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
  皇城的烟花散落在夜空, 绚丽之极,夜色朦胧,散了不少寒凉。
  宫殿厢房内烛火未点, 借着烟花光, 视线微暗, 宋意欢侧躺在屏榻上,睡颜红润娇韵,呼吸浅浅,身子上盖着锦被。
  烟花声吵闹,她睡不安稳, 从殿内下来, 宋意欢便被扶到这里, 用过醒酒汤就趴下了。
  厢房门外,黎术提着灯盏, 脊背挺直, 锦云辇正候在外面。
  屏榻的锦被被轻轻掀开,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宋意欢抱起身, 她脑子迷迷糊糊的,却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幽香。
  宋意欢些许转醒, 抬眸瞧着眼前的男人, 面容英俊,凤眸漆黑,她纤手勾上在他的脖颈,软糯糯地道:“殿下……”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且不说他看得见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太子低首亲了下宋意欢的朱唇, 便把人从屏榻上抱起来, 方才还忧心她在宴上遭人怂恿出糗。
  怎知她还喝兴起了,越喝胆越大,笑得像个小傻子,好在没让他失望。
  宋意欢手攥着他的衣襟,任由太子将她抱走,好困也好热,微闭的睫毛纤弯浓密,随着呼吸轻颤。
  门外的黎术见人出来,微躬了身,提着灯盏照明,此时烟花声不断,夜空绚丽多彩。
  直径雕栏的走道中,一人孑然而立,微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显得格外深沉,袖下的手指略微的凉。
  从厢房里出来的太子瞥见那人,眸色冷峻下来,将怀中的宋意欢抱近了些,她脑袋靠着太子的颈窝,睡得迷糊。
  穆奕下意识手攥成拳,道:“太子要将意欢带往何处?”
  李君赫双眸微低,目光落在宋意欢面庞上,漠然回道:“这与穆世子有何干系。”
  说罢,他将宋意欢抱上锦云辇,动作轻缓。
  穆奕上前两步,“你根本没有毒症,方才在大殿都是装出来的。”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宋意欢会在太子怀里,亲近得过分熟练,甚至他都没有如此抱过她。
  无情理,无礼节,更无男女之别,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李君赫站于锦云辇前,身形颀长挺拔,带着浑然天成的清贵,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穆世子还想揭发孤么。”
  穆奕微顿,揭发太子假病?根本不会伤他分毫,目光转向锦云辇中宋意欢,面容微红,尚未酒醒。
  “意欢素来不谙世事,心性怯懦,还望太子殿下莫玩弄她。”
  李君赫微挑眉梢,轻轻冷笑,“你怎知意欢同孤不是两情相悦,你给不了的,孤给得了她。”
  听言,穆奕半僵住身形,心底微凉,这怎么会,她应该是喜欢他才对。
  那日在国公府前,东宫马车上那只拉住宋意欢的手,果真是太子的,他们早在一起了。
  穆奕心口犹如被块巨石压住,难受至极,甚至难以喘息,那时他们明明尚有婚约,她怎么可以移情别恋。
  “你!”
  烟花落尽,留下的只有四野昏暗,锦云辇旁的黎术提着灯盏,对于二人的话语,视而不见且不动声色。
  李君赫漠然收回目光,提起衣摆入辇,声线冷沉:“别忘了,穆世子已经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宋意欢被太子揽在身旁,靠着他宽厚的肩膀睡得安稳,小手还不自觉地钻进太子手掌里取暖,亲近且熟悉。
  落在穆奕眼中,犹如针扎般刺眼,他似乎没办法接受宋意欢的变心,就像她本就该喜欢他一样,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
  锦云辇缓缓越过穆奕,往高墙宫廊而去,朔风瑟瑟,他站在原地,倍感寒凉。
  皇城昏暗的一角,锦云辇前头的两名宫人提着灯,这是走了最为人少的道路。
  黎术走在一旁,轻轻道:“殿下,这样是不是张扬了,若传出什么,宋姑娘的名声……”
  太子神色淡漠,用身上的貂毛大氅盖住宋意欢的身子,顺道也遮住了她的面容,道:“无妨,就凭穆奕,他还不敢与孤撕破脸皮。”
  黎术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太子指尖轻揉眉心,宋意欢心是怎么想,他不不知道,她这身子最为听他话。
  ****
  东宫灯火阑珊,一路上寒风吹得紧。
  从寝宫到主卧,宋意欢被太子放在床榻上,方才在宴上喝的酒,现在脑子都还在疼,椒柏酒辛辣,脸蛋也烫烫的。
  大盛的除夕夜,自来着重于喝,并非在于吃,所以宴桌上酒水充足。
  宫女们端来清水和帕子,太子面无情绪地将帕子浸了水,便扶起浑身无力的宋意欢,轻轻擦拭她的脸。
  宋意欢被搅动得转醒不少,神色迷朦地任由他擦拭,出门时抹的唇脂都被太子擦掉了。
  浸过清水的帕子很清爽,宋意欢侧眸看向他,脑子还不清醒,愣愣地问道:“方才在宴席中......殿下为何都不看我。”
  李君赫拭着她的小手,动作微顿,回道:“看了。”
  宋意欢道:“我琴艺厉害吧。”
  李君赫没回话,把帕子扔进清盆里,让几个宫女退了下去,卧间里便只剩下二人。
  他眼眸温和,瞧着宋意欢微红的脸蛋,她有着淡淡的酒气,轻轻一推便倒在软榻上。
  宋意欢的卷发如漆般散落于榻,面容娇艳动人,青白上衣衬得她腰肢纤细,一双濛濛的清瞳望着俯身而来的太子,又轻轻问道:“……厉害么?”
  李君赫单手便可握住她的腰肢,勾唇道:“厉害。”
  他自来都知道宋意欢的琴艺上佳,倒是这酒壮了她的心,说起话来也格外的狂妄,让人发笑。
  如此琴曲,博得父皇母后的赞赏,那薛渝言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惊艳众人之后,那穆奕的眼神,都让他极为不快活。
  听见夸奖,宋意欢嫣然一笑,搂住太子的脖颈,衣袖从手臂上滑落下来,白皙的手腕上是缠丝素玉镯。
  知晓在皇宴上要遇见他,便戴着来了,不过这个小酒鬼又开始昏昏欲睡。
  李君赫俯首轻咬了下她的唇,有了丝痛意,宋意欢清醒了点,半眯着双眸,口中皆是他的气息,专横且肆意。
  房间内有着暖意,烛火摇曳,绛红的马面裙掉落在榻下的锦垫上,纤长的腿半曲着,踩在榻的边缘,玉足小巧精致。
  那日在马车上便想动她,若不是尚有事务在身就停了下来,倒是她那张想红扑扑的脸,红了一下午,也不知她在想了什么。
  宋意欢呼吸微促,咬着红润润的唇瓣,粉嫩的指尖紧攥着身下锦被的面料,太子低首伏在身前。
  她上身的衣裳凌乱,本就醉乎乎的脑袋,便更不好使了,刚才她是怎么被太子带到东宫来的,想不起来,总之就这样了。
  宋意欢身子酥得撑不起来,那薄唇烫得她口心发热,自那次从东宫回来,近来小个月里,他们都没有去听雨别院。
  太子抬首间,热气抚过精致的锁骨,他修长的手指从莲花刺纹处退出来。
  宋意欢泪水汪汪地看着他,很快就低下首来,指尖颤得微白。
  太子眸色里带着烫意,他手指湿润,宋意欢知道那是什么,面颊如火烧般红。
  她不太懂那刺青睡莲的意思,可如今他只是碰一碰,心头热得发颤,想靠近他……
  床榻的幔帐尚挂在两侧,正好什么都看得见。
  太子靠在她耳边言语,气息粗重烫热,宋意欢听话地解开他的白玉带钩,他的腰身比例很好看。
  夜已入深,除夕庆日,时不时有烟花爆竹声,偶尔掩盖了房内的声音。
  宋意欢泪水掉得厉害,碎发湿了汗贴着面颊,哭声娇软婉转,几缕微卷的长发垂身前,发丝朦胧间半掩了盈润。
  太子将她的长发拨开于两侧,俯身抵下来。
  宋意欢把太子抱住,玉足在他身后摆荡,她指尖粉嫩,深刻入他肩膀的肌肤里。
  太子眸色微沉,她素来爱挠他,都有些习惯了。
  ****
  夜深之时,卧房里叫了次水。
  沐浴过身上潮粘的汗意,宋意欢身子软得厉害,在榻上倦乏不已,轻薄的单衣衬得身姿婀娜,美韵十足。
  她半阖着眼,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待太子处理好墨色长发,行到榻前坐下。
  见该来的没来,宋意欢声音柔柔的:“意欢不喝药吗。”
  李君赫眸色淡沉,停顿片刻,敷衍地应她一声。避子汤性寒凉,毕竟是虎狼之药,喝多了对她身子不好,或多或少舍不得让她再喝。
  宋意欢困倦得紧,瞧着太子半敞的衣裳,里头的肌理匀称,小手本能地探过去触抚腹肌,指尖还按了按。
  李君赫身形顿住,侧首俯视着她,他正背着桌面烛光,脸显得格外阴沉。
  宋意欢连忙将手收回来,垂眸不再动。
  李君赫手掌覆上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肌肤,暧昧得宋意欢耳根都酥软了。
  许久之后,宫女端着一碗淡棕的汤药入了房,宋意欢一点点喝下后,才愿躺在榻上睡过去。
  掩实被褥后,幔帐之中,李君赫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有些淡淡的女儿香。
  除夕已去,便是新年,他喜欢这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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