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莫语陷入昏死,意识浑噩只觉得轻飘飘似要被一阵风刮走,只是下意识的坚持着。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份坚持正在变得越来越弱,就在他濒临崩溃边缘时,一股暖流突然融入体内,让他意识多了一丝稳定。
  随着融入暖流越来越多,浑噩的意识渐渐稳定,他也彻底昏睡过去。
  灵魂空间,沉寂的岩浆湖再度恢复了活力,翻涌之间,释放出炙热的气息,使得逐渐冰冷的空间再度升温。
  直到这时,悬挂空中的“核”才缓缓收敛了散发出的炙热气息。它形体没有任何变化,但燃烧的烈焰却黯淡了许多,显然为保住莫语性命,损耗了它极多的力量。
  不过眼下死劫度过,四季宗中,却还有更大的凶险在等着他!
  ……
  宗主驻地,主峰天都殿!
  柳边城已收到荀晗传信,通知了内宗三长老与外宗数名实权长老前来,贺益山自在其中。董离被杀,不论如何都算是四季宗近年来少有的大事,如此亦是表明对此事的重视。
  二长老花龐、三长老水之珑、四长老雪厉然落座下首左侧,对面是外宗五大长老,主持外宗弟子考核林城赫然在列,居第一位。
  贺益山身为主宗下派长老,地位尊崇位置仅次宗主之下,此刻微微闭目,脸上却是平静。
  诸人沉默无言,殿内气氛一片僵硬。
  但很快,这份僵硬便被弟子通禀打破。
  “禀宗主与各位长老,荀昭、柏青两位师兄殿外求见!”
  贺益山眼眸“唰”的张开,冷芒闪耀,若利剑欲洞穿人心。
  以林城为首,下方五外宗长老腰背微微挺直,周身洋溢着强大气息!
  花龐低首饮了一口清茶,将茶盏“啪”声放在桌上,在寂静大殿中足以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雪厉然面庞冰冷没有半点神色变化,周身却有丝丝剑意流转,使得面前杯中茶水微起波澜。水之珑却没有太多顾忌,眸子在贺益山等人身上一扫,口中一道淡淡冷哼。
  柳边城好像没有察觉到下方的微妙气氛,淡淡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两道身影快步入殿,正是荀昭、柏青二人,身后四名内宗弟子分别以担架抬着董离尸身与昏迷中的莫语。
  “参见宗主,各位长老。”
  两人恭谨行礼。
  但此刻不待两人多言,贺益山“呼”的起身,目光死死落在董离身上,面庞一阵扭曲。随之他已死去,但此刻看到爱徒凄惨死状,还是让他心中一阵怒火熊熊!
  五名外宗长老,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柳边城眉头微皱,道:“起来回话,你传信所言并不清楚,如今便将所知尽数道来。”
  “是,宗主。”荀昭起身,当下将所见事宜完整道来,没有半点遮掩修饰,“事情便是这样,弟子已检查过董离师弟的尸身,应是先被烈火灼烧受到重创,随后被剑气破喉致死。至于另外一人,应是参加考核修士,便昏迷在董离师弟尸身不远,待他醒来,想必能为寻找凶手提供线索。”
  贺益山突然开口,“不必找了,杀死我徒董离者,便是此人!”
  第0050章 宗门派系
  他看向昏迷中的莫语,眼露可怕杀机,心中却是一片震撼!
  莫语,竟是莫语!
  以他修为,居然杀了董离!
  虽难以置信,但事实便在眼下,容不得他质疑。
  荀昭眉头轻皱,“贺长老何出此言?董离师弟遭火系法术重创后被剑气击杀,此人身上却无半点灵魂与剑气波动,岂会是凶手?”
  柳边城等皱眉扫来。
  贺益山冷哼一声,也不多言直接摊手,他手中握的正是董离断碎的身份玉牌,纯白玉质此刻却已变得赤红,“啪”声粉碎化作一道红芒直接射入莫语体内。
  眼看这一幕,殿内突然沉寂下去。
  荀昭眉头皱的更紧,但事实便在眼下,一时间他倒是不好多言。
  柳边城在莫语身上扫了一眼,暗中皱眉,此事怕是另有曲折,否则莫语岂会出手与董离为难?不过他有心庇护,却也不得不顾及贺益山等人,只能道:“可曾发现影石?”
  “影石已碎,收录影响尽毁。”荀昭拱手开口。
  贺益山脸色阴冷,“事实便在眼下,虽不知此子以何手段竟能杀害董离,但本命牌显示绝不会出错!请宗主将他交由本座处置,为我惨死董离徒儿报仇雪恨!”
  “贺长老说的不错,证据确凿,无需再做耽搁!”林城森然开口。
  “此子杀我宗优秀弟子,万死亦不足惜!”
  “请宗主应允贺长老之请!”
  又有两名外宗长老开口。
  柳边城皱眉正在迟疑间,刑罚长老雪厉然突然开口,“此子既无绝对把握,岂敢在我四季宗考核中对董离出手?再者即使冒险出手,又怎会捏碎影石引来我四季宗弟子自投罗网?依本座看,此事有颇多可疑之处。”
  外宗五大长老脸色微变,不想他竟会如此开口,面对他冷漠的面孔,一时间竟无人胆敢反驳。
  贺益山冷笑一声,“四长老此言何意,不妨明言就是!”
  “本座已经明言,只是觉得事情不妥罢了,贺长老有何教我?”
  “哼!此子与董离早有仇怨,暗下杀手动机极为充足。想来他是小觑了董离的修为,才会施杀手后重伤昏迷难以逃脱。至于捏碎影石一事,未尝不是两人厮杀中无意打碎。”
  “这些只是贺长老一厢情愿的猜测。”
  “四长老何尝不是!”
  雪厉然眼眸直视贺益山,缓缓而起周身剑意激荡,气势逼人寸步不让,“本座为四季宗戒律长老,所有刑罚事宜皆应由我处置,既对此事有所怀疑便需稍后再下定论!贺长老莫非是要挑衅本座刑罚长老之位?”
  噗!
  噗!
  他脚下石面被生生切碎,显现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你……”贺益山怒火中烧,但面对雪厉然却无任何底气。
  柳边城顺势道:“师弟不得无礼,贺长老亦是疼惜爱徒一时心焦,言辞间有些不妥,应予理解。但还请贺长老明白,厉然身为刑罚长老,他心有疑惑,即便本宗亦不好多言,便先将此子压下,待他醒来再做处置,如何?”
  贺益山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半晌才恨恨点头,“既如此,本座便等等再杀此子,我倒要看看,刑罚长老能够就此事查到什么!”影石已碎,董离之死便无确切证据,即便莫语说出什么也不足取信!此番他定要斩杀莫语,否则必将声威扫地,何以与柳边城分庭抗礼!
  “若查不出意外,人便交给贺长老处置就是,本座绝无二言。”雪厉然离座,拱手道:“师兄,今日既已无事,我便先将此子安置妥当,以免出现意外,告辞。”
  语落他转身大步离开,不见任何动作,莫语身体便自动浮起跟随在后。
  贺益山眼眸越发阴沉,雪厉然最后一言显然诛心,“哼!本座告辞!”言罢拂袖而去!
  林城为首,外宗五大长老起身跟随。
  “贺益山这些年越发嚣张了,若非念及他是主宗派遣而来,岂能留他到今日!”水之珑美眸冰寒,秀眉却微微皱着,“四师弟此番削其锐气倒是痛快,但影石已碎,即便此事另有隐情也无证据,四师弟能护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花龐微微苦笑,“既然知道他是主宗下派,你我总归不能真的与他翻脸,又何必如此行事?不过这小子倒真是命途多舛,这次你我想要保他都难。”
  水之珑眸子闪过不解,“两位师兄识得此子不成?”
  柳边城摇头,道:“三师妹可还记得黑石路?”
  “师兄此言,莫非他发现了黑石路的秘密?”
  “正是如此。”当下,柳边城将之前插手原因简要说明,“莫语与我四季宗有些缘法,但今日之事确实棘手。结果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花龐、水之珑微微点头,但两人心中清楚,眼下局势若无意外,莫语怕是凶多吉少了……
  ……
  石室内,莫语眼皮艰难张开,眼前一阵阵发黑,足足数息后才恢复清明,脑袋却仍旧如针扎般刺疼。
  自己没有死!
  怔了一下,他心底猛地涌出一股激动欢喜,只有真正临近死亡,才能明白生命的美好!他隐隐觉得,自己碎裂初阳能够保住性命,必然与“核”有着直接的关联。
  半晌后,莫语勉强压下激荡心绪,目光在周边扫过,疑惑顿上心头,此刻他在何处?
  冰冷的石壁,紧闭的铁门,床边摆放的冰冷饭菜……这里,像是一间牢房。他皱了皱眉头,念头彻底恢复清明,转动间快速分析形势,很快便得出结论。若无错,他如今应在四季宗中。
  那日搏杀前,董离捏碎了他的影石,本是为了抹灭证据,但此举却会引来四季宗弟子,想来他是在昏迷中被带到此处。
  很快想通事情曲折,莫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影石已毁,换言之事实真相便无人知晓,他杀死董离却是事实。拿不出证据洗脱身上罪责,其师外宗长老贺益山岂会善罢甘休?他心中顿时焦急,莫非自己挣扎存活,却要在此坐以待毙?
  但在这时,紧闭铁门突然打开,一四季宗弟子端着饭食走入,见莫语醒来微微一怔,随即退了出去。
  莫语深深吸气,口中却有些苦涩,是祸躲不过,如今只能静待了。
  以他现今状态,若要逃走,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很快,铁门便再度打开,一满脸横肉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四季宗弟子走入,冷冷挥手,“架出去!”
  莫语忍受着两名四季宗弟子粗暴的动作,瞥着他们眼眸中冷酷,心中微微一沉。走出石室,天空洒落的日光让他眼眸微微眯起,不待他观察周边,便被带着直奔某处而去。
  一行速度极快,莫语伤势因颠簸多处疼痛,但此刻他却只能忍着一言不发,心中念头急转,不知自己将会被带到何处。
  走了片刻,眼看前方出现一只山谷,莫语暗自惊疑,若要杀他在牢房便可动手根本无需麻烦……若要审他,却又怎的来到这里?他正不解时,视线中突然出现许多身影,高台之上端坐数人,居中者正是宗主柳边城,花龐、水之珑、雪厉然落座左手侧,右侧则是以贺益山、林城为首外宗六大长老。
  “禀宗主,杀害董离师兄凶手已带到!”
  柳边城眉头轻皱,雪厉然豁然抬首向开口一脸横肉男子看去,目光锐利如剑!
  一脸横肉修士急忙低首,脸色微白,不敢承受他的目光。
  贺益山淡淡道:“本座得知此人已醒,便擅自做主令人将他带来,趁着今日外宗弟子考核结束,宗主与各位长老都在的时候尽快了结此事,以慰藉我徒董离在天之灵。”
  下方百余参加考核修士顿时一阵骚动,他们尚不知发生之事,但大部分识得莫语身份,此刻闻言心中顿时震惊!
  董离,四季宗年轻一辈弟子中声名赫赫之辈,传闻甚至能与宗主真传弟子荀昭相比不落下风!
  他竟被莫语杀了!
  诸人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但见眼下阵仗,却不得不信。目光再度向他看来,便透出一股深深的敬畏,但在这份敬畏下,绝大部分修士暗中多有幸灾乐祸,但其中确有两人例外。
  一者是那孙家子弟孙立,另外一人,正是蒙莫语出手才得以保全性命的易装女修!她眼眸明亮,看清他身影后,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惊喜!
  “肃静,宗主及众长老面前喧哗者,一律剥夺此番考核成绩!”台下一体修低喝,中气十足若闷雷般,顿时全场安静再无半点声息。
  柳边城微微抬手,一脸横肉修士恭谨行礼带身后两人退到一旁,将莫语丢在地面。
  “四师弟,你有何话要问,便开口吧。”
  雪厉然点头,冷冷道:“莫语,本座问话你如实回答,若有半点隐瞒,必叫你承受大刑而死!本座问你,四季宗弟子董离是否为你所杀?”
  莫语微微低首,顿了一下方才开口,“不错,董离确为我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