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纪宸没松开他,舒晏低头笑了下,跟他说:我13岁那会儿休学了一年,后来再找去那个基地,那边的负责人说依依早就退役被领养了。我问了下退役时间正好就是他出事儿之后。
  他这些年最后悔的,就是矫情地在医院待了一整年,等下定决心,想去看一看当年带着一身血腥味儿出现在他朦胧意识里的那条搜救犬,却早就晚了。
  纪宸又搓了搓他胳膊,没说话。
  我想打听领养人信息,那个负责人却说舒晏笑了下,我们退休公职人员的信息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打击报复人民英雄啊?
  纪宸顿了下,也笑了,却说:是不能再告诉你。
  舒晏一愣,偏头看他。
  收养依依的上一户人家就是那个负责人说的情况。纪宸咬了咬牙,有些人还真是纪宸想说连狗都不如,又觉得辱狗了。
  别侮辱狗。舒晏平着嘴角打断他。
  纪宸也转头看他,俩人又那么盯上了。
  盯了得有十来秒,苏炳添都能跑完一百米又披着国旗向观众席致敬了,俩人突然被摁了开关似的抖起来。
  似乎总有这种奇奇怪怪没有脑袋的默契。
  无声抖了会儿,刚那点压抑的情绪终于褪了不少,俩人之间时不时出现一下的诡异气氛又不请自来。
  纪宸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地说: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可烦住这儿了。连个一块玩儿的同龄人都找不到。纪宸指了指远处另一块依山的建筑,唯一一回去探险,遇见个小朋友,以为终于有邻居了,结果人家就来了那一回。
  那小男孩儿还挺好看的。纪宸笑,又看向舒晏,脑子里突然滋滋地冒出想不通的东西,别说,我怎么觉得和你长得还有点儿像呢。要不是年纪对不上,说是你儿子我都信。
  嗯,舒晏盯着他笑了笑,问,那小男孩儿是不是还问你
  你一直住在这儿吗?被桑浅带来看新家的小舒晏站在别墅二楼外廊上,看着楼下笼在阳光里,好看的陌生小男孩儿问。
  出家门探险的小纪宸仰头看着楼上的小男孩儿。
  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的小朋友,瓷白又精致,就是看着冷冷淡淡的,像像爷爷放在梨木架子上的瓷器。
  但是小纪宸想有个这样的朋友,于是大声说:我可以啊!
  操?纪宸这一声都拐得有点儿走音,你他妈
  就是因为你个骗子,我才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不然哪儿不能住啊?!这破地方每天上个学都得早起一小时!小时候最嗜睡的年纪,简直要了他老命!
  宸哥,好久不见。舒晏伸手,做了个想和他握手的动作,唇边却憋着笑意。
  所以医院那回,不是他们第一回见面。早在小萝卜那么大点儿的时候,俩人就跟在医院那回一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鸡同鸭讲地见过第一面。
  纪宸快气炸了,没半点儿熟人相见的惊喜!
  使劲拍了下舒晏伸过来的掌心,拍得舒晏憋着笑嘶了声,火气才下去点儿。
  气了一半,纪宸又突然反应过来。能在这儿置业的,何止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后脖颈,纪宸带着点儿忐忑地试探4着问:那你你为什么要答应给我补习啊?
  舒晏没有立刻回答,看着他笑了下,才低声问:你说呢?
  第33章 纪宸完全不加节制地
  舒晏就像个情场老手, 把所有问题都能当场抛还给你。
  不接受不拒绝,不回避也不挑破,随你自己揣测理解。
  纪宸有点儿烦躁, 但也不知道是看着这张脸生不起来气,还是因为刚刚舒晏跟他分享过自己的秘密。虽然这个秘密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的,使劲凑都拼不出个完整的故事。
  但纪宸也明白,像舒晏这样,和你不熟的时候连笑的弧度都能精准定位的人, 能说那么多已经属实不易。
  但纪宸还是烦,于是撑了把草坪站起来,语气不善地说:因为你就是个二逼!
  舒晏低低笑起来, 仰头看他,然后伸手:那你拉一把二逼。
  妈的!纪宸没出息地伸手,俩人互拽着胳膊肘,纪宸把人拉起来。
  舒晏的生日就在这个月, 那个瞪眼熬夜等花钱的日子。往年,都是被隋逸爷爷拉着上家或者外面吃一顿,今年要不要但主动说要请客, 会不会特奇怪?像不像在要礼物?
  舒晏终于发现, 自己在和人相处这方面, 挺费劲的。甚至只要人家不主动联系,他一辈子不出现也毫无违和感。
  零点的时候, 舒晏收到个消息,纪宸的,问他还醒着没。
  【没睡呢,有事儿?】舒晏回他。
  【方便接电话吗?】纪宸问。
  ?这话问得好像他身边躺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一样,但一想到纪宸还不知道他的舍友是哪位, 舒晏就明白了。
  于是直接给他回了电话。
  你不抢东西啊?接通了,纪宸问。
  舒晏笑:那我挂了去抢会儿?
  别,纪宸也笑了,生日快乐啊。
  舒晏顿了下:就说这个啊?
  嗯,纪宸说,就想直接说。不一定比掐着点儿给你发消息的早,但用嘴说的第一,肯定是我。
  舒晏笑了下:嗯,你第一。
  电话两边安静了一会儿,舒晏觉得,俩人这会儿好像也没有没话说的尴尬。
  谁也没催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电话里细微的电流声,知道对面还有个人在喘着气儿。
  舒晏捏着手机抵进椅背里,左手的水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垂睫翘了下唇角:那我要是睡了呢?
  你这不是没睡吗?纪宸立马回,声音特精神。
  舒晏轻笑了声。
  纪宸的话音里满是这种假设的问题谁问谁是二逼的急躁。
  那你晚上缺顿饭吗?
  舒晏纠结着还没问完,就听纪宸说:晚上请我们吃饭啊!就你土豪的程度,怎么也得那家人均七千的量子力学料理吧?
  舒晏愣了下,开始笑。
  东地广场新开的分子料理店,赵翊皱着眉头问过是不是要带成绩单才能进去吃。纪宸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别怀疑,得学了量子力学才能进去吃。
  反正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舒晏笑着说:好。
  晚上,纪宸帮他把隋逸也叫上了,赵翊当然也要来凑热闹。倒不是觉得光他和舒晏两个人吃别扭,就是单纯觉得多俩人,热闹。
  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以后两个人单独过生日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赵翊当然不想吃那个分子料理,怕自己智商不达标。他和隋逸一致要求,冬天来顿红红火火的烤肉。
  千万别让晏晏儿弄,他能给你整出朵蘑蘑菇云来。四人桌小包厢里,隋逸抢过舒晏手里的烤肉夹子,却是看着纪宸说的。
  坐对面的纪宸看了舒晏一眼,狠狠点头。
  虽然他也没有做饭这方面的天赋,但是烤肉这种傻子拿筷子都能上的,大概也就舒晏不行了。
  舒晏好笑,把工具都让了出来。
  服务员能帮着烤,几个人没要。这会儿满满当当地放了一木桌菜,还点了两瓶清酒。四个人碰杯,赵翊领头吼了一嗓子生日快乐,被纪宸嫌弃服务员听了得以为是吵架报警的程度。
  木炭嘶嘶,烤肉的油脂香气飘开来,舒晏抿了口清酒,抬睫看了眼对面的纪宸,跟着笑了下。
  吃到服务生进来换过两次烤盘加过一次木炭,舒晏那点幼儿园毕业就没提升过的酒量,已经让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晏儿啊。赵翊突然叫他。
  嗯?舒晏看过去。
  赵翊的口癖在酒精的催化下,已经被隋逸同化了八成,却依旧很执着地看着舒晏说:以后对我们宸宸好点。
  毕竟是受。
  ?纪宸被他那声宸宸叫得鸡皮疙瘩簌簌地掉,赵翊你喝大了?
  边说还边给舒晏顺手夹了块肉。
  下沉式的包间,开了地暖,舒晏没穿鞋踩着,挺舒服的。
  垂睫看了眼纪宸握着夹子,透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背,舒晏舒服地想再把腿伸直一点儿。于是干脆这么做了。
  纪宸当然也没有多淑女的坐姿,大刀阔斧地随性坐着,俩人的小腿隔着运动裤的面料,不虚不实地贴到了一起。
  体温却不依不饶,不知顾忌地透过衣料传导。
  舒晏没挪开,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身边坐着的隋逸,因为同样全程坚定地烤着肉,就套了件薄毛衣的胳膊,时不时地和他贴在一块儿。舒晏没有半点尴尬,非常习以为常地放松。
  此刻靠着纪宸的腿,舒晏也觉得是放松的舒服的。但这种舒服里,又透着隐秘的蛊惑,和不同于隋逸的某种吸引力。
  纪宸烤肉的手顿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舒晏也没避开,回视他笑了下,然后瞥了眼赵翊,也不知道是喉间无意义的单音节,还是在回答什么问题,很轻地嗯了声。
  赵翊当然不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桌子下面,还隐藏着这么庞大的邪恶力量。于是只抬手点点纪宸,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收手,郁闷地闷了口清酒。
  儿大不由娘啊。你就倒贴吧!有你受的!
  四个人都喝了酒,当然不能开车,纪宸叫了代驾,几个人很快坐上了车。
  赵翊坐在副驾,措词非常严谨地和代驾师傅唠着:师傅,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舒晏知道他真喝多了,靠在后排纪宸和隋逸俩人中间,看着赵翊笑。
  师傅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很快回答他;你们自己的车,随便吐。
  ?赵翊缓缓回头,努力侧身想看一眼纪宸,又因为被安全带勒着,使不上劲,弹力狗似的被勒了回去。
  神经病。纪宸也笑了。
  本来就带着酒精的兴奋,纪宸和舒晏又是那种如果用酒量证明自己是北方人,得被人当成是开玩笑的。
  纪宸一笑,坐在中间的舒晏也跟被人点了笑穴似的,得用手撑着一把座椅才能不东倒西歪。
  左手使劲一撑,撑上的却不是座椅。
  舒晏手劲挺大,又因为喝了点酒,下手更没数,压得纪宸手背上的筋骨挺疼。男孩子的掌心柔软,纪宸却觉得被硌着了似的。
  笑意下去点,纪宸偏头看他。
  刚在包厢里,舒晏靠着他腿放松的时候,纪宸那股这段时间一直被压着的,既想面对又想回避的情绪,就被舒晏轻轻松松挑了起来。
  但这会儿舒晏只是回视他笑了下,就把手收了回去。
  好像真的就只是无意的。纪宸有点儿莫名其妙的烦。
  车里暖气热得人发躁,纪宸开了点儿窗,让夜风透进来,没再理他。
  代驾师傅把车开进学校旁边的小区,又给他俩在半沉车库停好了才走。
  透透的冷风一吹,纪宸觉得自己终于清醒了。好歹是舒晏生日,先回去把礼物送了再说。
  反正自己烦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酒量连纪宸都不如的舒晏,完全没有这个觉悟。
  宸哥,别墅门口,舒晏叫他,话音里混着很浅的笑意,你知道我还能靠什么记人吗?
  嗯?纪宸生理上也还是迷糊的,顺着他的话就问,怎么记?
  舒晏勾了勾唇角,眼皮半掀着看他,任由不太清醒的脑袋往他颈窝里一磕,也不说话,温热呼吸深深浅浅地扬着。
  你你干嘛?纪宸觉得这会儿的自己连夜风都吹不透了。
  舒晏眼神有点儿散,偏了偏脑袋想看他,低低了笑了会儿:靠味道也能记。
  纪宸从耳根连后脖颈,顺着脊椎涌起一阵被弱电刺激的酥。麻感,又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安慰自己舒晏又他妈在耍酒疯了。
  来来来!记!纪宸把他扯开,又一把将人脑袋摁进自己敞开的棉衣外套里,使劲记!
  纪宸外套里柔软的毛衣很舒服,却又不知道是心跳得快还是纪宸摁得太用力,没法正常呼吸,闷得慌,舒晏下意识地去推他。
  你不是要记吗?跑什么?!纪宸好气又好笑,这人煽了野火就跑的能力属实一流。
  放手。舒晏是笑着说的。
  俩人自己都分不清是在闹着玩儿还是在干嘛,舒晏扯着他外套,小学生打架似的。
  纪宸怕他真醉得没轻没重,哪儿磕疼了都不知道,闹了会儿就松了劲。
  舒晏却不知道,依旧非常执着地跟他推拉,纪宸松劲的这一刻,整个人惯性朝前一冲,温软的唇在纪宸下巴上磕了下,又存在感十足地堪堪蹭过去。
  空气黏着,定格。
  纪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那种最原始的隐秘的欲。望,像被风一吹就能煽惑燃烧的木炭。
  但纪宸又清清楚楚确确实实地明白,这点儿欲。望的目标是有具象的。并且单一纯粹又彻头彻尾地,只针对这个具象。
  舒晏刚想当无事发生退开,纪宸就跟狗似的扑了过来,力道全完不加节制地撞了他一口。
  牙根都在这一刻麻了一瞬,舒晏很快闻见自己嘴唇上的血腥味儿,手背蹭了一把,湿。濡和痛意混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