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廖英红气的鼻孔溜圆,父女俩默契的击了一掌。
  陆家别墅里,陆建林和何琳两口子来没睡,陆建林正摆弄着自己的宝贝古董,陪着夫人闲聊着。
  “星星今天表现得还蛮乖巧的。”何琳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说实话,他父亲过世得早,一个妈妈带着,能教出这么懂事的孩子也不容易。”
  提到过世的姚堡生,陆建林也有些惆怅:“堡生不该走的那么早啊,唉,想到年他与我一起在父亲的古董铺里做学徒,我事事都不如他仔细精明。”
  何琳说:“我听说他盗墓踩点的本事可是一绝。”
  陆建林道:“那是一把好手啊,青龙蜿蜒,白虎驯服,玄武垂头,朱雀翔舞…他的门道可多了,眼睛比鹰都毒,铁金那小子一从东北回来就准去找他,爱研究他那一套盗墓经。”
  何琳停下手里的活,说道:“你说,姚堡生出事儿,和老二有没有关系?”
  陆建林的眼神突然变得闪躲起来,没等说话,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陆建林适时的岔开话题:“你儿子回来了。”
  陆立风进了门,把自己房间的灯都打开,屋子里贴着喜庆的喜字,空气间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她残留的香水味。
  陆立风在沙发上坐下,扯了扯领带,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沉沦在梦境中呢喃着爸爸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
  陆立风闭上眼,沉沉的靠在沙发上…
  记忆回到那一年,他回到大院之后的第二年。那是他度过的最难熬的一个盛夏,b市的夏天简直是个大蒸屉,不是北京那种扇两下扇子就能清凉的热。
  一辆警车刚刚离开姚星辰家的楼下,据说,姚星辰的父亲涉嫌私盗古墓,警方刚刚来家里盘问,但也没有证据,便没有抓人。
  陆立风已经有几天没有看见过姚星辰的身影,有时候他会故意走到那片她练武功的草坪去看书,或者步至她玩蚂蚁的墙根下,也未曾见到她的身影。
  有一天,陆立风看见一群孩子在一棵树下挖土。
  自从姚堡生是个盗墓高手这种传言流传在大院里,这里的孩子们就纷纷效仿,在绿地上,大树下,挖了好多个坑,埋上一些普通的碗碟,再挖出来,扮演盗墓贼。
  “出来了出来了!挖到一个花瓶!”几个男孩子兴奋的声音回荡在草坪上,过路的大人们全都摇头笑笑,也有几个童心未泯的,围上来和孩子们一起起哄。
  陆立风只是路过,觉得他们无聊至极,正要打算离开,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喝住了孩子们的动作!
  “都给我住手!”姚星辰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焦急。
  陆立风正欲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那是我埋的!你们谁也不许动!”姚星辰拼命的将那些蹲着的男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推开,走到花瓶前,蹲了下来。
  “这是我家插花用的花瓶!你们都散了吧散了吧!”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着急,但却破天荒的干笑着,似乎在讨好这几个孩子。
  那时候家家都爱在窗台上书桌上摆几个插花的花瓶做装饰,那阵子又盛行盗墓游戏,姚星辰因为贪玩在地上埋了个花瓶也很正常。
  陆立风定睛一看,她手中抱着的花瓶,绝不是等闲之物。
  他走上前去,单脚向前,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抱着的花瓶,本想逗逗她的,却在看清那花瓶的器形和色彩之后,脸色一变。
  他自小在爷爷那里长大,东西一过眼,他便知道不凡,姚星辰手中所抱的是罕见的葫芦瓶,这种器型十分罕见,再仔细一看,这葫芦瓶的器身通绘葫芦藤蔓绵延,枝叶茂盛,果实硕大,在配上葫芦的瓶身,简直世间罕见,尽管一时辨别不出更多的信息,但陆立风立刻就断定,这东西绝不是姚星辰的。
  “你在撒谎,这是一件古董。”他站起身,气定神闲的拆穿她。
  所有人都一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姚星辰抱着瓶子惊愕的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很快变成了惊慌,甚至是哀求,但年少的陆立风读不懂她的意思,只觉得她的谎言被拆穿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立风,听说你在北京跟你爷爷研究古董特别厉害,你真的看得出这是古董?”围观的一个大人问道。
  姚星辰完全傻了,紧紧的抱着瓶子不撒手,陆立风低头看着那花瓶。现在想来,陆立风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没有多想,年少气盛的他,不过是喜爱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卖弄的少年罢了。
  “这青花,蓝妍深沉,釉面肥厚,底部涩胎无釉,见明显垫烧痕,自然古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元代青花琢器的典型。”
  话音刚落,人群哗然!
  “元代的啊!”
  “是啊!我看着瓶子也不俗!”
  “不会姚堡生真的去盗了墓,把挖出来的宝贝叫女儿埋了吧!难怪警察在姚家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证据!”
  陆立风听见人群里有人这样说,再低头看见姚星辰正眼里含着泪,抱着古董瓶子颤抖着看着他…
  陆立风一愣!此时猛然想明白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这是我家插花用的瓶子…”姚星辰再次固执着仰起头看着陆立风,无奈年纪小,抗压能力实在弱,被人们这样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泄露了所有的谎言。
  陆立风清楚而深刻的记着,姚堡生被带走的那天,姚星辰哭着在后面追车的情景。
  姚堡生戴着手铐,被警察押上了车,陆立风和二叔就站在门口,与围观的人站在一起。
  二叔的脸色很不好,一直在抽烟,他看着警车的方向,失神的说:“手铐…铐不住他的。”
  上车之前,陆立风看见姚堡生回头看了姚星辰一眼,没说话。
  警车开动,出了军区,姚星辰挣脱开她母亲的束缚,哭着追了上去,风一样,跑得很快。
  “爸!爸!”
  “爸!”
  围观的人那么多,他们母女,孤立无援,而她哭喊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像是一把枪,爆了他的心脏。
  陆立风很想冲过去,把她拉回来,替她擦一擦眼泪。可是他深知,自此之后,他都会是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凶手而她,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的交往。
  听说,悲剧就是在那天发生的,姚堡生不知用什么方法撬开了手铐,在车子驶进公路的时候,突然跳了车!姚星辰还在后面追,就看见父亲从车子上滚了下来,刚刚爬起来,冲着自己笑,下一秒,却被碾压进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下…
  …
  ☆、第24章 名正言顺
  【此刻他尤其想要做一件事…可陆立风深知,他不能,因为只要妄动一步,她就会立刻逃开,并且逃得很远很远,老死也不相往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几只小鸟落在窗台上,廖英红一开窗,就把它们吓走了。
  廖英红笑笑,把头发上的卷发条一个一个摘下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对着飞走的小鸟招手:“回来回来!跑什么跑!”
  这样顺势往楼下一望,廖英红突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眼熟。
  “立风啊!陆立风!”廖英红不顾头上还卷着的头发,大声呼喊。
  一大早的!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房间失眠了一晚的姚星辰,凌晨刚刚睡着,却陡然听见陆立风的名字,烦躁的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狠狠地踹了踹脚,继续睡。
  “立风!”
  楼下的车里怎么叫都没有人出来,廖英红奇怪的嘟囔一句,目光一转,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不是她家最英俊的女婿是谁?
  他左手拎着两个塑料袋,右手一掌拖着两个纸杯,看样子是去附近买早餐了。
  哎呦呦,廖英红双手合十这个乐,真是中国好女婿!
  她转身及拉着拖鞋,赶紧跑到姚星辰房间去,使劲拍了拍女儿的被子。
  “囡囡啊!快醒醒!你老公来了!”
  姚星辰像个大蚕蛹一样裹着被,就是不动!
  廖英红急了,用手扯她的被:“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数!你看看别人家的大姑娘!个个亭亭玉立知书达礼的!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小姑奶奶!起来!给我起来!”
  姚星辰床气大,一大早上就听到陆立风的名字,有点像要加班的感觉,狠狠地蒙住头蹬被子,闷闷的说:“都给我出去!我要睡觉!”
  陆立风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廖英红心里一急,气得拍了她一把,手一使劲,就将她身上的被子拽开了!
  门开着,陆立风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姚星辰披头散发气急败坏的坐起来,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赖床,身上只穿着一个贴身的小三角,和露脐的纯棉胸衣,胸前的饱满随着她争抢被子的动作不停的晃动。
  没想到刚一来,就看到这样香艳的一幕…
  陆立风不由自主的别过头去,抿着唇偷笑,然后很刻意的轻咳一声。
  “咳咳!”
  廖英红听见女婿进来,一怔,立刻换上一副温柔耐心的嘴脸,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被子,说:“囡囡啊,我们起床啦,你看看你家陆立风都来了。”
  姚星辰趁机一把夺过被子倒头就睡,廖英红没辙了,出来跟客人周旋。
  陆立风见廖英红出来,微笑着把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声音如早晨的太阳一般煦暖:“阿姨,早,我买了点早餐,您趁热吃。”
  “好孩子,有心了。”廖英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陆立风今日着装也格外清透,身穿休闲白衬衫搭配牛仔裤,配搭jaeger-lecoultre超薄月相大师系列腕表,悠闲清爽之中不失贵气。
  “她还不起吗?”陆立风问。
  廖英红瞪了屋里一眼:“这丫头,放假的时候一睡睡一上午,六亲不认。”
  陆立风笑了,看看表:“那不行,今天要带她去拍婚纱照,我去叫她。”
  他说完,冲廖英红眨了眨眼睛,廖英红触电一般愣了一下,笑着指了指他:“臭小子,去吧!”
  陆立风拿着一杯豆浆进了姚星辰的卧室,慢慢的关上门。
  廖英红坐在客厅里吃早餐,摇头晃脑的感叹,唉,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看上了星辰这个臭丫头。
  姚星辰蒙着被,正睡着回笼觉,就闻到一股豆浆的香甜,肚子被带的咕咕叫。
  豆浆?迷迷糊糊的,她闭着眼睛,脑袋伸出来,鼻孔一张一阖,小鼩鼱一样疯狂的嗅着。
  陆立风觉得好玩,便拉了拉裤腿,半蹲下来,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去。
  姚星辰毫不客气的叼住了吸管,咕嘟咕嘟,几大口下肚,醒了。
  一睁眼,陆立风的俊脸近在咫尺,姚星辰的瞳孔一缩,猛地坐起来,见鬼一样捂着被子围在自己身上!
  “谁让你进来的!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你知不知道!”
  陆立风站起来,往床前的书桌一靠,薄唇叼住吸管,手腕将她喝过的那杯豆浆一送,优雅自如的喝了起来。
  “喂喂喂你别喝光给我留点喂——”
  咕噜咕噜…
  姚星辰话音刚落,纸杯便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呜咽,空了。
  某人把空纸盒在手里晃了晃,欠扁的看着她。
  “饿了,起床我带你去吃饭。”陆立风说。
  姚星辰愤愤的重新躺下,把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悦的说:“陆立风,这才几点,你知不知道非必要时多见你一个小时我都要少活十年?你这叫加班这叫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