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什么叫做一语成谶,什么叫做一招见血,莫誉毅愣怵在原地无话可说。
  “她很卑微爱着一个人,你觉得你的介入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我和许靖宇相比,谁更配!”
  陈妈语塞,一个是狼,一个是虎,不管是养虎为患,还是引狼入室,那都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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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六点,三更六点。
  ☆、第五十六章 扭到了
  病房内,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寂静的空间内,一人动作轻盈的推门而进。
  秦苏警觉的睁开双眼,对于陌生人的气息,她能在对方靠近的瞬间自我防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请自来的身影,两两无言沉默。
  秦歆寻着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上面,手里的包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造成一声难以忽视的惊响。
  秦苏喉咙有些干,自顾自的倒上一杯水,喝了两口过后先行开口道:“秦小姐登门只怕不是为了探病吧。”
  “我哥就在隔着两条街的那家私人医院里,医生诊断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就算醒过来,也是一个废物了,秦苏,我在进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垃圾堆里有一块砖,鬼使神差般我竟然把这块砖塞进了包里。”
  秦苏没有接话,就这么看着她从自己那只限量版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块其貌不扬的板砖,然后咚的一声丢在床柜上,水杯因为震动,险些滑落在地上。
  秦歆低下头,双肩因为隐笑而微微颤抖着,她道:“我小时候就很恨你,因为爷爷疼爱你,好不容易等到爷爷去世了,大伯也死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让我恨到恨不得对你抽筋剥骨?”
  “因为你不甘心。”秦苏直言道,扯掉手背上的点滴,就这么站起身,将虚敞的窗子再次合上,她斜睨一眼桌上静放的砖头,继续道:“我没了权势又如何?可我问心无愧,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之所以秦霖会落得如此境遇,与他的下作有关,与你秦家的自不量力有关。”
  “对,我秦家的的确确算错了一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秦苏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许靖宇帮忙,如果让江幂知道,我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说完了吗?”秦苏问道。
  秦歆没有动作,依旧坐在椅子上,似是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秦苏也就这么站在原地,偌大的病房恰若无人的沉寂。
  秦歆的双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握上了那块静放的砖头,随后,不曾有半分迟疑的转身想砸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身上,只是……
  秦苏料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伸手直接抓住她举过头顶的手腕,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害怕这玩意儿?”
  秦歆咬紧牙关,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扯开她的钳制。
  秦苏退后一步,与她有意的拉开距离,随后抓起一旁的椅子,毋庸迟疑的一挡,砖头就这么掉在地上,嘭的一声,碎开一角。
  秦歆慌了神,又一次蹲下身想要去捡回来,可惜她明显迟了一步。
  秦苏的脚踩在砖头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半蹲着身子僵硬到无法动弹一步的女人,语气一如既往冷冷冰冰,“我能给你面子,也能扇你嘴巴子,别逼着我动手。”
  秦歆牙口紧闭,直接扑上前,她好歹也在国外学过防身术,就这么徒手抓住秦苏的手臂,往后一扯,又打算从她身后遏制住她的喉咙。
  “啪。”秦苏忍无可忍的推开柔柔弱弱毫无气力而言的秦歆,抬手便是不再留半分情面的一巴掌打过她的脸。
  秦歆被打懵了,跌坐在地毯上只觉得右脸颊火辣辣的泛着疼痛。
  秦苏的手被秦霖踩伤了,刚一用力,腕骨处像是移了骨头一样,她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不露声色的将受伤的手藏匿在身后,故作平静吼道:“出去。”
  秦歆欲反驳什么,可是刚一抬头看见那双眼时,那些年被秦苏这般羞辱的情景又一次浮上脑海,她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上不来下不去,抓住皮包的手亦是止不住的哆嗦着。
  她怕秦苏,没错,自小就养成的恐惧,秦苏在秦家就是最尊贵的大小姐,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旁系小姐。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冷冽的眸子似刀锋一样划过秦歆花容失色般的面容,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
  秦歆怒急,只是现在的秦苏不过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她秦歆还是秦家小姐,而她秦苏却什么都不是了。
  思及如此,秦歆暗暗移动着双脚,想着离着自己不过三步距离的砖头,只要拿起来拍过去,曾经的阴霾就会瞬间雨过天晴。
  “嘭。”秦歆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地毯上的砖头,紧闭的门被人强势的从门外推开。
  莫誉毅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屋子中心的秦苏,正扬着嘴角笑意莞尔之时,眼角余光瞟过一侧满身戾气的女人,警惕的跑上前,当看见她脚边横放的砖头时,眼脸不可抑制的缩了缩。
  秦歆面上的从容绷不住了,抓紧皮包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落荒而逃。
  莫誉毅见到在自己眼中稍纵即逝的女人,没有追上前,而是紧张的打量着她的气色。
  秦苏坐在椅子上,左手轻轻的碰了碰右手,却在接触的刹那,眉头紧皱。
  莫誉毅蹲下身子,注意到她红肿的手背以及明显有些痉挛的手骨,愕然道:“怎么回事?”
  “可能扭伤了。”秦苏右手使不上力,就这么垂放在腿上。
  “我去叫医生。”莫誉毅刚一起身,便察觉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握住。
  秦苏摇了摇头,“没什么,拧回来就好了。”
  “……”莫誉毅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叫做拧回来就好了?她以为自己的手是螺丝吗?拧松了再拧一拧就可以完事了?
  秦苏见他犹豫,准备自己动手。
  莫誉毅惊恐,急忙阻止她自残的行为,“你想做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扭到,没关系。”秦苏说的云淡风轻甚是不以为意。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左手不让她胡乱行动,“听我说,你这双手很重要,切菜需要它,画画需要它,连吃饭都需要她,不能出岔子,别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好吗?”
  “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更何况只是一点小伤,我不喜欢求人。”言罢,秦苏就这么推开他的束缚,左手接触到手腕的瞬间,只听空气里一声清脆的骨头挫裂声传来,她面色瞬间毫无血色,额头上冷汗涔涔。
  莫誉毅扶住她失去力气的身体,还未从刚刚那一幕震惊中醒来,又看着她似乎还觉得不对劲一般又拧了拧手腕。一颗心高悬,半天回不到原位。
  秦苏双唇轻微的颤抖着,精疲力竭道:“帮我拧一拧,还有一点。”
  “……”莫誉毅骨折过,从五米的高台上摔下来,左脚腕骨当时肿成膝盖那么大,可是在任务中他没有机会求救甚至治疗,就只能咬紧牙关强行自己顺骨,那种痛不压于子弹穿透身体带来的虚弱,骨头错位时被强行拽回去,又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连接,就像是把人摔碎了然后重新拼凑。
  秦苏抬起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痛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莫誉毅拽住她的手,就这么欺身而上,覆唇吻上她的双唇,指尖小心翼翼的摸过她错过的骨头,吻得越激烈,越是难分难舍,他的唇舌强势进攻,让她毫无退缩之意,手用力一按下,她轻咛的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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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我摊上事了
  “咚。”门外,微不可察的一声碰撞声适时的惊醒屋内缠绵重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秦苏回过神,惊慌失措的推开唇间的温暖,面色绯红的看了一眼门外匆匆而过的裴小昕。
  莫誉毅看了看她恢复正常的右手,刚刚的力度完完全全就是正常人的手劲儿,他暗暗的放松高悬的心脏,拿出手帕替她摸了摸额头上未干的汗渍。
  秦苏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高温又起来了,禁不住心跳怦动,随着他的进一步触碰,脑袋又一次晕眩模糊。
  “你就不担心我一不小心废了你的手吗?”莫誉毅坐在对侧,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还有些红肿。
  秦苏动了动恢复如初的腕力,冷静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被毁了右手,我还有左手。”
  “听陈妈说你的刀工需要练上十年才会有如此成就,没了右手,你难道还想再练个十年让左手也如此出神入化?苏苏,有些时候你应该放松戒备,这种伤可以让医生——”
  “我是左撇子,谁说我只能用右手?”秦苏抬头目光严谨的盯着他的瞳孔,两两视线里萦绕开彼此的五官,有些微妙,好似空气凝固的沉静。
  在短短的一分钟静默中,莫誉毅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重阳宴上她切菜的姿势,前两天她画画的姿势,以及平日里她吃饭学习的动作,她的左手就如同摆设一样毫无用处。
  那种感觉像极了自己曾经在发表演讲上对一群新兵蛋子说其实上次执着狙击枪横扫北亚三角,把基地全军歼灭,当时枪林弹雨,愣是没有一颗子弹落在我身上,不是我躲得精妙,而是对方枪技太差,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颗子弹一颗爆头,似乎也不能怪他们太差,好像是我太强了。
  这种让人语塞的操蛋人生,听说当时就有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特别要求进入狙击营,结果一年一次的格斗大赛上,连枪都没有来得及组装好就被莫二少给一杆子撂倒了。
  的确,不能怪你的敌人太差劲,只能怨恨你太强悍。
  莫誉毅忍不住得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为什么你要用右手做菜?”
  “手对于一个厨师而言太重要,就如同一个书法家,双手就是他们的生命,自己站的位置越高,身后的暗箭防不胜防,我不能让自己失去拥有的机会,所以从小除了掩藏自己左撇子的习惯外,还要学会不露声色的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只有一只手能用。”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拥有什么样的过去。”
  “我不会追问你的过去,自然我不希望别人也来询问我的过去。”
  莫誉毅笑而不语,拿出纱布替她的右手重新换药。
  秦苏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又在安静中放松了些许,他的指尖有些温暖,当他准备抽手而出的瞬间,自己竟失去控制的轻轻握住他的手。
  莫誉毅不明,道:“怎么了?”
  “还有些疼,帮我揉一揉。”秦苏面不改色的将手伸过去,毫无表情的面容下隐藏了自己扑通扑通正在躁动的心脏。
  ……
  裴小昕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回到苏家坊外的废墟前,才稍稍的松懈自己紧绷的神经。
  自从那一天看到疯狂的莫誉毅过后,她每一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回想起那一天他架着把刀威胁自己的场面,心底真是瘆的慌。
  裴小谦蹲在路边尤为寂寞的吸着烟,月夜下,他指尖夹着的香烟有些灼目。
  裴小昕走上前,同样是蹲在台阶上,“陈妈说这里没什么好守的,让你今晚随随便便找个旅馆住一晚,明天等大小姐出院过后再看怎么办。”
  裴小谦轻叹一声,“小昕,我好像闯祸了。”
  裴小昕蹙眉,禁不住紧张问道:“你做什么事了?”
  “前阵子大小姐不是让我给她拿一幅画去市里卖吗。”裴小谦道。
  “对对,就是这幅画大小姐还赚了一笔,这是好事啊。”
  “可是我顺手看着压着画的一本手抄本,以前夫人不是喜欢收集一些东西吗,我就想着大小姐缺钱,要不也拿去卖了,反正那些玩意儿库房里多得是,也不是很值钱,所以就找了一个小商贩卖了几百块。”
  裴小昕瞠目,站起身,吼道:“你偷拿大小姐的东西?”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两天那个商贩来了电话说那可能是真迹,问我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可以高价收购,我就又挺着胆子去库房拿了一本送过去,当时鉴定人员说是真迹,让我出价,我就准备回来告诉大小姐真相,结果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苏启山这件事,一慌我就忘了。”
  裴小昕心底发怵,“所以究竟是不是真迹,你卖了?”
  “那个收藏家把东西拿去高级司法机构鉴定,当时的的确确是真迹,也给了我一笔钱,我不是打算邀功吗,然后家就被拆了,大小姐住院了,我今天就去把钱提出来,然后想着要不去附近租一家店临时用着,可是问题来了。”
  “什么意思?”
  “刚刚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奇怪了,字迹是真的,可是纸张是去年刚出的新纸,说我这是诈骗,要起诉我,小昕怎么办?我没有想过那么多,鉴定是他们做的,承认真迹也是他们承认的,现在查出不对劲就说是我骗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
  裴小昕捏紧拳头狠狠的砸过他的头,“你就是被那点钱给唬弄了,这一定是秦家或者别的家族串通陷害我们的,夫人收藏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是真迹,那都是高仿的,根本就不值钱,不然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放在人来人往的仓库里。”
  裴小谦如梦初醒,跌坐在地上,“我看大小姐那么为难,就想着能卖点钱就卖点钱,怎么会料到出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