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鼎上的男孩(5)阴阳遁
  「干得好,阿音!」
  「举手之劳,不足掛齿。」
  「前辈,好身手,刚才我还以为小光已经……」小光被刺穿的瞬间,无敌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哭出来,事后冷静回想,觉得他应该不会有事?
  因为担心还有敌人对小光不利,于是他匆匆说:「天帅大人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也好,不过在离开之前,得先处理一下现场,免得番薯们起疑,破坏了仙法界的规矩。」
  「此事一向是由神工部善后,何必又劳烦天尊呢?」
  「阿音啊,吾时常告诫尔,个人造孽个人担,汝都忘了吗?此等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天帅左边一个袖里乾坤,右边一个袖里乾坤,把坏掉的街灯碎片、破损的石砖碎块、地上的碎玻璃、断裂的栏杆残骸、以及一切被破坏的东西,全部通通吸进宽敞的两袖之中。
  无敌抓抓头说:「好像坏得更严重了。」灯桿一根根由四五度敬礼变成九十度弯腰鞠躬,甚至弯到叩头。
  天帅合併两掌,大大吸一口气,胸膛涨得鼓鼓的,威声念道:「元始仙法,返璞归真!」
  从他的嘴里吐出一阵强劲的颯颯仙风,由左扫到右,再由右扫到左,凡被仙风吹拂过的坏掉物品都像是重新倒带般恢復原状,譬如玻璃碎片从地上飞起来復合成灯罩与灯泡,灯桿拗回来挺直腰桿,扭曲的栏杆拉回原状,要断不断的栏杆接合截面,零碎的石砖拼装成块,等等损坏的一切皆以还原,跟新的没两様。
  「这样不是很顺眼吗?阿音。」
  「对,天帅大人说得都对!」
  「好,废话不多说,赶紧办正事。」天帅小跳步腾空一尺,两袖上下摆盪,落地时,同时合掌蹲马步。
  他以左脚为圆心作支点,右脚抬举踏下去形成弓步,画圆。
  「太极生两仪。」他保持合掌侧弓步姿势,静止不动,但是身体就像一枝大圆规,自动向后移动画圆。
  转一圈回到原点,形成一个圆形边线。
  左腿再抬起来,以右脚的位置为始点,用左脚画s形曲线连接到左方圆边线,形成一个未画完的太极图样。
  「两仪生四象。」现在他的两脚开得很开几乎快要劈腿了。
  然后两脚用力一蹬使他的身体弹飞起来,足足有一米高,在空中的瞬间动作是──双手开掌再合拢同时双脚底合拍,等于是四掌合併停留在半空中,最后马步着地,右脚踩右上,左脚踏左下,產生一黑一白两点。
  「四象生八卦。」圆圈中蝌蚪状上下对称的图形,名为阴阳鱼。
  上方的阳鱼从左下鱼尾填充白色顏料,下方的阴鱼从右上方鱼尾填充黑色顏料,黑白两色两者同时间涂满阴阳两鱼,白鱼配黑眼,黑鱼配白眼,这就是完整的太极图形。
  「八八六十四,周而復始,始而復周,天地玄门,阴阳遁开!」
  天帅一念完咒语,地面上的太极图案就开始缓慢的朝顺时针方向旋转,并发出刺眼的光茫,把四周照亮一大圈,宛如白昼。
  「孩子交给我,阿音。」不等她走过来递交,婴儿便被隔空吸进天帅的袖管内。
  无敌大吃一惊,急道:「天帅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稍安误躁,无敌。」天帅说,双手推掌缓和他的情绪,「你可能还不明白进入阴阳遁状态会有什么风险?尤其对小娃儿而言特别危险,严重的话会影响到他未来的身心发展,所以不得不在老朽的元始仙体保护下通过那不安定的阴阳领域。」
  「真的没问题吗?」无敌不太确定,眉头深锁,担忧小光待会会从天帅大人的屁股后面出来,变成一股乾坤小仙屁。
  「甭怕,甲将同学,没事的。」阿音捻莲花指举起薄袖摀嘴巧笑,好像早就已经知道身歷其境是什么滋味。
  无敌走进太极圈圈内,又不放心问说:「大人应该比较安全吧?」
  天帅答道:「安、啦!」
  「阿音,后续的问题就劳烦你了。」
  「诺,天帅大人祝您一路顺风。」
  「准备好了,要开始囉!」天帅再度合掌,念道:「阴阳……」同时作出连贯动作。
  阴手印──左右手摆出ok手势,但拇指指节贴在食指中间指节形成十字形,最后拇指朝下,两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互相插入合起来(右手小拇指在最后面),同时拇指向下合印。
  接下来是正式的动作描述──合起来的双掌分开再合起朝下的拇指,这就是阴;分开朝下的拇指,再以同样的动作插入合榫指头,不过这一次拇指要朝上合指印,这就是阳。
  「遁!」朝上拇指合印分开,遁声念出的同时,啪的一声,两手合拳,阴阳遁法正式起动。
  天帅的身体随着太极图案自转,像鑽头似的,越转越快越鑽越深,最后隐没在黑白漩涡之中。
  太极恢復缓慢的转速,无敌刚刚虽站在太极之上,但并没有旋转,现在阴阳鱼正在蠕动,白鱼延展拉长从无敌右脚底向上攀爬侵蚀他的右半身,同时左半身也被黑鱼覆盖。
  阴阳鱼好像是白浓浓黑稠稠的水彩顏料,包裹着无敌的左右半身,看起来就像是黑白光亮的人型公仔。
  不久,变成黑白人的无敌彷彿巧克力牛奶甜桶冰淇淋,以螺旋状捲入太极沼泽里面,渐渐吞噬消失,连太极图案也一起拖下去。
  天帅站在太极蒲团上,徐徐下降到一个神秘隧道,在中间高度位置停下来。
  半晌,一条八米长黑白相间的蛇状物,霍然盘旋窜出,在天帅周围快速环绕。
  「无敌,你终于下来了。」天帅说,合起来的双拳仍然没有分开。
  「我是小天不是无敌,东方老头儿你认错人了!」白脸噘嘴戏謔说,拖着长长的尾巴徘徊留连,伸出白白右手胡乱招手。
  「小天你怎么可以对天帅大人这么没礼貌,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白脸黑眼睛,黑脸白眼睛,黑脸伸出左手推开白脸,两人从头部开始撕裂,像是强力胶未黏着时撕开的模样,更正确的说,是黑白牵丝胶着的黏稠物。撕到胸膛时,黑脸生出隐藏的右手,白脸生出隐藏的左手,两人双手互推,滑溜一下,最后终于完全分开,一个飞绕左边,一个飞绕右边,白的顺时鐘,黑的逆时鐘,运行于天帅四周,成为他的阴阳卫星。
  「小天就是喜欢叫东方星,无敌小子,管不着管不着,哷哷哷哷哷……」白脸用双手拉开大嘴巴对黑脸吐出上下扭动的长舌头嘲弄他,「东方星,字长生,那就是长生不老的东方星。」
  「无敌,别阻止小天,我还挺喜欢他直呼本帅的大名的,毕竟没什么人敢讲,所以,勇气可嘉,值得嘉许。」东方星合拳变合指,合指再分指,一箭步向前,右手剑指指向前,左手剑指曲肱上额前,云道:「走。」
  蒲团上的太极图案一直都在缓缓的转动,非常规律,没增加转速,即使东方星说走后,也只有蒲团越飞越快而已。
  东方星搭乘太极蒲团在阴阳隧道之中快速飞行,穿梭左穿梭右穿梭上穿梭下,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似的,非常刺激,非常痛快!
  隧道是一个黑白两色追着旋转的管状空间,身处其中急速行进,远远望去,隧道的尽头永远是一个不断缭绕的太极阴阳鱼。
  黑脸和白脸交叉环行于东方星的周围,绕圈子的速度不变,却能紧跟着东方星不脱离轨道,狂速翱翔前进。
  黑脸拉着弯弯长长的黑蛇尾巴环旋飞翔,宛如墨汁顏料自动豪情挥洒,写出一手好字;白脸拽着绵绵长长的白蛇尾巴环绕飞行,宛如拉不断的绵花糖,越长越甜越令孩子们开心。
  白脸转到黑隧道,耀眼,转到白隧道,化为无形;黑脸旋到白隧道,显眼,旋到黑隧道,看不见了。
  黑白两脸其实就是拉长尾巴的阴阳鱼,有两颗圆眼睛和两隻手,但它们可以随意改变形象。
  黑脸隆起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等五官发型,与无敌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像是黑色的雕像,他问东方星说:「天帅大人,我们要到哪儿去?在上面时是怕暗影窃听到小光的去处,所以才没有向您提及,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东方星左手剑指放下,右手剑指绕一小圈缩回胸前,稳定控制方向,指头指向哪儿就穿梭进那一边分歧的隧道。
  他回答:「要去蓬莱。」
  白脸学起黑脸变成无敌的形象,另外又鼓起了结实的胸肌腹肌及二头肌三头肌,白白的肌肤更有石膏雕像的感觉。
  白小天抢话说:「蓬莱不就是台湾吗?」
  黑无敌斥道:「不是!蓬莱不是台湾,只是它的位置与台湾重叠。」
  白小天反脣相讥,笑道:「蓬莱不是台湾难道是菲律宾?台湾到处都是神仙庙,蓬莱到处都是神仙,蓬莱不是台湾,那哪里会是蓬莱?所以说,台湾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蓬莱仙岛!」
  东方星主持公道说:「无敌呀,以老朽的观点而言,蓬莱就是台湾。」
  黑无敌板起脸嘟嘴,白小天四处飞舞喝彩,尖声叫说:「东方星好、东方星妙、东方星呱呱叫!」
  东方星咳嗽一下,接着说:「不过就算蓬莱不是台湾,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还是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