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小源你就带着阿文去吧,卖完东西顺便带他去玩玩,晓晓要是想去,也跟着一同去,家里有我就行。”见晓晓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那渴望劲儿别提多难受,柳云见着想笑。
  连续几天都呆在家里,做饭,煲汤,洗衣服,虽然不累,可晓晓的心思一点都不在家,他就想告诉全天下,他要去做阿哥的尾巴。
  “真的吗?”陆晓晓半信半疑。
  想去,又很迟疑。
  他可是要在家里照顾亚父的啊,大哥还得去矿山,把这个月干满,他也走了,家里可就亚父一人了,陆晓晓很是揪心,正左右为难呢。
  陆军博同样放不下心,问“亚父,你可别逞强啊,还是让晓晓在家里照顾你,钱这东西慢慢赚没事,你身体要是再跨了,我们可就担心了。”
  “没事,我说没事那就没事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瞧我这是起的早早的,就连早上的饭都是我准备的,好了,别担心,我身体情况我清楚,自己走路不成问题,该休息的会休息,我这是身体不好,又不是真的快死了,你们就放心的出去吧。”他昨日就看到这几个孩子忙活着,刨了那么多的洋芋,都把板车装满了,准备今儿赶集大卖一场呢,晓晓这孩子又藏不住心思,一点想法都挂在脸上,他这几日修养,比以往还要精神些,可没有逞强的意思。
  陆晓晓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大哥又看向亚父,眼神徘徊“……那,那我真的跟着去了啊。”
  “去吧,没事,我要是真的累,自己回去休息。”柳云招招手,示意大家先把饭吃了。
  几人吃着饭,都很高兴。
  有着是高兴去赶集,有的则是为柳云的身体康复感到开心,有的则是看孩子之间的互动感到欣慰。
  喝着肉羹,柳云笑眯眯的听着几个孩子谈话,眼里的余光却是落在阿文这孩子身上,阿文正在和小源说话,言语之间带着向往和羡慕,有激动也有难以掩饰的开心愉悦,这让柳云非常欣慰,这孩子以前总是跟着陆军博,事事靠陆军博,没什么人际交往,也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逐渐变成了依赖,就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努力不让自己沉溺。
  现在说话的人多,接触的也多,希望日后不要那么的局面化。
  柳云心想,也许跟着去摆摊,可以慢慢的把他那种沉闷的性格改变一些。
  满满的一车子土豆棒,和以往不同,这次就纯粹的卖土豆棒,昨天几个人一起帮忙,刨土豆刨了两百斤,本来弄这么多是很累人的事情,可大家说说笑笑的,时间倒是过得快,而且一个个精神的很,丝毫没有倦意,等柳云看不下去叫他们去睡觉,这才罢手。
  陆军博在前面拉,陆晓晓和陆博源在后头推,家里的木桶,盆子都装满了土豆棒,上头是柳云找来一块干净的颜色很亮翠绿色布匹,上面还有零星点缀的小红花,看起来非常的漂亮,今天重量是以往的几倍,上坡路不好走,时常遇到坑坑洼洼的,必须要有人推着,很快就来到了镇上,陆博源让陆军博先离开“哥,你去矿山吧,今天有我们三个肯定没问题的。”
  陆军博说了几句,没有说动还是离开了,这头把板车支架放好,把油罐子,炉子,材火都搬下来,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还带了一个端菜的托盘来,等刷土豆棒的调料时候那些洒落下来的调料可以落在上面,免得浪费掉了。
  今天把上次买的油全部带来了,炸了那么多土豆,估计也没有剩下多少,陆博源打算卖完了之后再去买些。
  嗯,他还打算卖口大锅。
  一次五串什么的,不太给力,十来串一起下,简单省力又有效率。
  陆博源给炉子扇着风,让火势更猛一些,就给阿文和晓晓分配没个人的活儿“晓晓负责收钱啊,今天的人多,可别忘记漏掉的,不给钱,也别把人家的钱算错了,阿文你一会儿负责刷下调料就行,等会儿我教你,很容易的。”
  陆晓晓兴致勃勃的拍胸口保证“没有问题,我肯定会收好钱的。”
  阿文不像陆晓晓那么自信,只是小小的嗯了一声。
  炉子生好火,就开始架锅子,一罐子的油倒了大半下去,菜油烧起来很香,还蛮好闻的,陆晓晓和阿文就在旁边看着,这会儿镇上开始有人了,有的书熟客,看到摊子摆上了,就过来厚着还十分亲切的打招呼“哟,今天人还蛮多的,请了帮手,看来生意不错啊。”
  陆博源微笑的回答“是啊,也是托你们的福啊,你一会儿要什么口味的,我这里现在又推出了几种新的口味,有胡椒味,和香葱味的,你要不要尝尝。”
  那人呵呵一笑,很爽朗“那好啊,都给我来一份吧,要三枚晶币一串的,每每来你这里,大份儿都被抢光了,今日可是有货吧。”
  “有的,有的,就留着给你呢。”
  “那好,总算给我遇到一回了,对了,辣椒味儿多给点辣,我夫夫口味重,越辣越好。”
  “行,没问题,你是要打包还是直接带走?”
  “嗯,辣的打包吧,其他的我拿着就行。”
  …………
  简简单单的对话,却让阿文瞪大眼睛,用一种看到外星人的眼神看着陆博源,他似乎不敢相信,小源平时看起来乖乖的,很沉默,很温柔,怎么能和一个外人,不认识的人说的那么带劲呢?
  好像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那么随意,那么的自然,可是他光看到陌生人就紧张害怕的要命,更不要说话了,舌头都忙不过来。
  “喏,阿文就是这样。”他看到小源,拿着小刷子,往每个小罐子里随意摆动了下,往那金黄色的土豆棒上刷了两下,随后递给对方,很自然有很明确的说“这边付钱了,你给我阿弟就行。”
  然后那人掏钱,陆晓晓伸手接过钱,找零钱,一笔买卖就这么成功了。
  ……
  “阿文看明白了吗?”见阿文呆呆木木的,陆博源还是有些不放心。
  “哦哦,我明白了,小源你给我就好。”他拿着小刷子,见陆博源递过一串烤好的,听到什么口味的调料,顺着罐子,像小源那样,用刷子刷了一些递给来人。
  来人看了阿文一眼,接过土豆棒,到陆晓晓那边付钱。
  那人其实也就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阿文可吓得半死,一会儿疑心自己是不是长得奇怪,不然别人看他怪怪的,一会儿有疑心,难道是自己刷的不好,那人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再后面一个客人的土豆棒里他刷的是心惊胆战,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可后面人越来越多,小源递过来的土豆棒越来越多,都在托盘上堆着放了,他也没有心思在去顾虑,不去猜想,就想麻木的刷调料,递给客人,一个一个,紧张要命的心脏也恢复了平静。
  “还顺手吗?”陆博源抽空问。
  “吖,还行,还行。”阿文点点头,扯出一抹笑意。
  “别急,慢慢来,后面还有很多人呢。”看出他的紧张,陆博源安慰道,其实阿文那突兀常人的紧张,陆博源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拿着一串土豆抖得快散架了,看人像是猫看到老鼠,他都看的着急死了,恨不得上手去帮,可那样的举动也不好。
  好在后面,阿文好了很多,虽然紧张,也慢慢进入状态。
  来买土豆棒的人挺多,赶集人来人往,最是热闹,跟过年似的,从早上来就没有再停过,陆家哥儿两个心里美滋滋的,阿文刷着也上了手,手也不抖,快的很,心情不错,眼看着一板车的土豆棒卖了大半,围着买土豆棒的人突然挤进来两个熟悉的人。
  其实,陆博源正闷头炸土豆片,阿文一门心思就想做好,没有闲暇去看人群多出谁,还是在收钱的陆晓晓给看到了,陆晓晓没有吱声,冷眼瞧着陆晓静和金玉。
  “居然是,是你们!”陆晓静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他们好些天没有出门,就呆在家里,前些日子的事情搞得他们很是丢脸,又怕村子人说,后面听说柳云生病借钱,他们便假装不知晓,干脆躲着,所以陆家摆摊做生意的事情他们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终于出来买买买,见很多人手里拿着香喷喷的,色泽金黄诱人的吃食,父子两个就顺着人群挤进去,想要买些尝尝。
  ☆、第35章 城
  “亚父,你看,竟然是他们一家子。”陆晓静拉了拉金玉的衣袖,分外的不爽,自从那日出丑,他对于陆博源的厌恶已经变成了憎恨和仇视了,他总觉得自己在稻香村如同高贵的存在,阿爹是村里首富,家里又是唯独他一个,对他宠爱万分,寻常男人哪个不是呵护捧着他顺着他,只需要撒撒娇,掉掉眼泪,一个个为他瞻前顾后,忙个不停,就是因为这个又穷又丑堂弟,害他出了那么大的丑,村子人对他指指点点。
  那些低贱没用的村民!
  一些没有见识的东西,早晚有天会让那些嘲笑他的人好看!
  “真是扫兴,亚父我们走……”
  金玉老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那天的事情事后陆晓静跟他说了,他记得倒是记得,可跟他脑子的记忆完全不一样,回家关门把陆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今儿出来散心,又是这种情况,他觉得这是老天再给他出气的机会。
  “走什么走!该走的是他们!呵呵,他们在这里摆摊,我就把他们的小摊给砸了,让他们一家子去喝西北风去,给一点脸面,还跳到我头上了,我倒是要让他们瞧瞧我金玉的厉害!”金玉拉着要走的陆晓静,恶狠狠的瞪了自家的哥儿一眼,警告不许走,等着看好戏。
  陆晓静表面顺从,心里却也是极端的兴奋,有亚父出手,他就在一旁瞧着好了。
  “哎,给我来两串那个什么……”金玉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傲慢的吩咐。
  “哥,别卖给他们!”
  陆晓晓一直盯着呢,看到金玉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在烹炸土豆棒的陆博源一抬头就看到对方微胖的脸颊,金玉虽然是笑,眼底却是极为不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意味“小源啊,我是伯父,给我来两串那个,你看你晓静哥也在,每人来两串呗,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收钱了吧。”
  这下不仅是陆博源停下手里的活儿,连一直默默勤勤恳恳的刷着调料的阿文也停下手里活儿,再看到来人,不由得呆了呆,看看陆博源,满是茫然无措。
  金玉“阿文也在这里啊,我瞧着这是谁呢,这么认真,这是给陆家当帮工了,真是给可怜的孩子,一会儿给我多刷点调料啊。”
  “不好意思,我这是小本生意,来这里买东西都是要付钱,你要是付不起的话,下次再来吧,还有别挡着别人买东西……”陆博源直接拒绝,看着一家人就倒霉,还免费拿吃食,想的倒是挺美的。
  打着亲戚的招聘,这便宜真好占啊。
  可惜,他们压根就不想和这人做亲戚。
  金玉跳起来,厉声戾气的喊道“谁说我不买东西了,小源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我是你伯父啊,你就一个伯父,怎么到外面来这么的见外,不就是一串东西,搞得那么小家子气,我这也是看到了,照顾下你的生意,瞧你这孩子说的。哎大家快来看,快过来评评理,我这是这摊位小孩的伯父,来吃一串东西,这孩子竟是朝我要钱,你说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太没礼貌了,就为了几个晶币,可把我臊的脸都没处放了,伯父也不是出不起这几个晶币,你这张口就要钱,还是朝伯父要钱这德性哎,我真的不是不想出这几个晶币,实在是被这孩子气的……”
  陆博源冷笑,干脆也不炸那些土豆棒了,停下手里的活儿,他算是看透了,这人就是来闹事的。
  “算了吧,不愿意付钱想吃白食也就是你了,我的好伯父还有你家的乖哥儿,自家住着两层青砖大瓦房,家里有十头牛富得流油了,还惦记我这点小东西算什么事儿,想吃又不想付钱,几个晶币也付不起,装什么装!”陆博源甩出冷脸来。
  旁边都是一些不知缘由的食客,险些听信了金玉的说词,还准备做好人,开导开导那年轻的小哥儿,可后来一听不对啊,家里这么有钱,怎么还巴巴的舍不得出几个钱。
  金玉踉跄的退了一步,他还以为陆博源像以前那样是个闷葫芦呢。
  “你们别听他瞎说,你们看我是那种人吗……”
  “怎么就不是,我们两家早没有关系,这会儿来攀亲戚可不就是想占点小便宜,大家快看,就是这人怂恿自家哥儿勾引我未婚夫,回头见我不肯退婚,就想把我淹死在河里,群村人都知道!”
  这一猛料爆出,人群都炸开锅了。
  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金玉和陆晓静,这些人可不认识他们两,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来,可不像村子那些人只是背后说。
  “不是吧,这么不要脸!”
  “太恶毒了,心肠好坏,不知羞耻勾引自己堂弟的未婚夫,他怎么做的出来?!”
  “贱人!”
  “这父子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来要小孩吃的,不给钱,要是我直接一瓢热油烫死这种恶心的人!”
  “道德败坏,还什么伯父,一人吐一口唾沫淹死算了!”
  “明明家里有钱,还来找小孩子骗吃,真不要脸!”
  “一对不要脸的父子!”
  “哦!我认识他们,他们是稻香村的,跟我们村挨着,他男人很有钱啊,前段时间就听说这对极品父子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丑事,嘿,就是因为家里有钱,根本不把弟夫当人看啊,成天闹事,看人家未婚夫家里有钱,立马勾引过来了,啧啧……”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大声高呼。
  “天呐,竟然是他们两个,我也听人说了,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多无耻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好那孩子没有被淹死,真是可怜。”
  “可不是,听说这哥儿勾引那男的就是村长的儿子,要是别的村出了这种事,可不要好好责罚,不说去坐牢啥的,起码也得在祠堂里蹲个半年才能放出来,这事情做得太要不得了,别以为有点钱就为所欲为,我还真看不起这样的。”
  ……
  “你们,你们……我,我家晓静才没有去勾引什么未婚夫,那是他自己退婚的,云海那孩子可喜欢我家晓静的,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就他这种,哪里比的上我家晓静,云海根本就不喜欢他,是他自己死赖着……”金玉急忙的解释,也顾不上跟陆博源拌嘴,他觉得陆博源这是在污蔑,破坏他们的名声,想把他们名声搞臭。
  “你听我说啊,这孩子啊什么本事没有,就喜欢颠倒是非……”
  “呸!不要脸勾引人还有道理了,等着那天遭报应吧!”那人也是一个哥儿,狠狠的朝着金玉唾了一口吐沫。
  那吐沫飞溅在胸口,把正想喊冤的金玉吓得一哆嗦。
  陆晓静老早想跑了,伸手去拉亚父,让他走,从陆博源那些话扔出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这些人可不比村子里,让着几分,这些都是一群刁民!
  土匪!
  没素质的刁民!
  突然一个烂菜叶梆子砸在他头上,恶臭难闻的气味令他想呕吐,他抬头看到四面八方围着他的陌生的面孔上,尽是挂满了厌恶,恶心,反感,憎恶的表情,当场就崩溃掉了,呜咽的哭了起来。
  “你们,你们,谁叫你们扔的,给我站出来,一群没有素质的东西,敢砸我家哥儿,就等着我家男人找上门报复吧!”金玉叉腰,恶声恶气的巡视人群,可惜他这一句叫嚣一丁点都不管用,反而像是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里,炸的滋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