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012 飞刀
  “旁边的院子着火了,很快就会波及我们院子。青燕,我们快点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这边不宜久留。”随着沈玥声音一起来的是呛人的烟雾。青燕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微微抬着头,眼睛红红的,脸上因为刚刚擦洗过,倒是看不出痕迹来。
  这下因为烟雾和夜色的关系,沈玥倒是没有看到青燕泛红的眼睛。她三两步来到青燕的床前,伸手扯了扯青燕,催促道:“青燕快些收拾一些细软我们得快点离开。”
  青燕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忙忙的就下了床,身体快于意识的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沈玥也是回屋随便收拾了一下,回来看到青燕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袱,正站在房间门口等着自己。
  沈玥上前拉着青燕的手,就往后门的方向而去。
  到了后门,青燕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将门栓移开,沈玥却是突然伸手止住了。
  青燕疑惑的转头去看沈玥,却看到自家小姐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青燕顿时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玥将耳朵贴到门后,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乃是奉九千岁的命来搜查此院子,李将军还是不要妨碍公务的好。”
  “奉命?奉了谁的命令?九千岁?呵呵……,我们李家只效忠皇室,可不是你那义父九千岁。”
  “若是李将军一意孤行,可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一个客气,尽管试试!我李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殷九今日怎么对我不客气!”
  接着外面传来了轻轻的兵器出鞘的声音,沈玥眸光微暗,心里暗呼倒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心里琢磨着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多大。
  而那边青燕吓得手一抖,不小心磕到了门栓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刹那之间,外面的所有声音都停止了,万籁俱寂。
  沈玥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觉得那一刻她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而青燕更是吓得腿软,全靠毅力支撑着。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每一息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也许就是眨眼的功夫,就会有利刃横在她的脖间。也许就是悠忽之间,她和青燕就会血溅当场。这种不知的等待是最可怕的,但此刻除了这般,却是别无他法了。
  就在沈玥处在冰与火的煎熬之中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阴鸷冰冷的声音。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子了,我殷九站在这里了,竟然还敢躲在暗处。我今日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玥伸手紧紧的握住青燕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摸向腰间,缓缓的从其中的暗袋之中抽出一直飞刀。飞刀现身,在暗黑的夜里,闪烁着雪亮的光芒,仿佛划破夜空最亮的那颗星子一般。
  青燕看到自家小姐的动作,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小姐竟然随身藏着刀片,她丝毫不知。
  外面殷九弯刀对着沈玥这个方向横掠过来,李锐站在一边,却是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那里藏着两个人,他原先不屑于去关注。如今看殷九这般,他就当看戏了。
  刀芒靠近,沈玥一双眼眸几乎完全化成黑色,里面涌动着细碎的星光,她手指一动,飞刀已经脱手而出,对着那飞掠而来的刀芒而上。
  门外的殷九看到,嘴角扯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轻嘲来。他殷九的刀岂是那么好接的,更何况还只是这看着一炳小小的飞刀,看着就像是萤火想与皓月争辉。殷九只觉得对方是蝼蚁,却想要撼动大象。
  李锐没有言语,但眸中那淡然的神色也昭示了,他同样觉得这个碰撞毫无悬念。
  嗤!
  但事实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毫无悬念的结果,却是飞刀破碎殷九的刀芒,更是犹有余力,从殷九的耳边轻轻划过,带走一缕碎发。
  殷九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抚摸耳后的位置,那里有些凉,火辣辣的提示着他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事实。
  李锐此刻也是放下了抱着的双臂,眼中异彩连连。真是没想到,暗中藏着的竟然还是高手。
  殷九一双眼眸立刻阴沉了下来,手中提着他的随身宝刀妖月大步上前,方向自然是沈玥院子的后门了,其后藏着的是沈玥和青燕主仆。
  沈玥刚才握飞刀的手,此刻正颤抖着,她咬牙握紧,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更是隐隐有薄汗。她听到那步步紧逼的脚步声,暗吸一口气,伸出手拉住青燕往一边滚去。两人才刚刚滚落到一边的草丛里,大门九已经被殷九一脚踹开了。
  只听砰的一声,沈玥慢慢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那个对自己出手的男人。
  一身红衣似血,外面披着比夜色还要黑还要浓的披风,一张面容精致妖冶,整张脸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来,嘴唇却是嫣红如雪。这样一个男人,当真是美丽得如吸血鬼一般。沈玥觉得自己看着这个男人,就觉得心头渗得厉害。
  殷九站在门口,转头看向沈玥和青燕,轻轻一笑,美得不真实,“人呢?”
  沈玥眸光一转,立刻缩着肩膀,颤抖着说道:“不知道,老爷爷走掉了。他说这次还有要事要忙,下次再来讨教,想来也不会和我们两个无辜的小女子计较的。”
  听了这话,殷九的目光在院子里快速扫过,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滚吧。”
  沈玥听了,如蒙大赦,拉着青燕就跑了,一眼都没有回头看。
  沈玥拉着青燕,没命的跑着,一口气直接跑到了沈府门前,才放松下来,直接跌坐在地上,用力的喘着气。
  青燕也是吓坏了,坐在地上,半天都不会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青燕转头去看沈玥,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小姐的你手怎么了?”
  沈玥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是苦笑一声,还真是无妄之灾。
  ☆、013 秦泽
  “小姐的你手怎么了?”
  沈玥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是苦笑一声,还真是无妄之灾。
  只见右手,也就是刚刚握着飞刀的手已经裂开,此刻正涓涓的冒着血。看着那鲜艳的色泽,沈玥的面上出现了几分恍惚的神色来。那些她已经早就离她远去的身影,却是在此刻变得非常清晰,如走马观花般在她脑中浮现。沈玥深深的闭了闭眼睛,嘴角的笑容涩涩然,仿若含着一口苦茶。
  青燕自是不知道自家小姐心中的这些想法,此刻看着小姐手上流血,担心不已。她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丝帕,小心翼翼的给沈玥包上。待沈玥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受伤的手被青燕给细致的包扎好了。沈玥眼睛一暖,伸手轻轻的保住青燕,“青燕,有你真好,虽然你比较唠叨,胆子也比较小。”
  青燕被说得脸红红的,结结巴巴的回道:“青燕以后……以后一定……勇敢一些。”
  沈玥没有说话,却是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好好保护青燕。
  她前世明面上是绝艳无双的美食女王,暗地里却是国家的顶级特工,手上也是沾染了不少鲜血的,最后更是因为任务死于地震。这辈子,却是不想再过那种任人摆布,没有自由的生活了。她本以为这辈子获得了难得的自由,却忘记了这不是那个和平的年代。即使是和平的年代,她尚不能安稳,何况是这样的朝代。她,该努力了,努力的活得更好,更安稳。
  “青燕,去敲门。”沈玥出声,字字清冽又坚定。
  青燕仔细去看,只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变了一些。原先整个人经常都是懒懒的,而现在却是多了几分邪气的感觉,让她半分看不透。
  青燕素来是个心宽的,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她只要负责听小姐的就好了。
  青燕起身上前去敲门,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楚。
  看守后门的老头不耐烦的打着呵欠,将门打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往外瞧,就看到一个俏丫鬟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呢,一个激灵给吓醒了,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上了,背靠着大门,用力的喘息着。
  青燕目瞪口呆的望着重新禁闭的大门,气怒得抬脚就对着大门踢去。大晚上的被人又是恐吓又是吓的,差点命都给丢了,如今还会怕一个小小的看门汉。
  “快些开门,三小姐还在这里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聂老汉听了,小心的又将门给打开了,一看,坐在那里的可不就是三小姐,忙忙的就跑出来赔不是了。
  “三小姐,都是我糟老头子有眼无珠,您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快些进去吧。”聂老汉又害怕又讨好的说着。至于这个三小姐是不是受宠,那也和他一个看门的没关系。再不受宠,他也是得罪不起。
  一个小人物,沈玥也懒得和他计较,起身就往里面走去了。而青燕却是回头狠狠的瞪了聂老汉一眼,这才有些解气的跟着沈玥往里走去。
  再次回到那个破败的院子,沈玥这下也没心思想好不好住了,先睡了再说。这一晚上,可是奔波劳碌了。青燕也是惊吓不下,主仆两个各自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就睡去了。
  府上其它人丝毫未觉,倒是一夜安稳到天明。
  次日,丽姨娘吃过早饭,正准备出门,就听到身边管事婆子来禀报,说是沈玥主仆昨日半夜三更回来了。她神色一动,“让小姐梳洗好过这边来。”
  沈玥醒过来也没多久,也就才换好衣服梳洗好,就收到了丽姨娘那边的传话了。想了想,就到了丽姨娘这边。
  丽姨娘看到沈玥,就站起身来,“你小表姨从水月庵礼佛回来了,今日天气不错,就想着过去找她叨唠叨唠。正好得到消息你回来了,正好和我一快去,你小时候最喜欢你表姨了。”
  听到这话,沈玥很是艰难的从记忆之中将这个表姨的信息给扯了出来。
  这个表姨,就是丽姨娘的表妹了。这个表妹长相极为出众,原本定了一门好亲,可惜人还没嫁过去,对方就没了,守了望门寡。本来以为这姑娘这一辈子就毁掉了,可不曾想这个表妹本事厉害,才一年时间就让礼部尚书娶了她做续弦。那年,礼部尚书的儿子也刚娶妻。这个姑娘也是个手腕了得的,到了那廖府,不出两年,就将后宅握得紧紧的,就算是府里的老夫人在外面也是尽夸她的好。身边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玉雪可爱,最是得礼部尚书和老夫人的宠爱了。就算是嫡长孙都不及这个小儿子。
  说起这个廖府,和沈玥还有点渊源,很不巧这个身体的未婚夫就是那廖府的义子秦泽。秦泽乃是礼部尚书故人之子,那故人因为回家省亲的途中遇到土匪,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这秦泽还是因为当时正好因为得了廖府老夫人的眼缘,就被留在了秦府里,倒是救了他一命。这之后,礼部尚书怜其身世可怜,就收了做义子,一直带在身边教养。而这秦泽也非常争气,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更是去年的状元郎。
  按理说这么好的一个儿郎,不该有个沈玥这样的商门庶女的未婚妻才是。究其原因,却原来是在秦泽一家还没遇害的时候,曾受过沈家恩惠,当时秦父感念其恩情,就议定了这桩儿女亲事。即使后来秦家遭了难,这门亲事也依然作数,秦泽未曾有过怨言。
  真的没有怨言吗?沈玥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正好最近气不顺,正好去看看,也许还能出气一番。
  而丽姨娘嘴角也是含着笑意,却是意味不明。
  母女两个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出发了。
  ☆、014 叶柔
  上了马车后,丽姨娘就开始打量起沈玥。丽姨娘的眼睛悄然眯了起来,缓缓靠近沈玥,伸手抚上她的面容,轻声赞叹道:“玥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般容貌,秦公子定然喜欢。”
  听到丽姨娘的夸赞,沈玥弯唇而笑,嘴角有梨涡隐现,容色更甚,“玥儿也这般觉得。”
  那明亮的眼眸,皎洁的容貌,让丽姨娘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她袖子下的手轻轻握紧,敛下的眼眸之中有着快速涌动的暗芒。
  “姨娘,尚书府到了。”
  丽姨娘面上早已恢复了温柔娴静的笑容,她转身牵着沈玥的手,道:“我们进去吧。”
  沈玥笑着从容跟上,随着廖府的下人,很快到了待客的小花厅。
  “可算是来了。”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
  沈玥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妇人上面穿着浅黄色带碎花的短袄,下面则是撒花湘裙,整个人看着仿佛是盛开到最艳丽的花朵,走近了,似乎还能够问道花香。
  这个表姨,容貌真甚。
  “是啊,一段时间不见,表妹你却是越发美丽动人了。”丽姨娘看着叶柔,真心赞叹道。
  叶柔听了,手上拿着帕子,掩着嘴角,吃吃的笑着。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也散发出了惑人的媚意。
  “表姐可别取笑我,这般夸我,我可是要恼了。”叶柔轻笑着嗔道。
  “快别站着了,都坐下吧。”一边让丽姨娘和沈玥坐下,一边让丫鬟上了茶水和糕点。
  叶柔这个时候视线落在了沈玥身上,仔细的端详着,忍不住赞叹道:“玥儿真是越长越出众了,我们家秦泽可真是好福气。”
  “就是性子烈些,也怪我宠坏了。”丽姨娘有些叹气的说着。
  沈玥悄悄的看了丽姨娘一眼,这样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女儿性子不好,是亲生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以前她是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做姑娘嘛,难免娇气些。以后做了媳妇有了孩子,性子自然就定下来了。”
  听着叶柔的话语,很容易就觉得这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觉得特别合心意。
  “看玥儿在这里也是无聊,我让丫鬟带着你去园子里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