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3)
  宋广修是为了自己下半身的伤,而宋敬是为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可能无法有后。后者目眦尽裂,恨不得要将宋嫣当场杀了,可宋广修还在对方手里。
  直到裆部已经在流血了,宋广修才终于认清宋嫣并不是在装疯卖傻。
  在对方俯身跟他视线接触的刹那,他看到了宋嫣眼眸里无尽的狠意跟嚣张。杀了你,也不过如此。
  他被吓晕过去了。
  宋嫣,你你这个宋敬指着宋嫣的手都在发抖,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下半身受伤的宋广修,满脸都是心疼。
  看来我的悟性不错,程单教我防身的招式发挥得很好。宋嫣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会武这件事推到程单的身上,他站直身体,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要多可恨就多可恨,爹爹怎么如此动怒?要不是大哥突然发难,我也不会动手。
  与其在这里瞪着我,爹爹还是趁早去叫大夫,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一刻胆寒的又何止是昏迷过去的宋广修,宋敬在对上这个向来不多加过问的女儿时,也从心里生出一股恐惧来。
  刚才宋嫣动手的时候动作狠辣,眼里都是杀意,他一度怀疑宋嫣是真的要杀了宋广修。
  不过宋嫣的话是什么意思,再晚就来不及了?
  宋敬这才有空细细看了一眼宋广修,发现原来宋嫣并没有伤到对方的重要部位。看流血的地方,应该是大腿内侧。
  他连忙将剑拔了出来,而后叫来了下人。
  快,把大少爷抬回房间,叫大夫来,全城有名的大夫都给我叫来!
  宋敬现在一心都在宋广修身上,也顾不上宋嫣。流翠看完了全程,同样被宋嫣这手操作弄得心惊肉跳。
  她心里想着宋嫣昨天问她的话,已然有了决断。
  宋广修受伤这件事太大了,不出一会儿,府里上下就知道了原委。
  大家都说三小姐自上次回来后就性情大变,我原来还不相信。宋含盈身边的小丫头一边替对方绕线,一边说着从外面听来的消息。
  她真的把大哥刺伤了?
  据说大少爷是被抬回房间的,后来老爷又叫了许多大夫,夫人到现在还在屋里陪着呢。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宋巧岚的声音。对方说宋嫣婚事将近,她准备了些东西要送过去,问宋含盈去不去。
  四小姐虽然小,可宋巧岚一开口就知道她究竟是何意图。不就是看宋嫣刺伤了宋广修,觉得父亲不会轻易放过对方,打算去冷嘲热讽吗?
  要去你去,我才不凑这个热闹。宋含盈连门都没让宋巧岚进去,不过连大哥都在三姐姐手里吃了亏,我倒是好奇二姐姐有什么能耐可以在三姐姐手上全身而退。
  她这话一下子就让原本气焰嚣张的人改变了主意,是啊,要落井下石什么时候不行,何必现在这个节骨眼赶上去。
  不过宋巧岚不愿意在宋含盈面前落了下风,兀自嘴硬地回了一句:我去就我去,你就在这里当一辈子的乌龟吧。
  小姐,您为什么要帮三小姐?宋含盈身边的小丫头有些不明白。
  三姐不差我帮不帮,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把门关上。
  是,小姐。
  入夜,宋广修白天在昏迷了一个时辰后终于醒了过来。虽然宋嫣的剑是插进了他的大腿根,不过剑刃依旧割伤了一点重要部位。就连大夫都说宋广修受伤的部位过于凶险,要是再偏一点,可就不好说了。
  大概是被宋嫣最后的眼神吓狠了,宋广修再醒来以后就发起了高烧。宋敬跟高芝都围在那里,宋嫣的院子倒是落了个清净。
  流翠斟酌了一整天,在宋嫣准备就寝之前回禀了对方,愿意替他办事。
  她的话刚说完,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摄政王没想到这个时候宋嫣屋里还有人,他手里拿着锦盒,唇角微抿地将打开的窗户关好,而转身盯着流翠的眼神却可怕得似乎要将对方下一刻就灭口。
  你吓到我的婢女了。
  宋嫣是三个人中看起来最轻松的,他一点都不意外邬席的到来。话音落下,流翠就感觉到陌生男子恐怖的视线消失了。
  出去看好门,别让人进来。另外过几天准备好的嫁衣也要再改一改,具体尺寸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流翠一一领命,只是在退出去之前,她清楚地听到了宋嫣那声摄政王的称呼,当下不敢再看。
  等到了院子里,流翠回想起宋嫣跟邬席之间的相处方式,心中又惊异不已。三小姐在摄政王面前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两人当中,占据上风的还是三小姐。
  她不由为自己今晚的决定感到了庆幸。
  你还要嫁给程单?邬席等人退出去后问道,他心里发闷,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嫁。
  宋嫣本就打算就寝了,此刻衣衫半落,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烛光当中,尽是遮不住的秾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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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白月光(7)
  见对方望过来的视线,邬席才觉自己刚才的问题太过冒进。从他在茶楼中握住宋嫣薄帕的那刻起,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无权去干涉对方什么。
  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下,只有彼此,别无它物。
  是这样的,连同今天他的到来也是在这种默许之下。
  但邬席又分明看得出来宋嫣并不喜欢程单,若不然,上回在茶楼对方也不会那般无动于衷,明知程单就在门外,还与他
  想到彼时的失控,邬席周身的气压又不自觉地下降,仿佛是在借此掩饰内心的真实。
  在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是不祥之物后,他就将这一套运用得无比娴熟了。邬席很少会让人看到自己眼瞳变化的样子,宋嫣却是例外。他是心甘情愿给他看的,哪怕对方嫌弃,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宋嫣并没有,他竟然被那双眼眸取悦到了。
  这样一个人,叫他怎么不喜欢?
  那一刻他恨不得要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送给对方,好叫他能够永远欢喜。
  但是,邬席同样能够听出来宋嫣说的那句为什么不嫁是真心实意的,他不喜欢程单,却又打算跟对方尽早完婚。
  这一刻,邬席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毁灭欲。当然,是对程单的。
  他知道你是男儿身吗?
  自然。宋嫣的声音从床帐里传出来,两人相距不远,可邬席总有种朦胧之感。
  他见他的身影摇摇曳曳,见他姝色尽展,见他就在眼前,却又可望不可即。
  邬席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若宋嫣是名女子,那他已然是擅闯香闺的采花贼了。
  我也可以的。
  邬席的语气真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来向宋嫣讨要安慰的大狗,就差将脑袋搁在对方膝上了。
  我的身份比程单高,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亦能给你。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邬席又往前踏了几步,骨节分明的手从宽袖探出,将搁在两人之间的床帐掀开了一角。
  这回他更加看清了宋嫣的样子,对方斜倚着半边身子,衣衫堪堪系着,一股欲色在靡丽中肆无忌惮。
  邬席站定在那里,手上的动作保持不变,眼神却透着执拗。
  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来给你。
  财富、身份、地位,只要是宋嫣想要的,邬席都会双手奉上。
  你不喜欢宋家,我就让他们敬你怕你。你不喜欢程单,我就让他畏你惧你。
  你想要怎么玩弄他们就怎么玩弄他们,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再欺辱你。
  从初见至今,邬席在宋嫣面前就鲜少会说本王这样的字眼。他在他面前的时候只是邬席,只是一个卑微的爱慕者。
  邬席进了床帐里面,他从怀里拿出了宋嫣的薄帕,将其缠绕在了对方的手上。
  在一片珍重当中,托起了对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是那天在茶楼里没有来得及做,也不敢做的举动。
  不要嫁给他。
  他又在跟他请求了。
  在流翠出去的时候,系统也收到了宋嫣的命令一起飘出去了。屋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一高一低,一匀一急。
  不可以。
  宋嫣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但他却拒绝了邬席,连理由都没有,只是这样居高临下地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对方。
  你今晚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门婚事吗?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再说程单了,两人保持了一个奇怪的姿势,邬席沉默半晌,但握着宋嫣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他们在一种诡异的关系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只要宋嫣不拒绝,邬席就可以得寸进尺地前进。
  我已寻了城中最善弹琵琶的技师,勤加苦练的话,无需多久就能弹一首曲子了。
  什么时候弹给你听?
  是吗?宋嫣约莫是腻了靠着的位置,动了动身体,等你练好就给我听。
  这本是极寻常的一句话,可邬席却突然盯紧了宋嫣,连握着对方的力气也大了些。
  只要练好就可以给你听吗?
  这话问得有意思,但宋嫣的回答同样耐人琢磨。他忽而伸手将还隔着些距离的人一下子拉到了眼前,笑意不明地看了对方半天,等将向来喜行不怒于色的摄政王盯得满脸通红,红唇当中才缓缓吐出声音来:只要你敢。
  既像是动怒前的征兆,又像是诱人跌入深渊的蛊惑。在还没有行动之前,谁也不知道宋嫣会是什么反应。
  讲完话,宋嫣又厌厌将人抛开了。
  解了。他举起被薄帕缠着的手,不客气地跟邬席要求。
  对方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殷勤得很。不但给宋嫣解了帕,还极为大胆地连同宋嫣的外衫也一并解了。
  这举动让被伺候的人嗤嗤一笑,在邬席想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直接就将人一同拉了过来。
  自己把衣服脱了。
  因为是晚上,邬席特意穿了一身颜色偏暗的衣服。听到宋嫣的话,他心知于理不合,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这会儿摄政王真干了那偷香窃玉的勾当,不但夜入他人闺房,还跟主人同床共枕了。
  等跟宋嫣睡到一个被窝后,邬席躺在那里还有些如在梦中。他今夜只是想将宋嫣的东西还来,最多就是跟对方说说话,根本不曾想过这样的事。
  但怀里的人是真实的,鼻尖的香味也是真实的。
  嫣嫣?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宋嫣,是跟两人现在同样亲密的称呼。
  宋嫣没理人,邬席在心跳愈大的时候又叫了一声对方,语气仿佛吃了一大罐蜜糖。
  两个成年男子睡在一个被窝本身就很挤了,若是两人都不想夜间着凉,只能抱紧彼此。
  邬席身体僵硬得厉害,心跳又大,宋嫣抱了一会儿就不高兴了。
  他忽而翻了个身,被子被两个人一起拱了起来,夜风从掀开的缝隙里灌了进去。宋嫣的两只腿牢牢抵住了邬席的腿,下方的人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字。
  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心跳这种不受控制的反应又怎么可以是人为控制的,他们今夜本身就已经过分出格了,宋嫣对邬席越亲近,后者的心跳就越大。
  只是邬席凝视着人,对宋嫣这样的蛮横不讲理非但没有不满,还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眼瞳又有变竖的趋势。
  嫣嫣,我想亲你。他简直笨拙得厉害,想亲人还先去征求宋嫣的同意。
  宋嫣喜欢听话的人,邬席又是他宠着的,因此每回对方摆出这么乖顺的样子,又低声恳求的时候,他都是格外的好说话。
  这次也不例外。
  邬席的眼瞳在呼吸不顺畅的时候彻底化成一道细线,宋嫣看得分明,在他反应最激烈的时候,原本还是乌黑的眼眸突然变成了银白色。
  因为眼瞳是竖起来的,而那银白出现的时候又太短,所以看得并不分明。
  宋嫣坏心地咬了咬人,这令邬席吃痛地皱了眉,同时也将人从自己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不知不觉中,他的手竟然都已经沿着寝衣攀进了宋嫣的小臂。只是这一回神,他就感觉手底下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邬席这个时候再没有心思想别的,但宋嫣却是不准他分心。膝盖轻挪,只听帐中响起一声闷.哼,而后唇.齿.交.缠的暧.昧更浓。
  嫣
  邬席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只有喉结不断滚动。
  等感觉邬席浑.身发.软,不像最初那么僵硬后,宋嫣却又放了人。被子拱起来的缝隙消失,夜风也已经被两人熏得滚.烫。
  嫣嫣?
  邬席迷茫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抓住宋嫣。只是等他摸到对方的手臂后,又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应该是想要坐起来,但担心冷风跑进来,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宋嫣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因为心情很好,宋嫣也没跟邬席计较这些多余的举动,由着对方将他伤痕累累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宋嫣好歹也是宋家的小姐,即便是庶女,也没有这般苛责人的道理。邬席沙哑的声音中带了杀意,本就被吻得发红的眼眶更红了些。
  假扮女子岂是没有代价的。宋嫣不再让邬席看下去,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免得小狗等会伤心哭了。
  深宅大院中想要捂住一个人的性别何其困难,不说别的,女子的月事就是第一项难题。
  从前原主的母亲在世,还能帮着遮掩一二。等原主的母亲去了世,对方在宋家孤立无援,除了靠自己,也没有别的方法。
  索性宋家对原主不太关心,因此原主也不必真的要一个月放一次血。隔几个月来几次,就当月事不调了。
  邬席被宋嫣这话说得怔怔的,心中更加后悔没有早遇到宋嫣。如果他能早点知道对方的困难,那这些伤口也就都不用出现了。
  以后不用这样了。有他来帮宋嫣,不需要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