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莫明珠仰视着这黑发黑衣的高大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半张容颜有七分熟悉,但是比她认识的萧煜辰,五官更加醒目。以她专业整形美容医生的评判,这张脸,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你怎么不说话?”莫明珠将透视的视线从萧煜辰腰下几寸收回,平定了下再次的惊叹心情,越发确定,没错儿,这就是萧煜辰!
  萧煜辰凝眉,为何这女人每次确定他身份,都会从下面收回视线?
  “你回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萧煜辰声音还是很冷,不过,莫明珠不怕,因为她百分百确定,萧煜辰不是疯子!
  “你那么厉害,如果真要杀我、我害怕也没用啊。”
  说罢,莫明珠展露笑容。宫中遇熟人,而且还确定了萧煜辰的身份,自是高兴。虽然,更多的是惊奇。萧煜辰竟然就是宸王!她早该想到的,萧字的皇姓,名“煜辰”,这样的名字可不多见。
  莫明珠胖乎乎的脸上那丝笑容,让萧煜辰久久无法回神。多久,他没有在这倾城宫看见过这么纯粹、真实的笑容。没有谄媚、没有讨好,也没有惧怕。
  暗处,墨非白本想继续偷看,却不想忽然飞来一记暗器,“嗖”一声擦着他靴子扎在地上,入地三寸!
  好险!
  再细看,那哪里是暗器,分明是他刚才不小心遗落的一根头发!
  萧煜辰一直比较有洁癖,对女人也有些抗拒,所以对他这每日被莺莺燕燕围绕的朋友,也总有点那么洁癖。这分明,是让他收拾好东西赶紧滚走,不许留下一点痕迹嘛……
  墨非白以折扇挠了挠脸,看了眼莫明珠,眯眼勾唇,笑,带着些许危险气息。
  ‘这女子,仿佛有点意思……哼……’
  那厢,莫明珠得知是萧煜辰,就完全放下了心,打开了门窗,让新鲜空气和光线透进来,立刻大殿中阴寒扫了大半。
  莫明珠找不见奴才来伺候,只有亲手帮萧煜辰简单打扫了一下屋子。桌椅床榻都有厚厚的灰尘,显然倾城宫的奴才并没有对主子伤心伺候!
  莫明珠心生气愤。宸王一辈子为家为国出生入死,结果现在落得这么个连奴才都不放在眼里好好伺候的下场,真是不公!本该是恐怖疯王的萧煜辰,竟然是正常人,那就是说什么流言蜚语、囚禁,都是有人故意为之。莫明珠不傻,皇家的阴谋阳谋,不是她一介弱女子能够轻易触碰的,所以,萧煜辰不说,她也不问。
  “这些奴才,你可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不然你一个人在这么大个宫中住着,一手一脚,都要自己操-办,多累。”
  萧煜辰就没有解释,看着莫明珠这样前前后后地帮他收拾床被,坚硬的心地荡漾起一种说不出的柔软感。
  其实,他并不常住这里,这些奴才不围着转,他反而更方便出入皇宫。若不是他故意,这些不忠心的奴才不可能留在他身边。莫明珠第一次被他掳走时醒来的居所,才是他常住的地方。
  一顿收拾下来,莫明珠累得气喘吁吁,在殿前石阶上席地而坐,歇息。庭院中乱草丛生,虽荒凉却有种难得不受束缚的自由感——终于脱离了莫府的那些眼线控制,能不舒心么?
  “来,坐。”莫明珠一拍旁边的地面。
  萧煜辰皱眉看了莫明珠身边的石阶好一会儿,不着痕迹的挥袖扫风,将那片地吹得一尘不染之后,才坐了下去。
  清风徐徐而来,带来几分薄薄暑热。
  莫明珠轻轻散了散了领口,透透热气。萧煜辰不经意一瞥,恰好看见清风撩开莫明珠的碎发,露出脖子上一抹淡淡的红痕。这是上次在莫府,他为了确定对莫明珠的感情,留下的吻痕。出奇的,他一点都不排斥她。
  莫明珠拢了拢领口:“很严重吧?上次帮你疗伤,被蚊子叮的。应该是只饥饿的毒蚊子,实在可恶。”
  “……”萧煜辰忽然,很想将这女人揉碎!!
  莫明珠有些疑惑,萧煜辰仿佛突然不太高兴,直到送莫明珠出宫的嬷嬷找来倾城宫外,要接她走,莫明珠才明白了。
  她刚要起身,萧煜辰忽然一把抓住她手腕,一拽——
  “啊。”
  “别动……”萧煜辰的声音,低,沉稳,此时带着几分柔和,常年舞刀弄剑、马背生活养成的强健体魄,力量十足,莫明珠那点儿小反抗根本不值一提!
  这,这是做什么?莫明珠被圈在萧煜辰清冽如清泉环绕的怀抱,眨眼,面前的俊颜放大,接着柔软、凉凉的触感就落在脖子上,辗转、缠绵,而后惩罚似的加深,冰凉触感之后,灼人的炙热烫得莫明珠满脑子都空了,手足无措,只能轻轻拉着男人的衣角。
  “萧煜辰,你?”
  “我,饿了……”
  声音沙哑,是男人独有的磁性。
  莫明珠忽然想起方才她说毒蚊子的话,恍然明白,惊着一口气,一直没吐得出来。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抬出宫去。直到远离了萧煜辰的势力范围,莫明珠才缓过气、找回呼吸,一摸两颊,火热热的,脖子被萧煜辰稳过之处,还滚烫烫的。
  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冰冷坚硬的传奇男人,竟然有这么炽热、柔软的吻。
  心里噗通噗通,像有一只百灵在上下跳。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与萧煜辰之间,开始了……
  莫明珠心情极好,将太后赐予的凤簪放进怀里。姻缘这东西,仿佛真有注定。
  *
  莫明珠乘着太后御赐的七彩凤羽撵回到莫府,只有公主、皇妃才有资格乘坐,撵旁更是有平时见都难得见到一面的一等老嬷嬷陪着,身后太监、宫女端着御赐宝物。
  那阵势,一到莫府门口,就引来了百姓驻足侧目,把莫府的门童的下了一跳,赶紧进去通报高氏等人,出来迎接。
  等看清下撵的女子莫明珠时,都惊了一跳!
  “明、明珠?”
  莫明珠看了一圈人群,最后落在往角落里缩的柳姨娘身上:“不知柳姨娘的头可洗干净了?明珠在宫中转了一天,正好走累了,想坐坐呢。”
  ☆、第20章 赚了一笔
  莫明珠冷冷扫视来,柳姨娘闻言身子一抖,忙拉着莫晓曼忙往人群里躲,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吭气儿,那模样,实在窝囊!
  引来一群奴才暗里耻笑。
  近日来,柳姨娘母女丑事连连、出尽洋相,又失去了刘妈妈这泼妇当左膀右臂,早不如往日风光。众奴才本以为二人攀着大夫人这个大树又可以直起腰杆,却不想还是这般缩头乌龟似的没出息,不笑才是怪了。
  高氏见老嬷嬷那穿戴,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奴才,忙给雪兰使了个眼色。莫雪兰点头,拿了两锭银子裹在袖子里,上前。
  “辛苦嬷嬷了,要不进去坐坐,吃杯茶吧……”
  “不必了。”老嬷嬷冷看了眼银子,接都不接,又凉瞟了眼莫雪兰,没丝儿笑容,而后转头对莫明珠客客气气道:“莫大小姐,你可还有别的吩咐或者话儿要老奴带给太后么?若没有,老奴就回宫了。”
  态度亲疏,一看便知。
  莫明珠:“劳烦嬷嬷一路劳顿,明珠不敢再有劳烦了,慢走。”说着,挥手让宫女取出箱子里那件儿玉器:“小小心意,送给嬷嬷做个见面礼吧。”
  老嬷嬷笑吟吟地走了。莫雪兰被晾在一边,尴尬得很。送两锭银子,实在小气,显得胸襟格局小。
  众人见莫明珠出手那个阔绰,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一箱子金银珠宝的赏赐被抬进莫府,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天啊,这真是大小姐么……’‘是做梦吧……’
  莫明珠不但没挨板子、挨耳刮子,反而坐着七彩凤羽撵、带着太后的赏赐,荣归府中。先前柳姨娘母女下的,赌莫明珠进宫吃不了兜着走的赌局,莫府上下奴才是输了个精光!
  唯有一人,赚了盆满钵满!
  莫明珠回到紫园,让人把赏赐的钱银都用红木箱装好,回头莫奶娘就提着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吭哧”一声,喜笑颜开——
  “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看咱们这三个月的生活费都足了,再也不必找大夫人讨要,看人脸色了。”
  这大赚的人就是莫奶娘。
  出府时,莫明珠授意她去买她平安归府。
  “瞧我这笨得,有太后的这些赏赐,咱们哪儿还愁生活费,呵呵……”
  莫奶娘跟着原主吃了十几年的苦,又常年遭受之前那刘妈妈的欺压搜刮,早穷绿了眼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
  “奶娘,这些银子你拿去置办些衣裳,看你这袖子,都磨破了。”莫明珠心疼,这瘦瘦的羸弱妇女,是有多大的勇气和韧性,才能在高氏的明里暗里刻薄下,将她这副身子拉扯照顾大。
  莫奶娘推辞说不用,莫明珠说不差钱,才惴惴不安接受了。
  “奶娘,咱们以后都不会再仰人鼻息,过从前那样的穷苦日子,这些不过是碎银子罢了,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富裕。你且放心拿去花!”
  瞧着莫明珠那熠熠生辉的眸子,智慧,冷静,莫奶娘红了眼眶。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莫明珠进了皇宫,不但见了皇帝、皇后,还得了太后恩赏,府里的奴才都好奇,叽叽喳喳来问,不敢问莫明珠,就问紫园的奴才。紫园的丫鬟小厮,是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从没有有过的抬头挺胸,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张口就是“我们大小姐说……”“我们大小姐还说……”
  云云。
  莫明珠暗自无语,原来古代人好奇因子,更重啊!
  不过,有一处地方,主人就不高兴了。
  “不就是见了几个人么,有什么好得意的!”莫雪兰一把拂开桌上的东西,“皇后又如何,也不过我们镇国公府的养女。要论世面、论血统,她莫明珠不过就是只癞-蛤-蟆,算什么东西!哪里比得上我莫雪兰半分!”
  莫雪兰由不解气:“太后也是老糊涂了!都这样了还搂着个丑八怪不放,当个宝似的!”
  “这话家里说说就是了,可不能出去说。”高氏也是气愤。
  “娘,咱们不能再等了,爹爹家书说大战已告捷,很快就会回来。爹爹那么疼莫明珠,一定会让莫明珠成为三皇子妃的!”
  莫雪兰,咬牙道,“太后这次赏了她这么多东西,更不可能让三皇子休了她了。我知道了!这一切,根本是莫明珠故意的!好深的心计,她分明就是想跟我抢三皇子!我就说,她长得那副磕碜样子,抱着个好男人舍得放么!”
  莫鼎元一月后就要归府,高氏也暗暗着急。
  “不怕,咱们还有一个月……”
  母女俩一阵商谈完毕,门轻轻叩响,进来个奴才,在高氏耳边耳语了几句。
  高氏眉间皱起刻痕,比起莫明珠,这儿还有个棘手的“麻烦”,需解决……
  *
  紫园里。
  退婚之事终于有了些眉目,莫明珠终于松了口气,得了功夫好好调制药水来治疗脸上的疤痕。
  脸上疤痕不深,疤痕色素还停留在表面,只要不渗透皮肤内层,就能很快去掉。莫明珠对着铜镜将药敷在细小疤痕上,舒舒爽爽的。
  丫鬟布置好晚膳,莫明珠吃了个七分饱。有菜有肉,搭配健康,不过比起以前的大鱼大肉真是清淡多了。
  吃罢,莫明珠换上轻薄的衣裳,打算把莫府没人住的那几个园子都跑上一圈!
  减肥!
  刻不容缓!
  正要出门,莫奶娘来:“小姐,二少爷从书院回来了,你要去见见不?”
  ‘二少爷?’莫明珠想了想,搜询出些关于二少爷的信息。
  莫府上除了高氏有个儿子,就只有个存在感极极低的养子——莫醒初,是莫鼎元打仗从边疆捡回来的,至于是真养子还是不明私生子,这就不好说了。
  莫醒年方十三,却极有出息,小小年纪凭着本事考进了龙额书院的预学堂,平时住学堂,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天色这么晚了,二弟回来肯定也累了,我还是明日再去看他吧。”
  莫明珠在莫府后院几园跑步,一是为了瘦身健身,二嘛,是因为这些园子野花多,为了好好试验试验她这双神奇的眼睛!前头几园人多,终究不方便。
  夕阳下,各色的野花都散发出不同的香味,因为光线略暗,所以那味道的眼色莫明珠看得也有些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