊,这几章小时候的荣铭估计要出场了呢
  ☆、第8章 (补全)
  “娘,美吗?”
  陆锦心穿着一套青葱色碎花裙子,臭美地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美,天宫的仙童都比不上咱家小锦心呢。”这话可不是护短,甄氏对自个女儿的容貌那可是一等一的自信。
  甄氏自个当年还未出阁时,左相甄家四姑娘的美貌可是人人夸赞,迷倒了不少青年才俊。而丈夫陆明嵘又是个面如冠玉,俊俏非凡的男子,两人生下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陆锦心小小年纪已有了迷倒众生的俏模样。
  陆锦心爱臭美,更爱听娘亲嘴里赞许的话,瞧着镜子里虽然胖,却依旧迷人的娇俏脸蛋,开心地原地转了两圈。猛然定下来,裙摆翩然垂下,宛若春日里一群飞翔的花蝴蝶齐齐沉落,美呆了。
  “嗯,也不是那么肥嘛。”有了新裙子穿,陆锦心看自己脸上的肉都顺眼了几分,难得没嫌弃那些横生出来的肉。两只胖手提着碎花裙,臭美地小步跑到甄氏前,催促道,“娘,咱们快去吧,再不去,祖母的马车都要到门口啦。”
  呃,敢情那个因为臭美耽搁时间的人是甄氏?
  受了冤枉,甄氏却恨不起来眼前的小家伙,一脸笑容地捏了把女儿肥嘟嘟的小脸。
  “讨厌。”陆锦心打开娘亲提醒她肥的手,娇嚷了一声,立马小跑出了牡丹苑。
  “爹爹,爹爹……”前后院衔接的回廊上,一身青色圆领袍子的陆明嵘正负手临风而站,不知怔怔地在眺望什么。直到陆锦心喊了第二声爹爹,陆明嵘才猛然听到般回过头来,伸开双臂展开笑颜,等着正向他跑来的女儿跳上来。
  跳入爹爹怀中,让他抱着走。
  这些都是小时候的陆锦心做惯了的动作,这几日重温过几次后,又娴熟了起来。
  “咯咯”笑地搂住爹爹的脖子。
  可细心的陆锦心察觉到今日爹爹眼睛里的笑意似乎被什么情绪给笼罩了一层雾气,笑得不像曾经般纯粹。
  绝不是错觉。
  趁着爹爹望向身后的娘亲之际,陆锦心的小脑袋四顾了起来,眼神快速搜索刚才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爹爹的注意力,连她的呼唤都没听到。
  长廊拐角处,一个丫鬟背影快速隐没。
  陆锦心嘴角一个不易察觉的讥讽,是桃红。
  觑了爹爹一眼,重情又对奶娘有感激之恩的爹爹,想来是听到桃红一副委屈的哭诉了。
  确实,就在陆锦心没来之前,桃红两眼红肿,呜呜咽咽地路过走廊一侧的花园。恰巧被等候在走廊的陆明嵘看见了,自然要招呼过来询问一番。
  怯懦的桃红抽抽噎噎不敢说。
  陆明嵘只当是海棠调.教得严苛,随意安慰了桃红一番。哪知越是安慰,桃红抽噎得越是厉害。直到陆锦心的身影从花树后头闪现,桃红才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连忙福了福身子,疾走地溜了。
  这一幕让陆明嵘看懵了。
  心下顿时知晓桃红在后院的日子过得不舒心,甚至还遭到了女儿的刁难。
  女儿小小年纪,单纯可爱,从未为难过下人。如今单单为难桃红,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妻子怂恿的。
  思及此,陆明嵘心内有些堵,桃红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妻子怎么就是容不下呢。
  陆明嵘的心思,重生一世的陆锦心自然猜着了,前一世爹娘便是这般,在桃红一次次的挑拨下离了心。
  思及此,陆锦心有些怨爹爹的识人不清。上一世就是,直到娘亲死去,大怒的外祖父甄左相大力彻查那匹疯马的来源,调查出的真相让外祖父气疯了,冲进摄政王府狠狠甩了爹爹几个耳瓜子。
  从那以后,爹爹痛苦不堪地过了几年苦行僧的日子。
  陆锦心也对爹爹淡漠至极。
  直到五年后,爹爹在祖父的强压下娶了续弦柳氏,在柳氏的努力下,出嫁前父女俩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
  这一世,陆锦心准备给爹爹一个教训。
  要不,提前解决了桃红,下次再来个春红,绿红什么红的怎么办?
  只有爹爹在这种事情上栽过一次跟头,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才不会轻易相信什么救命恩人,委屈娘亲。
  “等久了吧。”漫步走过来的甄氏提了裙摆,走上回廊,笑盈盈望向抱了女儿的丈夫。
  “我也刚到。”陆明嵘瞅了一眼怀中女儿的碎花裙子,自从女儿懂得臭美后,等待便成了家常便饭,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单手抱着虽然肥,但还算小的女儿,另一手则牵住妻子娇嫩的手。陆明嵘觉得,妻子多番针对桃红,应该是自己对妻子还不够好,让她心里安稳感不够,怕他对别的女人生出花花肠子,才会那样的。
  甄氏哪里想得到此番丈夫的心理变化,只觉得大白天的被他牵着手,有几分羞呢。想挣脱,却被攥得紧紧的,当着女儿的面,甄氏又不想太拂丈夫面子,挣扎两下都没挣脱后,便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