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被父母宠坏的懒汉
  张大山看不见别的, 只看得见肉。
  他没想到张承说只要他跟着出来就有肉吃,没想到真有肉呀!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拐着篮子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张承大兄弟。”
  女人一过来就单手扶在他们的小推车上, 把张大山吓了一跳。
  “你是……”
  张大山和张承同时认出来了, 这个女人就是赵成军的媳妇儿宋霞。
  宋霞一只脚有点瘸,走路一瘸一点的,看样子腿脚受伤了。
  她腿脚走路十分吃力, 看见张承他们, 眼睛闪闪发亮, 就像碰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可碰到你们两个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 你们搭我一段路呗?你看我脚崴了, 走不了路。”她说的十分轻巧,一点也不费力气。
  搭一段路?
  说的一点不费力。
  张承和张大山不是赶着马车来的,他们是推着小推车来的,从这里回到大山梁子村,要走十多里山路,难不成还要他们把她推回去?
  坐车容易, 推车的人可不要累死了。
  可是宋霞是山梁子村最漂亮的小媳妇,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如果提出这种要求,那肯定有很多男人愿意干的吧?
  可是依张承看,宋霞之所以能提出这种要求,多半也是高看了她自己,看轻了别人。
  要不然她怎么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居然要求别人用小推车推着她走?别人的命比她轻贱吗?
  张承就对她不好的印象又加深了。
  宋霞见他们不肯答应, 马上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到底肯不肯帮忙啊?我的腿疼的走不了路, 你们帮帮忙咋滴了?”
  女人一生气, 男人本能的就不知该如何的招架。
  张大山就想妥协, 本能的想答应,就在这时张承说话了:“你是一个人来赶集的吗?赵成军没有跟你一起来?”
  宋霞一见他这么问,马上说道:“成军在厂子里忙,他哪里有时间陪我出来赶集呢?我跟隔壁赵二嫂子一起出来的,但是她临时有事儿提前走了,你看看我这么倒霉偏偏崴了脚。”
  张承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崴了脚?
  崴了脚的话走路的样子可不是这个样,而且宋霞走路的时候,着力点都在不停地发生变化。
  要知道一个人扭伤了之后,她的着力点就会本能的远离那个疼痛的地方,所以脚着地的时候每次都是固定的那一个点着地,但是宋霞不一样,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
  当然了这种微小的差距,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张承的眼睛才能看出来。
  张承马上猜出来了,肯定是宋霞来的时候觉的路远,现在回去的时候不愿意走路了,所以就用这个办法找两个傻子把她送回去。
  张承道:“这件事,不好办呀!你这么重,我们的小推车推不动,你再看看找找别人吧。”
  张承话音刚落,张大山拉了他一下,心说张承会不会太狠了。
  但是张承看了他一眼,张大山不敢说话了。
  宋霞一听别人嫌弃她,马上就不高兴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嫌弃过。
  “张承你跟大军还是发小,你连这个忙都不帮?”
  张承想着正因为是发小,才不能什么忙都帮。
  想到这里张承道:“我不是不帮,是帮不了,我们这个车子走山路,没法载着你,这样吧,看你这个样子走路也实在是困难,我跟我大哥先回去,我去赵家帮你送信儿,让他们过来接你,大哥,咱们走吧。”
  张承不等她回应,自己就已经这么决定了,他狠狠瞪了张大山一眼,张大山赶紧推起小推车就走。
  他们很快就把宋霞落在后面了。
  宋霞气的直跺脚。
  走出多远,张承看见宋霞在跺脚,他就心里冷笑了一声,刚刚不是崴脚了吗?现在这么一会儿就不疼了?
  张大山心思单纯是没想那么多,他边走边说:“张承,这样咱们会不会得罪人了呀?”
  张承道:“不怕!我们两个光棍儿把她推回来,才是招人闲话,大哥好好干活,看看能不能把嫂子接回来,要是不能的话,那就要再说一门亲事了,如果现在传出闲话,到时候就不好找媳妇了。”
  张承这么一说,张大山的眼睛都亮了,马上就觉得张承说的太有道理了,说的太对了。
  他现在能挣钱了,看他媳妇还嫌弃他?要是被人传出闲话,那就不好了。
  张承拍拍他的肩头,给他加油打气。
  来的时候,两个人走的疲累,回来的时候两个人信心满满,就像打了胜仗一样。
  张承把买来的肉藏在篮子里,兄弟两人就这么进了村。
  进村的时候,有人问起他们:“张承你们兄弟两个这是干什么去了?”
  张承道:“编了两个筐,我们拿到集市上看看,也没买几个钱,比在家里闲着强。”
  旁边的人听了之后一片赞叹声:“你看看人家张家两个小子总算知道出去挣钱了。”
  “可不是咋滴,出去转转也好,在家都待傻了。”
  张大山还想说什么,张承催着他走,过了一段路,张大山道:“你咋不让我说话呢,我们两个挣了那么多钱,你咋不让你说。”
  张承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我们两个要说没挣多少钱,他们就会夸奖我们,要是知道我们赚多了钱,哪里会有人夸奖你?别到时候全村人都编筐卖了,都编那么多筐,卖给谁去?”
  张大山默了。
  还有这种事儿?
  张承知道跟他说,他也不信,只等着社会鞭打他吧。
  村里这些人当然愿意自己过得好,只是不能过的比他们好罢了,张承心里跟明镜一样。
  回到家之后,张承赶紧把院门关上,然后把东西拿出来。
  香胰子洗手洗澡用,皂角粉洗衣服,还有两斤五花肉递到周桂兰的面前,周桂兰看见肉,有点发呆。
  “哪来的这么多钱?”
  周桂兰压根就没想到张大山编的筐能买那么多钱。
  张承把兜里剩下的十五块钱拿出来:“妈,我们买了肉,买了这些东西之后还剩这么多钱,本来想着给你扯块布做衣服,但想着还是交给您吧,您自己看着办吧。“
  周桂兰拿过钱来数了数,可不是嘛,整整齐齐的十五块。
  “这么多钱呀!你爸爸干一个月,还没见到钱呢。”
  周桂兰激动手都哆嗦。
  张承马上道:“都是大哥的筐编的好,十里八村的人都喜欢,我哥手巧。”
  张承可劲的给张大山戴高帽子,可把张大山高兴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又被人这么夸奖过。
  他这是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
  张大山道:“妈,今天还有时间,我赶紧到后山砍点柳条,我连夜编起来,到时候我们在拿去卖。”
  张承一听马上高兴了,孺子可教。
  “今天不行了,我们都累了,咱们晚上炖肉吃,吃完了再干。”
  张大山这次没让张承催促,他马上就到:“嗯!”
  兄弟两个就这么达成了共识,两个人光顾着吃肉了,早就把宋霞的事儿给忘没影了,谁还记得宋霞这时候还在集上冻着呢?
  晚上炖肉的时候,张承让周桂兰在张大山的碗里多放几块肉。
  这顿饭张大山吃的从未有过的满足。
  吃晚饭之后,没用别人催促,张大山拿着镰刀就走了。
  张承一看张大山去干活了,他就洗漱了一番,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他的任务是改造张大山,又不是让他跟着一起干活,他在这个世界里是懒汉,他一定要牢牢的记住这个人设。
  张大山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承不知道,张承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家里多了很多筐。
  张承看着在露水中奋斗的张大山诧异道:“大哥,你不会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吧?”
  张大山嗯了一声继续干活。
  张承一想,遭了,会不会改造过度了?
  张大山白天干晚上干,一口气编了很多筐,院子堆地高高的,他把后山的柳条差不多都给砍回来了。
  晚上边筐,白天卖筐。
  兄弟两个在固定的摊位上,柳筐买的非常好。
  等着他们把张大山编的筐全都买完了,居然赚了两百多块钱。
  这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小财。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风声,说张承和张大山买筐挣钱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人都出来编柳筐了,张承他们再卖柳筐就不好卖了。
  张大山好容易找出的财路就这么没有了,气的只想哭。
  张承道:“是不是别人说的?我们赚钱了。”
  张大山没吭声,那天因为有人笑话他们家里穷,他就说起,他靠编筐赚了不少钱,就这话就被人听了去。
  张承道:“你呀!跟你说不让你告诉别人,你不听,买完这一批,我们不做这个了。”
  张大山诧异道:“那我们干啥?”
  张承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大山哦了一声,再不说别的,他已经很信任张承了,觉的他肯定能想出好办法,一定能赚到钱。
  张承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哪里都别去,张承说完背着小筐上山了。
  这个时节,深山里的山核桃和榛子已经成熟了,有的都掉在地上,张承正好把它们捡回来卖钱。
  其实村里的人也偶尔进山捡来吃,但是因为这种东西一般都长在山腰上,上山一次非常困难,二就是因为山核桃的皮很硬,很难吃到里面的核桃仁,而且核桃仁也不大,比起受到的这些苦力来,人们也都渐渐的放弃了。
  只有在挨饿的时候,人们才会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弄一些回去吃。
  这次张承来了,他是不会浪费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的。
  核桃,榛子这些东西之所以人们不愿意采,是因为山路太难走了,再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比较沉,来回在山里爬上一次,就能折腾掉半条命,尤其是那个时候人们缺少粮食,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对于一个没有力气的人,让他们上山捡核桃往下背,他们是做不到的。
  但是张承不一样,张承有空间啊,他把核桃和榛子全都装进空间里,能装多少装多少。
  张承进山一天的时间就满载而归,一连干了三天之后张承就叫着张大山进山一起捡。
  张大山一开始的时候不太愿意干,因为这些核桃壳特别硬,想吃点核桃还要用石头砸,实在是费力。
  “你捡这些东西干啥?又不能吃又不能卖,要不我们还是打柳条编筐吧?”
  张大山就认定了编筐了。
  张承道:“现在编筐已经不挣钱了,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编筐,哪里有那么多的人买?倒是些山货,炒一炒能卖出好价钱。”
  村子里的人们还真没有吃榛子和核桃的习惯。
  张大山也不觉得这玩意儿好吃。
  张承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他捡回来就是了。
  张大山被张承安排在山上捡核桃,张承就在就在家里炒货。
  张田发和周桂兰现在也相信张承的本事了,所以不会干涉他,只是家里就一口大铁锅,真要是炒了货,他们家就没有锅用了。
  张承第二天就到县城里买了一口铁锅回来。
  新铁锅换就铁锅,张承用旧锅炒货,新锅做饭,周桂兰当然是愿意的。
  论起炒货,张田发倒也是把好手,只不过他炒货的味道十分单一,就会原味炒,把货倒进锅里,然后倒上沙子就那么翻炒,虽然炒的货口味也不错,但是到底是太单一了。
  而且山核桃壳厚,抄完了之后还得用石头砸了才能吃到核桃肉。
  张田发也觉的弄这些东西不行。
  可是张承有办法,他先用调制好的汤汁把核桃泡起来,入味儿之后在上锅蒸。
  蒸熟的核桃非常好剥壳,就用木板一压就出裂痕。
  有了裂痕的核桃一下就能剥开。
  这样就比较好吃了,然后张承再把的核裂嘴的核桃晒干之后,让张田发进行翻炒。
  果然炒出来的核桃香酥可口。
  五香味的核桃,五香味的榛子,咸香味的核桃,咸香味榛子。
  张承又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村里有种葵花的,他又收了一袋子葵花籽也炒熟了。
  葵花籽两毛钱一斤,炒成五香的葵花籽之后,张承决定买五毛钱一斤,这样一倒手就能赚三毛钱,但是炒制过程中也有点损耗,原先一斤葵瓜子炒熟之后也就七两,张承觉的先随便炒一点试试,万一核桃不行还有葵花籽呢。
  张田发也不管行不行了,在家里整整炒了一天,第二天,张承就让张大山推着炒好的炒货去赶集。
  张大山最爱做这样的事,这几天没有赶集快憋死他了。
  赶集的时候有包子吃。
  张承拿着张大山编好的小簸箩,把炒货装好了放到独轮车上,张大山熟练地推着车子赶大集。
  这次轻车熟路很快找好了地方,张承给张大山买了包子,吃完了之后开始干活。
  一个个的小簸箩,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了。
  张承把炒好的山货,每一个簸箩里都倒上一些,远远看上去满满登登的很有层次,放在后面的干货容易被忽略,张承就用石头把簸箩垫起来,让货品看起来更醒目。
  随着集上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围在张承的摊子上转来转去。
  张大山道:“你说行吗?”
  张承没有搭理他,不一会儿就开张了。
  因为张承的瓜子炒的太香了,有不少人禁不住诱惑过来看。
  其中一位大爷弯着腰,手里摸着瓜子道:“小伙子你这个瓜子炒的颜色不错,我能尝尝吗?”
  张承赶紧笑着招呼他:“大爷您尽管尝。”
  大爷抓了一把吃起来。
  旁边张大山有点心疼了。
  这么好的瓜子,左一把右一把的被人尝,那都是钱呀!干这个买卖真不如编筐来得好,买筐的总不会把筐拿起来尝尝。
  张承十分大方的给老大爷聊着天。
  老大爷又要尝尝核桃和榛子,张承都一样给他抓了一把。
  旁边围着不少人,也有很多人过来跟着一起尝,就像一场品鉴大会一样。
  别的摊子前面人都很少,就他们家这里人满为患。
  张大山心疼死了,刚要翻脸,就见张承瞪了她一眼,吓得他不敢说话了。
  老大爷尝完了之后马上道:“不错,味道真不错,我还没吃过味道这么好的炒货呢,而且这个核桃都是开口的,一剥就碎。”
  “这样吧,我儿子再过几天就结婚了,你把你这里的山货一样给我包五斤,各种口味的都要包上。”
  一样包五斤?这里有七八样呢?
  张大山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承推了他一把:“你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大爷包起来?”
  听到这话,张大山赶紧清醒过来,一口气把所有的品种都包了五斤。
  最后张承又包了五斤核桃送给大爷:“大爷您儿子要结婚了,我们也讨个喜,我送给您五斤核桃,给您道喜了,以后您吃着好在来拿。”
  大爷简直太高兴了,白送他五斤核桃呢,他能不高兴?
  不大一会儿包好的山货都放进大爷的背篓里,大爷付了钱高高兴兴的走在了。
  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块钱的进账就到手了。
  不光是这样,因为老大爷一下子买了那么多,那些观望的看客们也开始购买。
  因为他们刚才也都尝过了,味道确实好吃,里面还有几种口味是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吃过之后唇齿留香,更何况张承买的也不贵,才五毛钱。
  这个要五斤,那个要三斤,而且买的人越来越多。
  人就是这样,说不买都不卖,一旦有人卖了,人越卖越多,大家都喜欢跟风。
  不到中午的时候,张承带来的那两百多斤的炒货就都买完了。
  张大山看着空空荡荡的簸箩,突然觉得好神奇。
  这么快就卖完了?
  张承的兜子里满满登登的全是票子,都是一毛一毛的。
  这年月一毛钱就能买很多东西,钱真是钱。
  数完钱之后,张承把张大山叫到包子铺摊上吃包子,能吃多少吃多少。
  张大山一口气吃了二十个。
  吃到最后张大山是在吃不进去了,撑的的直打饱嗝。
  张承也跟着吃了几个,临走的时候他又买了三十个包子,回家给张田发和周桂兰吃,另外张承分出来十个,给老二家送过去,老二家孩子小,怕是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算是让孩子们尝尝鲜。
  吃完之后张承又在布摊上给张大山和自己,还有周桂兰张田发,每人都扯上一件衣服。
  就算这样还剩了六十多块钱,去掉卖生葵花籽的十元成本,张承还赚了五十多。
  他们拿着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回到家里张田发和周桂兰看着桌子上摆的一大摞的钱,有点不大相信。
  “这还没到中午就买完了?这也太快了!”
  张田发有点不可思。
  周桂兰,不管那么多,有钱赚就好,张承把肉包子,和衣裳料子都送到周桂兰的跟前,周桂兰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家里都四五年没见新衣裳了,这次张承居然扯了布回来了。
  这年月就是蓝的,灰的,黑的,军绿色的。
  张承捡着布料好的随便扯的,没想到周桂兰非常的满意,连连夸张承的眼光好,张承觉得这年头的颜色都差不多呀,蓝的和绿的不都是一样的吗,又没有个花样。
  周桂兰把布料收走之后,张承就把包子拿上来,整整三十个包子。
  张家以前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哪里吃过这种水煎包?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只是每次听着张大山赶集回来说水煎包好吃。
  周桂兰觉的他们都是大人了,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们可舍不得吃包子,那多浪费钱呀,他们还得给张大山和张承娶媳妇呢。
  这次张承居然卖回来这么多的包子,周桂兰都傻眼了。
  “你咋买这多?这得多少钱呀!你……”
  周桂兰想骂人了。
  张承道:“妈,我们今天赶集赚了这么多钱,我想着让你也尝尝这个包子啥味儿,买少了你又不舍得吃,我买的这些包子给二哥拿过去几个,毕竟他家里的孩子小,都没吃过这东西。”
  周桂兰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周桂兰拿了是个包子给张承,让张承给老二家送过去。
  老二家住的离他们不远,但是两家人也几乎见不着面,张二林天天在地里翻地开荒,要不就是到处捡牛粪,哪里有时间跟张承他们碰面,不过刘翠翠倒是听说张承和张大山两个人四处编筐卖钱。
  尽管刘翠翠不相信这兄弟两个能赚到钱,但是只要他们能干点活也是好的,所以这段日子,刘翠翠对张承和张大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最起码没有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