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无心欣赏沿途风光,出了肃州卫后万翼一行便下了马车改骑马疾行,万翼与祁见钰共乘一骑,空出一匹马轮流换乘。
  并没有选择入住驿站,入夜后他们挑选途边一处空旷之地临时扎营。
  万翼与祁见钰围着篝火并肩坐下,言仲生起两个火堆,她与济王共享一个,其他人则围坐在另一个。
  温暖的火焰噼里啪啦得燃烧着点亮这个微凉的夜晚,出门在外,祁见钰行军扎营时的晚膳通常就是热一壶酒或汤搭配冷硬的干粮,方便快捷。但阶级腐败如万郎,出门在外也带着精米和调料,猎一头獐子撒上香料一烤香得流油,佐以热烫软糯的粥暖胃,要不是这幕天席地道路荒凉还以为是出门郊游呢。
  万翼吃饱喝足后一手支着额偏头直勾勾地盯着祁见钰,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他冷淡地道,“有什么事吗?”
  “今夜还是跟殿下一个帐?”
  “是。”
  万翼把玩着手中的金锁链,“看得真紧呐,殿下就这么怕我跑了?”
  祁见钰不置可否,一口饮尽热酒后起身,“走吧。”
  万翼不动,她晃着手中的金镣铐好整以暇道,“你走吧,我不困,还想再坐会儿。”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祁见钰冷着脸俯身大手绕后一拽,将坐着的万翼勾起身,“现在你是要自己走回帐里还是我抱你回去。”
  万郎十分之厚颜无耻地环住他的脖子,“钰郎你抱着我回。”
  祁见钰一语不发的将她拦腰抱起,走回营帐。
  他现在拿这人的无脸无皮毫无办法,只要让她一找到机会她便开始撩拨他,各种甜言蜜语的剖白心迹,主动得简直不像一个女人。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她的强烈攻势下不甘情愿的日渐软化,除了横眉冷对,他找不到其他抵挡她的方法。
  明明她对付起他来举重若轻,欺骗起他来也面不改色,为什么他就是无法狠心到底?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抗拒她?
  更恨自己没用,拿得起放不下,心中伤痕犹在,见到她却英雄气短。
  遇上她是他的劫数罢。
  只怪情是毒、药——见血封喉。
  这样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京城。
  万翼在抵京前一夜乖顺地依靠在济王怀中,天光还未亮,她便醒来了。栖身的营帐并不大,只够并排躺下五六个人,但这里只有他们俩,位置还算宽敞。
  万翼醒来后轻轻动了动,旋即祁见钰便肌肉一紧,跟着睁开眼。
  “殿下这么早就醒来了?不会是我吵醒的吧。”罪魁祸首拒不承认。
  祁见钰不吭声地收紧手臂,另一只手用力压下她的头,重新闭上眼。
  万翼:“……”
  只保持安静了不到一刻,万翼复又挪了挪肩膀抬起头,迎面又立刻对上济王睁开的眼。
  “……”
  万翼索性挣出一只手爬梳一把头发,睡了一夜有些凌乱的青丝稍稍服帖了点,她不忘飞去一记媚眼,调笑道,“既然殿下也睡不着,不妨我们做一点有趣的事?”
  祁见钰面无表情的接下媚眼,拧起眉斥道,“睡觉。”
  万翼却丝毫未被那张冷脸吓到,依旧笑眯眯地道,“怎么,钰郎也是因为天亮之后就要分开而心情烦闷吗?”
  祁见钰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回头重新闭上眼。
  “我知道你没睡,临别在即,钰郎真的不和我聊聊?”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
  “我却有好多话想跟钰郎说呢。”万翼坐起身,腕上的金镣铐随即叮铃作响,在京郊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回声格外响亮,她索性将手腕横在祁见钰面前,“都已经到了京城,殿下知道我不会逃得,横竖天亮以后便要进京,现在就提前摘了它吧。”
  祁见钰没有睁开眼,但已翻掌递去两把钥匙。
  金镣铐两端的锁孔不一致,原本锁住万翼的镣铐钥匙被他秘密藏在别处,他随身携带的是扣在自己这端的钥匙,不过此刻见万翼果真如她所言进京述职,便不必再堤防她逃走。
  解下束缚后万翼顿觉轻爽,将锁拷远远扔开,她侧身摸索着抖开包袱,取出久违的男装后,明目张胆地开始宽衣……
  闭着眼睛的祁见钰听见一阵衣物摩挲声……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万渣攻表示就是他想的那样!
  一件薄软温热的里衣故意贴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侧,扑面是淡淡的魅惑女儿香……
  他简直不知该拿这磨人的妖精如何是好!
  祁见钰不觉僵硬住身子,耳根隐隐发烫。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轻柔地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而后是嘴唇,沿途缱眷地往下滑……
  他倏地攫住那只手,语气平静无波地道,“你做什么?”
  万翼压低身子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如吸食、精、魄的妖精般诱惑地低喃,“钰郎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呀,不睁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祁见钰顿了下,慢慢睁开眼……
  入目是一弧光裸圆润的肩头,在蒙蒙亮的天色中犹如白玉般发光,她慵懒地斜披着男装,露出半边香肩,微微敞开的衣襟下却泄露一丝绝非属于男性的诱人起伏,托着腮星眸半眯,一颦一笑间散发着致命诱惑……
  祁见钰怔住了,醒过神后迅速背过身,沉声道,“你……快把衣服穿好!”
  “你让我留下我便要留下,你让我走我便要走,现在你让我穿好衣服,我偏不穿!”万翼支起身子披衣倚在祁见钰背上,软声喃语,“为什么不吻我?为什么不亲近我?难道我不够美么?还是……你怕自己会动摇,怕自己再也拒绝不了我?”
  祁见钰霍然起身,他头也不回地漠然道,“别在我面前耍这些伎俩,我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便启程回蒙古,把你所谓的大事做完这世间便再无万郎。”
  语罢,他取下勾在帐门的黑色大氅兜头盖住万翼,甩帘而去。
  只是那健步如飞的背影……倒似落荒而逃了。
  万翼搂着济王殿下的大氅怔忡了下,呼吸间皆是他身上清冽的男子气息,忽而,她一手抚着额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