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康熙:
  胤礽:
  嗯
  胤礽挪开康熙的手,以他现在的道行,这已经算是轻而易举了:您想哪儿去了,我这是借住。看那道士观也知道啊,重建不得换个地方住吗。我这是在蓄发呢,想簪冠。您来是找大师吗?有什么事?
  康熙为胤礽的手劲暗自心惊:福全病了,很严重。昨日去看他,他竟说朕来了,他就可以放心地走了。朕下个月就要巡幸塞外,我怕就他的状态,我连最后一眼,都赶不及看他。
  胤礽挠头:但是我师父不在耶,而且你带钱了吗?
  康熙:
  康熙:?
  康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胤礽大声忤逆:谁来找我师父看病都要带银子的!
  第57章
  康熙:???
  这是我儿子, 是吗?
  有一瞬间,康熙都开始怀疑了,面前这不孝子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青阳大师刮油水的风范。
  胤礽也就是开玩笑, 入道前他还曾想过,倘若有一日康熙有求上门,他要如何为难, 但所谓仙道贵生,面对治病救命的事, 还是不能耽搁的。
  等等啊。胤礽转身走向后殿,我拿符箓出来, 通知师父。
  康熙愣了一下:符箓?你学会法
  后面的话,淹没在目瞪口呆中。
  一般人说符箓,指得都是那种画在黄纸上的咒文吧?胤礽这个就很不一样了, 他去后殿扛了一口小石棺出来, 吭哧往院子中央一搁。
  康熙:
  惊呆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符箓。骗人的江湖道士都不敢演得这么离奇。
  张老爷子满脸噫!晦气的嫌弃表情, 嘟嘟哝哝回屋去了。
  胤礽揭开石棺盖, 露出里头歪歪扭扭,被蹭花后又补全的符箓, 满脸地骄傲:我师父当初留下的墨宝血宝啊, 时至今日,仍旧威力不减。
  五鬼搬运术,是师父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的神通。胤礽学会此术后,请阴将搬运来的第一个物件就是这小石棺,然后将符箓悉心补好, 作为师徒结缘的纪念。虽说现在他也能自己写五鬼运财符了, 但用小石棺上的旧符, 这是一种其他人都不懂的情怀
  康熙确实不懂,他甚至在想,保成入道也半年多了,咋还自己不会画符,得用师父的,搞了这么大口石棺。
  胤礽哪知道康熙已经产生了是不是没天赋是不是偷懒之类家长特有的质疑,捏住三清指,低声召请:敬借三清天尊勅令,召请五鬼在何方
  何人做法?曹十等阴将应召而来,抬眼一看是胤礽,五个鬼脸色顿时就不对了,你啊
  说罢,这次又要搬什么?曹十充满怨念地说,是棺材?还是小孩?
  之前曾听赵公明大人抱怨过,青阳道长初见便让他们搬人,曹十等五阴将那时候还庆幸,青阳道长每次召请他们都是正经搬的金银,哪知道他们的蹉跎却是应在了青阳道长的徒弟身上!
  胤礽立马很上道地递上香火:烦请诸位给我师父带个信,我叔伯福全病重,家人重金求医,不知师父现在身在何处?来不来得及送我叔伯前去就医?
  ?康熙瞪大了眼睛看胤礽,他虽看不见曹十,却能听见胤礽说话,什么重金求医,他进门提都没提过哦。
  @#¥@#¥阴将们无声掀动着嘴唇走了,不出少顷闪身回来,话带到了,你师父正在黑龙江。那里阴鬼数量稀少,他正在查此事,要去赶紧去,过几月大约就要走了。
  黑龙江?胤礽心惊地喃喃,那里争斗方歇十四年,怎会阴鬼稀少?
  康熙却是猛的一站:哪儿?!
  黑龙江?!
  胤褆不就在那吗!康熙瞬间就开始惶恐了,他已经丢了一个儿子了啊,不能再丢第二个!
  等胤礽和阴将交流完情况,回头想说需不需要他有偿地顺带送一程,庙里哪还有康熙的影子?
  康熙早就一路疾走出巷了,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马车,厉声道:快!发信让福全准备动身!
  还巡幸什么塞外,儿子都快一个个的没了,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么想想,他的儿子好像也不是很多!
  和康熙的忧虑完全不同,青阳到了黑龙江,根本找也没找胤褆。
  在江苏的时候,千里赶赴来帮忙的道友还不是很多,如今半年过去,在南京都城隍庙以及一路的号召下,佛门、道门有道行的弟子八方来援,青阳每天光是和这些人打交道都挺忙了,哪还管其他事。
  此时正值五月,阴雨连绵,边境本就荒凉,也不是每次做道场都能有遮蔽之处的。为了最大程度上地扩大超度范围,大家都放弃了用法术给自己避雨,专心致志地超度。等轮到青阳、绝明他们休息回屋的时候,每个人都湿哒哒的,进门两个和尚就开始对镜擦光头。
  阿嚏!青阳揉揉鼻子,感觉自己貌似有些感冒。虽说法衣不会湿,但做斋醮时行动之间,雨水却是顺着领口灌进去了,反而更冷。
  一直和优昙一起坐在屋里,一声不吭的罗睺,顿时把眼神投了过来,直直地盯着他。
  要换做以往,罗睺肯定早就过来啰嗦了,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打从出观那天起,罗睺就一直怪怪的,刻意和青阳保持距离,甚至连青阳做斋醮也不跟了。
  青阳心里有点失落,面上却不显,撸了一把自己的卷发,看罗睺还盯着自己:没事,洗个澡出来,我拿针自己扎一下。
  他们现在住的是临时搭起来的屋子,做了加持,三人住一间,跟集体宿舍差不多。青阳溜去洗澡,运气还不错,里头没人。
  浴房不大,里面的水是用阵法从地下引流上来的,其中还有道友贡献出的法器,能加热水流。青阳脱掉湿漉漉的衣服,一边舀水淋浴,一边想:好奇怪啊,这次出门,魔祖都没在洗澡的时候蹲旁边守着,开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进来检查有没有送神仪式了。明明以前去京都、开封,都还会盯着检查的。
  冲洗干净,青阳披上依旧干爽如新的法衣。推门出去,却发现罗睺揣着手,在屋檐下来回踱步。
  咦,青阳一下惊喜了,颇有种回到之前的熟悉感,立马热情邀请,要进去看看吗?看看吧,没有藏东西的。
  罗睺就是听陈圆圆蛊惑,来送姜汤,汤还藏在袖里没送出去,就被青阳热情地推进还雾蒙蒙的浴房。
  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夹带着皂角的气味。罗睺只呼吸了一下,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闪现曾见过的画面白而挺拔的脊背,长至膝盖的卷发,蒸腾着热气的水流。
  就这会儿,他看浴房里葫芦瓢的眼神都不对,仿佛依稀能勾勒出,小道士如何伸手舀起清水,于水濛濛的白雾中浇淋的画面。
  青阳就是抓住机会想重新拉近一下距离,哪知道罗睺进门就僵了:嚯,不是吧,难道里面真的有人放送神的法器?我没看见啊?
  青阳还探着头往里看,罗睺已经带着几分狼狈退出来了,强自镇定地将姜汤往青阳怀里一塞:什么都没有,喝你的热水。
  青阳怀中一暖,姜汤的温度甚至还有点烫。他低头看看怀里的汤水,眨眨眼,嘴角就漾开笑。
  雨幕的另一端传来呼喊,隐约听得是在哪一处沟壑发现不少受伤的阴魂,大约是侥幸被恶徒遗漏,在沟壑中躲藏起来,有空的道友可以来帮帮忙。
  看我做什么,还不去做事?罗睺被青阳看得忍不住偏了下头,随后又很神经敏感地猛地扭回来,以示自己毫无心虚,把汤喝了!
  青阳温顺地捧起碗,一边喝,一双褐色的眼睛还从碗后看着罗睺,一口气饮尽后,吐出舌头,烫。
  其实也还好青阳这么想着,动作上却是微微仰起脸,看着罗睺立马紧张,垮了脸凑过来看。
  天空被阴云笼罩,雨幕中光也是灰蒙蒙的,仿佛给罗睺身上又添了一抹浅淡的墨色。
  嗯青阳走神地想,我这是不是也算直男间的小把戏?
  他好像有点懂了,之前自己为何会因为罗睺的突然贴近心悸,现在又为何会在雨幕下吐着舌头冲罗睺撒娇。
  那魔祖呢?之前那么亲近,这五个月来却连同睡都没过一次。
  青阳缓缓把舌头收回去:我去搬砖啦!回来再撒娇。
  ?!罗睺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道士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跑了出去,挥着手,撒娇了师尊就要陪弟子睡喔!
  周围也轮休回来,蜂拥而至想挤占浴房的大部队:?!!!
  道士们都快把眼珠瞪出来了,更别说和尚们,细碎的声音瞬间就蔓延开:
  这男的谁啊,超度的时候未曾见过。打扮不像和尚,也不像道士。
  但刚刚那个是青阳道长吧?和南京都城隍庙的张双迎道长一块儿牵头超度的那个?
  哎呀!我道门中竟出现了这等唉,我都不欲说!
  咦,徒弟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作甚,我又没有那种心思!
  众多拥挤的光头和道冠之中,一道鬼影悄然掠过,将此间发生的事统统告诉同伴。青福观的阴鬼们瞬间狂舞起来,仿佛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超度一般。
  陈圆圆捂嘴落泪:终于等到这天了吗?我就说魔祖不行,还是东家靠谱。
  不知道你们高兴个什么劲,那些话本不都说,人有情就不能成仙,那这臭道士岂不是得奴役我们几十年?!鳌拜混杂在诸多欣喜若狂的阴鬼中,格格不入。
  呵呵,索尼说,讲的好像我们小东家飞升,你在青恣手中就能讨到好似的。
  原本还在为方丈的爱情狂舞的阴鬼们中顿时出现了缠斗的身影,鳌拜和索尼滚在一处厮打。赵公明嫌弃地和兄弟们往旁边退开,灶王奶奶攥着双手,时不时抬手抹泪,一副感谢上苍,娃儿终于要谈对象了的神情。
  远处,也抱了个脸盆过来抢浴房的张双迎:
  他预感不妙,刚想掉头就跑,周围的人已经冲上来将他淹没:
  张道长!说说啊,你们不是一路的吗?那位黑衣男子到底什么底细?
  什么师尊陪睡,他俩什么关系?
  啊呀!有辱道门名誉啊,贫道一定要去骂醒他
  等等!张双迎本想做个闷嘴葫芦,听到最后一句浑身一震,惊恐地喊出声,别劝!是好事啊!
  ???稍微远点的和尚道士抻长了脖子,有的道士都恨不得把手摁在前面和尚的秃脑袋上,好踮脚踮得更高一点。
  张双迎忍不住抹了一把脸,看看罗睺早跑不见了,没听到那句有辱道门名誉,才松了口气,你们没看出那位身份,自然不知,不如与我移驾客堂,我细细说给诸位听
  三清在上,还好阻止的及时,这是能劝的事吗?管闲事管到魔祖头上了?
  南京都城隍庙的其他道士们并不与张双迎分享相同的紧张感,他们只鬼戚戚地抱着脸盆,逆着人群走,恰好趁机抢占浴房。
  张双迎牺牲自己,造福师兄弟,抱着脸盆吸引大部队往远了走:这要从哪说起呢,那位黑袍男子实则乃是位神明,你们或许不知,青阳道友颈边的金坠子,就是他的神像
  青阳正在沟壑处施展避雨法诀,将带来的香火点燃给全胳膊断腿的阴魂的吃:阿嚏!阿嚏阿嚏!
  谁念我呢?青阳纳闷地揉揉鼻子,全然不知道自己和魔祖才开窍的爱情,已经借由张双迎之口,传入了天下有道之士的耳中
  青阳所制的香火效用明显,几柱香下去,就有阴魂恢复神智,他连忙问:落入沟壑之前的事,你可还记得?是什么人抓的你们,可曾听他们谈起过?
  我,我就听他们说什么反清复明,那阴魂努力回忆,实在想不出了。
  陆续又醒了几个阴魂,同样也只是听贼人说过反清复明,至于是哪一方势力,具体是谁,一概不知。
  等阴魂全都复原了,青阳才折返回屋,这时候大家都恢复淡定了,就连陈圆圆也只不过是在屋檐虚坐着,很端庄娴雅的样子:呀,东家回来啦。
  是迫不及待来找师尊睡的吗?
  ??圆圆眼神怎么怪怪的,青阳被看得寒毛直竖,嗯了一声就赶紧进屋了,对着绝明、绝心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就是不能确定,这个想反清复明的邪道到底是哪一方势力,青阳说,天机蒙蔽,想必如同曾经的无量量劫一般,是必然要发生之事,不可提前测算。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百姓起义,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意图趁此机会,颠倒阴阳。绝明点点头,我们也只能尽全力做我们目前能做的。
  点到为止,青阳也不再多说,转身趴床上去,把法衣一掀
  你干什么!本还藏匿身形的罗睺一下扑来了,把青阳的法衣往下一拽,扭过头还对和尚怒骂,看什么看!
  和尚都给突然出现的罗睺吓了一跳,又很冤枉,他们看什么了,是青阳道友自己掀的衣服,看这架势应该是要针灸吧。
  青阳也吓了一跳:幸好我这针没下去!
  优昙已经虚化身形,缓缓穿墙退出屋外了。没过多久,和尚们也被赶了出来。
  绝明小声嘀咕: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扎个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