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嘭!”车身撞击上某种物体被逼停了些许,却依旧没有止住车轮子疯狂转动的趋势,车子失去平衡般直接冲上了绿化带,被生生撞停在花坛上。
  车前冒着滚滚白烟,而车后横躺着一个人,身下弥漫开一层红艳的血迹。
  林瑜晚被一人狠狠的推开,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在花坛上,膝盖处被磕破了皮,血染上白净的长裙,恍若梅花在白雪中傲然的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她惊魂未定的看向地上躺着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血,从他的嘴里一口一口涌出,异常的刺目。
  林沁噯惊慌失措的从车子里摔倒而出,头重重的磕在方向盘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湿了一脸。
  她的目光最先是落在林瑜晚身上,随后,不可抑制的扑倒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身前,手,哆嗦着,不敢触碰他一下。
  林瑜晚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急救电话,而当她侧身看向那人时,他的目光幽幽的落在自己身上,眼角带着诡异的红霜,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好像在笑。
  “景然,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林沁噯失魂落魄的双手捧着脑袋,她不敢触碰他一下,刚刚那剧烈的撞击她知道有多狠,她确信他的身体一定受损严重。
  可是,自己跪在他的面前,而他却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个女人身上,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脉脉含情,放佛因为自己推开了她没让她受伤是那样的高兴。
  “不,你是我的,陈景然,你是我林沁噯的。”林沁噯失去理智般转过身,目眦尽裂的瞪着一旁的女人。
  林瑜晚放下手机,对于危险环境的天生敏锐感让她蓦然一惊,抬起头,便见来势汹汹的女人狰狞的瞪着自己。
  “林沁噯,你这是谋杀,你知道后果的。”她语气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死。”
  “我死了又如何?陈景然喜欢的不过就是一种新鲜感,走了一个林瑜晚,还有千千万万个林瑜晚等着她,你杀了一个,你能杀了所有人吗?”林瑜晚忍不住的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是天皇吗?随意处置人的生死?”
  “只要能杀了你,我不计代价。”血顺着眼睑模糊了视线,林沁噯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却是难以掩饰虚弱的倒在地上。
  周围,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刺耳的警鸣声由远及近,林瑜晚仰头望了一眼苍穹,灿烂的阳光下一刻蓦地一黑。
  病房内,干湿机毫无声响的喷洒着水雾,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落在窗檐边,一道身影沉默不语的站在窗前,静趟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闪一烁,而身影却依旧岿然不动,置若罔闻般站着。
  林瑜晚虚虚的睁开了双眼,她不是自然醒的,是被饿醒的,从早上开始,一粒米都没有吃进去,现在饿的她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她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一股无法消散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间,她蹙了蹙眉,自己刚刚差点被林沁噯撞死了,可是——
  “醒了?”顾琛易转过身,抬起手轻轻的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林瑜晚有一刹那的断片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失忆了?
  “你没什么外伤,只是心绪太过紧张晕倒了一会儿罢了,住院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顾琛易云淡风轻的解释着。
  林瑜晚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他站起身走至窗檐处,随后,拿着一碗粥走回。
  闻着食物的味道,林瑜晚几乎是毫无形象的扑过去,随后狼吞虎咽般将一碗青菜粥喝的一干二净。
  只是……她盯着飘拂在粥碗上那一两片青菜叶子,欲哭无泪,为什么连一片肉渣都没有?
  “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顾琛易突然问道。
  “什么?”林瑜晚意犹未尽的瞪着见了底的粥碗,好像还有点饿。
  “医生说你轻度营养不良,才会一时紧张而晕倒。”
  “……”营养不良?堂堂林氏大小姐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
  “目前还不能大补,需要一点一点的补回去。”
  “这好像一个笑话。”林瑜晚尴尬的躺回床上。
  “能给我解释一下那场车祸的事吗?”
  床边一沉,林瑜晚瞧着他自然而然坐下的背影,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我正常走我的路,有人眼瞎冲上来,我是受害者。”
  “那你就不关心关心你的救命恩人的生死?”顾琛易俯下身,目光毫不委婉的撞入她的瞳孔里。
  林瑜晚往后一靠,“他死不了。”
  “的确,只不过一个月之内是嘚瑟不起来了。”
  林瑜晚木然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在幸灾乐祸?
  “至于肇事者——”顾琛易越发凑近她的脸颊,几乎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的鼻尖便能触碰到她的鼻翼。
  他的气息充斥在鼻间,林瑜晚屏住呼吸,就怕一个大喘气,自己会贴上他的脸。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一个在京城毫无名气的中层人士,为什么总觉得他带着一种王八之气窥视着天下万物,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是君,自己是臣,面对他的俯视,竟有一种不由自主的俯首称臣错觉。
  “我不会弄死她,我相信你更想看到的是敌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第十九章 那个人难道是他
  林瑜晚身体僵硬的躺在病床上,眼前他的影子混合着头顶上空两盏白炽灯相互交错着,放佛一瞬间幻变成千万缕虚晃的光芒。
  晕晕沉沉,林瑜晚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是被男人不带半分情感的语气给吓住了,动弹不得的盯着他眼底泄露出的威赫。
  “咚咚咚。”轻缓的敲门声打乱屋内沉寂的节奏,医生推门而进。
  顾琛易站直身体,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最终移到窗前,双手一如既往的插在裤兜里,一副慵懒姿态俯视着进门的众人。
  医生如芒在背,小心翼翼的测了测血压,“林小姐已经没什么事了,住院一晚,明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不用了,我身体很好,现在就可以出院。”
  “他是医生。”顾琛易的声音强势插入两人耳畔里。
  医生心底一沉,忙不迭点头,“是啊,我是医生,身为病患,林小姐应该听从医嘱。”
  林瑜晚瞥了一眼如同老僧入定并不打算离开的身影,男人放佛心有灵犀般抬头,四目再次重合。
  夕阳温柔的洒落在他的肩膀上,遗落下一丝丝淡淡的红霜。
  男人不苟言笑的嘴脸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就这么沉默的站着,收敛起那温润如玉的笑容,竟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在周围慢慢凝聚。
  他不言不语,目光如炬,就这么目不转睛的对视着,自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禁、欲气息。
  没错,就是禁、欲气息。
  一本正经西装革履,不知为何,林瑜晚不由自主的红了红脸。
  脑海里放佛有一副图画正在慢慢被勾勒而出。
  虚虚实实的灯光下,水雾氤氲在眸中,他面色潮红,目光涣散,意志不清的拥抱着自己,领带被松开,衬衫半脱,西装裤上深色的皮带无意的闲搭在腰间,额头上汗水密密匝匝,下巴微颔,喉结翕忽。
  蓦然一颤,林瑜晚惊慌失措的抬头凝视着窗前依然保持岿然不动姿态的男人,有一种最不可能的设想在自己脑中成形!
  那晚上的男人不会是……他!
  “林小姐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按铃通知我们。”医生检查完毕,在男人散发的冷气场中默然的退场。
  顾琛易再次上前,倒上一杯温水,“喝点水吧。”
  林瑜晚没有接过,眼睑微眯,“顾琛易,你是正人君子吧。”
  “此话怎讲?”
  “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君子,不会趁虚而入,更不会偷偷摸摸的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
  “你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人,人有七情六欲,人有私心利欲,所以我也是一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他放下杯子,低下头,看着她布满猜忌的眼神,笑意渐渐浮上脸面,“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瑜晚躺回床上,直接背对着他的眼神,小手紧紧的攥着被单,就算是他又如何?
  不过就是一夜露水情缘,都是成年人,何必矫情,更何况现在想想,他的身材也挺不错的,自己好像不亏本啊。
  顾琛易好像一口气被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跟她对话的每一回合,好像都是最后以她的心虚逃跑而落幕,有什么话说不出,那张纸戳不破,气氛越显尴尬。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一个高知识有责任的男人,他应该引导她走上正常的轨道。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处理了家里那件破事才成。
  “我需要回去一趟,晚餐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你好好休息。”
  伴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是一声轻咛的关门声。
  林瑜晚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瞧了一眼再次阖上的房门,如释重负般轻喘一口气。
  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很怕他?
  笑话,她林瑜晚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小角色。
  “咚”门扉再次敞开,顾琛易道:“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不会关机。”
  林瑜晚忙不迭的将脑袋缩回被子里,再次装死。
  顾琛易抿嘴淡笑,手腕一收,房门轻闭。
  电梯上行,顾琛易并没有直接走出医院,相反而是一路往上径直走入重症监护室前。
  护士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资料,并没有注意到路过的身影。
  顾琛易站在icu前,目光冷冽的注视着里面躺着的那一抹身影。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了节奏,他不以为意的接起。
  “三少,该路段所有监控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任何疑点,从视频角度看来,没有拍到林沁噯故意踩油门冲出来的画面,只最后落在了陈景然被撞开飞起来的那一幕。”
  “是故意选择监控死角?”
  “应该是。”
  顾琛易嘴角上扬些许,与之平日里那淡然随性的温和笑容截然相反的味道,在冷漠的气场中漠然的散发着嗜血的凶狠。
  他放下手机,横眉冷眼的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身影,转过身,不带声响的离开。
  病房内,监控器械一如既往的工作着,只是,前一刻本是昏迷不醒的男人却是睁开了双眼。
  林沁噯躲在门后,确信来人离开后大步上前,“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的?”
  陈景然摘下氧气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林沁噯俯身凑上前,这才发现他的耳坠旁正戴着一只迷你的小型听筒。
  “为了这一场苦肉计,陈大少还真是费尽心机。”
  陈景然嘴角轻扬,“你撞的也挺狠的。如果不是我早有防范,恐怕现在会真的躺在这里半死不活吧。”
  ☆、第二十章 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