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他大概忘记我曾是如何祈求他的,他又是如何绝情的。
  他抓着我的手,死死的。
  我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
  “周游,像个男人!”我怒吼!
  周游却偏偏越是不像男人,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愧疚,“老婆,我真的……真的……没想到……没想到筱筱她……她会说谎……是……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想……我们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我哭笑不得,心想他是一个连自己妹妹都能下手的人,若是我生的孩子是女孩,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周游,我们早就完了!”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周游哭得更加厉害,我似乎听到楼上都有人在议论我跟他。
  我觉得丢脸极了,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离他一米远。
  “老婆,我错了!你惩罚我吧!”周游哭得稀里哗啦。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说我是个无情的人,我还真的做不到一刀切。往事一幕幕在眼前,他的好他的坏,我都记在心里。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老婆,我求求你,去学校帮我澄清一下,我好不容易当上这个老师的,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他跪着到我面前,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
  “行了!”我怒吼,大概是他的愧疚并不是针对曾经对我的伤害,而是竟然基于他的工作上!我看着眼前有些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周游,深吸一口气,将眼泪全数憋了回去,冷冷地对着他说道,“我再申明一次,我没有去过你学校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他们相信了你跟周筱筱的事情,那肯定举报的人有确凿的证据,这一点是我没有的,我更没有证明你们之间关系是清白的证据!对不起,周游,我帮不了你!”
  我甩开他的手,往楼里走去。
  周游却上来从身后抱着我,哭着祈求。
  我咬牙,“周游,你别这样,你根本就没爱过我!”谈及是否相爱,我心酸得不得了,声音都颤抖了。
  “不……不是的……”周游极力否认。
  我挣脱了他的拥抱,“分开就要有分开的样子!”
  周游这才是作罢,目送着我进了楼。
  一进电梯,我便是哭得天昏地暗,对,面对周游的冷漠都是强装出来的,我曾多少次想过与周游还能和好如初,可到底心里的痛永远都抹不掉,我不要一份不完整的爱情,我不要这种伤害存在在我们以后的生活当中,当然,我最在意的是他信了周筱筱却不信我,他可以做到拿走我的一切不给我留一点儿退路,在我心里,他这不是爱一个人该有的表现。
  我放声哭着,我毫无保留地大哭,对啊,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我从来都是忍着眼泪,甚至连流泪都是无法控制才掉下来的,而这一次,我只想要哭泣,只想要宣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不多时,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晓瑜忘记带钥匙才敲门的,打开门却发现金钟站在门口,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不知为何,见到他时,好不容易控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伸手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一声不吭地拍着我的后背。
  对啊,我只是需要一个肩膀借给我靠一靠,我只是想要哭一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在金钟的肩膀上流干了眼泪。
  等我情绪稍作稳定,金钟捧着我的脸,“最后一次,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哭!”
  他的话明明是警告,是嫌弃,可我却不受控制地点头。
  一会,他才是放开了我,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这一次傻瓜不傻了,知道回去没好结果!”
  他这是在夸赞我?!
  不等我说话,金钟就离开了。等他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手里提满了婴儿用品,男孩女孩的都有。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买这些做什么?”
  他直接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扔进了我的房间,“我给我儿子买东西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儿子了?!
  “怎么?不愿意?”金钟见我一副懵逼的样子,问道。
  他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明知道他是好意,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称他为父亲呢?!
  “应该是姨夫吧……”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真的是一孕傻三年,晓瑜并没有成功追到金钟,这件事情我怎么又忘记了!
  “谁要做姨夫,是父亲!”金钟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深邃的眼眸藏着太多的信息,只一眼,我就收回了眼神,我有些害怕起来。忙是推着他,“金总,没别的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了!”
  金钟也没有过多的勉强,他叮嘱了我几句,也就走了。他走之后,我再无心睡眠,他是我的上级,是我的老板,殷勤地送我这么多的东西,还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我,换做以前,我只认为他是因为晓瑜的关系才会做这么多,可他临走前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我并不是这么回事!我脑子有些乱了,我理不清楚当中的情绪,理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何!
  七点,晓瑜才是回来,见我一屋子的婴儿用品,也是惊讶。
  似乎心里有鬼,我居然鬼使神差撒谎说那些都是周家人送来的,当时我是害怕晓瑜误会吧。可偏偏这样的谎言才是最让人痛心的。
  “看样子周家人还算是有点儿良心!上次把钱还回来了,这次又是买这么多的东西,良心还不至于都被狗吃完!”晓瑜看着一屋子的东西由衷地感叹。
  我抿嘴一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你现在这样子太让人操心了,要不你就在家里养着……我去跟金总说说?”晓瑜提议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身体,可我心里也清楚,我不能提早两个休产假,金钟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我不能再因为一点儿小事又要让公司的规章制度都改变!而且,没有一个公司会因为一个员工,而改变所有制度的!
  “晓瑜,我没事的!”我笑了笑,算是拒绝了晓瑜的好意。
  可我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金钟总能找到理由让我提前离开公司,他见一些根本就不重要的客户的时候总是把我带上,吃过午饭或者喝点下午茶他就把我送回了家。
  我实在忍不住,这天我拉住了他,“金总,其实你不用这样来照顾我的!”我虽然很多事情都看不透彻,可金钟这样的处心积虑我还是能看明白的。
  “谁照顾你了?”金钟抵死不认。
  “这些日子,每天你都有客户要见,很奇怪,这些客户不喝酒不抽烟,他们也都喜欢吃孕妇餐,他们总能在三点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办完,然后三点之后你就送我回家……”我将这些日子我所看到的都一一跟金钟说道。
  金钟蹙眉,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不笨啊!”
  看样子,我的猜想都是真的。
  我看着金钟,“其实我可以的……而且办公室是不允许恋情的……再说……晓瑜她……”我说话变得有些结巴,只是因为他的眼神越来越凛冽。
  “说完了吗?”他似乎生气了。
  我没好气地点头。
  他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的身体一转,我便是背对着他了。
  “回去,躺床上,枕头垫好一点儿,以后出去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同学!”他伸手轻轻一推,我的脚就不听使唤往楼里走去……
  ☆、第018章 白活了三十年!
  即便是我跟金钟提出不要这么照顾我,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我曾说过我要辞职,只因为晓瑜每天都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经常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发愣。当我问及她时,她总是笑笑说没事,我心里清楚她的喜怒哀乐很多都是因为金钟,我越是和金钟走得近,她越是郁郁寡欢。
  而对于我的辞职信,金钟从来没有批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在十一点叫我去见客户,准时下午三点送我回家。
  这天,他送我回家,我实在又忍不住了,我坐在车里说道,“金总,明天开始我就不上班了,以后您也不用……”
  “你的辞职我没批准!”他强硬地说道。
  我语塞。
  “早上十点,准时到公司!”金钟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我心一横,说道,“工资我不要了。”
  “挺有骨气的,那明天让你堂妹也不用来了!”他将车停在了路边,似乎在示意我下车。
  人一到绝情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金钟尤为是这种人!
  我看着金钟,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晓瑜并非名校毕业,她在金钟的公司虽说做着助理,可以她的文凭和刚毕业的资历,再找相同的公司,怕是有些难,况且晓瑜要是知道因为我的缘故让她失去跟金钟相处的机会,她一定会恨死我!我不能那么自私!
  想了半天,才说憋出一句话,“金钟,多年的同学,你也不至于……“
  “我们可没什么同学情谊,你大学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不是毕业照,很多人大概都不知道班上有你这个人!”金钟一句话就说中了重点。
  “行!我明天早上九点准时上班!”我妥协了,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说不过金钟,他总能找很多的理由让我停止自己的想法。
  也是这天,我竟接到了结婚以后从未给我打过电话的父亲的电话。
  “你离婚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一直把离婚的事情藏得很严实,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亲人,除了晓瑜,没人知道的。
  “嗯!”我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漠,对于我来说,我的父亲仅仅是养活我到十八岁,没有更多的了。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处理?”他又是问道,语气十分冷淡,像是在打听别人家的事情。
  我扯了扯嘴,“生下来,我自己养!”
  “早跟你说过这那小子靠不住,听说,你房子没了?车子没了?连火锅店都给那小子了?”父亲越说越生气。
  我咬牙,“嗯!”
  “谭晓菲,你真是个猪脑子,你白活三十年了?!”他暴喝!
  “嗯!”我哽咽着,心里不停地附和,对,我就是猪脑子,我就是白活了三十年!
  “现在在哪里?”父亲终于问了一句有温度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拼命控制眼泪,“晓瑜家里!”
  “真是丢人!”他骂完就挂了电话。
  让我意外的是,他出现在了晓瑜家里。
  他站在我的面前,手扬在半空中,巴掌却半天都没有打下来。
  我看着他双鬓的白发,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与我母亲离婚,他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女人,当时,他什么也没有给我母亲留下!
  “周游这个混账!”他收回了手,骂道。
  我苦笑,“你不一样?”
  反倒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他,他浑身颤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才是扶着脑袋站在阳台上,那样一站就站了好久。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些后悔用那样的话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里,依旧不吭声。
  “跟我回家!”他几乎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我忽然觉得有个父亲还是挺好的,虽然多年我们互相不问候,他却在知道消息之后来叫我回家。
  我记得当初我说要嫁给周游的时候,他指着我的鼻子说的话,谭晓菲,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而此时,是他这个老人服软了。
  “不行,这个周游我得去教训他!”他放下了水杯,又是马不停蹄地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