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林萧憋了半天没憋住,到底还是笑了出来,拍着蒋巅的肩膀道:“果然很关心你!”
  蒋巅刚刚还笑的能开出花儿来的那张脸转眼间黑如锅底,盯着秦毅的眼睛好像要活剥了他似的。
  秦毅哪想到这样都能引火上身,苦着脸差点儿哭出来。
  将军,这……这真不关我的事啊!大家都有份,总不能怪我一个人吧?
  …………………………
  蒋巅喝完药就回了林萧给他安排的院子,白芙则在内院由林府的女眷作陪。
  林府宅院虽大,人口却并不多,除了年迈的林母之外,就只有三十来岁的林夫人和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以及一干伺候的下人。
  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自然是住在前院儿,只在每日请安时才会到内院走动。
  而林老夫人则常年吃斋念佛,住在佛堂,所以现在陪在白芙身边的只有林夫人和一个看上去比她年轻几岁,被她称为妹妹的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湖绿色衣裙,头上戴着一套看上去要滴出水来的翡翠头面。
  尽管白芙对宝石毫无了解,也能看出这该是一套极好的首饰。
  穿戴打扮如此精细的人,一定非富即贵。
  可这人却神色恹恹,满脸疲态,跟林夫人说话时也总是心不在焉,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林夫人努力跟不会说话的白芙逗着趣,心里却又牵挂着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把话题拉到了她身上。
  “刚刚午睡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这么没精神?”
  她关切的问道。
  女子回过神露出一抹苦笑:“怎么能睡得好,能闭眼小憩片刻已是难得了。”
  林夫人叹口气,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却又碍于白芙在这里,只得咽了回去,柔声劝道:“你别想太多了,这事不是还没最终定下来吗?万一国公爷日后想通了,又改了主意呢?”
  女子摇头,眼圈儿泛红,似是也有什么想说的话,但同样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不言不语。
  白芙看看她又看看林夫人,略作犹豫后伸手扯了扯那女子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儿又指了指她的,做了个搭脉的手势。
  女子不懂,林夫人到明白过来,问道:“你是想给我这妹妹把把脉?”
  白芙点头。
  林夫人笑了笑,对女子说道:“妹妹,你让阿芙姑娘给你看看,或许她能帮你调理调理呢。”
  女子抬眸,面带不解。
  林夫人已拉过她的手笑道:“刚刚林大夫还跟我夸奖阿芙姑娘的方子好,那医术想来也不差,你就让她看看吧。”
  说着已不容分说将她的手递给了白芙。
  白芙对女子笑了笑,抬手搭脉,片刻后将手收回,又对林夫人比划了一翻。
  林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好,那辛苦你了。”
  说完让下人陪她去了药房。
  “她干什么去了?”
  女子不解。
  林夫人浅笑:“去给你煎药了。”
  “煎药?”
  “恩。”
  林夫人言语间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之意。
  “这姑娘虽然不会说话,却聪明伶俐且又乖巧懂事,见咱们有话要说,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女子点了点头,轻叹一声。
  “我们府上那孩子若也这样懂事,我又何至于跟国公爷闹成这样。”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卫国公夫人顾氏。
  因与卫国公产生龃龉,她一气之下离开京城,跑到了自家姐姐这里,与白芙他们前后脚抵达了林府。
  “姐姐你说,我是那不懂事的人吗?”
  她红着眼眶愤愤的道:“若是那孩子真是个聪明的,可堪大任的,我能拦着国公爷不让他给他请封世子吗?”
  “可是这些年你也看到了,那孩子确实资质平平,根本撑不起国公府的家业。”
  “原本这也不打紧,他撑不起来还有他的几个兄弟可以帮着一起分担,大家相互扶持,总能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下去。”
  “可他呢?他自己没那个本事,还容不得他的几个弟弟比他好!恨不能把他们全都赶出府去才甘心!”
  “偏偏国公爷平日里清醒的很,一遇到这孩子的事就像眼睛上糊了屎一样什么好歹都分不清了!那孩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明明是我的孩子受了冤枉受了委屈,结果受罚的还是我的孩子,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夫人知道自家妹妹向来是个暴脾气,但听她说出这样难听的话,还是忍不住小声嗔怪。
  “你堂堂国公夫人,说话好歹也注意一些,什么屎不屎的,多难听。”
  顾氏现在可顾不上这些,满心只想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我也是为人母的,我能忍心自己的孩子这样受苦?”
  “不过是跟他分辨了几句,他就一副我是故意为难那孩子,见不得那孩子好的样子!”
  “我呸!”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狠狠的骂道:“那孩子还用得着我为难吗?他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为难他还怕弄自己一身脏呢!”
  第19章 沟通障碍
  白芙并不知道林夫人与顾氏在说些什么,她此刻正在药房里专心抓药。
  林府富庶,府上不仅有专门的大夫,还特地设了一间药房。
  药房中药材齐全,无需出门就能配出各种药方。
  她低着头把需要的药材一一配齐,又亲自端起药罐去煎药。
  药房的小童要上前帮她,却被她摇头拒绝。
  一旁的刘大夫对小童摆了摆手:“这剂药煎起来怕是有些麻烦,你别插手了,弄坏了反倒不好。”
  小童哦了一声,垂首退到一旁。
  刘大夫在旁站了许久,盯着白芙手里的动作一眨不眨,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惋惜。
  佩服的是这姑娘一手绝活,不仅药方配得好,而且对药材的分量更是十分清楚,随手一抓便是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起初不信,为防用量不对反而伤了身子,还叫药童重新称了一遍,结果当真是准确无误分毫不差。
  惋惜的是这样一个人才却是个哑巴,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识字,莫说是交流一下彼此行医的心得,就是正常沟通也颇为费力。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心中也更加佩服。
  一个不识字的人,要想将成百上千张方子熟记于心,那就只能靠脑子生生的背下来才行。
  他行医多年,自认医术排在中上之流,却也不敢说自己有这两样本事中的任何一样。
  而这位姑娘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必定是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吃过许多常人未曾吃过的苦。
  那位教授她医术的人,定然也非寻常之辈。
  单就将那些医书及药方灌进一个不识字的人脑子里,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位姑娘若是要熟记百遍,她的师父怕是也要诵读百遍吧?
  佩服,佩服。
  可惜,可惜……
  刘大夫正在心中感慨的时候,蒋巅来到了这里。
  他刚刚先回了林萧给他安排的院子洗了澡换了衣裳,此时一身清爽。
  见白芙正坐在小板凳上煎药,便随手搬了个板凳坐到她身边。
  白芙还记得白日里他脱裤子的事,看他要多不顺眼有多不顺眼,一边给药罐扇着风,一边扯过另一柄扇子挡在两人之间,连眼角都不想看到他。
  蒋巅笑了笑,将扇子拽走扔到一旁。
  “我在外院,你在内院,今晚原是见不着你了的,结果听说你又来药房煎药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还能赶在睡觉前再看你一眼。”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
  白芙伸手想把扇子够回来,蒋巅猿臂一伸,把那扇子扔到了更远的地方。
  白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理他了。
  蒋巅见他还在生气,耳根还有些微微发红,凑过去低声笑道:“还在害羞呢?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可害羞的。”
  啊啊啊这个混蛋!再乱说话我拿烧火棍烫你信不信啊!
  白芙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转头看向四周,生怕他刚刚那番话让人听见了。
  蒋巅以前不明白女孩子家害羞,现在多少明白一些了,抬起头对药房里的人摆了摆手。
  “你们都出去。”
  小吉闻言立刻退了出去。
  药童和刘大夫犹豫一番,最终也垂首离开了。
  白芙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抓过烧火棍,满脸戒备的看着蒋巅。
  你让他们出去干吗?你要做什么?
  蒋巅没将她这个动作放在心上,犹自低声哄劝。
  “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等以后阿芙愿意跟他睡了,难道他还不脱裤子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