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温树臣是在她割腕那晚来了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现身。
  舒桐以也心知肚明,他是没有过来探病的必要了,除非自己躺在了停尸间,否则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来医院?
  “我今天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想死的样子,看着好像气色还挺不错。”贺青池打量舒桐以的美人脸,是没什么血色,却也不憔悴落寞。
  她没见过这方面疾病的患者是什么样的,隔了好几秒,又问:“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舒桐以被她三言两语弄的无言可对,最终冷着声说:“我就算不想死,也能被你气死。”
  “你喜欢我的男人,我礼尚往来气你一番。”贺青池觉得很合理,唇角带着笑,看不出正常的喜怒情绪。
  “你懂不懂这叫情敌之间的撕逼?”
  舒桐以:“……”
  半响,她调整好情绪,以免真的被贺青池几句话给气出病:“你到底来做什么?”
  贺青池把旁边粉丝送的卡片拿过来看,慢悠悠的说,听不出是不是随口应付的理由:“来听你讲故事的。”
  舒桐以抿起苍白的唇,说出来的话静得发沉:“温树臣没告诉你?”
  “他尊重你的个人隐私,只说了一小部分。”贺青池看完卡片,说话间,又塞回了玫瑰花里。
  舒桐以长时间沉默了很久,这七天来以为网上的整容风波牵扯到了贺青池身上,温树臣应该会把她最不堪的一段过往都告诉这个女人。
  她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深夜时躺在病床上反复难眠。
  谁知,终究说她还不够了解温树臣的为人。
  幸而贺青池也不是那种为了击败情敌,就大事宣扬甚至是把舒桐以整容黑历史挂在嘴边,一遍遍提醒着的女人。
  她没有轻视舒桐以的意思,只是看网上风波过去好些天了,这个自杀住院的女人情绪八成也稳定的差不多,抽个空,过来表明了态度:“下次你再割腕时,提前告知一下你的经纪人,别再喊温树臣过来,他的合法太太姓贺,不姓舒。”
  “我没有想自杀。”舒桐以被她说的感到很难堪。
  “你割手腕玩?”贺青池懂了,又说:“那让你经纪人在旁边看着吧,温树臣才没空。”
  舒桐以四肢冰冷,下次不可能在通知温树臣。
  贺青池见话已经带到了,站起身准备走人。
  这时舒桐以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又成功止住了她的脚步:“你不是要听故事?”
  她表情迟疑了会,其实刚才也是随口一说的。
  没有强求舒桐以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
  毕竟谁还没点不想见人的故事了?
  贺青池坐回椅子,在听故事之前,她清喉咙道;“你可以不说。”
  “——真虚伪。”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10点半~
  我池很有正室风范。
  第52章
  舒桐以清瘦了许些,穿着医院蓝色条纹病号服躺靠在病床上, 面容有些病态, 情绪却异常平静的跟贺青池讲述了网上那些传闻真相中的背后故事。
  自出道以来,外在残疾的形象注定让她在娱乐圈比别人更受争议, 除了拥有极惊为天人的一张美人脸外,舒桐以本身没有任何的优势, 只能拼命的靠接戏和工作, 在圈内站稳脚跟,
  她想红,想要换个重新生活的环境给自己一次新生的机会。
  舒桐以也做到了, 可是无论这些年, 她有多红,红到无人再敢当面议论她的腿。
  每次夜深人静时分,还是会深陷于过去的回忆无法做出来。
  舒桐以现在谈论起她的那位亲生父亲, 依旧在心底还会有一股难言的恐惧感往外冒, 她指尖下,也不自觉抓紧了床单, 面无血色说:“我十一岁就开始整容,是我父亲亲自持刀,他认为这是给自己孩子的礼物。”
  “后来我这张脸被整容不下二十次, 17岁就做完面部磨骨手术, 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大型手术。因为我父亲不满意我的脸,他想把我整成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
  贺青池听她话里意思,整容并非是自己愿意的。
  静了一秒, 出声问:“你父亲职业病?”
  舒桐以有些略讽的笑:“我不是他的女儿,我只是他职业生涯的作品……十七岁那年,我因为患上重度抑郁把家里的车偷偷开出来想自杀,结果出了车祸,我没死,被截肢了一只腿。从那时起我在他眼里就是残缺品。”
  十七岁出事,而在十八岁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自杀遇上了温树臣。贺青池大概摸清楚时间线,当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没有出声打断。
  “残缺品就注定被抛弃,他当年又和我母亲生了一个女儿,想重新培养另一个完美的作品出来。而我这个女人则是再也没有价值了,这张脸,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不再有。”
  舒桐以也是从那时起脸蛋就没有被动刀子了,她却亲手举起了刀子,一下下的往自己身上割。
  生下来就被亲生父亲当成作品,后来车祸失去了左腿,永远不能再跳芭蕾舞,没了梦想,还很快被自己亲妹妹取而代之——
  那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舒桐以看在多次心理医生没有用,她自己找不到新的生活支点,也没有家里愿意拉她一把。
  这时候温树臣出现了,她跟贺青池说了句最真实的感受:“那时我认定老天爷终于可怜我了,他让温树臣出现在我生命里,给了我新生的机会。”
  “其实以你性格,就算没有温树臣,你也能活得很好,你父亲毁了你人生,却间接性让这张脸让你重获了另一种人生,我觉得……”贺青池话卡两秒,似乎是想怎么酝酿开口才好。
  她也不是要劝舒桐以别去恨,这事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只是想说:“你才二十五岁,现在不往前看,耿耿于怀深陷在自己那段过去里只会自寻烦恼,舒桐以,那些回忆不可怕,是你不敢面对……当然,我这么说,是想让你也别在记着温树臣的恩情了。”
  什么恩不恩情的,最纠缠不清了。
  “这几年,我都忘不了被自己亲生父亲一次次亲手送上手术台的画面,每次半夜惊醒时分,会下意识去摸这张脸,这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本能。”舒桐以尝试过被医生催眠,在梦里去直视年少时的经历,却会让病情越发加重。
  贺青池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只能话尽于此。
  她说半天也口渴了,倒了两杯水,分给了脸色苍白的舒桐以。
  “贺青池。”
  “叫我做什么?”
  病房内安静几秒,舒桐以也没喝水,唇瓣干燥,眼睛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我不会破坏你和温树臣之间的婚姻,但是倘若有一天你不要他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得到他。”
  贺青池挑了眉尖,把水杯放下说:“我应该可以解读成你舒桐以随时随地都准备好了备胎上位?”
  “……”
  舒桐以每次和贺青池交锋都要做好被她语出惊人的话气死的准备。
  她有时候情愿两人正式撕破脸皮,也招架不住贺青池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地态度。
  “你到底,爱温树臣吗?”
  贺青池眼睛都不眨,想也没想的说:“我和他是真爱,你就不打算备胎上位了?”
  “你还能沉得住气坐在病房里听我的故事,你真爱他?”
  舒桐以重复的问,又自嘲的笑;“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哪有女人不吃醋……”
  贺青池先前很隐晦的吃了一次醋,还半夜把曲笔芯叫出来借酒消愁。当然这种事,她性格使然,是不可能轻易承认的,精致的脸蛋表情平静,说:“你这个女人就是骨子里强撑着自尊心,我要是你,早几年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趁着温树臣身边没女人的时候上位,早就对他下手了,现在问他的女人吃不吃醋有意思吗?”
  “你和他……是你主动?”
  舒桐以任由她讽刺,关注点在这里。
  “那不能,他主动的。”贺青池还是很自持女神矜持的那股劲,她婚前没想过和温树臣发展什么,是他步步下套跟她搞暧昧,后来糊里糊涂就被哄着结婚了。
  两人其实要维持一段亲密的关系看似不容易,但是每天腻在一起做点什么,就可以变得很容易。
  贺青池的世界已经习惯了有温树臣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同床共枕至今,醒来时分也习惯转身去看他是不是躺在自己身边熟睡。手机拿出来,点开的不再是秦川的微信,而是等着温树臣给她发消息。
  要问她爱吗?
  贺青池会摇头,暂时还找不出答案。
  但是有一点她必须承认,从相识到结婚为止,自己是对温树臣是心动过,喜欢过的。
  聊到这里,贺青池也没兴趣跟她分析自己的爱情。
  她看了眼时间,说:“我就不留下来用饭了。”
  “这里是医院。”舒桐以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也没想请她吃饭。
  *
  十分钟后。
  贺青池从病房离开了医院,她没会温树臣的私人豪宅,而是破天荒让保镖开车去温氏。
  车子行驶到半路时,贺青池接到了舒桐以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对方这次不是嚣张的来质问什么,而是真诚的来为上次的事道歉。
  贺青池开免提,懒得举着手机,听电话里的女人说了足足十分钟。
  最后她慢吞吞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说“以后舒桐以出了事,你还找我丈夫出面,嗯……我可能就真坐实封杀她的谣言了。”
  舒桐以的经纪人一听,又连声不带喘气的道歉。
  这些话贺青池也听够了,她把态度摆足,便无心跟电话里的女人在扯下去。
  而要挂电话时,舒桐以的经纪人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贺小姐,上次是我太关心桐以才会对你出言不逊,这事,我跟你再道歉一次,你能不能别告诉温先生?”
  “你道歉了,这事在我这里就算翻篇。”贺青池要是想告状,那晚上就在医院跟温树臣提了。
  她说话向来算话,没有事后反悔的道理。
  这通电话挂断,贺青池坐在后座,心情舒畅了不少。
  司机目不斜视开着车,保镖倒是会跟她聊两句:“太太是去找温总吗?”
  说的可真是委婉,差点没提查岗二字了。
  贺青池笑了笑:“怎么?你想通风报信?”
  保镖差点没跪下解释,脸色涨红:“我不敢。”
  贺青池觉得这个保镖反应很有意思,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保镖以为是自己表现的不好,刚才听见太太打电话时却不像是会告状的主儿,一瞬间很纠结要不要说,痛下决心道:“我叫宋贝贝。”
  贺青池眯起浓翘的眼睫,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高大矫健,寸头,五官很是硬朗,穿着黑色西装就像是混黑社会一样的保镖,张了张嘴说:“宋贝贝?那宋朝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朝是我堂哥。”宋贝贝说的时候,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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