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需要被原谅的是我,妄图逃避的也是我。
  我对宋承说过,因为在乎,所以才会逃避。
  话虽如此但我却打心底厌恶逃避的人,厌恶这样的懦夫。
  如今我的举动却有些像个懦夫了。
  到了这时候我竟会羡慕起曾经的司马惟来,羡慕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实施自己的想法,羡慕他不用背负罪恶上路,因为他从不愧疚,从不在乎,所以从不会逃避。
  他甚至可以做到在杀死媳妇后,再深情地去祭拜。
  可我和他始终是有些不一样的,因此媳妇的突然到来会让我一时无措。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也分不清这逃避的冲动到底是源自说谎的愧疚还是隐瞒真相的无奈。
  我的理智告诉我,《宋氏兵法》不能落入那群暗中人的手中。同样地,《宋氏兵法》更不能落入媳妇的手中。
  因为她是庆国的君王,而我终归是华国的皇子。
  就算我入赘了唐家,但我依旧姓司马。
  我不知道媳妇有多大的野心和*,也不清楚她对统一一事有多大的执念。但她是个明君,而不是个庸人,只要不是庸人,就会有远大的抱负。
  而君王的抱负落到实处常常便成了杀戮的理由。
  我明白宋承愿将兵书交给我,除却我有能力帮他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因为我没有权力。
  没有权力,再多的*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所以在他看来,我是相对最为安全的。
  但媳妇和我不一样,她有的是泼天的权力,她的*找得到发泄的出口。
  唐蓁以为我不知晓谁来了,便跑到了我的身旁,拉着我的衣角,唤我道:“父后,母皇来了。”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事到如今我只能放下鱼竿,站起身来,笑着躬身行礼道:“陛下。”
  媳妇没有看我,她弯下腰拾起了地上的鱼竿,广袖飞舞,池里的鱼线便被收上了岸。银线耀光,转瞬间,鱼钩到了她的玉手中。
  她皱眉瞧着手中的鱼钩,突然扑哧一笑道:“朕就说这里的鱼怎会那般难钓,果然是某人太蠢了,连鱼饵都忘放了。喏,你瞧。”
  第53章 鱼池爱情故事
  媳妇将空空如也的鱼钩拿在我眼前得意地晃着,她的双眼比天上的烈日还耀人。
  看着她的双眼,逃避的念头顷刻间便被抛诸了脑后,此刻我脑中冒出的唯一一个词便是“尴尬”。
  我觉得有些尴尬。
  或者说非常尴尬。
  钓了这么久的鱼,被人一说才发现原来当时忘了挂鱼饵。
  说这话的人是我的女人,在旁听的人是我的孩子。
  我觉得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在这一瞬便崩塌了,如果本来还剩得有的话。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唐蓁见机拍掌,笑嘻嘻道:“蓁儿就说是父后蠢,鱼饵挂没挂都不知道。”
  我脸色一沉,盯着她道:“小孩子懂什么?”
  唐蓁的脸变得就跟翻书一样快,怕吃我的爆栗,立刻躲在了她娘的身后,还不忘探出小脑袋,嗲声道:“母皇,母皇。”怕被殃及池鱼的唐箨也躲了过去。
  媳妇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笑道:“你发什么脾气?蓁儿本来就没说错,就是你自己蠢忘挂鱼饵。是不是,蓁儿?”
  唐蓁拼命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抚额道:“慈母多败儿。”
  我深知,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气急败坏决计是行不通的。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我便应像那日在猎场上一般,拿出我的看家绝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敛去了面上的怒意,淡淡道:“蓁儿你太小,父后这叫随缘钓法,愿者上钩。”
  唐箨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料想他这个年纪也听不懂什么叫“愿者上钩”。
  若是平日唐蓁不敢多说什么,但这丫头今日见有她娘这个最大的靠山在,气焰很是嚣张。这不她又撇嘴道:“父后莫不是又在胡说八道吧。”
  这是什么情况?我连严闻舟和欧阳诺都能骗过,竟骗不过一个小孩子?我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面却觉得更为尴尬了。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我加重了语气道:“是不是父后说一句,你便要对一句?”
  唐蓁见状又拉着媳妇的衣角,委屈道:“父后凶。”
  媳妇揉了揉唐蓁的脑袋,温柔道:“好了蓁儿,你也别再和你的父后唱反调了,不然过会儿你的父后就该找母皇的麻烦了,又怪我太将就你们。”
  唐蓁一脸不信的模样,奇道:“在这宫里母皇便是最大的,父后怎么敢欺负母皇,找母皇麻烦?”
  媳妇面上一红道:“你父后虽然平时不行,但有的时候却可以欺负母皇。”
  “什么时候?”
  “你长大了便知道了。”
  我重重地咳嗽了声,呵斥道:“在孩子面前瞎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