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把烟按灭在草地里。
  “晚上带电脑来基地。”
  朱韵终于找回语言能力。
  “干嘛?”
  “你说干嘛?”
  朱韵不说话,李峋十分不环保地将烟头往远处一扔,又指向朱韵:“你不拿电脑来基地,我就去你宿舍里写。”
  “……”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能不能干出来,公主殿下。”
  你能。
  你特么什么不能。
  你上天都能。
  说完,李峋起身,随手拍拍屁股,往外走。
  “喂!”朱韵起身没那么快,又不能放走他,直接拉住他胳膊。
  他回头,这个角度看他,朱韵脖子都要仰折了。
  “你不用管这个,你专心弄我们的软件。”
  李峋无奈道:“我说——”
  “你不用说。”
  朱韵也站起来,她走到李峋身边,凝视着他的眼睛。
  “李峋,我不是公主。”
  李峋从没被她这样看着,一时无言。
  “但我也不是傻逼,咱们等着瞧吧。”
  第十九章
  夜半时分。
  朱韵坐在椅子里,面前放着一部手机。她凝神看着它,已经半个小时了。
  “干啥啊……”方舒苗在整理材料的间隙去厕所,出来时对朱韵说:“你能给它看出花来?”
  朱韵回神,搓搓手,拿起手机往外走。
  方舒苗:“干嘛去?”
  “打个电话,很快回来。”朱韵回答道。
  她来到宿舍阳台,反手将门关好,然后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
  “喂?”
  “妈。”
  “朱韵啊,怎么打电话来,干嘛呢?”
  “你下班了吗?”
  “下了,有什么事,说吧。”
  朱韵趴在栏杆上,金属的栏杆在夜风中被冻得冰凉。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朱韵小声说。
  母亲听到女儿撒娇,笑呵呵道:“妈妈也想你。”
  “嗯。”
  “最近怎么样?快要考试了吧,什么时候放假?”
  “下周是考试周,考完的话,应该很快就放假了。”
  “要好好复习啊。”
  “……”
  朱韵沉默了几秒,母亲问:“怎么了?”
  “没怎么……”
  “那怎么支支吾吾的?”
  “没……”
  朱韵欲言又止,母亲说:“妈妈做老师做了半辈子了,还听不出来你有没有问题?跟妈妈说,到底怎么了?”
  朱韵:“我们学校一个老师,对学生太严了。”她手指挠挠下颌,那里被张晓蓓的热茶泼过,还有些红。
  母亲笑了。
  “严师才出高徒,你爸以前在校的时候,是有名的严格,不然能带出那么好的成绩吗?老师都松松垮垮的,学生怎么能上进?”
  朱韵翻身,背靠在栏杆上。
  今晚天上还是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静了几秒后,说:
  “妈,我成绩下降得很快。”
  母亲一顿:“什么?”
  “我期中的时候全班第四,上次测验掉到第九了。”
  “什么原因?课程难了?”
  “不是。”
  “那怎么了?”
  朱韵眯着眼睛看着楼上宿舍挂在外面的床单。
  那是什么图案,卡通还是花纹?
  “到底怎么了?”母亲追问,“学业上遇到问题了?”
  “不是。我们系研究生部的一个老师,拉我过去帮忙做项目。时间很赶,我没时间复习其他学科——”
  “胡闹!”
  朱韵还没说完,被母亲厉声打断。
  “研究生是研究生,关你们什么事,拉你去做项目,亏你们这老师想得出来!”
  朱韵小声说:“她也是好意,说让我们锻炼一下实践能力。”
  母亲道:“朱韵,你还是太小,什么都不懂。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找你爸处理,你好好复习,到时我要看你期末成绩。”
  “哦。”
  “你告诉我那个研究生导师叫什么名字?”
  朱韵犹豫着说:“妈……她是我们校副教授呢。”
  “是嘛,那真是好大本事哦。”母亲冷笑两声,“一个小小的副教授也敢这么嚣张,现在的学校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告诉妈妈,这个研究生导师叫什么名字?”
  朱韵努努嘴,她终于看清楼上晾着的床单图案。
  是狗。
  “张晓蓓。”
  酒店门口,朱韵打电话确认好房间后,上楼。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店,主营中餐。三层楼全部中式装修,雕栏画栋,富丽堂皇。
  服务员训练有素,在询问好朱韵的房间后,面带微笑地带她上楼。
  楼梯两侧飞檐斗拱,布局精巧,一路上看得朱韵眼花缭乱。
  包间在三楼,名为“百花”。
  服务员为朱韵推开大门,道了句请进,便躬身离去。
  见她进屋,一个人招呼她。
  “朱韵,来。”
  这位坐在里面冲她招手的中年男子,是朱韵的父亲,省教育厅副厅长兼任总督学,朱光益。
  朱韵闷头过去,坐到朱光益身边,小声叫了句:“爸。”
  朱光益冲朱韵示意了一下坐在他另一侧的人,说:“不认识校长啊,这学生怎么当的。”
  朱韵连忙冲校长钱文栋低头。
  “校长好。”
  “你好你好。”
  钱文栋摆摆手,又对朱光益说:“不怪孩子,我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全校学生认识我的也没几个。”
  朱光益:“确实是忙啊。近期国家深化教育改革,重拳出击治假治乱,我这也都好久没有准点下班过了。”
  钱校长又寒暄了几句,便叫服务员开始传菜。
  父亲与校长是多年好友,见面有聊不完的教育大计,朱韵余光偷偷看向餐桌对面。
  张晓蓓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她今日素面朝天,脸色稍显苍白,穿着朴素的工装,脚下……想来也应该是双平底鞋。
  算上她和父亲在内,餐桌上一共九人,除了校长和张晓蓓,其他人朱韵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