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空,难不成,是有人从上方将刘二牛垂下吊死?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周围的树木都已经检查过了,均没有绳索摩擦或是攀爬过的痕迹。而山上树木茂密,能够吊起一个大活人的飞行器,绝对无法飞到茂密的树木之上。除非是高空抛尸,那么就得回到警局,通过空中监管局调查,在案发时间内,是否有私人飞机从这里飞行过?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为何自首的刘二牛在交代全部罪行之后,竟然抢警车逃跑了,而后又离奇的吊死着树林之中?
  估计不光是我,所有参与到此次搜山行动,被汗水浸湿衣背的警署同仁都想不通,刘二牛到底是哪跟筋搭错了!
  刘二牛的尸体虽然是被我和胖子发现的,但是这宗案件还是由一分队刘清明接手处理,胖子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通抱怨,甚至还挤兑我这个三分队的队长就是一个软柿子。
  胖子这话说的令人如鲠在喉,但我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然后拜托徐荣给我们透漏点消息。
  结果徐荣愁眉苦脸的说我们算是找对人了,因为今天一大早接待刘二牛的人,就是他。
  刘二牛来警署投案自首说自己杀了人的时候,是徐荣在值夜班,他当时十分疲倦,见刘二牛精神状态有些异样,不禁怀疑刘二牛是喝多了耍酒疯,又或是吸毒出现了幻觉。
  刘二牛神经兮兮的说他杀人了,但是杀了谁,他又说不清楚,就连是男是女他都表示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当时脑中一片混沌,朦胧之间,一个橘色的模糊身影忽然侵占了他的身体,然后他便不受控制的举起手中的杀猪刀,将一名走到他摊位前的人给砍成了八瓣,就跟被宰杀分解的死猪一样。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看到好似被五马分尸的尸体,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杀人了,便急忙来警局投案自首。
  讲述完毕后,刘二牛就问执勤的徐荣,他既然是被鬼附身了才杀人,是不是就不会受到惩罚?
  徐荣当时觉得刘二牛这个法盲,竟然还想用怪力乱神来为自己开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十分的同情他,便好似闲聊家常一般问刘二牛,附在他身上的鬼魂长什么样子,他可认识?
  结果这一句玩笑话,不知为何刺激到了刘二牛,他忽然发疯的吼着有鬼来找他报仇了,然后便冲了出去,抢了一辆警车逃走了。
  徐荣在说完之后,立刻唉声叹气说他的好日子到头了,这一回凶手从他的手上跑掉,他难辞其咎,弄不好,会被调去门口扫大街去了。
  我和胖子安慰了徐荣几句,然后便开始讨论之前刘二牛老报警时,所说被鬼附身杀人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李茜和胖子不同,是典型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论者,她坚称世上无鬼,还豪言壮语的表示,若是有人将鬼带到她面前来,她就将鬼给吃了。
  胖子很是看不惯李茜的飞扬跋扈,有心和她作对抬杠,便坚称这世上有鬼,支持刘二牛是被鬼附身了的说法。
  李茜这家伙就跟打倒一切牛鬼蛇身的红卫兵附身了一样,一听胖子提到鬼怪之说,便立刻情绪激昂的与他争吵,结果二人针锋相对,差点都将房顶给掀翻了。
  胖子和李茜争锋相对的吵翻了天,我只好出面当和事佬劝架,并对李茜说:“科学家都有着非科学的信仰,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较真了。”
  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原本精神正常的刘二牛,绝对不会突发发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9章 别有用意的协助调查
  我觉得刘二牛不会无缘无故发疯说鬼话,便让胖子去大队长陈松那里提交三分队协助一分队破案的申请,胖子立刻拉着脸问我为什么要帮对手刘清明?
  我表示从未将刘清明看做是对手过,而是将其视为警局同仁,相互帮忙根本不需要理由。
  胖子狐疑的盯着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他不相信曾经和他对刘清明同仇敌忾的我,竟然突然间转变了,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我笑了,便悄声对胖子说:“上面一直不给咱们三分队派任务,说明他们不相信咱们,咱们正好借这个帮忙的机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三分队的能耐,顺便抢刘清明的功劳,出一口一直被他瞧不起的恶气。”
  胖子立刻坏笑的对我说:“头儿,你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优秀的刑警,就应该狡猾的像狐狸,凶猛得像财狼一样!
  我将胖子的话当成是赞扬,温和的笑着对他说:“还不快去。”
  胖子说了一句“得令”,立即就屁颠的去缠着大队长陈松,让他同意我们协助一分队破案。
  大队长陈松对此表示非常高兴,他也正为毫无进展的刘二牛吊尸案感到心烦,听到我们主动要求帮忙参与到调查案件之中,便立刻欣然的点头同意,并表示我们三分队懂得替人分忧解难的精神值得表扬。
  刘清明对于我们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陈咬金三分队,态度表现得十分恶劣,坚决表示不需要我们这些娃娃兵的帮忙,结果见大队长陈松的语气不容抗拒,便冷着脸让我们自己看着办,然后带这他手底下的人走了。
  这正合我意,我也不希望和刘清明一起携手调查,这样只会拖慢调查进度。
  我和李茜都擅长案前侧写,诸葛老巡警在荒山市多个街道派出所工作过,几乎熟悉荒山市内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地理侧写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而胖子也是一点就通的聪明家伙,我们三分队,一定能够比一分队先摸到门路,并成功破案。
  我从徐荣那里要来了有关刘二牛吊尸案的一些资料,资料表明,刘二牛并没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他在农贸市场经营了将近十年的猪肉摊,大家对他的印象也都还不错。
  刘二牛报案时说他杀了人,但是后来去他贩卖猪肉的摊位进行调查,却并没有发现尸体,只有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猪肉。所以负责侦查的办案民警都认为,刘二牛有可能在酒醉或是吸毒的情况下,出现了幻觉,错将杀猪当成了砍人。
  但是法医小眼镜给出的验尸报告,证实刘二牛的血液内并没有酒精成分,也没有毒物反应。所以他会声称自己杀人并到警署投案自首,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关于刘二牛吊死在林中案件的可用资料和线索都太少了,根本定不了侧写方向,我们决定先去刘二牛身边进行走访调查。
  刘二牛只是一个普通的卖肉商贩,平时接触的大多是去他摊位卖肉的雇主,私底下的朋友也就是住在周围的邻居。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般普通的老百姓,除了身体发福得厉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刘二牛似乎没有问题,刘清明那边对刘二牛的调查也毫无进展,我觉得我们得从新拟定调查方向了。
  我从新再仔细的看了一遍徐荣对刘二牛进行的询问笔录,其中一项令我十分在意,就是刘二牛声称,是有一个橘色的模糊身影侵占了他的身体,他才会忽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精神絮乱的进行了杀人行为。
  不是红色的身影,不是绿色的身影,而偏偏是橘色的身影,这个刘二牛口中橘色的鬼影,一定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李茜认为橘色身影一定和女人有关,应该查访一下刘二牛的私生活,两性关系。还有就是她认为刘二牛既然称被鬼影附身,说明对方有可能已经遇害,最好调查一下刘二牛居住周边是否发生了失踪案件。
  结果经过调查,刘二牛的邻居杨梅在前不久失踪了,失踪时身穿一件橘色的连衣裙。
  据周围的邻居说,杨梅平时打扮非常性感时髦,很喜欢穿颜色鲜艳,坦胸漏背的紧身连衣裙,十分引人侧目。
  但是大家都说杨梅不可能和刘二牛搞在一起,因为她眼光很高,个性很高冷,平时出入都乘坐高档轿车,来往的男人都是出手阔绰,事业有成之流,她并不与周围的邻居有来往。
  胖子问众人刘二牛有没有可能因为暗恋杨梅,在遭到杨梅的冷眼之后心生怨恨,而将其杀害?
  刘二牛的老邻居都担保刘二牛不是那种坏人,然后一个烫着一头好似贵宾犬小卷的大妈,一脸鄙视的对我们说:“你们若说是此事是那个流氓谢菁干的,还差不多有可能。”
  卷发大妈此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响起赞同之声,大家全都开始对一个叫做谢菁的男子进行口诛笔伐,可见这个人平时劣迹斑斑,才会令大家对他都感到十分的厌恶和不满。
  住在刘二牛家附近的邻居,全都一致对谢菁的人品进行了各种抨击,我们也因此了解到,谢菁是个依靠啃老,无所事事的赌徒,平时净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违法事情,还经常嘴巴不干不净的骚扰女邻居,基本上就是大坏事不敢干,小坏事不间断的流氓无赖。
  一个腆着啤酒肚的男子说他前不久在小区外大排档吃烧烤的时候,看到谢菁和刘二牛在一起喝酒,他听到谢菁对刘二牛说杨梅是个骚货,并扬言早晚要睡了杨梅。
  这下看来,失踪的杨梅,死亡的刘二牛,都和名字叫做谢菁的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我们立刻按照众人的指印,来到谢菁的家中。
  谢菁在小区外面搭建了一个铁皮房内居住,后面用木栅栏围成了一个后院,我们刚走到铁皮房门口,后院内就传出激烈的狗叫声。
  第10章 恶有恶报
  诸葛老巡警伸手敲响了铁皮门,里面传来谩骂声,然后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谢菁为我们开了门。当我们表明身份后,睡眼惺忪他立刻惊恐的瞪大眼睛,然后冲出门,拔腿就逃。
  我们拔出枪,大声警告谢菁不要跑,但是他丝毫没有要停止脚步的意思,发疯一般冲向车水马龙的大街,我们立刻都匆忙追赶在后。
  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谢菁,在震耳欲聋的车喇叭警告声中,光着脚发疯一般在大街上穿梭飞奔。呼啸而过的车辆,惊险万分的擦着我身前飞驰而过,一下子便阻碍了我们追赶的脚步。
  在疾驰车流中逃命的谢菁,还有两三步便会冲到街对面,所有人都急了,立刻不顾个人安危,全都冲上了大街。
  结果这时,一辆因为谢菁猛地冲到马路上而来不及反应的小汽车,咚的一声将给他撞飞了出去。
  我看到谢菁的身体好似被大力抛出的橄榄球一样,划着一道十分优美的抛物线,摔倒了街对面的垃圾桶附近。
  接连的车辆擦撞事件拦截住了我们的去路,等我们穿过大街来到对面的时候,发现有野狗正在啃食谢菁血流不止的身体,急忙驱赶走野狗,却惊骇的发现,谢菁的身体被野狗啃得血肉模糊,而且“老二”竟然被野狗给吃掉了。
  奄奄一息的谢菁被抬上了救护车,诸葛老巡警随行去了医院,我们无法从重伤的谢菁口中问出杨梅的下落,只能再次重新回到谢菁居住的那间铁皮房。
  铁皮房内有一张破烂的木床,上面铺着泛黄发黑的棉被,散发着一股股酸臭,令人不禁掩鼻。
  在床铺的近前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好几部手机,这些应该是谢菁扒窃来的赃物。
  李茜捂着鼻子走进屋,然后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铁皮屋因为窗户紧闭不透气,散发着一股臭鱼烂虾腐败多时的臭味,还有那种穿着帆布鞋跑步后,淌水汗脚散发出的酸臭味。但是从这些呛鼻的味道中,还能够隐隐嗅到一股尸臭味。
  我们开始在脏乱不堪,到处堆满垃圾杂物的铁皮房内搜索起来,等到我们掀开那个铺满破旧棉被的床铺后,所有人都惊呆了,李茜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朝着我身后退了一步。
  杨梅残缺不全的尸体,就被谢菁毫无顾忌的平放在床下,她的双臂和左腿都不见了,左边的半截身体也少了一大部分,脏器全都被掏空了。
  法医小眼镜走了进来,说是后院又发现,协助办案的民警让我们过去看一下。
  李茜第一个冲出铁皮房,贪婪的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胖子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在铁皮屋内的时候,似乎一直都在憋气。
  我眉头微蹙,走向铁皮屋的后面,谢菁养的那条大狼狗,已经被民警拉到一边,我们看到地面上有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碎肉和骨头。
  丧心病狂的谢菁,竟然将杨梅的部分尸体剁成块喂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杨梅残缺的尸体被带回了解剖室,小眼镜说她生前有被强.暴的痕迹。我们正准备去医院查看谢菁的状况,刘二牛的老婆忽然来到了警局,拿着一个装着厚厚一沓钞票的黑色塑料袋。
  刘二牛老婆说这些钱是她看见谢菁送给刘二牛的,当时她并不知道谢菁给刘二牛送钱是为什么。当她在知道杨梅尸体从谢菁家搜出来之后,联想到刘二牛之前所说的话,她觉得这些钱是谢菁给刘二牛的封口费。
  据刘二牛老婆说,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刘二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丢了魂一样。于是他老婆有些担心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沉闷了半晌后,说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然后便不发一言。之后,刘二牛开始变得闷闷不乐起来,每天看上去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二牛的老婆和我们都猜想,刘二牛肯定是目击了谢菁强.暴杨梅的事情,所以才会显得心事重重,最后因为内心强烈的谴责,甚至出现了恶鬼报仇的幻觉,因此才跑到警局来自首。
  胖子问刘二牛的老婆,刘二牛有没有参与到伤害杨梅的事情之中,她立刻激动的摇头表示她老公绝对不是那种人,说他这辈子唯一做的错事就是和谢菁走得太近。
  我觉得刘二牛应该也没有参与到伤害杨梅的事件之中,要不谢菁也不会给他送封口费。
  送走刘二牛的老婆,诸葛老巡警打来电话,说断了两根肋骨,腿部截肢的谢菁,虽然失去了老二,但是命保住了。
  谢菁的命保住了,但是他难逃法律的制裁,我们在他清醒后,对其进行了笔录问话,他对自己奸杀杨梅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并不承认杀害了刘二牛。
  法医小眼镜后来又给出一份后续的验尸报告,报告书上面阐述刘二牛的指甲内,并未发现绳子纤维,脖子上面也未见挣扎痕迹。
  根据这份法医报告,结合刘二牛老婆的证言,刘二牛吊死在林中案件,被定为了心理压力过大,出现精神错乱的自缢身亡案件。
  但是,刘二牛到底是如何在不踩踏垫脚石的情况下就能够成功上吊自杀,成为了不解之谜。
  这起由自首逃亡案件,牵连出奸杀案,引发吊尸案并带有神秘色彩的连环案件结案了,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三分队锋芒毕露,得到了大队长陈松的口头嘉奖,也令铁面包公吴铁腕对我们刮目相看。我们再也不是整日待在“铁王八”内无所事事的巡警了,终于依靠努力成为了真正令人佩服的刑警,可以昂首挺胸的在警局内处理刑事案件了。
  铁王八是胖子给警车起的外号,我让得意洋洋的他收敛一些,现在三分队锋芒毕露,就快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大家最好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多做事,少说话。胖子和李茜都对此均表示不以为意,完全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喜悦之中。
  第11章 捆缚情结
  我们和一分队之间的矛盾算是被彻底的激化了,因为我们杰出的表现,抢了他们的功劳和风头,他们这下子彻底将我们视作为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但是它就这样无可避免的发生了,我们三分队真就成为了我口中的众矢之的。
  吴铁腕在知道一分队与我们不睦之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力挺三分队,说一分队没能耐怨不得别人,结果令一分队对我们更加是怀恨在心。
  大队长陈松为了缓解警局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三分队的优秀表现而分案件给我们处理,这令胖子和李茜感到愤愤不平。
  于是胖子便瞒着我撺掇李茜去上面闹,希望分一些案件给我们处理。
  李茜冲动的个性的确很适合被人拿来当枪使,她真就跑去吴铁腕的办公室要任务。你还真别说,她小妮子有些闹人的本事,真就是给我们要下来了一个案件任务。
  荒山区西北边的帽顶山下有一个极具神话色彩的一汪泉水,被称为“仙泉”。据说帽顶山下曾经盘踞着一条犯了天条的白龙,被罚在此忏悔,它流出的悔恨泪水,后来便汇聚成为了一口山泉。相传喝一口仙泉的水,百病皆除。盲人若是用此泉水清洗眼睛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从见光明。有一阵子传得是神乎其神,很多人慕名而来,泉水确实清澈甘甜,喝上一口顿感很是舒适,真的有脱胎换骨的微妙感觉。
  许多登山客都喜欢在仙泉附近登山,等到下山口渴之时,正好饮一捧仙泉水,那感觉,别提有多舒爽了。
  就在今天上午,警署收到市民举报,说是他们在登山游玩的时候,在仙泉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