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我们老胳膊老腿尚且还能动弹,他年纪轻轻这么虚怎么行!我们让他干活也是为他好!他但凡有点良心,就该帮他爹娘干点实事吧,整日躺着迟早躺成真正的废物。
  他们很想收拾陆形云,可穿不过金天机的铜墙铁壁,又不敢得罪金天机,只能来找他们看得顺眼,却又过分养尊处优的周天元倒苦水,希望他能够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施压,说实在的,监督宗主,人人有责不是吗,宗主无能,全宗无能难道不是真理吗。
  周天元身为支招的始作俑者,总是很有耐心地听他们说完,然后深表同情。
  陆宗主劳苦功高,建立宗门已经很不容易,作为宗门的一员,我怎么能叨扰他难得的休闲时光,周天元说着自己暗示他们十分不该,说完不等对方不满,突然来了句,他毕竟曾经是天赋极高的修士,二位知道陆宗主的修炼天赋非常之高吗?
  素有耳闻。陆崇山谦虚地道,然后冷哼一声,那是以前,他瞥了一旁坐着歇息的陆形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陆形云起身就走:好汉告辞。
  金天机赶紧跟上,见他就像说好的那样,只是让爹娘以为他废了,实际上听到那些话也并没有生气,这才露出笑容,一直跟着他进屋,这才把他抵到门上,稍稍靠近了,笑盈盈的目光对上他的,道:形儿
  陆形云抬手挡住了耳朵,偏过头去,暗道妖孽啊,他这凡夫俗子定力有限,可别撩到他忍不了的地步。
  见他好似气走,陆崇山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金天机跟着,他都想赶上去骂了,边对着周天元控诉道:看看,像什么话,说他两句还不乐意了,心胸如此狭窄,半点担当都没有,这能当宗主
  毕竟是陆宗主,他那么高超的天赋,变成这般自是非常遗憾的事,难过至此也令人心痛,想来他忧心之事,莫过于宗主一脉就没有一个修士,将来宗主之位可能要旁落其他有能修士之手,不过陆宗主曾经是修士,又有那么多位好帮手,我半点不担心他的将来,他也是为诸位考虑,希望诸位能自食其力,不要因为懒惰而错过强身健体的机会。
  他们担心自己的将来!
  陆崇山夫妇二人心头一紧,没关系他们还有宁儿,但宁儿也没什么天赋,将来有可能从他哥那儿继承宗门吗,看来得劝他哥娶妻生子了,但不能保证后代有天赋。
  按照常理,二老的修炼天赋也很高,可惜晚了,想修也修不了,如果踏足修炼门槛,成了修士,这点柴,一个念头就能劈完,何至于唠叨半天
  那你试试?山羊胡子陆崇山心头一动,眼巴巴地道。
  我去钻研崭新的修炼之法了,周天元十指不沾阳春水,事不关己地在侍女撑着的大伞下走过,头也不回地道,我想我之所以无法踏足修炼门槛,大概是现存的修炼体系都太粗糙,不适合我修炼吧。
  草包!夫妇二人同时在脑海中作出评价,当年陆形云两三岁就自行踏足修炼第一境了,这人这么大岁数连第一境都踏不进去,想必就没有修炼天赋,但这话不能明说,否则刺激得这么大的财主不修仙了,血亏的是他们。
  周天元经过那座金光闪闪的大楼,听说是出自那位尊者的手笔,可这些天来,他连那位尊者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么神秘的吗。
  他好奇地跟个小丫头打听:咱们宗门是不是还有位老者,你可知那位老者在何处逍遥?
  出门办事去了。陆晏宁按照穆芝给他的册子,继续比划着姿势,无暇顾及这位贵气十足的草包。
  你这引灵入体的姿势不端正,应该这样周天元实在忍不住上前,替他抬起一条手臂,不到半厘的变化。
  那一瞬间,陆晏宁只听到轻微的呼声,呼吸轻快,一通百通,明显感觉到周身有异样的劲风包裹着身体,似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其中,奇经八脉,气孔全开,他心头一喜,同时全身骨骼剧痛,冷汗唰地冒出,悲喜交加之下,差点从草地上扑了下去。
  得罪,站稳。周天元是时按住他瘦小的肩,稳住了他的身形,甚至还踢了他那并不规范的小腿一脚,很轻,但同时稳住了全部气穴。
  陆晏宁在灵气爆涌的风浪中站稳了身体,照着穆老给他的书上画重点标记的地方,这一步最为艰难,直接影响到灵气入体洗经伐髓后的修炼根基,所以穆芝老道叮嘱他不要操之过急,等他回来以后定了姿势再入修炼门槛也不迟。
  这居然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稳住了,但凡姿势不端,就会有一系列不必要的痛苦,有的人忍着剥皮剔骨的剧痛找准正确姿势,有的人干脆就中途放弃,在晚修炼的人中尤其以后者居多。
  但最正的姿势下,灵气暴风似的冲刷时,人如暴风眼平静至极,跳过剧痛的步骤,舒适肿胀之感居多。
  陆晏宁不由抬起漂亮的眸子看向这个金玉其外的草包,他哥带回来的草包好像,有点东西!
  第30章 一丝玩味 暖池~
  形儿金天机凝视着他的眉眼,很是怜惜地环过他的腰身,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而腻地抱着他,总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陆形云背靠着窗边,偏过头,正好能看到窗外的景象,几乎可以想象他爹的气急败坏,他娘一脸失望的模样。
  神子殿下柔直的发丝凉凉地落在他面上,随着他的呼吸,几根轻轻起伏飘扬。私下、明里被他亲昵地挨着靠着抱着的陆形云,反而觉得自己才像个物件,跟夏日纳凉的竹夫人没什么两样,但靠过来的对方却像柔软的绒羽,感觉很温暖。
  他这样想着,也继续由着失去修为寿元有限的自己纵容着,毕竟被各方面戳中隐秘欲望的存在紧挨着,就像内心欠缺的东西被填满一般,是种享受不是。
  金天机轻薄他已经有门道了,先浅尝辄止,见他并无扭捏之态和抗拒之意,便会进一步抱紧,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想要成为他的一部分,他身体的每一分都想要和对方接触,会放纵地屏住呼吸紧挨着他颈项,用好看的鼻尖蹭开后面的长发,柔软的唇轻轻地碰过软和的肌肤
  可就算被很隐晦地吻过,陆形云心里很清楚,身体也纹丝不动,毕竟自己的房间并不是需要避嫌的场合。
  只是在神子殿下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有些幽暗,素来淡泊而无辜的眸子里带着点玩味,这抹玩味会让认识他的人见了都惊叹的程度自诩圣人君子的陆形云竟然!?
  话说这座山上还有个我的得意之作陆形云平平无奇地开口。
  金天机就像真正疲惫不堪的那位,几乎摊在他身上不愿松开,声音也像半梦半醒似的,陆形云怀疑下一瞬对方就要打个哈欠,要去休息了,然后夜半又会一脸单纯地抱着竹夫人敲门,表示睡不着认床,能不能到他这儿酝酿睡意神理由酝酿睡意。
  是什么?神子殿下闻言来了精神。
  宗门后山的活水暖池是我亲手开凿布置的,天机去沐浴过吗?
  没有,次次都有人在,既然是你亲自弄的,而且是活水,那我有机会定要去试试。
  我打算去泡个药浴活络筋骨,想说天机需不需要一起
  !?金天机眼睛一亮,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形云自顾自地说道:药浴很舒服的,味道也可以调制得好闻一些,或者专门给你调制几种味道也可以的,我对香气不怎么敏感,用你喜欢的味道泡药汤也行,这样晚上你来我房里睡觉的时候可能更好入睡一点,就说如果需要,可以跟我一起,不然未免池子被别人占了,可能我现在就得收拾衣物自己走去后山
  金天机听他语气诚恳态度真诚,然而脑子里的画面让他几乎无法自持,一起沐浴,为他调配香料,晚上还可以一起睡,为什么这人可以如此合他心意,他快昏过去了。
  金天机浑身发烫,已经开始期待在水中抱住光滑的他的样子,这大概是第二次坦诚相待,但第一次在水里,他浑身污秽,眼睛不忍睁,动都没能动,更没放任自己用肮脏不堪的手碰陆形云半根手指,那时候他未着寸缕,对方却穿着衣服。
  这回大概是第一次可以亲身接触,不隔着好几层衣袍或者厚实里衣的那种,被神器黏人天性驱使的新晋色痞金天机,心甘情愿毫不怀疑地顺势而下,立刻松开他,转身道:怎么能让你走那么远,还是我带你去吧,药包在哪里?我去拿。
  柜子中间第二格抽屉。
  要多少。
  都按计量配好了,你按你喜欢的香味拿吧。
  完了,只要想到这些全是陆形云亲手配的,他都喜欢。金天机担心自己太没原则会显得不像个人,强忍住内心的欢喜,迫不及待选了几种,神情依旧矜冷自持。
  陆形云按捺住唇角的浅笑,随他瞬移来到暖池附近。
  泉水分出一道与暖池相连,可以是活水,也可以锁住一池,放草药包做药汤。
  池水之上一片氤氲,水汽蒸腾犹如云雾一般,水下有泉眼和阵法加持,布置得浑然天成,与周边花草交相辉映,下方便是山河壮景,视野开阔至极,就连嘴上说着接地气实则挑剔至极的周天元周大公子试过之后就每日都往这儿跑了。
  与天泉相连的活水其实是凉的,但暖池底下的阵法,能根据人的体温自行调节温度,陆形云刚进去还好好的,可等金天机下来后,水温便持续上涨,继而开始沸腾,陆形云赶紧跳上岸,但双腿、腹部、后背不可避免烫伤,他背对着金天机,龇牙咧嘴地拉上衣袍,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持续沸腾的池水,整个傻眼。
  金天机一上岸,那水温便恢复正常,但陆形云浑身轻微烫伤,半点温水都不能碰了,好歹让神子殿下来了趟。
  你泡吧,等你泡完,药都散进里头了,到时再加点凉水了,我再陆形云见天机选的药包中有疗伤用的,也不知道对烫伤有没有效果。
  毕竟是陆形云亲手开凿的暖池,前一刻还给他介绍过,金天机不想让他失望,到底还是继续待回池子里,他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也沉进池水中,眼睛望着陆形云,眼前的状况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这跟陆形云想得好事也完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貌似不能算计人,但凡心生邪念,报应就会来得非常之快,这不,他只是想罢了,不后悔。
  天机,不烫吗?陆形云还是忍不住问。
  金天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独自泡了一会,忍着忍着便打了个寒战,戳了戳手臂上的皮肤。
  陆形云看出他的异样,道:怎么样?
  还好
  天机,你说实话,这药池,你感觉怎么样?
  金天机说:有点凉了。
  陆形云望着那持续沸腾的池水,道:跟先前圣山外的河水相比呢。
  差不多?金天机没感觉到差别,只是因为陆形云因为这池水被烫伤,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寒,这池水也格外的冷。
  这样啊。
  陆形云不勉强他继续泡了,忙给他拾起地上的衣袍,非常识趣地准备再为他更衣。
  金天机从水中起身,浑身冰凉地套上里衣长袖,陇上衣襟,便迫不及待抱住了陆形云。
  真舒服啊。陆形云忍不住向后仰,脖颈纠缠,靠着他冰凉的肌肤。
  金天机目光一下子直了,喉间干涩,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下。
  然后,他听到了好听的声音说出了他梦寐以求的话。
  天机,今晚别走了,你就当一晚我的纳凉席,让我抱着你睡吧。
  好。
  每当这时候,金天机总感到自己好像什么做不了,他明明不是人却觉得做人好难,做人好像必须得无时无刻不克制自己的欲望。
  明明他很想亲近陆形云,却害怕被对方拒绝而不敢太过火,他很怕陆形云受伤,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尤其在他眼皮底下受伤,甚至是因为他自己,千万不要,他极力避免这样,可好像总是无法避免。
  如果他能懂点阵法,如果他能看穿此阵原理,更小心谨慎一些,或许形儿就不用遭受这份疼了,明明他是天生神器,可为什么得到他全身心支持不介意倾力相助的人,却并没有因为他而讨到多大便宜,无论如何,高兴的快活的总是他,迁就他满足他的安慰他的却是别人。
  我靠着你是舒服了,但你冷啊,要是烫伤能马上好起来就好了。要是能再也不受这种小伤就好了。陆形云揽过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说道,说实话挺尴尬的,才鼓吹了自己的得意之作,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才哄人来共浴,结果自己光看人了。
  就在他喃喃自语着情话时,他没有注意到,金天机的眸光稍稍暗了下来。
  下一刻,陆形云被打横抱了起来。
  但动作并不如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体贴入微,明显强硬了许多。
  陆形云轻嘶一声,不由讶异地看向金天机,却发现他的神情变了,目光也和方才不同。
  那双淡漠疏离得好似看透世间炎凉,目空一切般孤高的视线凉凉地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整个人连同灵魂看穿一般。
  陆形云突然想到了从圣山出来时,那个明显不同往常的金天机,俨然如神明本人。
  曾忽略了他的安危,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身边那是平日里重视他一切的金天机做不出来的,但他偶尔会想,或许那才是神子殿下真实的本性呢,平日里黏着他或许只当他是个爱不释手的心爱物件呢。
  陆形云对平日那个对他体贴备至的神子殿下很没辙,几乎什么都依着,但对于这个状态的神子殿下,让他感觉很陌生,甚至戒备,所以并不期待。
  在那之后,他有询问过天机有关白瓷瓶子的事情,但天机都是一脸莫名,说那是穆芝老道的药圣朋友给的分明不是,他亲眼见到,在天机手中凭空出现的完全一致的白瓷瓶,里头放着足以治愈一切伤病的无形之物。
  现在这个状态又出现了,是什么原因?为什么?
  是他遗漏了什么,天机会不会不出现了,陆形云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
  啊啊,救命啊,快救我
  宗门另一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呐喊声。
  这不是陆形云听出那竟是周天元的叫声,感到很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