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书院门口,更是有十来个穿着学子服的,直接就冲进学院去了。
  胤禛大急,忙喝道:“快关闭大门!”
  那些刺客的目标肯定是康熙,那只要关闭了大门,他们定是要往这边来的,百姓们也就可以安全了。
  但关门也没用了,书院里面,竟是已经混进了刺客。
  “学子们都进屋!不许出来!”胤禛再次喝道,真正的学子和刺客假扮的学子混在一起,还真是不太好区分。胤禛估计也算是目标,有刺客也往这边来了。
  整个书院里是一团乱,有喊抓刺客的,有喊杀的。胤禛一边担忧书院里面的康熙,一边还要保护元寿,有点儿手忙脚乱,元寿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来静怡给的火铳:“额娘给的。”
  胤禛顾不上问话,抬手对着喊声最高的人射过去。
  书院里面的刺客有三十多人,书院外面的有五六十人。康熙此处带过来的侍卫有三百人左右,只这数量上,那些刺客就没什么胜算。
  刺客的身手虽然算是很不错的,但可惜的是那些刺客好像是临时起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康熙。
  又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出来帮忙,不到一个时辰,竟是单方面的压制,将那些刺客都给抓了起来。胤禛这才去见了康熙:“汗阿玛,你没事儿吧?”
  康熙面色淡定的点头:“没事儿,元寿怎么赶过来了”
  “哦,是我额娘去酒楼吃饭的时候听见了几句话,让我来找阿玛报信的。”元寿也没瞒着,毕竟自家额娘这也算是立功了,将来阿玛就是看在这功劳的份儿上,也不会亏待了额娘啊。
  “酒楼叫什么名字?”既然是在那边说的,那很有可能,刺客的窝点就是在那边了。
  “叫天香楼,还是我推荐给我额娘的。”元寿忙说道,康熙点头,转头看胤禛:“将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召集到一块儿,出了这事儿,必要安抚一下那些学子们才行。”
  “汗阿玛,说不定还有刺客……”毕竟那些刺客有一部分还是穿着学子服进来的,若是有没被抓到的刺客隐身在学子里面,那还是很危险的。
  “不要紧,周围有同窗,大家都不认识的,那肯定就是有嫌弃了。”康熙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胤禛顿了顿,点头:“还是汗阿玛想的周全,那儿臣这就让人召集了那些学子们出来。”
  让侍卫敲锣在书院里转了三圈,这人就都出现在书院前面的空地上了。
  十五负责此事,这会儿就站在廊檐下,绷着脸看那些学子:“都看看身边的人,若是有超过三个人不认识的,那就推出来。”
  这一招也是有效,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两个刺客被推出来了,大约他们自己也知道,被认出来的下场肯定不是什么好下场,于是一被推出来,就直接扑到十五跟前想要刺杀。
  十五的功夫也很是不错,侧身避开,一刀子将人给拍趴下,然后抬手招呼侍卫:“带下去审问,看有没有同伙。”
  又等了几乎半个时辰,确定这里的学子们都是互相认识的,这才进去请了康熙出来。
  “你们受惊了。”康熙站在前面,扫了一圈下面的侍卫,慢吞吞的说道:“今儿这事儿……”一句话没说完,就听旁边猛然冒出来一句:“昏君!受死吧!“
  然后就有个淡蓝色的身影扑了过来,站在康熙后面的十五瞬间脸色惨白,刚才可是他在外面负责搜查这事儿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若是汗阿玛出了事儿……他几乎不敢往下想。
  正要扑过去将为汗阿玛挡住那刺客,却见眼前一花,再看清楚的时候,就见四哥胤禛正张开手臂抱着汗阿玛,将汗阿玛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自己前面。
  那刺客一击不成,也没了第二次机会了,因为侍卫们也不是只吃饭不干活儿的。
  胤禛背后,则是差着一把匕首。
  因为匕首足够小,方便隐藏,所以,刚才才没有搜出来。
  “阿玛!”元寿猛然叫了一声,他看的分明,在那刺客冲过来的时候,自家阿玛正好就在这一侧站着,一个转身,就将汗玛法给挡住了。
  “快叫太医!”康熙立马说道,元寿慌的眼睛都红了,他之前可是和额娘保证过,会平平安安的将阿玛给带回去的。现在好了,阿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了。
  “不要紧,不是重伤。”胤禛脸色有些发白,摆摆手安慰康熙和元寿:“我撑得住。”
  刚说完,就见十五一脸惊恐:“匕首有毒!”
  康熙面色瞬间就变了,正好太医赶过来,康熙连话都没说,直接示意他上前给胤禛诊断。
  “幸好不是扎到了肺腑。”太医一边庆幸,一边拔下匕首,拿了金针先在伤口周围扎了几下,然后直接低头为胤禛吸出毒血。他是想的明白的,若是救不了胤禛,指不定一家子都没活路了。若是豁出去救了胤禛,那日后的荣华富贵就少不了了,反正,只要小心些,他也有五成把握能活命。
  “现在赶紧回去,药材都在行宫。”一炷香之后,那太医说道,康熙立马点头:“好,现在就回去,十五,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这个刺客是谁,和谁联系,你要一一查清楚。”
  十五忙应了下来,知道这算是将功补过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松的。
  静怡等了一下午,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她更是坐不住了。她现在是越发的觉得,书院那边肯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元寿也不会不派人来说一声。
  难不成,就和自己想的最坏的情况一样,刺客已经赶过去了?
  “侧福晋,要不要喝口水?”小舟在一边问道,静怡不耐烦的摆摆手,哪儿有心情喝水啊,要不然,再让弘时过去看看?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急乱的脚步声,静怡忙冲到门口,就见元寿一脸焦急的回来,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下摆居然还扯破了,静怡心里就是一沉:“真出事儿了?”
  “是啊,阿玛受伤了,汗玛法说留了阿玛在前面养伤,等明儿再送阿玛回来,额娘你别急,阿玛就是背上被人扎了一下,太医都说了没大碍的。”
  元寿忙说道,静怡脸色沉了沉:“既然是背上受伤,又没大碍,那应当是不妨碍行走的吧?”
  “阿玛是护着汗玛法受伤的,汗玛法不放心。”元寿挤眉弄眼:“额娘你也知道的,救驾的功劳啊。”
  静怡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真的没大碍?书院那边,是不是真有刺客了?去了多少人?你到的时候,刺客去没去?”
  元寿就将他到之后的情况详细的给静怡解释了一遍儿,只隐瞒了那匕首上有毒的事情。静怡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康熙还活着,胤禛也没大碍,剩下就都好办了。
  “没事儿就好。”静怡说道,然后,肚子就咕噜噜叫了两声,她之前神经紧绷,就没察觉到肚子饿,现在放松下来了,肚子立马就开始抗议了。
  中午没吃好,下午没吃点心,又是双身子,自然是有些受不住了。
  “额娘,我也饿了,跑了一下午呢,咱们吃晚饭吧?”元寿忙说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儿子了,静怡立马点头:“好,那咱们吃晚饭,等会儿我让厨房准备些乌鸡汤,炖一晚上,明天早上正好能喝,你阿玛受伤了,正好要补血。”
  ☆、第 96 章
  然而没等静怡开始用饭, 那边梁九功就亲自过来了, 笑着给静怡行了礼, 温温和和的说道:“皇上想见见您,问问今儿中午的事情, 侧福晋不用紧张。”
  不紧张才怪, 静怡捏着帕子忙笑道:“请公公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梁九功应了一声,站在门外和元寿说话:“元寿阿哥今儿的表现很勇敢啊, 皇上刚才提起来的时候还夸赞了几句呢,说是要赏赐元寿阿哥呢, 元寿阿哥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奴才说, 奴才回去给皇上透露一下。”
  元寿笑嘻嘻的摆手:“可不是我的功劳, 我就是去送个信,又正好给赶上了。报信是我额娘的功劳,救了汗玛法是我阿玛的功劳,我什么事儿都没做成,不值当汗玛法赏赐。”
  两个人说着话, 静怡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 元寿不太放心, 就打算跟着去,梁九功也没拒绝,只笑道:“正好,雍亲王这会儿估摸着也是醒过来了, 他背后有伤,不好动手吃饭,元寿阿哥也能去照顾一下。”
  等到了康熙那边,梁九功进去禀告了一声,然后才又出来领了静怡进去,静怡胆小,一进门就赶紧行礼,也没敢抬头看上面坐着的康熙。
  “元寿说,你今儿是提前知道了会有人行刺的事情?”康熙示意她起身了,就直接开门见山。
  静怡忙笑道:“儿媳原先也是没听出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毕竟,江南书院是江南这边最大的书院了,若是出事儿,那必定是十分严重的,所以就想早点儿回来,和王爷说一声,看王爷能不能查出来些什么,正巧元寿也回来,儿媳才知道,王爷竟是和皇上一起去了江南书院,这才将两件事情给练习到一起的。”
  “你听到的原话是什么?”康熙又问道,静怡记性不错,再加上之前也给元寿重复过,所以现在,还是能大致不差的给复述出来的,为了让康熙听的更清楚明白一些,她还掐着嗓子学了两个人说话。
  康熙眉毛动了动,笑道:“只有这几句?”
  “是,儿媳当时十分紧张,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赶紧的带了丫鬟去前面,也是儿媳运气好,那会儿也没别的人去后院,这才让儿媳安生的出了那酒楼。”
  若是运气不够好,当场有人喊出来,那指不定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康熙点头:“你这运气,也确实是不错。”
  “你去外面街上,是你自己想去的,还是有人撺掇你去的?”康熙又问道,静怡愣了一下,有些迷茫,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忙说道:“并不是别人撺掇的,是儿媳自己想出门走走,特意去找了十五弟妹和十六弟妹的。”
  “也没人在你耳边说什么逛街的事情?”康熙再次问道,静怡摇头:“并没有,确实是儿媳自己想出门的。”
  元寿虽说过外面的事情,可多是说他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从没提过让静怡自己出门去看的。
  “那你从那酒楼后院回来,你身边的人,都是什么反应?”康熙又问道,静怡绞尽脑汁的回想:“当时儿媳身边就带了个叫小鱼的丫鬟,那丫鬟是忠心的,儿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曾惊动外面的人,而且,她那耳朵,也没儿媳的灵敏,大约是连外面说了什么都没听太清楚。”
  “儿媳自己心性差,回去的时候大约是面上带了些不自在,十五弟妹和十六弟妹十分担忧……”静怡不知道康熙怀疑的是谁,就尽可能客观的将当时的情况给描述了一下。
  康熙听完有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没出声,静怡连动也不敢动,只瞧着地上的青石板。十五福晋和十六福晋都是女眷,应当是不会参与进来的吧?
  若是这两个真有嫌疑,她倒是觉得十五福晋的嫌疑更大些,毕竟,十五福晋可是石家出来的嫡女。可这种没凭证的事情,静怡才不会说呢。
  康熙当年为什么会给太子挑中太子妃?前些年太子做事儿荒唐的时候,宫里为什么没人为难太子妃?甚至德妃还为太子妃感叹了几句,那后宫的人精们,谁会平白无故的说太子妃的好话?
  这已经很能证明太子妃的人品了,同是石家出来的嫡女,十五福晋的教养,也定然是很不错的。康熙当初既然能将十五福晋赐婚给十五阿哥,说明也还是很信任石家的。
  静怡在这儿心里胡思乱想,那边康熙沉默完毕,笑着说道:“行了,你去看看胤禛吧,他刚才醒了过来了,你看完了,也好放心些,毕竟是怀着身孕呢,可别胡思乱想了。”
  静怡吓一跳,差点儿以为康熙是看穿自己刚才的小心思了,忙低着头行礼:“是,那儿媳告退,皇上多保重身体。”
  恭敬的退到门口,再次行礼,这才赶紧的出了门,梁九功已经在外面安排了小太监等着,见静怡出来,就直接带着她往胤禛暂时住的那地方去了。
  元寿还真在喂胤禛吃饭,见静怡进来,就笑嘻嘻的说道:“阿玛好福气呢,我来之前,好几个漂亮姐姐想喂阿玛吃饭,我可是很辛苦才抢到这份儿差事的。”
  胤禛喝道:“元寿!功课完成了?”
  元寿脸色就是一僵,回头做了个鬼脸,忙说道:“那我先回去做功课了,额娘,服侍阿玛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对了,阿玛回来这么久了,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呢,也还没洗脸。”
  说完不等胤禛反应,十分敏捷的起身,将手里的饭碗塞到静怡手里,鱼一样窜出去了。
  静怡坐到胤禛床头:“很多人抢着伺候?”
  其实她是知道江南行宫这边的情况的,江南繁华,多产美女,康熙每次到这边行宫的时候,地方官员就会安排不少美貌丫鬟过来,甚至不乏出身十分优渥的。
  像是现在宫里的密嫔,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的第亲额娘,还有庶妃张氏,刘氏,都是当年江南当地官员送上来的。
  胤禛几乎已经是明确的继承人了,又相貌英俊,正值壮年。现在的他,和康熙比起来,是更受欢迎的,自然会有不少人想扑上来。
  静怡之前是从不过问的,一来她信任胤禛的品性,连福晋亲自安排的丫鬟他都不屑去宠幸,更不要说这行宫里莫名其妙的女人了。二来,胤禛从来都是分得清轻重的,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着康熙办差,而不是沉溺在后院美色中。
  该放松的时候,他自然会放松的,可现在,很明显不是该放松的时候。
  “她们的本分。”胤禛板着脸说道,静怡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饭碗放到一边:“能转过身吗?让我看看伤口。”
  胤禛面上这才略有了些心虚,随后就皱了皱眉,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怎么忽然就心虚了,自己可没做什么对不起静怡的事情。
  “没什么好看的,太医说了,三五天就能结疤了,一点儿都不严重,你放心就是了,有这空,你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你自己也吃点儿,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不能饿着了我儿子才行。”
  静怡撇嘴:“你知道是儿子?就不能是女儿了?明明我更喜欢吃酸的,酸儿辣女!”一边说,一边自己跪到床头,伸手去扒胤禛的衣服。
  胤禛从回来到现在,虽然还没换衣服,但上半身的衣服是已经被剪开了,要不然不好处置伤口。所以静怡没费多大劲儿就将伤口给露出来了,有纱布包着,虽然看不见伤口,但只看那纱布用了多少,静怡就能猜出来这伤口肯定是不小的。
  “疼不疼?”大约是以为怀孕,现在静怡的情绪很是敏感,连碰都不敢碰胤禛的后背,眼圈红红的问道,胤禛就有些头大了,他是很少见静怡哭的,但静怡哭起来,可真不好哄。
  “不疼,真的,你不是要喂饭吗?快些,我都有些饿了,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胤禛迅速岔开话题,静怡一边端了碗继续喂饭,一边嘟嘟囔囔:“怎么可能会不疼,那么大一块儿,你又不是铜皮铁骨!我早就说过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你又不是一个人,你有妻子有儿子,还有女儿,你也要想想,若是你有个万一,你的妻儿可怎么活?你就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里!平日里让你跟着练武你也不练,真觉得自己的身手是天下第一了?你现在,估计连元寿都快打不过了,我不是说你不应该救皇上,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在救皇上的时候,也保护好自己!”
  胤禛皱眉,他要是有那时间,还能让自己受伤了?但刚张嘴,就被静怡塞了一口粥进去,胤禛只好先将嘴里的粥给咽下去,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每次他张嘴要说话的时候,静怡那勺子总是飞快的塞进来,三五次之后,胤禛算是明白了,静怡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静怡喂完一碗还不停,招手叫了丫鬟要了第二碗,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喝粥太多了,晚上就容易起夜,你现在不太方便,还是少喝点儿吧。我帮你擦身?”
  胤禛总算是能开口了,但张张嘴,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要说的,静怡之前说的多是在关心自己,自己总不能再给一一反驳回去吧?
  沉吟了一下,还是摇头了:“让苏培盛来就是了,你有了身子,不好弯腰,也不好用力,还是回去歇着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儿担心了一下午吧?回去睡一觉,缓缓神,明早再过来伺候我用饭?”
  静怡抿了抿唇,唠叨了半天,她总算是将心里的惊惧和担忧给发泄出来了,这会儿心情也算是平坦了,也就没反对:“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晚上多注意些,侧身睡,可别躺着压了伤口,若是有什么要的,就叫了人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