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殷渺渺笑:“那还真有眼光。”
  鲛人说是妖族,却说不上是妖兽,有一半的人身,又不食人,历来与人修关系紧密。传闻在南洲,有不少修士会娶以美貌著称的鲛人为妻,凡间亦有鲛人营救出海渔民的传说,二者相恋,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狐妖、蛇妖、兔妖与人相爱什么的,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然后,乔平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飞英言辞凿凿:“我就知道!”)
  第六场:陶新莺vs慕天光
  殷渺渺不得不说:“陶新莺运气没有水悠然好啊。”凰月谷双姝的实力是差不了多少的,或者说论起攻击力,许是玄派更高也说不定。
  然而,水悠然碰上了重伤的向天涯,意外获胜,而陶新莺碰上了全盛的慕天光,哪怕苦苦坚持,仍旧败北。要是就因此认为陶新莺的实力弱于水悠然,肯定是太片面了,可惜比赛流程如此,水悠然进入了下一回合,而陶新莺被淘汰了。
  第七场:齐盼兮vs 路人戊(幽水宫)
  幽水宫的是控尸人,数十具尸体同时在台上出现,阴森又诡异,而齐盼兮取了个巧,擒贼先擒王,一鼓作气拿下了对手,侥幸险胜。
  殷渺渺点评道:“论起破坏力,控尸术要强大许多,只是现在正当午时,阳气鼎盛,实力被削弱了一半,又有结界阻挡,周转不便,否则齐盼兮打不过对方。”
  第八场:苏小蛮(幽水宫)vs杨意(北斗堂)
  一句话,论斗法,武修真心占便宜,杨意锻体有成,居然凭借肉身硬扛下了苏小蛮的毒虫,下场时脸色都青了,赶紧回去疗伤排毒。
  第三日。
  第九场:独眼散修(秦城)vs白逸深(冲霄宗)
  白逸深胜出。
  第十场:游百川(万水阁)vs 王错(御兽山)
  游百川胜。
  第十一场:云潋(冲霄宗)vs 路人己(北斗堂)
  云潋胜。
  殷渺渺算了算目前二十五进十三的名额,除了她是轮空之外,其余的门派分布都非常均匀,三大宗门各有两人胜出,保证了绝对的优势,而七大门派孰胜孰负,运气和实力各占一半因素——
  丹心门战斗力太渣被淘汰;北斗堂以武修为主,运气好可以占到两个,结果有一个碰上了她师哥,不幸淘汰;幽水宫剑走偏锋,苏小蛮刚不过杨意,淘汰;倒是孔离运气好,遇上的是不善打斗的丹心门,顺利晋级;凰月谷剩水悠然,她的胜出亦可谓侥幸;中洲五城互撕,不管怎么样至少会占有三个名额。
  这么算起来的话,今年五城的战绩不错——也是因为伽蓝寺没有派人参赛,而仙椿山庄的少庄主参加的是上一届风云会,今年没有嫡系报名,若不然没那么轻巧。
  现在秦城拿了一个,齐盼兮拿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楚汤和阮轻愁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拿到手。
  正想着,乔平咦了声:“楚汤进阶了?”
  殷渺渺扬了扬眉,往台上望去,果然,楚汤的修为发生了变化。
  *
  第十二场比赛:楚汤(楚城)vs阮轻愁(越城)
  楚汤和阮轻愁皆是百年内结丹,初赛时皆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可是,现在的楚汤散发着的却是金丹中期的气势,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突破了一个境界,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殷渺渺问飞英:“楚汤的那个样子,与你们见过服用化仙丹的人像吗?”
  飞英扯扯自己的腮帮子,干巴巴地说:“我、看不出来……”修为低他也不想的,转头喊问,“小师叔?”
  慕天光和乔平昨日就结束了比赛,坐在隔壁桌上与他们一道坐着喝茶看赛。闻言,乔平道:“不像吧,那个人的气息要浮躁溢散,但楚汤只是气息不稳,应该是临时突破未曾稳固境界。”
  殷渺渺沉吟不语,隔了茫茫人海,往秦子羽处瞄了眼,他眼中闪过讶色,也不知是意外于对方的突破,还是别的什么。
  咚!铜锣铿锵。
  这一回合的最后一场比赛,终于来了。
  第168章
  阮轻愁上台时, 风乍起, 吹得她的舞裙贴紧身段,春柳似的腰肢那么细,仿佛一拗就会折断。
  可楚汤是真的半分不敢小觑她。阮轻愁可是在越王后宫里待上好些年后才被她师父收入门下的,十七八岁的年纪, 又早早失了元阴, 再好的天赋也迟了。
  但如今,阮轻愁是越城金丹中的第一人。
  “请道友赐教。”阮轻愁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西子捧心之态毕现。
  楚汤忌惮她的实力, 但瞧不大起她这个人:“请吧。”
  上一回,阮轻愁对上白逸深时,用的是披帛,而这次对上楚汤,手中握得却是一把薄薄的纸伞。
  她手心一颠, 纸伞如花瓣旋开, 描绘在伞面上的花纹连成一片,看了就叫人眼晕目眩。
  楚汤对她早有了解,红缨枪刺出,搅动风云,气吞山河。
  殷渺渺见楚汤的枪法大开大合,极其霸道,而阮轻愁的舞技却柔和飘逸, 不由道:“一柔一刚, 真是有的打了。”
  都说以柔克刚, 楚汤来势汹汹,阮轻愁却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卸去力道,观其顺势而改路的技巧,很有几分太极的味道。
  楚汤想要以强力破敌,委实有点难度,怪不得要在比赛前临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也是差距。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近百招。
  擂台被楚汤的力道震得四分五裂,而阮轻愁仰腰抬足,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飞旋下来的纸伞,伞下暗藏的花瓣散落一地,沾染了点点泥泞。
  论美,云潋的剑最美,论观赏性,阮轻愁的舞技最佳。
  殷渺渺看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又续了杯茶。
  这杯茶见底,台上的两个人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阮轻愁的纸伞已破损不堪,乌黑光润的伞柄也折了一根,鬓边更是香汗淋漓,分明是强弩之末。
  当然,楚汤的情形好不了多少,他修炼的《霸王心法》来势凶猛,对灵力的消耗也大,仓促提升的境界只叫他勉强多了两成余力,若是还不能将阮轻愁击倒,恐怕就危险了。
  他不再保留实力,运起心法的第五重,重重刺出家传的霸王枪。
  霎时间,乌云罩顶,风云色变。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招数,能引动天象就必有不凡之处。
  目前为止,楚汤是第一个使出大招的人。
  殷渺渺不禁前倾身体,举目细看。
  楚汤的枪尖上出现了丝丝白气——灵力在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从无形转为具象——阮轻愁脸色发白,慌忙取出防御的法宝,如临大敌。
  手臂的肌肉骤然拱起,伴随着一声爆喝,楚汤掌中的八尺长枪刺出。
  众人的心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悬起,胜负就在此一举。
  然而,就在这时,一丝异样的气息溢散在空中。
  楚汤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流转在体内,丹田里的金丹快速地吸收着空中的灵气,原本已经没剩多少灵力的经脉迅速被填充满,暴虐的力量在体内炸裂。
  不好!楚汤并非初出茅庐的菜鸟,一下就意识到了关键,想要停止灵力的运转。然而,他做不到。
  他失去了对自己体内灵力的掌控。
  灵力造反,不管主人的意愿想要宣泄而出,磅礴的力量不愿意屈就在经脉中半分,血管似火烧般疼痛,皮肤裂出道道口子,而五脏六腑又被极其阴寒的气息笼罩,冷得刺骨。
  这是……他慌张看着从体内溢散的黑气,原本清晰的视野被血色笼罩。
  理智的弦一根根绷断。
  他握住长枪,咬牙挥下,想要释放出那股诡异的力量,好使得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可是做不到。
  “啊啊啊啊!”他仰天长嚎,神智被彻底压制了。
  “入魔。”殷渺渺的神色居然还挺平静,颇有几分第二只靴子落下来的踏实感,“原来如此。”
  楚汤当台入魔,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高台上坐着好几位元婴真君,哪里会容他放肆,三下五除二就擒下了他。
  只是……与魔修沾染何其敏感,该如何处置倒叫人为难起来。
  吴之问率先保人:“诸位前辈容禀,楚汤乃是楚真君之后,身世清白,所修心法乃是家传,定然不会同魔修有干系。何况先前数次比试皆正常无异,此时突然入魔,委实太过蹊跷,还请明查。”
  “魔修之事非同小可,还请诸位前辈立即查实。”秦子羽没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说出的话叫人挑不出毛病。
  仁心书院的院长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先将楚汤关押起来,待清醒后再问明原委。”
  “众目睽睽之下出现魔气,只关押恐怕不足以服众。”北斗堂主直来直往,“等他清醒,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他顾忌的亦有道理。
  几个大佬低声商议了下,决定先将楚汤关起来,同时派人调查楚府,只是,调查的人选成了个难题。
  他们总不能亲自去,小辈之中,打头的几个都要比赛,要是让仁心书院和中洲五城的人去查,大佬们又信任不过——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五城的渊源。
  扶乙真君捻着须沉吟,就见高台下有个眼熟的人向他行了一礼,心中了然:“你上前来。”
  “是。”殷渺渺老早就在台下等着了,不卑不亢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冲霄宗素微,见过几位前辈。”
  台上一溜儿大佬不约而同地朝她看去,元婴的威势铺天盖地朝她压去。
  殷渺渺只觉犹如一座大山当头压下,然而,作为一个在海心火山下被海水压过多年的人,这点下马威又算得了什么?
  “哦,冲霄宗的。”归元门这回来的元婴真君隶属离门,对殷渺渺不大熟悉,“师承何人?”
  “家师道号剑纯。”殷渺渺镇定地回答。
  扶乙真君道:“不错,她是云潋的同门师妹,从前是执法堂弟子,如今隶属凌虚阁。”
  殷渺渺忍不住笑,扶乙真君说得没有一句是废话——是云潋师妹点明她实力不弱,执法堂弟子代表她有查案经验,最屌的是凌虚阁,这是冲霄宗的核心部门,简单粗暴地宣告她是门派认证过的精英弟子。
  果然,此言一出,大佬们的脸色就和善多了。
  扶乙真君有了主意,指着她说:“我看,我们各家出一个小辈,叫他们一道去办事,也算是个历练了。”
  “这也是个办法。”万水阁的元婴说,“只是这比赛……”
  论理,下一回合的比赛明天就会开始,查案与比赛难免不能兼顾。但对门派来说,风云会最后的名次可是至关重要,尤其是三大宗门,哪一回不暗地里较劲呢。
  殷渺渺道:“请恕晚辈斗胆,参赛者突然入魔,若只是楚汤与魔修有牵扯也就罢了,若是魔修蓄意针对,难保接下去的比赛不会出现意外。为策万全,不如先停赛一日看看。”
  “一日?你有把握?”北斗堂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怀疑。
  殷渺渺笑了笑,不疾不徐道:“今日观看比赛的人太多,能够下手的地方也太多,一日的时间不足以调查出真相,却可以排除些可能,只要不是有意针对风云会的召开,那么其余的事可以慢慢查。”
  扶乙真君对执法堂的流程也不大清楚,故问:“你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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