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齐镜彦眯着眼睛疑惑地看她一眼,左右看看环境,觉得好像有些不对,缺了什么?但是这一天大早晨他就被齐镜声闹起来各种疯玩儿,醒着六七个小时了,累得反应不过来,努力撑了一会儿,还是睡过去了。
  小九远远通过监控看着春在堂,全息图像的正太打了个哆嗦,“安慧的眼神好像看见兔子的狼……”
  齐镜声回了澄心馆往卧室里一扑,联络尚小寒,“你看我像兔子吗?”
  小九狂摇头,“你要是兔子,其他人就是行走的切好的肉啊!!”
  所以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尚小寒的通讯器锁在衣服柜子里,他正汗如雨下地倒在道馆的地板上喘气,半合着的大门无声无息滑开,道馆主人引着几个少年进来,“几位请进,这里就是我们最大的一间练功房,教练都是……”
  为首的少年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我不听,先订五个课时试一下。”
  第43章
  天一道馆的老板高兴的不得了,就算只订几个课时试试,这六个少年都用最好的教练,也能赚一大笔。
  这么想着他就冲坐在尚小寒旁边地板上喝水的黎丰招手,“黎先生,我给您带来几个学生。”
  黎丰是帝国青年武道排行榜单上有名姓的高手,是他道馆里的金字招牌,向来只给资质家世都一流的学员上课,除了在道馆内,也接外出私人教练的业务。
  尚小寒本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那些人就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琢磨事儿,等老板叫了黎丰,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挪过去。
  因为,黎丰是齐镜声帮他订的,这个假期的一对一私人教练,每个月逢双日下午上三个课时。
  除了这个课时之外,黎丰当然可以接别的工作,但是据尚小寒闲聊得知,这个教练抢手得很,单日也是有课程的。
  搏击课程不是课堂上讲书,讲课说话连续讲一天也把嗓子累哑,何况陪人喂招指点,再加上各种基础性训练,黎丰一天一个学生偶尔一点儿陪练的私活就已经饱和了。
  尚小寒能跟着他上课,也是因为黎丰和黎贺拐着弯儿算个亲戚。否则黎丰隔天一个课时收入就非常高,没必要大夏天一天不休陪他练拳。
  黎丰脾气很好,笑吟吟站起来走到老板身边先恭维了两句,“几位是、曹家的少爷?精气神真好,一看底子就打的好,想必家里都有专门的师傅吧?”
  接着话锋一转,他退了一步,“我这点儿本事,也就教导教导普通孩子,在各位少爷面前还不够看。”
  这话并不算虚客气,就算他是有名次的高手,离第一页远着呢,同时高手不见得是最好的先生,有传承的世家,家里总会供奉几个有真本事的老家伙。
  尚小寒已经从躺着改成盘腿坐在地板上,捞了场地边上的运动饮料喝几口,借着这动作转身看清了所有人的脸。
  有一个是认识的,枫城一中里同一个管带先生治下的同学,曹星河,记得这位对自己态度可不怎么友好。
  不过看他的样子,在那群人中地位并不很高,算是黎贺哥那样的管家预备役?跟屁虫?好像也不是,齐镜声虽然会指使黎贺做事,但是态度就能看得出,他没有真把黎贺当仆从,更像一起工作的伙伴兄弟。
  而那几个孩子里,除了领头的,恭敬的站姿都变成习惯性驼背了。
  事不关己,尚小寒转过身看隔壁场子上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踢板子,同时竖起耳朵听那个先生的指点动作要领。
  那个领头的少爷神色嚣张跋扈,看衣着服色就有来头,如果黎丰因为这些因素屈从把自己的课时减掉,他并不会抱怨。
  父亲去世那几个月的时间,人情冷暖他见得多了。一个搏击教练而已,两人是雇佣关系,得失不用放在心上。黎丰并没有义务为自己得罪人。
  “家里的师傅没什么可教的了,我就是出来看看再找一个。”曹振海把帽子摘下来扇风,“你这破道场中央空调开几度?热死小爷了!”
  尚小寒是个悟性好又尊师的乖学生,这个假期临时师徒相处的不错。课时费用都一样,黎丰可不想应付眼前这几个眉毛挑的都要飞出额头的家伙。
  这么一权衡,他索性挑明了说,只稍微留一点余地,“曹家供奉的先生,是我们一行里知名的前辈,前辈都没什么可教您的了,我哪里还敢班门弄斧。再说,我原本的课时都排满了,无缘无故退了别人的课程不太合适。”
  曹星河拽了拽曹振海的t恤,朝尚小寒的背影一努嘴,“您要是不方便说,我们去跟您的客户商量,最多赔偿他的课时费用。”
  曹振海看了几眼尚小寒的侧脸,微微歪头问曹星河,“你确定?”
  “啧,不确定我能带您来?!”曹星河说着大踏步走到尚小寒身边,“尚同学,真巧啊!”
  尚小寒目光从隔壁场地收回来,转身正视他,坐着点一点头,“曹同学,是很巧。”
  曹星河不耐烦跟他废话,一指黎丰,“我本家的哥哥想在外面找个教练,那个黎丰的时段是你占了吧?”
  尚小寒好像才发现那边的事情一样看过去,一板一眼地回答,“不全是,我预约了双日的下午三个小时。”
  “能约到黎教练,不容易吧?”曹星河眨眨眼睛。
  这一点尚小寒很同意,“黎先生的课程确实很订。”
  那一边黎丰开始试图跟曹振海几个推荐天一道场其他不错的先生,曹星河远远看了曹振海越来越不耐烦地表情,索性不绕圈子,“我们几个要上黎先生的课,但是他说了已经约满,你开个价吧?怎么才能主动退课。”
  尚小寒举起水瓶喝了一口,仿佛有些听不懂,盯着曹星河看了足有半分钟,在曹星河要发怒之前,他慢腾腾站起来一边伸展筋骨一边往门口那一群人走过去。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让你们好了。按照我跟道馆签订的课程购买合同,黎先生还剩十四天的四十二个课时没有上,一课时五百块全数退还。以及这件事不是我违约,不是不可抗力,但是未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伤害,所以天一道馆应该赔偿我合同总价的百分之二十做违约金。”
  曹星河有些愣神地跟在尚小寒身后,看他态度自然的仿佛被逼让出最好的先生这件事与喝口冰水的重要程度相差无几。
  尚小寒走到老板面前已经念叨完毕,“一共是三万元,剩余课时费用两万一,当初我一次性购买三十天九十个课时,总价四万五,道馆该给我违约金九千块。”
  老板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隐约看出这两边气氛不对,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他赶紧摸终端叫助理,“尚同学算的没有错,我这就叫财务给您办理。”
  尚小寒活动着手腕脚腕,“先不用退款给我,我终归还是要上课的,贵道场好的先生并不少,后面的课时继续上,还会产生费用。索性都算明白了,您跟我签个补充协议做备忘录怎么样?扣除新的先生课时费用,如有结余,再退给我好了。”
  还能怎么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老板点头哈腰叫助理再去准备一份简单的合同。
  尚小寒就去收拾自己的水杯、毛巾、手套,今天的课时已经上完,可以离开了。
  曹星河几个人面面相觑,依照他们的脾性,好好地上着课人抢了最好的先生,还是非常不客气的方式,怎么也得有些火气吧?
  都是花钱买课时,谁比谁高人一等呢?这么打脸的事情,这么简简单单就过去了?
  曹振海冷哼一声,果然是齐镜声那个家伙的走狗,一样的狗脾性,滑不溜丢的像个阴沟里的泥鳅,“慢着,这个道馆有空闲的先生课时我们包了,你换一家。”
  他身边一个小子会意,鼻孔朝天一挥手,“我们这么多人,确实需要很多先生,你换一家。”
  尚小寒把东西塞进背包甩在肩上,侧过身打量他们一眼,“六个啊,确实人很多,换一家也不是不可以。老板,这可就影响我的学习进度了,违约金要重算。”
  老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特意找茬的,已经在心里骂娘了,曹家真是好家教,按规矩,这种要求应该由道馆出面拒绝。先生的课时是道馆的产品,没有同时卖给两家的道理,先来后到是最基本的。
  幸运的是,尚小寒看起来依旧没生气,不幸的是出点儿血是必须的了。
  老板干巴巴地试图商议,“中断学习这违约……”
  尚小寒握着运动水瓶喝光最后几口,慢慢拧上盖子,“合同第十章违约责任第三条,因为道馆原因造成延误我的学习进度,双倍赔偿。那就是九万,嗯,加上剩余的课时费用,十一万一。”这么一算,退课可能是件好事情,白上一个多月课还赚了。
  老板额头上都见汗了,既然是来找茬,后面那几个少爷估计也呆不久,这十多万赚不回来啊,“您看,您也上了一半儿了,能不能稍微……”
  “不能,”尚小寒笑眯眯的,“黎先生这样的课时可不好找,后面剩余时间又短,估计我只能随便练练了。”
  曹星河几个脸色黑腾腾的,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几个当对手,曹振海皱着眉毛,“我说你是穷疯了吧?”
  “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扣帽子,”尚小寒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手腕上的终端机,“要我翻出电子合同给你看看吗?天一道馆的合同是非常为客户着想的。这样的条款可不是我提出的。”
  曹振海简直怒发冲冠,曹星河一把拽住他,“什么破道馆,也没什么好先生,我们走了。”连拉带扯把人弄走了。
  曹振海被他拽出去的过程中挣扎了几下,怒道:“那小子如此目中无人,必须教训……”
  被他挣扎中肘部捣了一下肚子,曹星河捂着胃部直吸气,“哥~哥,你冷静点,是要教训,教训也得换个地方啊,你看刚才那个地方,屋顶上都是监控,旁边还有道场的先生,你想做点儿什么也得能成功啊。”
  去年跟齐镜声的冲突就是因为监控,今年不过逮个喽啰不能再同样的地方再栽一次吧。
  第44章
  “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老板想好了把钱支到我的账户即可。”尚小寒不打算在这里扯皮,背着背包穿过几个少年出门,中途有人想撞他一膀子,被他灵巧地闪开。
  一出大门,他就开始给齐镜声发消息,他确定自己没得罪过这群人,刚才黎丰说了曹家的少爷,那只能是声哥那边的事情。
  要是一年前,他不会这么平静地离开,怎么也要呛几句声,但是这一年他跟着齐镜声学的东西那么多,第一条要牢记的是遇倒事情不能冲动。
  齐镜声教导他不要冲动是为了保护他不要受伤,尚小寒自己牢记不能冲动是因为,他已经受了齐镜声的庇护,不能总给别人惹麻烦。
  麒麟星座几个著名的家族,齐曹严,是曹家的?
  “声哥,你认识这几个人吗?据说姓曹。”附带终端机录影截图。
  齐镜声等了半天尚小寒的消息,半闭着眼睛快睡过去了,小九比他更先看到信息内容,“呦,曹家的二傻子,这背景是小寒练功的道场。”
  齐镜声眯着眼睛扫了一下信息的内容,猛然坐起来,“他们去天一道场做什么?”
  “找黎丰先生,要我让出课时。”尚小寒左右打量着环境,他走在主街上,可是正当夏天的午后,外面太热了,几乎没什么人。
  “没有起冲突吧?”齐镜声开始换衣服穿鞋。
  “没有,我让道场老板赔偿我违约金和退还没上的课时费用,很简单就答应他们了。”没有课上也没什么,他觉得黎丰对格斗某些技术的理解还不如声哥。
  “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等我去找你。”齐镜声拎个背包边往澄心馆外走边呼叫司机。
  曹振海一年前敢堵齐家的族长长子,面对尚小寒这样的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只会更加无所顾忌。
  “我就在道馆附近的经十路主街上,干脆进店里好了。”尚小寒左右看看,找了家茶座进去要一份点心坐下等齐镜声。
  结果他就进错了地方,这家茶座刚好是曹振海某个喽啰家里的产业。
  齐镜声出了慎园把司机赶开换自己开车,飞速向尚小寒的位置赶过去。
  如果换了别的世家孩子有矛盾,他根本不会这么着急,关键是那个人是曹振海。
  在圈子里,这小子是个公认的神经病。脑回路与整个阶层和他受到的教育都不在一个次元。
  比如他跟齐镜声对上,仅仅是因为齐镜声从长相到成绩处处比他好,作为别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经常拿来当例子教育他。
  说实在的人无完人,谁成长的路上还没被人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家孩子的长处念叨过几次。
  父母亲的念叨往往是爱之深责之切,正常人可能也就是烦躁一下见到假想敌的时候冷冷脸,随着年纪的增长,大家好歹在一个星座,家族都有来往,不论私底下怎么竞争,表面上学会了皮笑肉不笑,少年时代的纠结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曹振海不一样,他的短处过于多了。
  其他孩子小时候也犯错,犯错了卖卖萌撒撒娇也就过去了。而他不一样,短处太多,甚至没有长一张可人疼的小脸,他的母亲每次念叨完了别人家的孩子,再看一眼自家的,糟心的简直要犯病。
  他都长到十二岁了,亲娘还时不时念叨是不是抱错了。
  日久天长,曹振海完全长成了个神经病,幼童时期多动症狂躁,长大了约等于半疯子。
  出了道馆没走多久,喽啰喜滋滋地跑回来报信儿,“那走狗进了我家的店。”
  曹振海一扬眉,“把你家店清空,扣住这小子,我看看齐镜声是不是还躲在家里当老妈子不出门。”
  是了,这就是他今天跑出来找尚小寒麻烦的原因。
  大家同龄,今年一起参加大学入学面试。齐镜声的绩点在选修方向里头第一,面试成绩理论第三综合第一,顺利地拿到首都综合大学的录取通知。
  而曹振海,大概是躁郁症搞得他从来不能集中注意力,绩点都没进入年级前一百,面试一塌糊涂,先生多问了几句他险些暴起,别说首都综合大学那样的顶级名校,险些没学校肯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