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李善周笑着摸摸玉珺的头,道:“他们若是认为我错,无论怎样我都是错的,若是我躲在这儿,他们更要觉得我心有愧疚。有些事情,我总要回去说个清楚。”
  “那我陪你回去!”玉珺倏然站起来,李善周脸色微变,待她站稳,才缓缓吁了口气:他的玉珠儿,满心满眼都是他,对自己的事情却这样不上心。
  “你在母亲这住几天,等过几日我再接你回府。”李善周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早些时候我买了一些书,你若是无聊,就看看那些书打发时间。”
  “书?”玉珺愣愣地看向桌面,那儿果然对着几本,她略翻了翻,不由的大窘:“《三字经》?《百家姓》?”她心生异样,放下那几本书,失笑道:“这些书都是启蒙时候学的,我都倒背如流了,你这会还让我看,会不会太晚了?”
  “往下翻!”李善周笑道。
  玉珺顿了顿,果真往下翻,再看,是《孝经》,而后是《千金方》、《儿科醒》、《幼幼集》、《活幼心书》……千金、幼、儿……
  玉珺怔怔得放下书,一个想法疯狂的肆虐蔓延着,她瞪大了眼睛,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求证:“难道,我有了?”
  一瞬间她又想到了自己那并无规律的月事,似乎,好像,也许,真的许久都未曾造访过了。可是要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身为一个大夫,竟然比自己的丈夫还要晚发现!
  玉珺顿时像是被一阵惊雷劈过,被劈的外酥里嫩的同时,她的脸也红的不像样子:“我要去找个大夫问问,我要找个大夫……”
  她慌乱起来像是一只闯进旁人宅院的猪!李善周在一旁看得,简直要乐疯了。一把将玉珺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劝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就是大夫。还有,我已经替你诊过脉了,玉珠儿,咱们当真要当爹娘了!”
  “诊脉?”玉珺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善周,摇头道:“你怎么可能会诊喜脉?”
  “我就是会。”李善周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告诉她,几天之前,他就已经发现玉珺的异样,所以,他偷偷找了很多本的医书,专心学了喜脉的脉象,又特意到了和春堂,寻了几个孕妇求证,半夜里等玉珺睡着了,他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替她诊了脉……大半夜里,他简直快要乐疯了,恨不得立时告诉玉珺,玉珺却睡着了,丝毫不知。
  这样甜蜜的秘密他隐藏了几天,他甚至想了无数的法子要告诉玉珺这个好消息,怎奈玉珺这头猪,自己竟然半分没有自觉。
  玉珺见他傻笑地站着,自己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捧着脸道:“我这是要做娘了?”
  她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若算时间,估计孩子在肚子里一个月还不到,她的肚皮还是平坦的,丝毫看不出怀孕的痕迹。想到自己的傻样,她后知后觉地低声问李善周:“怎么办,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才怀孕呢,就已经变成一头猪了。我竟然连自己有了孩子都没发现……”
  她的头深深地埋在李善周的怀里,脸上满是绯红。李善周搂住她,半调笑半安慰地说道:“不打紧,咱们家有我一个聪明人就够了,你只要负责傻就好。”
  “诶……”玉珺低声抗议道。过了许久,她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要怎么跟娘说呢?”
  啊啊啊,都是大姑娘生孩子头一遭啊,怎么办,就这么开口么?她会害羞怎么办!
  “我已经告诉娘了……”李善周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玉珺顿时怔在原地,过了许久她突然趴回床上,整个人都埋在枕头里:“哎呀我今天不出门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害羞了!
  李善周看着她的样子,简直好玩极了,忍不住逗她道:“我听说怀孕的女人不能趴着,孩子会呼吸不过来的!”
  “哦对!”玉珺赶忙起身。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肚子,简直直了眼:怀孕,看起来也是个挺麻烦的事情啊!
  接下来的一整天,玉珺都时而处于难以置信兼小心翼翼的状态,李善周从头到尾都陪着她,直到黄昏时刻,她实在太累,才渐渐睡着,轻轻的在她额间落了一个吻,李善周才出了门,吩咐西竹和静巧道:“大奶奶有身孕了,你们二人小心伺候着。”
  西竹和静巧道了声“好”,待李善周走远,二人面面相觑,双双瞪大了眼睛:“什么!大爷说什么!大奶奶有孕了!!有孕了!!”
  为什么大奶奶有孕了,大爷会说得这样随意啊!西竹和静巧风中凌乱了!
  那一厢,余氏整个人也是处于时而崩溃时而疯狂的状态,若不是李善周在玉珺身边,她早就要冲过来看看玉珺。好个李善周,玉珺怀孕这么大的事儿,他到现在才告诉她!还好她及时将玉珺带回来了,否则玉珺有个闪失,她一定拿李善周是问!
  不不不,她还是要想个法子婉转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夫君,一定要给夫君一个大惊喜,你看,有生之年,他们也能当上外祖父,外祖母了……
  脑子里的想法乱成了一团,正好玉大奶奶进了无赖,她兴奋地唤她到跟前,道:“老大家的,你去,你去看看珺儿这会在干什么,我想看看我的宝贝外孙儿!”
  “妹妹已经睡下了。”玉大奶奶笑着应道:“刚刚我瞧见妹婿了,他说要回府一趟,托我好好照看妹妹呢。”
  “善周回定国公府去了?”余氏面色一凝,叹了口长气道:“这孩子不是傻么,这会子回去,不是自讨苦吃么!”
  第117章 鱼蒙作品
  “夫君,咱们办,我们的均哥儿怎么办!”长公主失神坐在桌子旁,定国公在她的身边反复踱着步子,也没了主意。
  庆王爷邀请他去玉府喝茶时,他见到了左鸣,当时已经觉得事情不大对,怎奈庆王爷全程盯着他,生怕他跑,直到最后,庆王爷才摆手告罪,说这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要将一干人等绳之于法。
  定国公赶到时,李善均已经被抓走了,府里乱成了一团,左映寒也跌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般。定国公左右不见长公主才知道她又进了宫求情,只是这一回,她连宫门都未能进去,一路又哭着回来了。
  “母亲……”左映寒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句长公主,手还未触碰到她,她却突然推了她一把,狠狠骂道:“你个丧门星,你做什么还要在这里。你还嫌害我均哥儿不够惨么!”
  左映寒愣了一愣,埋藏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一瞬间用上心头:“母亲,你这样说不公平。三爷要做生意,我费尽心力去帮他,我又怎么知道他是拿着家中所有的钱都投去做了不法的勾当?如今他被抓走了我也很难过,还有我三哥……”
  “你还有脸提你的三哥,就是你三哥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均哥儿身上的!他是顺顺当当地回到了府里,可是你的夫君,你的亲亲夫君却要担起所有的罪名!我恨哪,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门……”长公主悔不当初地倚坐着。
  定国公此刻一个头比两个大,甩了袖子要出门,长公主拉着他不让他走,恨恨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的儿子如今生死难料,你还有心情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出了事不去想法子,这样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定国公怒极,骂道:“若不是你自小太过宠溺均哥儿,他会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若不是你想方设法护着他,纵容他打了宋元征,宋丞相会不发一言带走均哥儿,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若说纵容,你就不曾纵容过李善周么!”长公主被他几句话激得不由冷笑,“夫君,你看看你一直喜欢的好儿子,就是他,眼睁睁看着大理寺的人查他,绑他,却从不曾在我们面前透露一言半句。若是他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何至于这样手足无措。我瞧他就是故意的,我瞧他就是恨不得让均哥儿远哥儿都死,好让这个家落入到他的手里!他才不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狗东西!”
  “……”定国公看着泼妇一般的长公主,久久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均哥儿贩卖五石散毒害百姓,也是被善周逼得?均哥儿服实的五石散,也是善周逼他吞下去的?均哥儿做错了事,你不想想如何纠正他,却一味地把罪责归结到旁人身上。宣慈,莫非这就是你的为母之道?”
  长公主怔了一怔,眼尾的余光扫到站在门口的人,她突然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畜生!”
  定国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看到时,李善周已经不躲不闪受了宣慈长公主一个耳光。
  李善周冷冷得站着,看着长公主脸上的余怒未消,指着他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非要这么祸害你的弟弟才行么?你说,查他的人是不是你!让宋丞相带走他的人是不是你!你就这样见不得他好,非要这样置他于死地么!我告诉你,就算他们都不在了,我大不了一把火把这个定国公府烧了。这府里,就算是一根稻草,你都别想要!”
  “您说好了么?”李善周淡淡一笑。
  长公主只觉得他的笑里全是嘲讽,伸手还要再打,定国公一把将她拉开,对李善周骂道:“你母亲气糊涂了,你也跟着发疯么!出去!”
  李善周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既然今日父亲母亲都在,不若听善周说上几句话吧。”
  “你这会还要说什么,出去出去!”定国公恼怒地要哄他出去,直到看到他眼里坚定的眼神,手边却是一停。长公主嘲讽道:“说什么,致歉么?”
  李善周凉凉一笑,从袖中掏出些东西了来,瞧着像是一些纸张字样并几本地契房契,规规矩矩的递到她的手上,道:“母亲若想发怒,不若先看完这些东西。”
  “这是?”定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待看到后面,整个眉头都皱在一块,待看到一旁的状词时,心中更是惊涛骇浪,震撼不已。长公主只觉定国公的脸色越来越差,伸过手想要结果,李善周笑道:“母亲别急,若您想知道,我可以一张张背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