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慕婉筠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想跟琴酒打招呼,结果咽的太急适得其反,一个劲儿咳嗽,半晌也没能叫出一声师父。
  琴酒无奈上前给慕婉筠拍了拍:“我说蠢徒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蠢,师父又不是来跟你抢水果的,我只是有些想念你们酒窖里的酒而已。”
  好似琴酒拍对了地方,小青顺半天都不好的慕婉筠停止了咳嗽:“师父,你就不能想想荺儿?只有想起酒了才会想起荺儿!”说着却招呼小青去酒窖拿酒。
  琴酒罕见一脸揄揶道:“为师可不敢想,不然那个小皇子不得跟我拼命?师父闲散惯了,可不想招人仇视。”想着凤铭洛居然警告他不许靠近慕婉筠,说慕婉筠已经名花有主让他不要惦记,琴酒就觉得很好笑。
  “......师父你是不是在青楼学坏了?都会打趣人了?”顿了顿慕婉筠又道:“不知道师父办的什么事非得去青楼装女子?办完了吗?”
  琴酒衣袖一摆坐在桌旁,抱起酒坛喝了一口:“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找五毒教的余孽,目前只知道是一个女子,潜伏在青楼,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家,只能一家一家的去找了,我总不能以男子身份去找吧?”
  “我知道五毒教,那本破书上提到过,好像毒物太过丧尽天良,在二十年前就灭门了,为什么就不能以男子的身份去找?男子逛青楼不是很正常吗?”慕婉筠觉得扮作女子才不正常。
  “五毒教是我师父灭了的,师父说毒太多他太忙了,就把五毒教灭了,当时我也在场。虽然我那时只有六岁,但是为师从小就风华绝代,若是原貌保不齐被认出来,她可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好不容易逮到踪迹,她若是又藏了起来我就费劲了。”琴酒又喝了一口,一坛酒已经下去了小半坛子。
  “......”那是什么理由?太忙了就把一个门派灭了,慕婉筠真想见见那个师祖。
  “好了,这酒也喝了,为师先走了,改日再来。”说着不待慕婉筠说话就飘身而去,只留下桌上那个空了的酒坛子。
  “......”还真是来去如风,真就是为了来喝一坛酒的。
  不过这五毒教的余孽让人很在意啊,柳姨娘手里的美人娇就是五毒教之物,不知道五毒教的余孽为什么会跟柳姨娘扯上关系。
  ☆、第 45 章
  过了□□日的样子,柳姨娘被打的伤好了一些,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伤虽然好了但是柳姨娘那颗腐烂的心却好不了,她还期盼慕状元会来看看她,也许念着旧情会把她放出去,哪怕给个贱妾的名头,她也有机会东山再起。
  只可惜过去了快十来日,除了慕婉玉来看过她,就是送药来的小厮,其他人一点踪影的不见。
  这日慕婉玉一如既往的来到含春院,看门小厮也不问,他们得到了姜氏的指令,只限制出来,不限制进去。
  慕婉玉进去看到柳姨娘趴在床上,便把食盒放在桌上道:“娘,你觉得好些了吗?”
  “都被软禁一辈子了,能好在哪儿去?”柳姨娘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看着柳姨娘一脸怨妇模样,慕婉玉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娘快来吃饭了,特地带了好多你喜欢的菜。”
  “我这个模样你让我过去吃?拿过来伺候我用饭。”柳姨娘柳眉高挑,泼妇性质一览无余。
  慕婉玉看了柳姨娘的面容片刻,随后低垂着眼皮把吃食拿过去,默默地给柳姨娘布菜。
  果然都是柳姨娘爱吃的菜色,柳姨娘心情显然好了一些:“玉儿,你有心了,你放心,等娘出去之后一定宰了姜氏那个贱人,把慕婉筠嫁给外面的乞丐,逐出侯府。到时候我做了正妻,你就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
  慕婉玉看着柳姨娘把那些菜吃进嘴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娘,你放心,玉儿一定会成为忠勇侯府的嫡女,不过娘就成不了正妻了。”
  听闻这话柳姨娘愣了愣道:“娘不成正妻你怎么可能成为嫡女?”说着柳姨娘就感觉意识有些模糊,她这才察觉到饭菜有些不妥。
  “玉儿?你在饭里放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什么,只是一般的蒙汗药而已,等下午就会有人发现娘自尽了,因为毒害正妻嫡子,心怀愧疚寻了短见。娘你就安心去吧,玉儿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的,想来娘也希望玉儿有个好归宿对吧?”说着慕婉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姨娘的意识越发模糊,快要看不清楚慕婉玉扭曲的笑脸了:“玉儿,你别吓娘,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慕婉玉却没有回答柳姨娘,而是对着元宝铜钱道:“药效已经发作,可以去准备了。”
  柳姨娘看着铜钱打开食盒底层,从里面拿出一条白绫。柳姨娘心中开始害怕,慕婉玉好像是动真格的,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柳姨娘很想问慕婉玉为什么这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娘都能下手。却没想到慕婉玉的恶毒都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
  柳姨娘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努力想保持意识清醒呼救,最终没有扛过药性,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铜钱已经踩着凳子把白绫丢到了房梁上,打了个疙瘩,铜钱跳下来道:“好了,元宝快来与我一起,把姨娘搬上去。”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姨娘可是你娘亲啊。”元宝踌躇不安,虽说她跟着慕婉玉好几年,也确实不是是好人,但是弑母这种事情元宝觉得太过没有良心,她不想跟着作孽。
  慕婉玉已经有些不耐烦:“让你做你就做,废话怎么那么多。”
  慕婉玉突然觉得一根筋的铜钱好多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问缘由不计结果。
  元宝被慕婉玉一吼,颤抖着跟铜钱一道去拖床上的柳姨娘。只是这柳姨娘虽然纤瘦,怎么着也是一个大活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拖动的,元宝与铜钱两个小丫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姨娘挪到桌旁,还把柳姨娘的头磕在了桌角上。
  “小心一点,笨手笨脚的,磕出伤痕来让别人发现马脚。”慕婉玉心跳如雷,紧张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见两个丫头实在费劲儿,慕婉玉也不顾形象,把袖摆挽起来,跟着一起上手,亲手把她亲娘的脖子,挂在房梁的三尺白绫上面。
  “好了,小姐,这下怎么办?”铜钱也是兴奋的无以复加,终于可以为姐姐与娘报仇了,若不是慕婉玉在场,她真想一脚把柳姨娘脚下的凳子踢开,让柳姨娘归西。
  慕婉玉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现在让我娘挂在上面会不会被查出来?如果仵作来验尸应该会查出什么时辰死了的,推算时间我那时候还在这含春院的话,就洗不脱嫌疑了。”
  慕婉玉觉得得想个两全之法,等她们离开了再让柳姨娘吊死。
  顿了顿慕婉玉又看向铜钱道:“你下了多重量的蒙汗药?我娘什么时候会醒?”
  “药量没有多重,大约一个时辰就会醒,还得抓紧呢,不然姨娘醒过来就不好了。”
  慕婉玉想了想,便爬上桌子,把柳姨娘头上镶着大珍珠的发钗拔了下来。元宝与铜钱有些纳闷儿,不知道慕婉玉拿柳姨娘的发钗干什么,难不成想留个念想?
  只见慕婉玉把发钗拔下来之后,把上面的四颗大珍珠撬了起来,铜钱看得有些糊涂,便开口询问:“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慕婉玉得意一笑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你们上桌上去,好好扶着我娘。”
  铜钱与元宝一头雾水的脱了鞋,爬上柳姨娘旁边的桌上,好好的扶住了柳姨娘。
  见元宝铜钱已经就位,慕婉玉蹲下身,小心翼翼把凳子一边掀起来,把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放在凳子下面压着,不一会儿四颗珠子都放在了凳子下面,稍微一动凳子便会失去平衡,从而翻倒。
  三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如死人般的柳姨娘平衡的挂好,累得满头大汗。慕婉玉却会心一笑道:“我们走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说着慕婉玉又把那支发钗放到柳姨娘不远处,伪装成柳姨娘自尽时从头上掉下来,然后摔坏的。
  三人收拾妥当,慕婉玉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妥便招呼两个丫头离开。回到柳园慕婉玉显得心情很好,她必须得好好斟酌一番说辞,让姜氏把自己收做女儿,这样自己身份就有了质的飞跃。
  过了半个多时辰,慕婉玉觉得有些困了,便去睡了午觉。
  而此时,在含春院的柳姨娘还好好挂在卧房的桌子旁边,时辰差不多蒙汗药药效快要过去了。果然不一会儿柳姨娘便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因着醒来的动作,柳姨娘脚下珍珠垫着的凳子立刻翻倒。
  在凳子倒了的时候柳姨娘心里一凉,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因着下坠过猛,柳姨娘的颈椎瞬间断裂。呼救的话语便卡在了喉咙里,世间从此再也没有柳紫烟其人。
  门外打扫的婆子听得凳子翻倒的声音,有些奇怪的靠近屋子,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婆子便也就离开继续打扫了。一个被休了的妾,用不着伺候得多仔细。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慕婉玉照旧带着食盒来到含春院,不过来的不止慕婉玉和两个丫头,还有山羊胡大夫。
  因为慕婉玉需要一个证人,而懂医术的大夫就是最好的人选。于是慕婉玉便找到了姜氏,说柳姨娘伤口恶化,求大夫晚饭时跟她一同来含春院看一下她娘。姜氏自然毫无异议,便让山羊胡大夫跟着慕婉玉一同前来。
  行至柳姨娘卧房门外,慕婉玉轻声细语的朝里面叫柳姨娘:“娘,玉儿带了大夫前来给你看伤口,我们可以进来吗?”
  任由慕婉玉呼喊,却不见柳姨娘回答,慕婉玉当然知道无论怎么喊,柳姨娘都不能答应了,不过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
  “大约娘睡着了,我们进去吧。”慕婉玉自说自话,说完便把门推开了。
  推开门众人明显的看到挂在屋梁上的柳姨娘,面色青紫毫无动静,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娘!”慕婉玉跌跌撞撞扑进去抱着柳姨娘的脚,哭喊得撕心裂肺。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娘放下来。”慕婉玉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她一手设计的。
  听到慕婉玉的话语,众人这才梦醒如初,七手八脚的上前把柳姨娘放下来躺在屋子中央
  ☆、第 46 章
  柳姨娘上吊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了出来,一时整个忠勇侯府鸡飞狗跳。
  慕婉筠接到消息时波澜不惊,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们走吧,去凑一下热闹,小青把礼物带上,一会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青应着去拿准备好的礼物,荷色给慕婉筠收拾整齐,几人就往含春院走去。
  慕婉筠到含春院门外已经听到慕婉玉悲戚的哭声,简直快要感动天地了。慕婉筠唇角勾了一下,随即整理好表情走了进去。
  走到柳姨娘的卧房,慕婉筠扒开人群往里看去,只见慕婉玉死死地搂着柳姨娘的遗体,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那模样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不知道内情的人简直看者伤心,闻者落泪,一干下人都面带怜悯的看着慕婉玉。
  看着柳姨娘青紫的脸,慕婉筠心内感慨,柳姨娘大概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亲生女儿的手里。不过也算自作自受了,慕婉玉会变得如此自私自利,如此的冷血恶毒,全是柳姨娘从小言传身教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报应。
  不一会儿姜氏被人扶了过来,看着柳姨娘的尸体,姜氏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姜氏对柳姨娘的感觉是复杂的,柳姨娘是姜氏从小的玩伴,是整个家族恩人的女儿,是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妾室,更是时时刻刻想把自己害死,好取而代之的仇人。
  大约是无悲无喜,严格说下来姜氏心里还有一丝轻松。死了也好,活着柳姨娘难过不说,姜氏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柳姨娘不止想害死自己,还毁了慕婉筠的前途,把一个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就算姜氏心胸再过宽大,也觉得有些膈应。
  “大夫,紫烟是什么时候死的?”
  柳姨娘好歹是恩人之女,人死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姜氏不想记恨任何人。姜氏想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到时候下葬大师也好超度做法。
  山羊胡大夫上前查看了一番,捋着山羊胡道:“看尸首的僵硬程度,估摸着是未时左右断气的。”
  听闻这话慕婉筠有些惊奇,慕婉玉应该午时左右就离开了含春院,若是那时候把柳姨娘挂上去,怎么着也不应该未时才断气啊。
  想着慕婉筠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地上柳姨娘摔碎的发钗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看屋梁上的白绫,慕婉筠心中有些了然,看来慕婉玉也不蠢啊,知道洗清自己的嫌疑。
  大伙儿沉默了一会儿,姜氏开口道:“把柳氏抬到含春院前厅去吧,丧事就在这含春院办一下,去置办一口棺材,再请个大师来超度超度,好生埋了。”
  几个小厮便上前去,要把柳姨娘的尸体搬到前厅安置。
  就在这时慕婉玉却如同疯了一般,把几个小厮挥到一旁,歇斯底里的哭喊。
  “你们别碰我娘,我娘没死呜呜呜,她只是睡着了,她怎么可能舍得玉儿没了娘,怎么舍得把玉儿一个人留在世上......”
  慕婉玉满眼眷恋的看着柳姨娘,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柳姨娘的衣襟上,濡湿了一大片。慕婉玉伸手在柳姨娘冰冷的脸上轻抚:“娘,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你不会丢下玉儿一个人的对吗。”
  说着依偎在柳姨娘身侧。
  那模样凄惨无比,心肠脆弱的下人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山羊胡大夫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二小姐,还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这话好像打击到了慕婉玉,直愣愣的看着柳姨娘,喃喃道:“娘真的死了吗?”
  一干小厮见慕婉玉不动弹,便上前把柳姨娘抬了起来,慕婉玉也不动,直直的看着那些人拖动柳姨娘,只是泪水一个劲儿往下淌。
  柳姨娘被抬起来的时候,却从怀里掉出一个信封,看样子好像是遗书。姜氏一旁的元芷上前把信封捡了起来,姜氏让元芷拆开来念。
  果真是一封遗书,也确实是柳姨娘的字体。
  上面写着柳姨娘对姜氏的忏悔:
  大小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紫烟已经赎罪去了。这些天紫烟想了很多,从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一切一切。小姐从未亏待紫烟,都是紫烟不好,被那些虚无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小姐时,小姐美得不似人间凡胎。小姐你教紫烟读书识字,世间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小姐不知道的。紫烟一直在仰望小姐,希望有一天紫烟也能如同小姐一样,时间一久便成了偏执,如果可以,紫烟只想从未遇见小姐,那样紫烟便不会伤害到小姐。
  紫烟也不求小姐能原谅紫烟,但求小姐看在我娘的份上,把玉儿收到膝下。紫烟做的事让自己无法苟活于世,紫烟对不起小姐,但是玉儿是无辜的,都是紫烟害了玉儿,只求小姐能给玉儿一个好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别让紫烟死了还继续祸害玉儿。
  罪人柳紫烟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