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嗯!”顾芸重重点头。
  沈瑶月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打量。没记错的话,顾芸只是庶出,同何氏并无血缘关系,如今这样亲厚,倒是难得。
  顾芸坐在一旁,开始时目光炯炯地盯着麻将。可撑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困歪歪的。
  “若是倦了,就去歇下吧。在伯母这里,不必拘些俗礼。”毅王妃慈爱道。“绿果,送三姑娘去歇着。”
  “是。”一旁的大丫头带着顾芸的贴身丫头,将人扶了下去。
  “大嫂,你看这个孩子……”何氏恐女儿礼数不周,担忧道。
  “芸儿还小,更何况是在我这里,礼数差不多就行了。三万,我碰。”毅王妃边说边拿出一对牌来。
  从雨点细密打到完全静止,四个人打了一下午麻将,清点了一下筹码,只有王妃略赢了一吊钱。两位婶婶不输不赢,输家只有一个沈瑶月,她不太会打麻将。
  看着夜色,毅王妃问道:“芸儿呢,不会是睡了一下午吧?”
  “兴许睡完午觉后,去园子里逛了。”何氏说道:“你们去个人,叫三姑娘来吃饭。”
  “倒是把三妹妹怠慢了。园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希望她不要觉得闷才是。”沈瑶月心里奇怪,现在第一轮春花尚未开放,有什么值得在园子里瞧的。而且顾辰飞也并无什么姐妹,住在其中关窍。
  何氏不自然地笑了笑:“以前芸儿常来的,不知道是和哪个相熟的丫头,一起玩去了。”
  “这样啊。”沈瑶月了然地笑笑。
  说话间,顾芸回来了:“可是要吃饭了?”
  “就等你了。”毅王妃笑道。
  “今天是谁赢了?”顾芸问道。
  “只你大伯母赢了。”
  “大伯母真是好手气。”顾芸笑道:“过年的时候芸儿陪着姨母们打了一回麻将,倒是全输了。回头要大伯母教我才是。”
  “不过是今儿个手气好,明儿个换别人坐庄,算不得什么。”毅王妃说道。
  吃过饭,大家都去各自院子里休息。
  大家都散了,屋里静悄悄的。毅王妃端着茶,良久才说道:“王爷有一弟一妹,都不是一母所生,辰儿的叔叔无甚才学,姑父亦是平常。只是王爷年长,又念旧情,经常拉扯他们。这些事情,他们应当同你说过。”
  沈瑶月说道:“是,嬷嬷们提起过一些。”
  “这些年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都过去了。”毅王妃嘱咐说:“你的两位长辈,算不上好相与,人前一般不会难为你。若是人后难为你,你转身走了就是,管她们聒噪什么。敢闹上门来,我给你做主。”
  “好。”沈瑶月低头受教,心里越来越清楚,为什么顾辰飞活成这样,自己老爹都不敢怎样管教。原来是因为毅王妃将门虎女,天生一副爽辣脾气,轻易不敢得罪。
  顾辰飞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了结尾。
  “娘,你对她真好。”顾辰飞提意见说:“我见叔叔和姑姑,你都和我说,多少装装样子。”
  “我就这么一个儿媳,比你省心多了,能不好吗?”毅王妃道:“再说了,我不去劝着你,闹不好你一见面就要同他们打起来。”
  “没那么夸张吧。”顾辰飞说道:“我觉得我还是挺省心的。”
  “省心?”毅王妃直接被儿子逗乐了:“算了,我不提从前了,总之从今儿起,我就盼着你们每天省心省力的,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早日给我抱个孙子回来。”
  “咳咳咳。”顾辰飞刚喝了一口茶,就被呛住。
  “怎么喝口水还呛着了,连小时候都不如了。”毅王妃慈爱地摇摇头,听不出半分数落的意思。
  沈瑶月听到那句话,只做不闻,垂下眼睛,慢慢喝茶。
  看着两人都怪不好意思的,毅王妃便道:“你们两个忙里忙外一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沈瑶月便也不等顾辰飞,忙忙地先走了。
  在夜色下走了一段路,沈瑶月见顾辰飞并未跟上来,猜测也许他在同毅王妃说些今日满月宴席的事情。
  “哎呀,不得了,我帕子刚才掉了。”彤儿突然一拍手说道。
  “掉哪了?”沈瑶月停住步子。
  “就刚走的几步路上,从王妃院里出来时,我还摸到它了。”彤儿道。
  “那你回去找找吧,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沈瑶月说道。
  “好,姑娘,我马上过来。”彤儿快步跑了回去。
  “好了,二嫂,先冷静下来。”说话的正是顾锦。
  沈瑶月站在一丛花树后面,循声看着夜色掩映下,那边的假山附近走路的是何氏和顾锦,都没有带丫鬟。不知道为什么,这二人并未回到院中,还在路上。
  “凭什么顾辰飞可以做官,而我们儿女都得这样费劲,今天我得让他们好看,待会……”后面说话的自然是何氏,说话间十分生气。
  她们边说话,边走远,后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她们想做什么?沈瑶月默默想,不会是要害顾辰飞吧。远远瞧着那二人好像停住了步子,她也跟着上前看看,她们想做什么。
  在沈瑶月心中,毅王府没有陈氏,较之侯府,还要安心。这是内院,不会有什么小厮,想了想,她打量了下四周无人,就跟了过去。刚要靠近了,后面突然有人说道:
  “你在干嘛?”
  沈瑶月吓得嘴角一抽,反应过来来人是谁,连头都没回,答道:“我看看她俩准备做什么。”
  顾辰飞伸手按在肩膀上,轻轻将她转过来道:“喂,你怎么也做这种事情?”
  “我做哪种事情了?”沈瑶月回头,看着那边竟是过去一个男子模样的人,越发着急。
  “听人墙角啊!”顾辰飞一脸痛心疾首。
  “为什么不能,她们早已经分家出去。如今在此做客都鬼鬼祟祟,我为什么不能看着。”沈瑶月想她们若不是十分愤恨的提起你,我才懒得。她索性道:“万一他们坑你呢?”
  “坑就坑呗,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顾辰飞满不在乎:“回吧,她们马上就要回自己的院子了。”
  他管这些叫小事情?沈瑶月看她们走远,便急道:“我就要去看看,难道这府里有什么她们去得,我却不能去的地方吗?”
  听着这话,顾辰飞眼光流转,忽地伸手一揽,将人拉入怀中,往旁边一闪。
  沈瑶月愣了愣,看着顾辰飞向她左边一努嘴,瞧过去,何氏的贴身丫鬟正从这边,往那边院子去,幸好没被发现。
  等四下无人后,顾辰飞说道:“看我教你怎么盯梢。”他抱着人轻松一跃,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
  毅王府的供客人居住的院子,不止一个,但在一处。此时他们何氏也待在顾锦的院子里。
  咫尺之间,呼吸可闻。两人躲在一丛花树后面,听着里面的人开始说话。沈瑶月挂心那个男子打扮的人,听得十分用心。顾辰飞则很困惑,都快入睡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要同他明媒正娶的人,用这种暧昧的站位,在自家宅院里听墙角。
  “东西可到手了?”顾锦问道。
  “到了。只是……”何氏说话犹豫,不知为何不像在外面时那样坚决。
  “二嫂为何还在犹豫。二哥之前命你想法子,让王妃认了芸儿做义女,就给了几天期限。如今正好一切都安排好了,还不紧着办才是。”顾锦说道。
  “唉,也罢。”何氏虽然犹豫终于同意了:“我先回去预备。”
  顾锦将她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花树后面,沈瑶月小声道:“他们为什么要让王妃收芸儿做义女?”
  “芸儿是个庶女,但拜了我娘为义母,说出去能好听些。”顾辰飞面色有些阴沉。
  “是为了嫁人好听一些么?”沈瑶月瞬间明白过来。
  “何止呢。三妹妹虽然是庶女,可以二叔的官职,若是用心,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只是他们贪心不足,惯会算计女儿。”顾辰飞冷笑道,十分瞧不上他们。
  “叫她进来。”顾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瑶月他们透过缝隙,看到那个男子打扮的人进去了。
  终于能听到他们想做什么了。
  可没想到,当男子开口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第36章
  “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
  “可逮着人了?”
  “王府竟然出这样的事情!”客院那边有人吵嚷起来,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毅王妃刚要歇下,听到动静, 忙唤了丫鬟问道:“怎么了?”
  大丫鬟红花过来道:“王妃, 客院那边出了事情。”
  “不好了, 王妃,二太太和姑太太过来了, 看起来怒气冲冲的。”绿果跑进来说道。
  “带她们去厅里坐着, 我这就过去。”毅王妃边说边走, 红花忙给她披了件外衣。
  到了厅上, 何氏坐在那儿拿着帕子抹眼泪, 旁边顾锦站着,劝道:“二嫂先别着急, 抓紧想法子把事情遮掩过去才是。”
  “这是怎么了?”毅王妃问道。
  一向有些谄媚的何氏少见的没有抬头搭腔,顾锦在旁边尴尬笑笑,道:“这……”
  毅王妃看了眼丫鬟,转瞬只剩下胡嬷嬷一个人站在这里。“没外人了, 说吧。”
  “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刚回了屋子,准备歇下,突然二嫂的院子里,传出一声尖叫。听着约摸是芸儿, 我心中担忧,就忙过去,问了早出门的丫头说, 有一个男子的身形闪了过去。”顾锦尴尬一笑:“剩下的,估计要问二嫂了。”
  “我住的近些,一有声音,我就过去了。芸儿她,芸儿她说刚才有一个男子抱住了她。”何氏哭道:“出了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去和老爷交待啊。”
  “二弟妹莫急,能说清楚此人长相么?”毅王妃听了也皱眉,她心中有几分喜爱芸儿,更何况府里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说清?难道大嫂嫂要查么?要是让人都知道,我的芸儿该怎么活啊。”何氏还是哭。
  “可府中内院早已上了钥,怎么会有小厮混进来,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毅王妃冷静道。
  “没有小厮出去,可院子里还是有男子的。”何氏冷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毅王妃冷笑道:“辰儿虽然不羁,但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他们是兄妹!”
  “大嫂子的侄子,不是也在这里么?”何氏道。
  毅王妃愣了一下,说道:“桐儿才十四岁,平日里行事毫无错漏,怎可能做如此不堪的事情。”
  “呵。大嫂说起自家孩子,总是偏心。”何氏甩下一个东西,扔到桌子上:“这是什么?”
  毅王妃拿起来看了一眼,辨认了出来,木牌是黄檗木做的,是北边边境生长的树木。上面刻画着狼头,是边境尚武部落的图腾。她曾虽亲人驻边,观漆料刀功等一应细节,全然不是京城之物。
  自己娘家的父兄们早年因为同戎族的战争,大多数都战死在了边境。只剩下两个年纪小些的同族弟弟,一个仍旧在驻边,另一个因着身子骨弱,从未去过战场。后来病逝,剩下一个孩子无人依靠,故而住在毅王府中。
  因着当年的战事,中原百姓依旧警惕戎族人,就连周边的其他部族都甚少往来。故而北方部族的东西,在京城算得上少见。可前一阵子,毅王妃那位驻边的族弟送礼,恰好送了侄子一些北边来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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