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秋昀略微遗憾地再次打开手机,他翻开通讯录,拨通通讯里唯二的号码既然赵父要为他举办成年生日宴会,那二次分化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醒了?早餐吃了吗?
  话筒里刚响起一声嘟,熟悉的嗓音就传来了。
  听得原本心情还算镇定的秋昀鼻头莫名一酸,酸得他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完全没征兆,就很离谱。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一点都没出乎意料。
  这头听到吸鼻子声音的周祈元立时站起了身,抬手示意作报告的下属先停下来:是不是难受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捂着话筒小声说:剩下的你们整理出一份报告交给我,到时候我签字入档就行了。另外,之前说的生日宴会,你们按我说的立刻着手去办。
  几位下属瞪圆了双眼,看着他连外套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齐齐对视了一眼,眼中传达了一条信息老大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太对劲的周祈元边温柔安抚电话那头的人边走进电梯
  我放在餐桌上的信息素看到了吗?实在难受先用信息素缓解一下。
  正抱着喷洒过信息素被子吸的秋昀绷着脸想说不管用了。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无来由的失落感让他的眼泪掉得越发的汹涌,连话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周祈元只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紊乱呼吸,就能猜出他家小孩这会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脏一阵巨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还用尽力气来回搅动那般的疼。
  他真是该死!
  怎么能放任延平一个人在家?
  明知道小孩的情况暂时离不开人,怎么就以为留了信息素能管用?
  周祈元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出了电梯后也不敢多耽误,一路跑着打开车门,踩着油门加速往回赶。
  途中电话他也不敢挂,直接冲到小区楼下,焦急地等着电梯,声音依旧不急不慢:延平,你先起床,打开门。
  电话里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正好电梯到了,他走进电梯,盯着缓慢上升的电梯,心中越是着急面上却越不露声色,继续说:别走得太快,小心摔着。
  秋昀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到了。
  配合地走得慢一些,甚至心里还因对方刻意营造的氛围升起了一丝期待,而这丝期待,在他打开大门,探出头看到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影,登时达到了顶峰
  他撒欢似的飞奔向高大的男人,男人含笑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他,把他用力地按在怀中,低头凑到他耳边,低沉着嗓音问:昨晚睡得好吗?
  嗅着独属于周祈元的信息素,秋昀压抑的心中逐渐开阔。
  心情一上来,眼泪也不掉了,神奇得秋昀无话可说,只深埋在对方颈间,闷闷地说:好。
  可我昨晚睡的不好。何止是睡的不好,简直是一夜没睡。
  嗯?秋昀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周祈元顶着一双大黑眼圈,面容憔悴,不由地想起昨晚的那一记深吻,忍不住弯起了眉:你昨晚做贼去了?
  周祈元哼笑了一声,双臂稍一用力,把人抱起来,边走边没好气说:个小兔崽子,搅乱空巢老人的春.心,自己拍拍屁.股回去睡觉了,让我一个老人家独守空房,还好意思嘲笑我昨晚去做了贼,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你都说我没良心了。秋昀双.腿盘着对方的腰,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盯着他启启合合的唇笑弯了眼。
  还笑。走进家门,周祈元用脚带上门。
  门没带上,只是虚掩着。
  周祈元也没在意,抱着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他的腰防止人掉下去,一手捏着他的鼻子,说:你老实跟我交代,昨晚那一套跟谁学来的?
  吻技那么纯.熟。
  还会吊人胃口这种花招。
  再天赋异禀的男人,第一次接吻也不会这么老练,可恨的是他还没尝过味儿来就结束了!
  秋昀心说我这些技术都是从你身上实践出来的,嘴上却说:自学成才。
  当你叔我二十七年白活的?周祈元压根儿不信,这小兔崽子在自闭的时候还能玩两副面孔,就知道小心思不少,指定没他以为的那么老实。
  外头肯定有过别的狗!
  而纯.熟的吻技和花招都是别的狗教会的!
  一想到自家的小孩曾经喜欢过别的人,还跟别的人有过无数次亲吻,属于alpha的占有欲立时发作他收紧手臂的力道,低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鼻尖抵着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嘴唇周围。
  他刻意绷着脸,压低声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昀显然是没想到由一个吻引发出了个莫须有的早恋对象。
  但对方话里的醋意他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我要是不交代呢?
  不交代?周祈元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你成年生日,你可要想好了!
  充满威胁感的话里暗示意味很足。
  秋昀故作听不懂,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解,维持着赵延平在这方面的单纯人设:跟我成年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周祈元说着,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比如,打得你哭唧唧还嗷嗷叫。
  秋昀撩了撩眼皮,一言难尽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唇,怎么也无法想象方才那句话是从这张形状完美的嘴唇里吐出来的。
  平时端的是一副长辈姿态,一本正经亲吻先从额头开始试探,亲个嘴还得找借口才敢咬了一下,都不敢深入,没想到嘴上车倒是挺能的。
  秋昀有点想笑,心说到时候谁嗷嗷叫还不一定呢。
  但还得憋着装听不懂,就有点难受。
  他忍了片刻,才问:周三叔,你舍得打我吗?
  周祈元心说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真打那肯定是舍不得。
  但此打非彼打啊!
  可听着他家小崽子天真的发问,他默默咽下了嘴的话,继续沉着嗓门说:你交代清楚了,我自然就舍不得打你。
  可我之前不是交代了?
  自学成才?你搁这糊弄谁呢,你叔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实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学校早恋了?
  秋昀终于品出来了。
  周祈元前面说那一长串都是为了引出最后这句话。
  是早恋了。
  秋昀说完故意停顿了下来。
  周遭的温度陡然下降,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在其中,强势地侵略着他的感官,透着说不出的危险。
  你再说一遍!这话就像是从周祈元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秋昀却被这股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激起了alpha天生的胜负欲,也跟着放出了信息素却没想到以为能针锋相对的两股信息素在接触的一瞬间立时融合在一起,颇有几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缠.绵意味。
  秋昀撤回信息素,直接伸出手,按下周祈元的脑袋吻了上去。
  他的吻不像昨晚那样直接。
  而是暗含安抚意味地先吻住了唇,在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住时,探出舌头细细地描绘对方的唇形,一点点试探。
  很温柔的一个吻。
  然而周祈元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危险。
  在他准备下一步时,对方忽地收起冷气,同时收紧手臂把他按在怀中,张嘴咬住他的唇,低哑着嗓音诱哄道:这些也是那个王八羔子教你的?
  秋昀敷衍地嗯了一声,正要问他到底亲不亲,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门没关,应该是延平知道你要过来特意留的门。
  周西春一把将虚掩的门推开,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混着让人发颤的血腥味儿,刺得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倾倒。
  身后的赵父眼疾手快地扶住周西春,抬头向里面望去:好家伙,屋里信息素的味儿更浓,你三叔这是跟人在屋里打
  话音戛然而止。
  嘴贴着嘴以不雅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俩人齐齐扭头,就见一脸震惊的周西春身后跟着个满脸尴尬的赵父。
  赵父脸上的讪笑在瞧见扭过头来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时,一把拽开周西春,大步迈前,看清了沙发上的俩人,双目一睁,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延平?
  周祈元反应速度很快。
  将腿上的小孩按在怀里,带着安抚意味的手心轻拍着自家小孩的后背,旋即眸光一变,凌厉地投向打扰了他好事的俩人:教授,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师,进别人家都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呆怔的赵父回过神来,听到周祈元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嘴唇发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旁的周西春.心虚地缩了下脖子,悄咪.咪地转过身,趁着赵叔与他三叔对峙偷偷地挪了几步,远离了他三叔的视线范畴,撒腿就跑。
  现在不赶紧跑,回头指定要挨揍。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门也是他这个倒霉催的看没关上直接推开的。
  第19章 小白兔,黑又黑(19)
  周西春悄没声息地溜了。
  留在现场的赵父怒目而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满腔的怒焰几乎吞噬他的理智,却又不得不强忍下来:祈元,你摸.摸你的良心,这些年我赵瑾瑜可有亏待过你?
  冷静下来的周祈元低头看了看趴在怀里的小崽子,情绪松怔了片刻。
  复而又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眸,迎上面前这位昔日拿他当亲弟弟疼的哥哥,静候他下一句话。
  果然。
  三秒后,赵父双眼喷火,却又放不下.身为教授的架子,只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怀里的秋昀,忍得面目狰狞:延平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教授。周祈元托起怀里的小崽子,调整了个坐姿:把延平交给我不好吗?你看,我本来就很喜欢延平,又有你昔日对我的照顾在前,那我对延平只会更好。
  他是你侄子!赵父咬牙道。
  又不是亲侄子,再说了周祈元分外坦然:我不介意给你当半个儿子。
  他本来是想自己去解决两家的家长。
  但意外来的突然,他也没什么好惧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赵父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上前就要去拽自己的儿子。
  周祈元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无形的精神外放,压得刚抬起脚来的赵父瞬间弯下了腰,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更是渗出豆大的汗珠。
  察觉到不对劲的秋昀连忙从周祈元的怀里挣脱出来,扭头就见赵父被欺负得连腰都挺不直了,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周祈元的脑袋上:收了。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收了精神力。
  没了压迫感的赵父只觉得浑身的重担一轻,被怒火吞没的理智也回归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直起腰,格外平静地把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这一看,蓦地发现儿子的眼眶是红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眸光一厉,随即又恢复正常:延平过来,跟爸回家。
  他拿不住周祈元。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
  但总有人能收拾这个罔顾人伦的混账东西。
  秋昀还没开口。
  一旁的周祈元却是嗤笑了一声:教授,你跟我争论这么久,考虑过延平的想法吗?
  赵父一愣。
  周祈元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突然问:还记得延平说搬来我家那天早上嫂子说过的一句话吗?
  妻子说过的话太多了。
  赵教授顺着他的话往下意识去回想,却发现根本就记不住是哪句话。
  可周祈元却记得很清楚。
  他紧盯着愣怔的赵父,一瞬之间的眸光凌厉到骇人:嫂子当时拍着延安的背,一脸慈爱地跟我说我就这一个心肝宝贝,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赵父恍惚地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他却记不起来自己是何反应,因为妻子类似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都已经习惯了。
  周祈元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变化,却发现他竟然一脸茫然,哂然一笑:你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脸的习以为常。
  这话不亚于一颗炸.弹,炸得赵父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我
  教授。周祈元打断他的话:我一直都知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但我没想到你连枕边人都不了解,我在你家住的那两天里,轻易就看出了嫂子在对延平冷暴力,你别不把冷暴力不当回事,延平的自闭症是怎么来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话题的节奏渐渐由周祈元掌控了起来。
  他不知道赵父是来接秋昀回去过生日的。
  只以为赵父是来带走他的小崽子。
  他心里冷笑,凭本事叼回家的小崽子,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
  赵父不清楚吗?
  他清楚。
  就是清楚,才会对大儿子那么愧疚,尽力想弥补。
  但他的弥补好像没什么用。
  他苦笑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周祈元,缓和地看向儿子:延平,愿意跟爸回家吗?你要是不愿意,我名下还有几套房子,你挑一套搬过去,毕竟总住别人家里也不太好。
  秋昀盯着他看了几秒。
  透过对方的眼看出了悔意的真诚,满意地从周祈元的腿上站起来:你先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话,秋昀本人说出来的效果不大。
  就像赵母冷暴力赵延平一样,由他说出来,赵父会愧疚,但这种愧疚不敌周祈元一个外人的质问来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