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鳌拜的神色松动了些,胡搅蛮缠的力度略有减轻,心思一动,那老夫还想吃酱肘子、燕窝汤、鱼翅蟹羹、蒸鹿尾、烧花鸭
  还蒸鹿尾、烧花鸭,他还烧雏鸡、烧子鹅呢!青阳:那还是请个说象声的来比较快。
  等等,可能也没有那么快哦。青阳回忆了一下,虽说明朝就有说象声的了,但这会儿《报菜名》明显还没诞生呢,那是20世纪万人迷李德钖先生编演的作品,现在的相声还叫象声呢。
  鳌拜还要再闹,青阳:再吵,你就继续寡吃香火。
  鳌拜瞬间哑火了。
  胤礽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淡淡一笑。
  此时他眼上露水效用已过,看不见正和青阳道长撒娇的阴鬼的样子。如果不是会显得有失端方,他还真有点想再抹一下,看看这小阴鬼到底长什么样。
  敖儿,敖儿,也不知是哪个ao?虽说胤礽一下能想到的字,都似乎挺男性化的,但哪有男孩子那么能撒娇的,还要青阳道长用葱油大虾哄。
  一定是一个非常可爱、性子娇蛮的小女鬼吧!
  胤礽一厢情愿地歪歪着,根本没想过这个敖儿,就是曾经骑他脖子上那阴鬼的可能性。
  鳌儿粗声粗气:哼,葱油大虾就葱油大虾。你不要骗我!回来就给我做。
  他半截身子还沉在菜地里,刚刚窜的劲头有点过。
  青阳宽容地说:不骗不骗,回来就给你做。
  胤礽在一旁露出的淡笑更加明显了,透着一股成熟男性对小女生的纵容和了然。
  鳌拜不经意间扫到:
  鳌拜:哕。
  鳌儿飞快把自己从土里拔起来,拍拍屁股继续擦柱子去了。
  因为承诺了三清,会做小神像一路供奉,青阳和太子在秦淮又多留了一日。隔天出发时,一大群街坊都特地赶来送行,一路送到窄巷口外,各个眼泪汪汪:
  大师,真的要走啊?
  道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青阳道长!早去早回啊!
  太惨了,他们蹭不了每日的念经了。回头又没好觉睡。
  还有些女孩子摘了野花,羞怯又大方地扔到青阳乘坐的那辆马车上,胤礽撩开车帘,带着淡淡的愉悦调侃:古有潘安掷果盈车,道长也不差毫分。对了,道长是哪门哪派,可否成家?
  青阳还窝在马车里捯饬他的头发,试图捋直:那倒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胤礽点头放下车帘。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掀开,内心带着点旁人察觉不到的紧张,试图靠闲话打发情绪:那道长心中,更青睐哪种女子呢?
  之前他和青阳道长去买小神像的材料时商讨过,两头骗的可行性。神明也不是一时不差地呆在牌位或神像中的,他们也有自己的事务。一般来说,五灵公只在青阳道长召请时才会降临,三清则只在吃供奉的时候才会回到神像或者道观,两边错开就不会有问题了。
  说是这么说,万一有个意外呢?
  青阳停下梳头的动作,沉吟片刻,带着憧憬,同时又很忧伤地说,应该是那种,能跟我一起侍奉师祖,又很会保守秘密的女孩子吧。
  毕竟他在外面也养了神的。
  胤礽:
  想成为青阳道长的娘子,肩上要挑起的担子着实太重了
  太子一行从秦淮到永定,用了不少天的时间,再加上去秦淮耽搁的时日,久到胤褆都有点待不住,一听城卫说太子车队已经到了城门口,就立马骑马迎了出去,打算好好借题发挥,教训一番误事的太子。
  圣上亲自交予你的任务,你却这般怠慢,果真是根本没打算替我翻案胤褆挑衅到一半,突然发觉太子车队似乎多了一辆马车,这什么?
  胤褆鞭马上前,就要挑开车帘,刚一靠近,本来对他爱答不理的太子竟从车上下来,满脸怒容:直郡王!当着孤的面,你就敢如此放肆!是不将孤放在眼里吗?!
  胤褆心里一定,刚刚胤礽跳下来时,他还以为胤礽又会叫一声大哥呢,那他绝对调屁股就走人:当然不是。只是太子殿下,我记得离开紫禁城的时候,您这车队只有十五辆马车,怎么现在多出一辆?
  太子越是不让他看,胤褆就越是铆足了劲想看。
  反正之前种种,他和太子之间就已经撕破脸面,这次的案子办完,他更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结局。憋着一口莽劲儿,胤褆一边以胤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去拉车帘,一边厉声说:该不会是特地准备,用来构陷本王的假证你谁?
  青阳正剥着车里的柑橘呢,猛地和胤褆一照面,也有点傻眼。
  ??胤礽本来心都提起来了,你直郡王,你不认识此人?
  胤褆嫌恶地收回手:我认识他干嘛,我又不信道。大约是想到了张明德,胤褆走到一半了,又特地策马回来,对着车里愤恨地啐了一句,呸!道士都是骗子。
  胤礽:
  青阳无语:对啊,就是我啊,之前坑你的骗子。你都回头又看我一遍了,这都没认出来吗?
  明明张明德和胤褆照过面的,而且胤褆还被坑过,应该印象深刻才是,来回看了两次正脸了,居然还认不出他。
  不过这么一想,那些街坊邻居也是这个反应,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胤礽一眼就认出他来。
  胤礽也是想到了这一节,眼神轻飘飘地看了青阳一眼,得意中暗藏深意。
  青阳:
  知道了,知道你一眼认出我很棒棒,倒也不必老想见缝插针地加固小团体。
  因为胤礽去秦淮找青阳,耽搁了好几天,所以胤褆急得很,恨不得胤礽不眠不休,进了城直接去查案子,还他清白。
  胤礽:急什么呢?直郡王比孤早来了这么多天,查到线索了吗?
  胤褆大怒,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那按太子殿下的意思,我们就寡在府里干等?
  等是要等的。胤礽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直郡王也不用那么急,一炷香后咱们就走。
  这会儿正是三清来享用供奉的时候,为了不翻车,青阳肯定得先侍奉好三清,把神稳妥的送走了,再招五灵公出来。
  胤褆躁得猛然从椅上站了起来,在原地直打转:早一炷香晚一炷香有什么区别?你非要等那道士?
  那道士也是不怕死,刚刚他都把宝剑抵到对方脖子上了,那道士也丝毫不退让,非说要等一炷香,得找个清净的地方,供奉什么神明。
  呸!骗子!都是骗子!天底下的道士都是骗子!
  倘若有一日,他还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要下令,杀尽天下道士!
  胤褆在心中恶狠狠地下决心,足足在外厅转了大半炷香的时间,才等到青阳步履轻松地从后堂走出来:你还挺悠闲!供完了吧?能走了吗!
  青阳看在原身坑过胤褆的份上,宽容地回答:能走了。
  众人一齐登上马车,往消失银两数额最大的那处私库驶去。几乎是车刚停,胤褆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回头一看,那道士居然又在慢慢悠悠、一点一点地往车下搬东西。太子也跟着一块,搬下了五块牌位。
  胤褆:????
  胤礽赶在胤褆发怒前打断: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胤褆:!
  他要是能查出来,还用等胤礽过来吗?!可胤礽搞得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是想好好查案的样子吗!?
  胤褆又气又恨,但着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干看着那长得倒蛮顺眼的道士,支使人在私库中排开一片空地,放好牌位供桌,装模作样地安置、供奉、点香。
  胤礽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拿出露水,正擦着眼睛呢,就听胤褆在一旁怒气冲冲地唧唧歪歪:搞的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装神弄鬼
  胤褆探过脑袋,只草草了扫牌位一眼,基于满人对道教的不了解,面带蔑视地嗤笑:还什么振灵公赵公明,整得倒像模像样,本王听都没听过
  好巧不巧,这时候一道出现的五灵公:
  五灵公:
  张元伯、刘元达一个飞扑:赵兄!赵兄冷静,和凡人计较,没必要。
  赵公明声嘶力竭:他死了他死了!他穷死了!!!!
  太子死死崩住大笑的冲动,微颤着手,拍拍大皇兄,将刚刚用好的露水递过去,以后有需要,随时跟孤说,兄弟们都在。
  ???胤褆尤不自知,轻蔑地抬手挥开那瓶子,你胡言乱语什么呢,谁信这破玩意儿,谁就是蠢货。我才不用这东西。那道士,快快把那什么荒野小神弄走,本王要正经办案了!
  赵公明诡异地冷静了下来,幽幽盯了胤褆几秒后,平板地叙述,他家房子塌了。
  !太子差点没憋住,正忍笑忍得腹肌痛,突然一个重要的问题闪过他的脑海。
  等等。
  哪个他家??
  是他那小家,还是他那大家??
  第9章
  太子顿时笑不出来了。
  太可怕了,他们这次重审是为了追查十万两纹银来的,结果一转眼就赔上了整个紫禁城??这可就远不止是十万两纹银的事了!
  而且他东宫也在紫禁城里的!
  青阳当和事佬:您手下留情,不知者不怪。说话间,青阳抬手,看似轻描淡写,却牢牢摁住了兀自暴怒的胤褆,将那露水反手一抹,抹到了胤褆眼皮上。
  胤褆挣扎:你好大的胆!
  胤褆心中暗惊:这什么邪门法术,他曾追随伯父福全奔赴沙场,更与皇阿玛亲征过噶尔丹,力气竟连这么个小道士都比不过?!
  正奋力对抗,胤褆眼前一花,面前就突然凭空多出五人。
  太子心里惦念着紫禁城,看胤褆眼皮上抹过露了,便出声敦促:看见了吧,既然看见了,还不快收回之前的话。怎可妄言冒犯神明。
  胤褆果然被镇住了,呆呆地怔了一会,接着一个激灵,居然更大声地骂起来:好哇!我就知道你当初为我说话没好心!叫来道士,就是为了这个的吧给我下蛊!
  ??青阳必须澄清一下,你搞错了吧!我们道门不玩蛊,玩蛊那是蛊师。
  胤褆:喔。那就是妖法!!
  这傻子吧,赵公明的表情和语气比胤褆刚才还轻蔑,一点学问也没有。连道门不玩蛊、财神爷赵公明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财神赵公明!胤褆反应强烈地为自己辩驳,但你这赵公明不是写的振灵公
  他目光落到牌位上,这次是细细看全了,青阳也在一旁说:振灵公赵公明、财神爷赵公明,都是同一位神仙啦!民间也将振灵公和显灵公张元伯、应灵公钟士秀、宣灵公刘元达、杨灵公史文业四位一起,供为五福大帝、五方瘟神的。太子殿下这次带我来,就是为了借五位灵公之力,调查纹银失踪一案,看其中有没有邪门歪道,借五鬼运财术作祟。
  靠谱还是张元伯靠谱,胤褆还在努力消化信息、重建三观之时,他已经在私库中飞了一圈:太子猜对了。私库中确实有阴鬼留下的痕迹,气味还挺浓。他看看其他几位同事,是老熟人了。
  青阳一愣:人?
  张元伯:老熟鬼。
  哦哦!青阳恍然,看来几位灵公虽然成神已久,但还是保留着曾经为人时的说话习惯啊,那是谁呢?
  刘元达犹豫了一下:是曹十他们吧。
  民间流传的五鬼运财术,分两种。一是请五方生财鬼,二是请阴将。虽说就等级来说,阴将比五灵公低一些,但当今大多数法师,可能连小鬼、野鬼都使役不了,能请来阴将已经算是翘楚中的翘楚了。
  赵公明脸色不太好看,颇有种查案子查到自己人身上的乌龙感,有些恼道:竟然助纣为虐,贪墨本该用以治理水患的纹银,这五人在青阳的注目下,赵公明改口,这五鬼不治不行!
  青阳:那我便做法将他们请来,咱们细问问,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阳间的金银对阴将来说又没有用处,偷走这十万两纹银的,肯定还是阳间的人。
  太子眼睛渐亮,他有种预感,说不准这回重审还能另有收获,捕一条大鱼:道长做道场有何需求,尽管跟孤说,不论是香火纸钱,还是供奉祭品,都
  躺着请!赵公明一下打断了太子的话,在一旁语带酸意地大声嚷嚷,什么香火纸钱,就白请!躺着,不,蹲着,不,你给我,你给我
  赵公明绞尽脑汁想找个不体面的姿势。
  凭什么啊,当初他们被青阳召请,五个鬼都叠在同一个棺材里,也没有祭品,更没有道场,青阳还是那种诡异的姿势。区区阴将,难道待遇还能比他赵公明高吗?!
  还在努力消化面前的人真是财神爷的胤褆,不由得向赵公明投去匪夷所思、充满怀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