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06 反击。
  责骂他说谎也没关係,取笑他撒娇也没关係,但他确实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将于半年后死去;他想在这些日子里,多和向若温相处一点,哪怕只是一分鐘都好。
  他想,光是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足够了──因此他必须把握这倒数的时光,别再白活。
  「过不久就会回国了,到那时候,一切都将结束。」苏淮辰的语气平淡,可想着的,却是如何復仇这样沉重又可怕的事情,「鲁伯史泰与赛恩巴格特家族将会灭亡,我再也不会让他们继续纵容下去、也不会怜悯,更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那是向若温第一次听到苏淮辰说出这样的话。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她明白这就是alston的世界……弱肉强食。即使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可能被底下的人反咬一口;若自己珍爱的人事物被侵犯了,她也不会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确实,是该反击了。
  她并没有拥抱苏淮辰的勇气,但却动了那颗心。
  想抱紧他、安慰他、支持他……甚至亲吻他。对他来说这是相当荒唐的想法,但却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不知道苏淮辰给予自己的这个拥抱,是不是包含着其它意义,可是她光是知道苏淮辰需要她,那就足够了。
  向若温没有说任何话,只知道走廊恰好都没人,他抱着她很久很久。
  在准备离开本家时,向若温被一群在宅邸的管家,以为自己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在这,没想到管家给了自己一个礼物。
  他说,这是宅邸的每个人都有的机械手錶,是亚克钦赛斯家族企业中、旗下的一个產品。机芯背后刻有自己的名字,每一支手錶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价值不斐。别说客製化刻名字了,这手錶在百货的专柜卖至少也要五万英镑。
  听到「五万英镑」,向若温深吸了口气,完全愣着了。
  他们家族的人都是这么大手笔的吗?员工福利未免也太好了……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艾德莉丝今日穿着正装,擦着大红色的口红,气色相当好,又是过去女强人的模样。
  「路上小心,艾德莉丝大人。」管家鞠躬的同时,其他于宅邸工作的人也都低下头。艾德莉丝与所有人道别后,率先上了轿车,向若温左顾右盼,都没看见苏淮辰,正打算要询问的时候,苏淮辰从宅邸走了出来,同样也是身穿正装,还戴着一副墨镜。
  「希伦大人。」
  「我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纳森他们,有任何问题就打电话到我那。」
  「没问题,路上小心,我会辅佐纳森少爷他们,并且打理好宅邸的一切,希伦大人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能够做到,我很放心。」苏淮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向若温的身旁,对她问:
  「有跟大家好好道别了吗?这次回去,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过来这了。」
  「有的,管家还送了我一份礼物,说是在宅邸就会拥有的一支手錶……这有点太贵重了,可听说上头刻了我的名字,是不是不好退回去?」
  「开心地收下礼物吧,别想那么多。但如果你是想,为什么在我那头的宅邸工作没这福利,那是因为工作满一年了我才会送这手錶,若温这才待了半年多。」
  「我没有那么想!」就怕又看到苏淮辰生气的样子,向若温现在不敢反驳太多,也试图让自己别多想、也别太贬低自己的价值。
  「好,那么我们走吧。」语落,苏淮辰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向前走。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向若温紧绷着神经,即使他的手没有任何温度,但还是有着重量的。
  搭上轿车,他们前往搭飞机的地方,接着回国。
  一段日子没见的宅邸并没有任何变样,但是这个世界,将要有天翻地覆的改变──苏淮辰的计画正准备开始,好戏才正要上演。
  做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alston,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扭转局势。
  「向若温小姐,主人说您可以休息几日再回来工作的。」奥夫德看回国后第一天的向若温就在干活,特意过去与她告知。
  「我知道,只是我并不累,不用休息也没关係。」向若温浅浅一笑,虽然自己这么说,可其实她今早起床就觉得全身痠痛,精神也不怎么好,有些晕呼呼的。虽然去洗把脸之后感觉精神都来了,但痠疼的感觉还是在,为了让自己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她一大早就开始工作。
  认真做事让她的身子好似忘记疲惫,直到被奥夫德打断了,她的每根神经回路都在告诉她自己太过勉强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奥夫德一脸担忧看着向若温,向若温本来想摇头说没事,可突然间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脑袋晕眩,手捧着的花瓶掉落在地上,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啪擦」一声──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深埋于记忆深处的事情要爆发出来,她昏了过去,听到一个人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向若温、向若温、向若温……
  ──「我的女儿,不会待在这个家族!」
  是谁?是谁在说话?
  ──「隐姓埋名也好、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千千万万别让赛恩巴格特的人找到你……知道吗?向若温。」
  赛恩……巴格特?
  温柔婉约的女声一夕之间变得可怕。
  ──「你永远无法逃离这里,向若温,你一生都得奉命于此。」
  不要……不要……
  ──「听我的命令,向若温,找到那个躲了三十年的希伦‧亚克钦赛斯,把他杀死。」
  不要……不要再说了……
  ──「鲁伯史泰与赛恩巴格特家族将会灭亡,我再也不会让他们继续纵容下去、也不会怜悯,更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向若温、向若温……
  好多人呼喊着她的名字,交叠在一起的声音变成吵杂的噪音,让她从梦中惊醒。
  恢復意识的她第一个动作变是遮住自己的耳朵,发现自己躺在昏暗的房间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瞬间,她的眼珠子闪过了一圈红色。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她的过去以及如同诅咒般的命令──
  她得……杀了希伦‧亚克钦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